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今夜有鬼来敲门》作者:孤好梦中杀人 简介 2014年秋,开古玩店的我在收到一颗“夜明珠”后,人生发生了剧变。 爷爷突然离世,按其临终所托,八字属阴、命犯鬼邪的我来到爷爷的故人“血绫仙子”处拜师学道,本想就此安稳生活,却在命运的安排下加入了一次秘密的出海行动中。 卫星探测不到的神秘岛屿;囚禁着不明怪兽的无底石洞;悬浮云端的诡异陨星;扭曲时空的遗迹碎片,我们生活的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 一切故事便从这片无尽的的大海中开始……      ☆、阴兵借道   一六年终于到了,首先,作者要感谢读者们陪着主人公走过这一年,   其次呢……毕竟是元旦,作者事情多,不好更新正文,请假一天构思一下。下文把我以前在别的地方找到的一些故事和文字分享给大家!   1976年唐山大地震后的阴兵借道事件!!   “阴兵借道”的现象在中国好多地方都发生过,最著名的就是故宫,五点之后的故宫,就经常会有一闪而过的宫女、太监,甚至传来人的哭喊声,让人毛骨悚然,所以故宫下午五点之前就不准游人呆在里面了。陕西、甘肃的一些大山深处,也经常发生这种现象,当地人叫做山响。云南陆良县因为这种现象多发,路过的骡马受惊不敢路过,还得了一个“惊马槽”的名字。有传言说唐山大地震后,当地发生过大规模的“阴兵借道”。   阴兵过路确有其事,一般发生在大灾难之后,听交辈们说唐山地震后出现过一次,98年南方逢百年未遇的大水,四川地震后又出现过一次,伤亡不计其数,阴兵过路也在不同地方出现多次…   唐山大地震后的"阴兵借道"事件   父亲以前是个军人,他所在的部队在唐山大地震的是后是第一批参加救灾的部队,他给我将过一个故事。   他们接到上级的命令后马上动身由军里派出汽车连进行机动行军(那时的汽车虽然不好但是军队的装备保养的一向很好)。在他们离唐山灾区还有1个小时路程的时候他们全团的汽车全部抛锚在路边,当时所有的人都很着急,因为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找不到车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大约在晚上8点的时候,汽车的大灯忽然全都熄灭了,我爸爸忽然接到上面的命令要把汽车退到路的右边,大约在8点15的时候上面又命令让全体人员上车,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许说话和乱动,这样他们就在车上一直坐着,一直到深夜。   在大家半睡半醒的时候被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当时我爸爸就坐在驾驶室里,看见从他们的车旁略过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这些马车是从唐山灾区的方向过来的。我爸爸的那时20岁左右,身体很好,视力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只能看到一辆辆的马车,但是就是看不到赶车的人,只是看见每辆车上的一盏清灯(发着淡绿的颜色),他确实是看清了车上拉的东西??那是人的头,每辆车上都堆满了人头。那些马车大约一共过了15分钟大约100辆。当所有的马车过去后他们再次发动车子,一点即着,他们在又上路了以后有人估计大约有20多万人在地震中死了,后来经验证的确是20多万人。   我爸爸退伍后与我的爷爷说起过这件事情。听爷爷说这种事情叫阴兵借道.....   民间传说,“阴兵过路”起身就是阎王在阳间巡逻,所以引一队阴兵开道,生人最好伏在地上,切不可抬头或者回头看,不然会被阴兵吹熄了肩头上的阳火,日后必会大病一场,甚至有被阴兵带走的传言。   算命先生为什么说得那么准?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有时会遇到一些看手相、面相的算命先生,即使是在现代化的都市中,我们也经常可以在立交桥下、公园门.、人行道边看到算命先生的卦摊,而且为这些算命先生捧场的人也不在少数。   虽然有时候人们明知其是迷信,有“蒙人”的嫌疑,但还是有不少人乐意通过这种方式来预测自己的运程。而且很多受过算命先生“指点”的人,都会被算命先生未卜先知的预见力所征服,觉得算命先生说得非常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算命先生真的能够洞察过去,预知未来?   心理学家对算命的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他们发现,算命先生之所以能够说得如此之准,其实只是利用人们的一种“自我求证”的心理,把人们引入到自己的“陷阱”之中而已。   算命先生往往善十观察人们的心理,并懂得利用这些心理达到自己的目的。算命先生向被算命的人提出的问题往往都是语意不明确的,因为语意不明确的问话,往往容易让人们向自己认定的方向去推测和想象。   例如有时算命先生会问:“你家门口是否有棵大树?”如果有,你就会认为他果然能掐会算;如果没有,他会一本正经地说:“哦,没有最好。”好像他原本便希望没有这棵树。有时算命先生会说:“你这个人和水是比较有缘的。”这样的话往往会引起人们的很多联想。如果你的名字中有个“水”字或者带有三点水的偏旁,你便会想:他怎幺知道我的名字和水有联系呢?如果你是在水利部门工作,你也会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和水有关呢?如果你家附近有条河流或池塘,你同样会吃惊:他怎么知道我的住处旁边有水啊?如此等等。不用算命先生说出些什么,你自己已经联想了很多。   人们都有一种“自我求证”的心理,当其受到某种暗示后,大脑中会立刻浮现出一系列与此暗示有关的内容。因此,当听到算命先生说你“与水有缘”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把自己一切与水有关的经历或事物都找出来,来证明自己确实与水有关,甚至会把自己某一次游泳时发生脚抽筋的事都联系到这里。因此,你会觉得: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我的命和水有缘呢?   算命先生正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向人提供一些模糊的信息,让人们自己去求证,以使信息的模糊性具体化,让被算命的人觉得他们真是神机妙算,可以洞察天机。而事实上这一切却是被正在算命的人自己“算”出来的。   “算”术高超的算命先生往往都是善于设置“心理陷阱”的高手,他们能够从很多细节中发现和总结有效的信息,抓住被算命人的心理,在询问以及对话中对被算命人进行不动声色的暗示,使其主动钻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之中。例如,算命先生总会告诉被算命人要心诚,“心诚则灵”,这其实就是对他们的一个肯定性的暗示,让其对自己持赞同的态度。在产生信任的前提下,被算命人的思路就容易顺着算命先生的某种提示越走越远。并在算命先生提出的一些模糊性问题下,努力进行回忆与联想,主动证明这些话的准确性。   “自我求证”心理是每个人都有的一种心理,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常见的,而算命先生恰恰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达到了自己骗财的目的。了解了这些之后,我们就不会轻意被那些算命先生的“伎俩”所迷惑了。      ☆、湘西赶尸   解放前,你若在湘西神秘的山村小客店投宿,便极有可能看到死尸走路,当天亮之前,小客店前摇摇晃晃地走来一行尸体,尸体都披着宽大的黑色尸布。这些披着黑色尸布的尸体前,有一个手执铜锣的活人,这个活人,当地人叫做“赶尸匠”。其实,说是“赶尸匠”不如说是“领尸匠”,因为他是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走的。   他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若两个以上,赶尸匠就用草绳将尸体一个一个串起来,每隔七、八尺远一个,黑夜行走时,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路上有“死尸客店”,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之处。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达到“死尸客店”,夜晚悄然离去。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赶尸的起源   著名苗族作家沈从文在他的一篇文章里写道:“经过辰州(今沅陵),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会赶尸。若眼福好,必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公路上行走,汽车近身时,还知道避让在路旁,完全同活人一样。”说起赶尸的起源,民间有书记载道: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撕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管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迷魂阵里……。   因是阿普军师所“司”(实施、操作意)之法术让大家脱的险,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实乃“雾术”,而“雾”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其实,这巫字也是个象形文字: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有一个人字,右边那个代表阿普蚩尤,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   这不由让人想起上古时期,黄帝大战蚩尤的场景.那是一场浩大而惨烈的人神混战.双方,能动用的力量都用上了,蚩尤兄弟个个天生神力,铜头铁额,并能驱使种种猛兽及毒虫,灵鬼.而黄帝一方以风伯雨师为先锋,役使天地神鬼.(道教正一法坛符篆中至今还保留了雨字为符头),最可怕的是轩辕氏居然请求异域的僵尸变成的旱魃助阵,旱魃相貌狰狞可怕,碧绿睛瞳生在头顶上,秀发全是一条一条的小蛇,身上长满白毛,所到之处,连一滴雨都不会有,往往一连大旱三年,赤地千里,万物干渴而死.此外众所周知的指南车亦是为对负蚩尤的大雾而发明了.虽然蚩尤战败,黄帝统一了中原.但相信一些秘法,异术在民间却相对保留下来了.或许湘西赶尸术即是其中一脉承传。   赶尸的条件   据有关文献记载,湘西赶尸有“三赶,三不赶”之说。   凡被砍头的(须将其身首缝合在一起)、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理由是,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地返回故里。   凡是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其中病死的,其本人已享尽天年,其魂魄已被无常鬼勾至阎罗王去,法术自然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岂不影响旧魂灵的投生?在冥罚中其实阎罗王对于不珍惜自已生命,故意轻生的人亦是厌恶.即便他生时不作恶,一般不同意让他们立即转世,而要等待有同样轻生经历的人,方可许他转世.这也许是个漫长的过程,因此一些轻生而死的鬼魂,会使一些下三烂的手段,使一些人丧失心智而自杀!   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同样不能赶。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按密宗说法,有二种人没有中阴身(死亡的过渡时期),一种是大善人,其灵魂即刻上天,列入仙班.二是大恶人,其灵魂直堕入十八层地狱,身受诸苦,无有出期.而横死之人大多是宿世恶报,故术者亦无能为力。   赶尸原本只赶死在战场上的尸,发展到后来,也帮那些被官府冤枉杀死的人赶尸回乡。“辰州符”赶尸的地域范围往北只到朗州(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赶不动那些僵尸了。   赶尸的方法   清朝以前每年秋分之后,各州府县衙门都奉刑部的批文处决死牢里的死囚。本地的死囚处决后自有其家属收尸埋葬,而欲将被处决的客籍死囚搬运回故里,通常一具尸首需要请四人抬运,花费较大,而请老司赶尸返乡则相对费用少,并且可以保证中途不腐不臭,而被抬之尸一天以后就可能腐烂。   一般临刑的前一天,客籍死囚的亲属和同乡甚至是那些好做善事的善人,都会凑一些银子给他们请来的老司(惯例是各着青衣和红衣的两位),买好一应物品。行刑当天,二位老司及助手以及帮忙的人都要在法场外等候。午三刻,刀斧手手起刀落,死囚人头落地。   一等到监斩官离开法场,红衣老司即行法事念咒语,助手帮忙将被斩的客籍死囚身首缝合在一起,在由青衣老司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相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封面而戴)。诸事办妥,红衣老司念毕咒语,大喝一声“起!”客籍死尸便会应声站起……   又传,自从苗族的七宗七族自大江大湖迁来濮地的崇山峻岭之后,他们失落了“五里大雾”的法术,却创造了炼丹砂的技法。更多灵异事件请关注灵异社区微信公众号,微信号:lingyishequ一般说来,老司赶尸除须用祖传的“神符”外,也万万少不了丹砂。这丹砂以辰州出产的最好,因而也叫辰砂。而那赶尸之术,原叫“辰州辰砂神符法术”,只因名称太长不好念,就简单地叫成了“辰州符”。   赶尸的人选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学这行业的,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必须拜师。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学徒由家长先立字据,接着赶尸匠必须面试。一般来讲,要看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   赶尸匠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要你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不能赶尸。接着,赶尸匠要你找东西、挑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赶尸匠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和扛。最后,还有一项面试,这就是赶尸匠将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你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你有胜任赶尸匠的胆量。这三关顺利通过了,你便取得了当赶尸匠学徒的可能。   赶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照样“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只有接到赶尸业务时,他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赶尸。他们虽赶尸,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你去走脚”或“走一回脚”。赶尸匠若答应,他便拿出一张特制的黄纸,让你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别等等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   赶尸人用的锣   赶尸匠的穿着也十分特别:他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   师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画符,这种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奇特的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   同时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第一件功,便是死尸“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转弯功”,也就是尸体走路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死尸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   赶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照样“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只有接到赶尸业务时,他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赶尸。他们虽赶尸,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你去走脚”或“走一回脚”。赶尸匠若答应,他便拿出一张特制的黄纸,让你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别等等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   赶尸匠的穿着也十分特别:他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师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画符,这种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奇特的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   同时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第一件功,便是死尸“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件功是“转弯功”,也就是让尸体走路能转弯。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死尸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这种“还魂功”,实际上是用一种湘西特产的草药撒在尸体上。   同样的,这也是赶尸的情形,第一个吹着某种乐器的人是法师,后面头被麻袋罩起来的是被施法了的尸体,他们远看和正常人一样在行走,怎知他们只是行尸走肉。因为毕竟不是活人,面孔肯定肯恐怖,所以用麻袋罩起来。不然在路上遇到这样的一行人,肯定会吓昏过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奇特的行业,只有在湘南西部才行得通。因为,一、只有湘西有“死尸客店”。二、只有湘西群众闻见赶尸匠的小阴锣,知道回避。三、湘西村外有路,而其他省的路一般都穿村而过,他们当然不会准死尸入村。四、湘西人闻见阴锣声,便会主动将家中的狗关起来,否则,狗一出来,便会将死尸咬烂。因而,这种十分奇特的赶尸行业,只有湘西才有。      ☆、千年僵尸王   西晋泰始二年(266年)春,原魏国一个叫吴纲的南蛮校尉,在安徽寿春地方突然遇到一个东吴的老汉。二人一见面,老汉惊奇地打量着吴纲说:“你的身材相貌很像长沙王吴芮呀!只是个头稍矮了点。”   吴纲听后大惊,说:“吴芮乃是我16世先祖,已经死了400多年了,你怎么看得出我的相貌像他呢?”老汉说:“实不相瞒,40年前,东吴在临湘(今长沙)欲修孙坚庙,因缺乏木材,就挖了长沙王吴芮的墓,取出棺椁作为建庙的材料。当时我参加了掘墓之事,当棺椁打开后,曾亲眼看见吴王的尸体面目如生,衣帛完好呢!”   吴纲听罢,甚是惊奇,对老汉道:“尸体衣服既完好,有没有改换个地方埋葬啊?”老汉答:“换地方埋葬了。”   以上这个故事的来源散见于多处,正史、野史、地方志、族谱等典籍多有记载。北魏着名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湘水注》中,引郭颁《世语》也曾说过此事。   据传,长沙王吴芮墓初开,群盗兴奋,当夜而抵其椁,有一头目引火向前探查,四五壮汉挥臂弄锹揭掀盖板。忽椁内气出,吱吱作毒蛇昂头吐信示威状。烟过之处,有臭味散开。少倾,墓穴深处轰然一声,其气与烟火相触而燃,火球突起,窜出丈余,墓穴如同白昼,并伴有轰轰之声如响雷。群盗趋避不及,棉衣被火,势同燃球,仆地不起,号啕悲呼。   墓穴之外众贼惊骇,急用泥沙泼砸着火之身,又急呼于墓中泥水处打滚儿。刹那间,穴内哀号连连,被火盗贼跳跃腾挪,势同群魔乱舞,夜鬼飘荡。火势渐小,被火者周身黧黑,面部胸前几无完肤,呼号声中双臂抠地,卷缩蠕动,气脉衰竭,奄奄一息。   待内棺开启,只见吴芮锦被覆身,面色如生,须发皆整,如同睡眠,隐隐有打鼾之声,众盗大骇。为首者率三五壮士向前探视,见死者仪态容颜完好如世人,不由称奇,以为有神相助,遂命人将外部大片椁板拆除,以取木材立庙。内棺原封不动,告知其亲近后人复葬其棺。   吴芮后世亲近者见告,相约族中三五名望之辈急趋前来,时群盗已遁,墓穴狼藉不堪,椁木、珍物已空,只有一无盖彩棺孤立于中央。众人立于棺前验看尸身,商讨埋葬办法。寻思间,一阵阴风吹过,棺前立者顿感脸色发麻,如同扬沙掷于面部,身前的木棺如河中小船开始摇晃,众人骇怪,疑有鬼怪作祟。怔愣间,猛听棺身咣的一声响动,一块五彩锦衣丝锻腾空而起,缥缈冲天。   继而,死者从棺中奋起,扬臂摇身,瞪眼张目,高声呼曰:“这一觉睡得好长呵,此处不可久留,快送我回瑶里老家去也!”言毕,尸身如僵木,向后一抑,啪的一声摔于棺中没了动静。众人望之,呆若木鸡,如在梦境。待回过神儿来,知是吴王鬼神附体,特留遗言,为自己安排后路。眼望墓穴之惨状,遥想当年吴氏家族之荣光,如今凄凉之景况,悲不自制,众皆伏地而泣。   为了却吴王心愿,吴芮灵柩被后世亲近者从墓穴内取出,由长沙迁葬至其出生之地——浮梁瑶里,秘密葬于五股尖仰天台下一个岩洞深处。为防贼人再次盗掘破坏,分别在休宁、婺源、浮梁、高岭等四处修建了衣冠冢(今安徽休宁、江西景德镇一带),吴氏宗族族谱画有仰天台地貌图,标注了“吴王墓在五股尖山脉”等语。现遗迹尚存。   一代名王吴芮之冢被盗掘,连同后世子孙吴纲与东吴老汉巧遇之事,被称为中国盗墓史上第一奇事而为世人津津乐道,同时也为现代考古学家研究楚地汉代陵墓制度,以及古尸防腐术提供了一个具有重要历史价值的参照。      ☆、人参与人性   这个故事是九十年代初,内蒙古和东三省交界的林区发生的。我家一个长辈给我讲的这个故事,后面会有介绍。   当时有一个老头,天津人。当年跟着部队去垦荒种树,后来就在当地安顿下来了。盖房结婚生子,渐渐的一口天津卫的碎嘴子变成了一嘴的苞米茬子味的砍普。这老头年纪一大,就从当时的一军办工厂退了休,回到他以前的林场寻了一份闲职,就和城里的退休的老头去找一份看大门的工作一样。也不是他闲不住,主要还是想多赚点钱贴补家用。   这老头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一点小酒。于是这个老头平日里白天在林场里转悠,捡点野生的蘑菇木耳,运气好了还有冻死的狍子兔子。晚上就回看林场的小屋里,炖上一锅肉汤,放点白天拾到的野味,开瓶地瓜烧,美美的吃上一顿。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老头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他也喜欢上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他老伴也进了城帮着儿子带孙子了,家里反而没了人,所以有时候他干脆一个月都不回家一趟。   就在老头在林场住了半年之后,老头遇见了奇怪的事情。经常他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听见小孩子的笑声,听得很真切。可是到了白天老头子酒醒了,就好奇了,这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没人家居住,大半夜的哪来的孩子笑声?他就觉得是自己酒喝多了,听错了。但是等到他白天出去溜达的时候,就能发现他屋子的四周的雪地上有很多小脚印,看上去有点像是小孩子的,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脚掌很短,却又明显不是什么野兽的。   一开始这个老头就有点害怕,这明显不是什么人了,他就觉得是山神或者附近住的黄皮子什么成了人形。生怕自己受到危害,但是后来时间长了,他发现这个小孩子其实一点恶意都没用,从来不会过来打扰他,两个人一直也相安无事。渐渐的老头也就放下心来了,再也不为这事操心了。   可是后来有一天半夜,老头子煮了一锅玉米棒子面粥,喝得正香。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老头子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粉雕玉琢,竖着两个小羊角辫,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很是可爱。老头好奇,问,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自己在外面。小孩说,爷爷,咱们是邻居啊,今天我闻着你家的饭菜挺香的,我能不能尝一点?   老头子一下子清醒了,心知,这恐怕就是那个不知名的灵物,可是看样子这么乖巧,一点不像是有恶意的。老头子正好也喝了点酒,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老头子当时反而一点也不怕了,正好也寂寞,有个东西陪着说说话也好。   于是老头子就招呼那个小孩进屋坐下了,多添了一副碗筷。又多拿了一个酒杯,说,你喝酒吗?小孩点点头说,今天我就喝一点吧,也有好几年没喝过了。老头子一听,更加确定这个孩子不是什么正常人,就看他那一身红布兜兜,麻布的小短裤也知道这大冷天,正常孩子没人会这么穿。   老头子心里也一点不怕了,就开始和小孩喝了起来,还开了肉罐头,可是小孩子只吃素,不碰荤。两个人迟到了半夜,天南地北的瞎侃,小孩听老头子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天津韩战去朝鲜,还去过北京上海什么的地方,小孩很是羡慕,说了句,你们人真好,可以到处走走,我从来没出过这个山,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老头就说,我带你出去看看。小孩摇头,说,我不能出去的。后来老头子喝多了,直接就睡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昨天是做梦,但是起床一看桌子上,真的是两副碗筷。老头子这才确信不是梦,可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怕,因为他知道那个东西真的不坏,正好陪着说说话解解闷也不错。   后来一连几天,那个小孩都没出现,有一天清早起来,老头一出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些山核桃野果蘑菇之类的东西,用几片绿叶包着,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他知道这是那个小孩送的回礼,心里就越发的喜欢起这个小东西了。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那个小孩又敲门来了。老头说谢谢他上次送的东西,很好吃。小孩脸都红了,说,我不能白吃你东西,小小心意,你喜欢就好。老头子也从外面带了点野笋和南方的水果给小孩吃,小孩似乎从来没吃过,也很喜欢,他特别喜欢吃橘子。这一老一少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林场里互相陪伴着。   小孩子后来有时候两三天就来找老头一次,每次都会带一点山货。他找来的这些东西都远远比人在林子里采到的要好,老头子吃不完就拿出去卖掉,卖的钱一部分给家里,一部分就买酒和橘子带回山里和那个小孩分着吃。   原本故事这样发展下去,会是很圆满的一个结局,但是事事都有意外。老头子的老伴得了重病,淋巴癌之类的,很严重。老头子接到消息就进城了。到了医院医生和他说,情况不太好,让他做好给老伴准备后事的心理准备。   老头子在医院陪着老伴待了一礼拜,老伴丝毫没有好转。可是他也不能一直在城里呆着,和林场那边也没请太久的假,所以他又回了林场几天,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顺便多请几天假期。   他回林场的第一天晚上,那个小孩就来找他了。一进屋就问他,这么多天你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老头也不说话,就是一杯一杯的和他喝酒,满脸的愁容。   小孩喝了一会,说,你看上去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老头借着酒就和小孩说了老伴的事情。   那个小孩一听,就说,你别担心了,有我呢。你有刀没有,借我使使。   老头给了他一把水果刀,小孩子接了过来,刷的一下把自己的头发割下来了一小缕。然后小孩把头发递给老头说,拿着,你老婆吃了就好了,我们这好几年的交情了,有事你不和我说,就知道自己叹气,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老头子拿着那一缕头发,不知道这是啥玩意。但看小孩一番深情的样子,也很感动,更加敞开劲儿的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醉了。   第二天,老头子起来的时候发现,小孩已经不见了,自己头疼的要死。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在案子上放着一根草根一样的东西。老头子一下子想起来,昨晚上那小孩给自己的那一缕头发。老头子拿起那草根样子的东西一看,发现竟然是个五寸多长的人参须子。   老头子一下子清醒了,这时他才知道,那个小孩是个人参精。一般人参七两为参八两就为宝,换成长度大概就是一尺长短的样子就是罕见的宝贝,千年的老参了。   可是如今这个小孩的一根须子就有半尺长,估计是根上千年的老参了。那可是千百年难遇,当年朝鲜为中原的附属国,年年把最好的人参当成贡品送到中原朝廷,可也从来没有超过一尺的。秦始皇当年炼丹,也是用了一根八寸多的人参。往后的中国历史上,再也没出现过八寸以上的人参。   老头子知道自己得到了宝贝,这玩意可真的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老头子揣着那根人参须就回城了。在医院就熬了参汤喂给老伴喝了,当天晚上他老伴就气色好了起来,第三天就能下病床走动了。医生都惊呆了,一检查,老太太的身体各项指标竟然都在慢慢的恢复中。   就在老头子两口子高兴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他那千年人参的消息一经不径而飞。当地一个省里的高官派了人来找他,让他帮忙抓住那个千年老参。   老头子一开始是死活不肯的,那可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可是人家是官府的人,一下子拿他老伴的医药费不能报销,一下子又说他儿子的公职做不下去了,连他孙子的学校都拿着一些借口逼着他孙子转学。老头子一下子就没辙了,后来那省里的高官又派人送来了一大笔钱,老头子当时无奈,威逼利诱之下就屈服了。   老头子当天就回林场了,带着事先那群人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到了晚上,果然那个小孩如期而至。一进屋就问,你老伴的病好了吗?老头子强颜欢笑,说,好了,要多谢谢你啊。小孩子很高兴,一点没发现他的反常,说,我们是朋友嘛,帮点忙是应该的,今天你带好吃的了吗?老头子就把带来的吃的摆出来,两个人又在一起喝酒。老头那天事先服了解酒药,所以喝了一会没多大的事情,老头就开始装醉,那个人参精也没留意,照样在那边吃吃喝喝。老头子就悄悄的把一根上面穿着红线的缝衣针别在了那个小孩的裤脚上,小孩子也没发觉。当晚无话。   第二天老头子爬起来,到了中午那个大官的手下就来了林场。问他,事情办好了吗?老头苦笑的点了点头。那群人就开始在附近方圆几百米的距离里找了起来。那个人参说过,他和老头子是邻居,所以他们就估计这个人参就是在这附近的。找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在一个大树后面的石头缝里发现了那根红线,然后顺着红线往下挖,真的挖出来一根将近一尺半长的巨型人参。挖出来的时候,那根针还别在人参的一根尾须上。   后来这群人就拿着人参回省城了,老头子一家从此过上了富裕的幸福生活。那个省里的高官后来高升了,可能就是因为献宝有功,中央的人对他的奖励吧。至于那根人参是真的吃掉可以起死回生了,所以你们看近几年,某人的事情,生生死死,每每都可以借屍还魂,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大家一定觉得故事不好,恶有恶报啊应该,善良的人参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呢?可是现实就是这样。那个高官依旧权位稳坐,老头子一家依旧富裕安康。所以世事就是如此,我们也说不了什么。   这个故事我是怎么知道的,说来惭愧,那群帮着高官挖参的人里就有我们家的一个长辈,还算年轻,跟着官府混饭吃的。那个针头线脑上都是他做过手脚,不然一个千年人参的道行,是会很容易被发现的。这个前辈也经常叹气,说自己这事做得有些损阴德,但是进了官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从那事之后,他就戒了酒肉,终生吃素了。      ☆、为什么米能治僵尸?   很多人都不理解黑驴蹄子为什么能够治僵尸,事实上跟驴无关,那是米的功劳。   米是谷类或其他植物的子实去了皮的名称,这里主要指五谷。   米,是稻谷经清理、砻谷、碾米、成品整理等工序后制成的成品。有粳米、籼米和糯米之分。   糯米制成的黑驴蹄子放在尸体口内,可以防止起尸,又是什么原理呢?那是因为糯米能影响魄的意志。   魄这种东西,跟植物的魂差不多,它是一种生长之神。魄的性格也像植物,对人类来说是恶的,魄会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养分,来保全自己。   起尸就是因为统领魄的生魂离开了身体,魄造反了。   魂是阴中带阳的神,统领全身的魄,魄是阳中带阴的神,全身上下有无数的魄,总分七种。魄的意识很简单,要吃营养保证自己的活力,而每一个魄都是营养,如果失去魂的统领,全身的魄会互相吞噬,变成一个,这个魄吞噬越多的魄就越强大,也越聪明。   这具身体内没有其他的魄了,那就吞噬其他人身体里的魄,这就是起尸扑人的原因。   但是当遇见一团糯米的时候,一颗颗糯米散发着强烈的阳气,阳中带阴,尸体中的魄会拼命吞噬糯米里的魄,但糯米并不是真正的人体,所以进展会很慢,魄就聚合在糯米旁边,尸体没有魄的控制就会倒下,然后就被控制住了。   原来,植物有类似魄的魂,而种子里面却是魄。魄的力量极大,所以种子能从泥土里生长出来,魄只想保全自己的存在,所以才拼命掠夺营养。   米之轮回   那么米为什么有强烈的阳气?因为米跟人一样,要经过轮回。   米是脱胎换骨的谷子,谷子在田里轮回,米大多都死在晒谷、砻谷、碾米之间,就算有侥幸的,也逃不过锅碗。   米到锅里转变成饭,再被人吃下去,然后变成屎排放到茅房,茅房叫五谷轮回之所,这个过程就是轮回。   但是在晒谷的过程中,它吸收了阳光的阳气,在锅里吸收了火气,所以糯米才有强烈的阳气。   没有完全经过轮回的米,有强烈的阳气,那么经过人体的时候,阳气让人吸收了,剩下什么?   剩下的是米的尸体,我们称之为屎,屎尿破万法,什么情况?原来完全经过轮回的米,具有了轮回的特性。一切法术,神通,记忆,能力,才华都会被屎污秽,这个污秽事实上就是轮回。   因缘   五谷,水果,一切地上长的食物都是因缘之物,是地球为了留住地球上生物的力量,其中以米为最,是为了留住人类的。   如果修炼悬空漂浮之术,不食五谷,是为辟谷。   也就是斩断与地球的因缘。   魄   写这个话题是配合中阴身和鬼道那篇,解释闹鬼说法的,这是第二种闹鬼形式,那就是魄造反了!   魄能影响人变成僵尸,起尸伤人,魄在吞噬其他魄的时候,会影响整个尸体迅速成长,头发指甲牙齿还有皮肤都会瞬间暴长,所以才会恐怖,这就是尸变。   魄在魂完全离开尸体后才敢醒,魄是阳中带阴,喜欢凉快的地方,一般需要在五度以下的寒冷环境中生长。   猫有九条命,是指猫有九种魄,形成饱和状态,所以猫在接近尸体的时候容易引发起尸,其他猫科动物的魄也接近猫,但是其他科哺乳动物的魄少于猫,一般在七种。   魂怕阳光,是因为魂感觉的到阳光的刺痛和灼烧。   魄不怕阳光,主要是没这个意识,但是阳光对魄有极大伤害。所以聪明一点的僵尸在白天会躲起来。   吸血鬼并不是吸血僵尸,所有僵尸的意识都是魄在主导,没有修的强大,魄是不会产生灵智的。   吸血鬼是魄互相吞噬开始以后,回魂的人类,所以吸血鬼可以看作是病人,他还具有一定智慧。   强大的魄就能够离体,上百年的魄,才能具有离体的能力。千年的魄极其厉害,但是它必须躲到地下,否则会引雷劫灰飞烟灭。   最后说一下,练武也是一个自身认识魄的过程,认识魄以后,降服这个魔神,那么实力接近人仙,手撕坦克应该不成问题————手撕坦克,得在没被炮弹轰成渣之前。      ☆、鬼城   鬼城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为什么鬼城要建在丰都呢?关于鬼城的形成原因,说法非常的多,但总的说起来,一共有三点:   道教之说   东汉末年,张道陵创立五斗米教,因吸收了不少巫术,而被称为“鬼道”,并将道中的巫师称为“鬼吏”。公元198年,他的孙子张鲁在丰都设立道教“平都治”,这里遂成为了道教的传教中心。后来,道教又杜撰出一个“罗丰山”,说它是北阴大帝治理的鬼都,这位北阴大帝是道教的第七级中心神,专管地狱。   在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中,称丰都居道教七十二福地的第四十五位。在酆都城有一座景色优美的平都山,是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的第四十五福地。根据东汉的《列仙传》和晋朝葛洪的《神仙传》书中所言,在汉代,曾有王方平和阴长生等人。   于是,这种神仙人鬼混杂的道教信仰,促成了“鬼城”的形成。   鬼帝(土伯)之说   当人类社会还处在上古时代的时候,由于科学不发达,在遇到一些大自然现象的时候无法做出正确的解释,认为这一切是由鬼神在主宰。而巴族和蜀族是以氐、羌两个部落为。东周时,丰都曾为巴子别都,随着巴蜀两族的不断交往,政治、经济、文化、思想、习俗相互渗透,于是产生了一个共同信仰的宗教神——土伯,这就是巴蜀鬼族的第一代鬼帝。这位鬼帝就住在幽都,至今丰都还留有“幽都”遗迹。   阴长生、王方平成仙之说   这是丰都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早在公元270年左右,晋人葛洪在其《神仙传》中就有关阴、王成仙的说法。   传说在汉朝时候,有两位方士,一位叫阴长生,是刘肇皇后的曾祖父;一位叫王方平,官至朝中散大夫。他们因不满社会现状,双双先后来弃官到此修道,最後终于魏青龙初年得道成仙,升天而去。   随着二位仙人的名声日盛,招引了不少仙人到此来拜访。如传说中的麻仙姑,就曾来拜访过王方平,可惜没遇上。直到现在还留有她住过的“仙姑岩”、“麻姑洞”等遗迹。此外,吕洞宾也曾拜访过王方平和阴长生。   到了唐朝,他们二人被人讹传成了“阴王”,又误作为“阴间之王”,因此他们居住的地方──酆都,进而成为阎罗王所主宰的阴曹地府了。   酆都城是阳间的“鬼城”和“十八层地狱”。因此,原来充满仙气的平都山渐渐渐地被鬼气所笼罩了,一大群的阴间鬼神纷纷涌进鬼国的京都──酆都,使这个地方成了阳间的阴曹地府。   後来,又加上《西游记》、《钟馗传》等小说的夸张渲染,酆都城是鬼城的说法越来越普遍,假的也成了真的。最後,成了真正的"鬼城"。   自宋朝以来,人们藉著自己心中对阴曹地府的揣想,在此处修筑了一套如冥府般的建筑,使酆都更成了名符其实的鬼城。      ☆、楔子 千年前   一千年前,东海之滨。   万里夜空上,雷云滚滚,狂风阵阵,除了不时被雷电击中,在悲命中坠落在海中的飞鸟,这片曾经的人间天堂再也不见任何生机。   在这狂风暴雨间,唯有一位身着麻衣的老人稳坐于船头,身后相貌清逸的少年默默地划着似乎随时都会被巨浪打翻的小舟。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黑夜犹如白昼,远处百米高的礁石转瞬间便被炸成漫天石雨;在其中穿梭的小船堪堪躲过几块巨大的碎石,水花溅在少年脸上,浸湿了一头飘逸的红色长发。   “先生,您真要去吗?”这末日般的场景都不能使之动容的少年终于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去。”仅一句话老人便不再多言,轻轻闭上那双深隧如宇宙的双眼。   少年凄然一笑;是啊,这世上除了先生又有谁能来这里?茫茫江湖,所谓正道中人,侠义之士多如过江之鲤,可这嘴上的侠,嘴上的义,嘴上的道,也只能是在嘴上了。   小舟驶出风港,已经是摇摇欲坠,狂风将二人衣袖的吹得咧咧作响。   遥远天边的黑色云层中,隐隐传出龙吟之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龙吟之声越发清晰,终于两道橘红色的光柱射穿黑云,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身影冲出云端。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山中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老人缓缓道来,但在他的眼里,这上古神兽却好似普通游蛇般稀松平常。   “烛龙者,上承九天神庭,下照九泉之下,采日月之精华,一呼一吸便是雷霆骤雨,一睡一醒便是日月轮转……”少年在一边自言自语,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此时依旧是脸色惨白。   老人轻捋胡须站道船头,双手附后道:“不借天地之妙,胸中自有天地;纵然天意如此,我又何惧哉!”   老人轻吐胸中气,身形浮起,任那狂风袭来,稳如泰山!少年努力稳住小舟的同时双眼呆呆望向天空;老人虽已是耄耋之年,此时却豪气万丈;只见其周身金芒浮动,仿若天神下凡。   “天下义气,独在先生一人!”少年眼含热泪感叹道。   身躯庞大,遮蔽天际的的烛龙面对眼前之人竟罕见的收敛锋芒,如临大敌。   对峙间,似乎是被自己的胆怯激怒,神兽终于按捺不住,巨口张开,万丈业火焚尽九天!当空那道人影快然不动,面对滚滚业火,只是嘴角轻笑。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将在无尽岁月后指引世人,拯救人间的少年,已然再无留恋。   老人轻闭双眼,引动气机,霎时间滔天巨浪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九天之上流云转动,电闪雷鸣之声也莫名减弱,这一切反常都预示着山雨欲来!   那烛龙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拼尽全力的一道攻击之后再加一道,一时间业火滚滚,似乎人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但那滚滚业火却在老人跟前霎时消散。   终于,烛龙败下阵来,飞入黑云中仓皇逃跑。   “我决死而战,岂会让你逃啊。”老人极目远眺,毫不顾忌被吐出的大口鲜血染红了的麻布长袍,低声呢喃:“大好河山啊!”   “日月乾坤,皇天后土,弟子鸿蒙穷甲子修行以求今时成仙!”   一语成箴!老人伸出右手虚空一扯,巨大的烛龙竟一时间动弹不得,虚空中好似一双大手将这上古神兽拉向海底。巨龙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渐渐消失在海面之下……   “咳咳咳……这一千年,你就在这安眠吧。”老人身形不稳落入水中,只剩少年拼命地划着船。   “两千年后,会有三人来此,此物交于你,需善加引导,以成天下万世太平。”红发少年紧握双手,任由泪水留下,却坚毅的点着头。      ☆、第一章 夜明珠   “喂!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大白天的店里连个人也没有……”   2014年秋,辽宁鲁园古玩城,正在躺椅上打着瞌睡的我被一阵破锣般的叫喊声打破了梦乡。   “你大爷的……小窦!干嘛呢?”   ……   没有回应。   “喂!你这个月还想要工资不?别玩那些弱智网游了,给老子滚下来!”   “娘的……”我暗骂了一句,昨天和隔壁的瘸腿老板喝多了酒,感情这大半天的时间店里竟然一直没人看着。   这小子可真算得上是古往今来最悠闲的店伙计了;虽然我这小铺子里没几样真家伙,可真让人白顺走两件,也够我半个月吆喝的了。   我揉了揉眼睛,去看进来的客人,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约莫快六十岁的老头子,这老鬼染了一脑袋的红头发,给我吓得不轻,心说现在的老同志们都流行起非主流了?   “咳咳,您老是买东西还是要出货的?”虽然被吵起来很不耐烦,但我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相对而言,做古玩这行,最是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你是这的老板吧,年轻人?”老头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暗自腹诽,这要是在晚上,配合起这雷人的发型还不得吓死个人?   “嗯,我就是,您是有东西出手吧?”说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他鼓出来的衣角里隐约有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   “怎么样,我这东西能收不?”说着他把那红布揭起了一个角,里面漏出的部分有点像是紫檀木的盒子。   感觉是件好东西……   不过说实话,这种货我是不太想收的,现在市面上假货太多,连乡下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们都知道古董值钱。   二十年前,你到农村也许能淘到点好东西,可现在要是再像傻子一样的去山里乡下淘宝,绝对得赔得没裤衩穿。   古玩城里的卖宝人这些年也越来越多,你同样不用指望有啥好东西,这不一年前还有个从我们老家那边扛着一袋子破碗来的老太太,结果全是一文不值的解放货,害的我不好意思打击老人,又请吃了顿饭才把人打发走,更有甚者,直接就是骗子了。   这种情况往往都是看着土里土气的一农民拿着个老物件,外表上憨憨傻傻什么也不懂,你高兴的砍了价,以为收到了宝贝,结果转手一看是个西贝货,那种骗子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不过我最近的确是揭不开锅了,连下个月的工资都不好发,心说就算是个破盒子也认了,这时候花生才从楼上下来。   “老古,叫啥魂啊,都三个月没开张了,你急个卵?”花生顶着个欠揍的蘑菇头一脸欠揍地说。   “别扯淡了,看着店,这位老哥您里边请啊。”一边说着我一边把老头儿领上了楼。   ……   我的名字叫古有德,听着难免傻了点,不过是我爷爷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上了个二流大学的我四年来什么本事也没有学到,最后成了给国家建设事业拖后腿的社会闲散。   不过我很幸运,乡下的爷爷很多金,一年前我厚着脸皮从他老人家那要了300万,最后在沈城开了家古董店。   虽然生意不红火,却也乐得清闲,古玩这行就是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做一笔大买卖吃喝不愁好几年,没事还能旅个游——当然,收了假货除外。   店里的伙计,也就是从楼上下来的胖子是我兄弟,叫窦生华,外号“花生”,小时候是我的邻居,家里世代是搞古玩的,算是显赫一时,不过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十年前他的父母做生意赔了,后来逃债出国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   我当时见不得他伤心,就说你是我兄弟,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   也怪我装好汉,这小子听了还不见外,真就在我家赖着不走了,我老爹和花生的父亲交情很深,再加上这小子满嘴的溜须拍马,让那老家伙无比受用,就收了他当干儿子。   后来花生考上了北大的考古专业,我爹更是把我这个亲儿子忘了,时常骂我狗屁不是,干啥也没个出息,以后还要靠干儿子养老。   皇天不负有心人,大概是和我待的久了,这小子也不学好,三年前花生因为考试作弊而被开除,不过这小子的专业知识倒是没拉下,也正是这样,我俩才开了这么家店。   别说,开业快三年了,还真没收到什么假货,我平时也从他那里学了不少知识,只是这小子太过心善,一点也没有往奸商那方面发展的趋势,收点好东西都不好意思黑一把,我在一边也不好多说,结果每次都搞得我都直想揍他。   ……   言归正传,我把那老头引上了二楼会客室,直接就要看货,说实话我并没抱太大的希望,活了快三十年了,我其实连五块钱的彩票都没中过一次。   “你看看吧,这绝对是好东西啊。”说着他就要把那红布包递给我。   “哎,别介,您放茶几上就得。”我赶忙阻止道,这老头儿一定是个青头,在古玩这行里,一般买卖双方拿货的时候都不能徒手来接,因为古董这东西动辄上百万,万一掉地上算谁的?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是倾家荡产的结局。”   “好好,那就放这,其实我这东西不怕摔。”老头儿把布包放在了茶几台面上,我惊奇发现他的手很小,一点也不像是男人的。   打开红布包,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心说果然如此,这东西虽然是个老物件,可是品相太次,角上都有点烂了,刚才漏出来的那面其实是保存最完好部分的,做工也很粗糙,平心而论,这盒子连两千块都不值。   “老人家,这盒子虽然年份够,不过品相太次了,我收了这东西也没人肯买,最多给你300块,而且我敢说这附近肯定没人会出更高的价,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到别人家去看看吧。”说完几句套话我就站起身往下走,那意思是要他赶快滚蛋。   真是流年不利,看来下个月花生的工资是发不成了,不过也好,这小子天天吃饭都是蹭我的,还得一个月给他发8000块的工资,店里的盈利比我这个老板分得都多。   “别啊,小兄弟,谁说我卖盒子了,这破烂儿你想要给你都行,你看这个。”老头儿哭笑不得道,说着打开了盒子。   我回头一看,心里又是一突,心说真是和花生那逗比呆时间久了,脑袋都不转个儿,见那盒子是个古物就想当然了,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啊。   心里想着这些,可我的视线却一直没从那老头儿的手上离开,只见盒子里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现在外面是阴天,再加上二楼光线暗,隐隐约约还发着绿光,这他娘的是夜明珠?   虽然不确定真假,但我还是异常的激动,记得爷爷家里以前也有一颗,不过没这个大,看光泽还挺相像,我也不懂这些,于是连忙去楼下叫花生上来。   “您先等着,我叫手下师傅来给您掌掌眼。”说着我便直奔楼下,再看那老头的样子也不觉得怪了,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这老鬼很可能来头不小!   “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吧?昨天喝假酒了?还夜明珠,别被个夜光球给忽悠了……”花生一边上楼一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然而过了不一会,他就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我一看便知道有门,忙问怎么样。   这小子忙着把我收藏的茶叶拿了出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和我说:“老古啊,咱们要发达了,快去凤凰阁订一桌,我看这东西八成是真的,一定不能让他跑了,老子娶媳妇就靠他了!”   这小子反应这么大我还真没见过,当下也是兴奋不已,虽然我这二十多年靠着爷爷的“资助”过着天子号公子的日子,但是能靠自己的努力得来一笔巨款还是件颇为自豪的事。   于是当晚我们便把那红发老鬼请到了酒店里增进感情,花生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倒是一绝,两杯酒下肚,那老鬼什么都招了。   原来他是从河北那边来的倒斗手艺人,刚翻了条咸鱼(盗了座墓,行里北方管盗墓叫翻咸鱼。)到东北来跑路,货是新鲜的,消息也没走漏,绝对安全,叫我们放心。   其实古玩店收冥器在行里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老鬼也不怕我们报警。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谈好了价,由于是刚出土的新鲜货,一手价格要比拍卖行低不少,定价200万,先给红发老鬼10万现金,等明天取完钱在付余款。   回到店里,我在柜上给对方取了现金,拿着钱的红发老头一步三摇的往店外走,好像是喝的多了,红脸配上红头发更是扎眼。   “年轻人,你这珠子没白买啊。”老鬼眯着眼说道。   “还是老爷子的技术好,以后有东西一定要先找我,晚辈还是有门路的。”我只是随口一说,却不知道老鬼的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送走了红发老鬼,我躺在沙发上,想着明天就能身价翻几番了,舒服的简直要呻-吟出来,计划着着晚上和花生出去再好好喝一杯。   然而这时候,花生却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我用余光看那小子停到了楼梯上一动没动,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小子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往常早该蹦跶起来了,怎么从刚才起就那么安静?   我翻身一看,只见花生正犹豫地看着我,脸色阴晴不定。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因为我再了解他不过了,过往花生每次遇到大事,就是这个德行。   我平复了下心情问道:“咋了?”   ……   “唉,小窦你说吧,出了啥事?”   过了好久,花生才声音沙哑的说:“刚才咱爹来电话了,我不知道咋和你说。”   “别废话,我爸说啥了?”   “咱爷爷……爷爷他病危了,爹让你回去。”   “什么!”我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      ☆、第二章 当年降鬼(上)   “老古!老古!你挺住啊,别他妈犯怂!”花生用一双油腻的大手在我脸上抹来抹去。   “滚一边去,恶心不。”这小子被开除后到了我的店里工作就没啥节制,天天大肉比我这个老板还滋润,养了一身神膘,这下没了爷爷当靠山,以后是不能再惯着他了,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疯老头了,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我去收拾下东西,你明天去把老鲁头(红发老鬼)的钱结了。”我浑浑噩噩的走上楼去……   当天夜里12点我便坐上了去往哈尔滨的火车,马上要入冬了,窗外寒风阵阵,虽然车厢里温度怡人,可看着在城市灯光下被秋风扫起的枯叶,想着那个平时穿着唐装,叼着烟袋的老头,我还是眼眶发热,内心凄凉不已。   前文说起我爷爷家境丰厚,这的确不是吹的,我老家在黑龙江龙岗县的古家庄,我爷爷名叫古剑棠,据说出生的那年县里正赶上*,而且爷爷还是早产儿,按理说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的早产儿都会夭折。   不过我爷爷命好,当时村里来了个算命的老神仙,借住在我太爷爷家,看我爷爷可爱又招人疼,便和太爷爷说要收爷爷为徒弟,大概意思就是贫道与这小鬼颇有缘分,小施主骨骼惊奇,想要收为关门弟子,当时太爷爷虽然舍不得儿子,不过当时饥荒闹得厉害,一家人温饱都满足不了,即使留下来也养不大,不如跟着道长一起学本事,好歹饿不着。   结果爷爷一走就是20几年,这些年和师父学了不少本事,安葬了师父后回家见了父母最后一面,便在村里住了下来,后来又娶了邻村的奶奶成了家,当时正是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老百姓也要受苦,到处抓壮丁,不过身怀道术的爷爷一身正气,仗着艺高人胆大,硬是拉起了一支民间抗日武装,和小鬼子在山里打了7年的游击,一直到抗战结束。   因为抗战有功爷爷成了龙岗县长,风光一时,但在*时期由于早年用道术打鬼子的事在当地传得厉害,爷爷又被扣上了封建卫道士,欺骗民众的帽子,十年不得志。   之后改革开放,国民经济越来越好,人们不愁吃穿也就有了别的需求,爷爷的本事早年远近闻名,不少当官的和富甲商人都来找我爷爷看风水,治杂症。   爷爷也不装清高,用他的话说就是在有钱人的眼里,钱都不是钱。还不如用来给我们这些老百姓花来的实在,在那个时候请爷爷的“出场费”都高得让普通百姓难以想象,之后爷爷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拜访的人身份地位也都越来越高,爷爷俨然又成了当地的名流,之后爷爷干脆扒了老房子在古家庄盖了栋别墅,过起了富家翁的日子。   爷爷只有我爹一个儿子,对我当然是更加宠爱,现在想想小时候,那过得都是神仙一样的日子,玩最好的玩具,顿顿山珍海味,每年给老师的红包都能赶上校长的工资了,记得每次回到老家爷爷都喜欢坐在门外的躺椅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尤其是讲到他用道术的时候都颇为得意,我当时以为他吹牛,一直都不信,还骂他是老疯子,他也不生气,总是呵呵一笑。直到八岁那年,我才知道了爷爷的厉害。   那年冬天我照例去爷爷家过年,小年早上,我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就听到外面一阵鼓噪,隐约还有女人哭的声音,我觉得奇怪便爬起来到楼下,发现是村里陈瘸子的媳妇,前天陈瘸子从城里打工回来不幸出车祸死了,陈瘸子早年在县里的木材厂工作,当时生产条件差,设备安全没有保障,大概是陈瘸子这辈子命不好,被机器砸断了腿,厂里给了两万块就把他打发了。   陈瘸子虽然失了业,却一点也不颓废,腿瘸了,好在早年的手艺没丢,最近几年在城里打了些零工也能勉强养家,而且这人性格好,不惹人厌,还给过我糖吃(虽然我不稀罕顺手就丢了),听到他出车祸我还挺惋惜的,大过年的和家人阴阳两隔,陈瘸子也是命苦,不过这个时候她媳妇不在家里忙活到我爷爷家干嘛呢?   陈家媳妇虽然说话带点方言但,我还是能听个八九不离十,结果我越听越觉得诡异,屋里暖气很暖,可我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昨天晚上陈家媳妇和儿子给丈夫守灵,半夜十点多来帮忙的村里人都回家了,陈家媳妇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要抱儿子去睡觉,可就在这时来了一阵大风灵棚里的灯泡摇了两下就灭了,当时她也没觉得什么,老家冬天经常有这种白毛风,她还以为是电线断了也没在意,便拿了根蜡烛点上,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烛火本来着得好好的,可一转眼却变成了青绿色,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愈发寒冷,陈瘸子家的院子很大,灵棚盖得离房子还很远,孤儿寡母再加上这幅场景,灵棚里还停着一具棺材,便显得更加阴森了,虽然棺材里的是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可陈家媳妇还是吓得腿发软,不敢多待抱起儿子就往屋里跑,开了灯,见没啥事,也就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陈家媳妇做好了饭便叫儿子吃饭,叫了几声都不见儿子出来,她到儿子房间一看就发现不对劲,小家伙躺在床上发抖,莫非是感冒了?她上去抱起儿子,立马吓得惊叫出来,儿子小脸发青,眼神呆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不敢多待便到我爷爷家求救,我心说你不去找大夫,找这个老鬼干嘛?   爷爷听后神情严肃,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夜半鬼吹灯,我看八成和你家老陈有关。”   “啊?那可是他儿子啊,这个死鬼!”陈家媳妇不知所措,听到是陈瘸子作怪,坐在地上一边抹鼻涕一边骂陈瘸子的祖宗十八代。   “好了,别耽误了孩子,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走”爷爷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对我说:“小德啊,和我去不?见识下你爷爷我的本事?”   在家里看电视也没意思,我也想看看这个老疯子能玩出啥来,就和他一起去了陈瘸子家……   陈瘸子家在古家庄东面,从爷爷的别墅到那要走半个小时,进了院子我便看到灵堂里的一具棺材,涂着青色的漆,前面放了贡品香台和长明灯等一堆东西,我在城里长大,还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东西,再想起陈家媳妇的话,心里凉飕飕的,马上小跑跟上了爷爷。   我进了屋子便闻到了一股子霉味,陈瘸子家境不富裕,连房子都不是纯砖瓦的,这下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可让他们怎么活,当然,我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想过这些,陈瘸子的儿子叫陈三强,比我小三岁,以前在村子里见过几次,是个挺活泼的小孩,可是现在却换了一副样子,小脸发情,蜷在被子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   爷爷给他把了脉(爷爷的师父精通医术,多亏了这,体弱多病的爷爷才能长大成人,爷爷也从他师父那学到了两手),又在带来的小包里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弄来弄去鼓捣了好久。   爷爷最后给陈三强针了灸(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针灸),不一会小孩的脸色好了下来,昏昏睡过去了,陈家媳妇一看儿子好了连忙给爷爷道谢。   可爷爷还是一脸严肃,说实话他平时对我和蔼可亲的,我还真没见过爷爷这样过。   “别忙着谢我,现在只是封住了他的穴位,让阴气暂时稳定在四肢,今天还有大活要干呢。”爷爷叼着烟袋一口一口的抽着。   “啊?古师傅,那我儿子他……”陈家媳妇立马紧张起来。   “被阴魂冲体,三盏阳火灭了一盏,昨天你把他抱回来的时候入体的魂魄没来的及离开,你们家老陈怨念重,舍不得离开你们母子,殊不知阴魂在体会侵蚀精魄,你们的儿子在过几天就也要跟着去了。”   “古师傅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没他我还活着干嘛啊!……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陈家媳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谈这些就外道了,何况还是三强这么好的孩子,快去把家里的公鸡杀了,取鸡冠之血来。”   “啊?杀鸡干嘛?古师傅您这是?”   “鸡冠之血至刚至阳,取来给三强服下可镇压体内残留的阴魂,快去,小孩子体弱,再拖会落下病根的。”   陈家媳妇连忙照做,爷爷说白天阴魂不敢出来作怪,一切要等到晚上在说,于是便留在陈家吃饭,乡下养的鸡肉质细嫩鲜美,爷爷一边吃肉一边喝着小酒,要不是陈三强身体的确不好,脸上青的奇怪我还以为他是来蹭吃蹭喝来的呢。   就这样等了好久,太阳终于落山了。      ☆、第三章 当年降鬼(下)   “爷,你还抓鬼不啊,快点,我要回家了。”等了大半天,那口棺材刚来的时候瞅着还挺渗人,可是院子里来帮忙的村民人来人往,也不见有啥危险,便也烦了,现在都晚上六点了,我还想回家看动画片呢。   “别急,三强他娘啊,你把劳忙的散了吧。”陈家媳妇担心孩子,愁眉苦脸了一下午,一听爷爷要开始了,立马去外面让来帮忙的邻居先回家,村里人大概也知道了一点昨天的事,神情都不太自然,一个个心照不宣的离开了。   爷爷喝完最后一口酒,吧唧吧唧嘴:“还是自家酿的酒好,够劲!”   “哎呀,你就别磨蹭了,快点,要不我让我妈接我回家”我心说你个老鬼还喝起来没完了。   “哎!别介别介,这就来,放心,比看那动画片好看多了。“爷爷立马求饶。   等人都走了,我和拎着一个大黄布包的爷爷来到了院角的灵棚里,爷爷一边在包里掏一边对陈家媳妇说:“你去把三强抱来。“   爷爷从包里拿了一捆玉美人(白蜡烛),在供桌前摆了个奇怪的图形,又从包里拿了朵纸花摆在中间,我心说这老头还学小年轻玩起浪漫来了,可这棺材里可是陈瘸子啊,这老头还有这癖好?不对,爷爷虽然不正经,可以没重口到这种程度。莫非是对陈寡妇心存不轨?我到底该不该和奶奶说呢?   现在想想我当时才小学二年级咋能想这些呢?哎,八成是随了那老鬼的基因了。   就在我纠结该不该回家告状的时候,陈家媳妇把儿子抱来了,和白天刚服下鸡冠血的时候相比,脸色又差了许多。爷爷接过陈三强,用手一点了一下脖子,陈三强便又昏睡过去“你们把这个含在嘴里。“说着就把两个红纸折成的卡片给了我俩,我拿着卡片有点纠结,这还不得吃一嘴浆糊啊。   “小德啊,不想变成三强那样就听话啊,你试试看,虽然不甜,可味道应该还不错“   我急着看这老头“表演”最后一狠心就把那卡片放到了嘴里,别说,还有点类似于香草的味道,爷爷直到看我含了那东西才开始行动:“好了,你们俩在一边看着就行,最好别说话啊。“   话音刚落,只见爷爷仿佛变了一个人,手上动作飞快,一边将一张纸符丢向虚空,一边振振有词:“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祥,口吐三昧之火,眼放如日这光,捉鬼用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说罢手指点出,符纸竟然着了起来,而且火焰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刺眼,活脱脱就是个小太阳。   我惊得直去揉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这时令我更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爷爷手上不停就像火影里的忍者结印一样:”九星摄魂,真火归位,阵起!“霎时间那个大火球分为九份,把供桌上的九支玉美人点燃,不一会那朵纸花竟然凭空浮起,悬在棺材上空,我一时看得入神。   这时边上的陈家媳妇突然惊叫了一声,我一看他正一脸恐惧的往陈三强那看,我一回头顿时下吧都要掉了下来,刚才光顾着看那朵花了,没想到陈三强此时也一样浮在半空,那情景别提多诡异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原本安静的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寒气刺骨,冷得我打了个寒颤。而那九支蜡烛的火焰也变成绿豆一样的大小,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爷爷见此情景立刻漏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大胆!冲撞祖师者,莫不惧天威?“爷爷突然掏出一把小剑划破手掌,又掏出一枚符飞快的在上面书写着什么,写罢一跃而起,将符丢出,那把小剑也紧跟而去随着一声钝响订到了棺材上,这时我才发现爷爷刚才那一跃竟有三米多高,而且现在就那么浮在空中,只见爷爷轻吐一口气,全身竟然隐隐约约有金光放出,简直如天神一般。   “北斗七元君,天罡大圣神,离邪大法王,天真护我身,通明三界路,照彻北幽宫,吾奉天地敕,踏破九幽门,吾奉天尊令,碎开酆都门,急急如太乙救苦天尊律令敕!”   这时只见那烛焰又恢复了原状,而那朵纸花竟然变得越来越黑,最后竟然燃烧了起来,同时两股幽光从陈三强和棺材里飞了出来,直奔爷爷飞过去。   “陈瘸子,你执念太重,险些祸及妻儿,看在你我同乡,只灭去你一魂两魄魄,今后若潜心思过,还能重新入六道轮回,百年后便可再世为人。“爷爷说完凌空一指,一束金光射出,那两股幽光瞬间便消散在空气中。   “太牛逼了,老头真你有两下子啊!“我大声叫好,这两手太拉风了,明个儿一定要爷爷教我,这要是让班上的女同学看了,不都得以身相许?   “小德快往屋里跑!“我一愣,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刚才光顾着白日做梦了,那张卡片竟然被我吐了出来,我刚想动却觉得脚沉得抬不起来,大脑也越来越迷糊,眼前一黑,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三天后我才醒过来,还病了一场,后来听爷爷说是我被残留阴气入了体,不过陈瘸子的魂魄已经被爷爷打散,没有太大的威胁,他给我煎了药,喝了两副就没大碍了。   奶奶听说爷爷带我去看他抓鬼,大发雷霆,踹了我爷爷好几脚,还不给他做饭吃,给爷爷弄得连连求饶。身体好了之后我求爷爷教我道术,可爷爷却说他的道术是师父临死前醍醐灌顶传给他的,要是教了我就得精元尽失去见阎王爷了,我听了连连叹气只好作罢。   在那之后爷爷就成了我的偶像,虽然嘴上还叫他老头子老疯子,但是那天晚上的神威谁能来比?后来我上了中学,便很少回老家看爷爷了……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哈尔滨车站,请在哈尔滨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我的思绪被到站广播拉回到了现实,爷爷一百零三岁了,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我不敢多待,这么多年没回家看过爷爷,没想到现在连最后一面都可能见不到了,想起以前在爷爷家的点点滴滴我竟没忍住在地铁上哭了出来。   “哎哎哎!你个大男人哭啥?渗不渗人啊。”   我心里不顺,回头吼了一句:“滚你娘的蛋,关你屁事。”等我仔细一看,立马后悔了,心说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只见我的后面站了个二十出头的的女孩,红色风衣,加上白色礼帽,配上一张精致无比的脸蛋,用花生的话就是此女只应天上有,奈何为祸在人间?只穿着平底鞋就要让一米七的我抬头仰视了,男人的尊严何在?她好像也注意到这一点,不由得抬了抬下吧。   哎呦呦,这生气的样子更招人喜欢,我自小受爷爷宠爱,那时候不懂事,花钱也没个节制,算得上是当地有名的纨绔,连市长的公子都要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和我客客气气的,老子啥样的女人没见过?可拿来跟这姑娘一比,啧啧啧,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都没得比,让我顿时觉得以前的二十几年都白活了。   “哎,这个……美女对不起啊,我心情不好。”我学着花生的样子一边搓着手一边点头哈腰的道歉,那样子肯定二到了极点。   “心情不好就能这么吼我了?”女孩眼里起了一片雾气,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立马不知所措,还想着要是花生在他能怎么说,这时女孩突然语气一变:“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个傻逼!”随着这一句粗口,女孩飞起一脚提向了我的小弟弟,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转身风风火火的下了车,只留下在地上哀嚎打滚的我和边上神情错愕的乘客们。   当时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爷爷啊,您孙子古有德对不起您,要是老古家绝了后,您下去一定要找那疯婆娘给我报仇啊!”   ……   做了五个小时的长途客车,我终于回到了老家古家庄,一到村头便看到了一个大个子蹲在墙头上喊:“是有德哥不?”原来是当年被爷爷救了命的陈三强,这小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长得像头熊似的,哪里还是十几年前那个要死不活的小鬼。   “是我!”我见他语气焦急便立刻迎了上去。   “我爷他怎么样了?”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怕是不行了,就吊着一口气等着见你呢,快来吧。”陈三强快步领着我往爷爷的别墅走去。   还是当年的路,还是当年的房子,可人却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第四章 至阴之体   “爷,我……回来了。”这一路想了很多,本来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可看着躺在床上已经老得不像样,像枯枝一样仿佛随时都会折断的一般的爷爷,我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好久才憋出了了这句干巴巴的话。   爷爷看了我,原本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手支撑着床板,脸色潮红,要坐起身来。我吓得连忙上前扶住他:“爷,可别动了,快躺下,咱好好养病啊。”我见爷爷不肯,心里一酸,这狗娘养老天爷,这世上就不能没有生死离别吗?   “疯老头!你不能这样啊,我还要听你吹牛呢!”我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小德啊,我还是不习惯你叫我爷爷啊,疯老头好啊,好……啊”爷爷狠狠抓住我的袖子,声音陡然提高:“爷爷讲不动了。一直挺着不走就是想看你最后一面啊,哈哈哈哈!我古剑棠活了一百零三年,活够了!够了。”   爷爷手上一用力竟然拉着我的袖子坐了起来,枯黄的脸上也也有了一丝红润,我心里一喜,可马上又沉了下去,虽然不想承认,可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好转了,进屋子前父亲告诉我老人的多处脏器已经衰竭了,爷爷百岁高龄,哪有那麽容易恢复啊,这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民间传说那些生前有功德的人有些会在弥留之际状态突然好转,但这只是阎王爷给的最后一口气让将死之人交代后事,一旦这口气用光了,便会油尽灯枯,很快死去。   “小德啊,我时候……不多了,咳咳咳……和你说个事,你别不信,也要有心理准备啊。”   “您说,我信。”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是生在极阴……之时的,我屡屡道破天机却未遭报应,怕是要为害后人,天生气运低,如此便有早亡之忧,我逆天改命,用我二十年的道行封印了你的气机,好不被天道感应,可在我死后,这些禁制也都解除了,你爹悟性低,不能传我门本领,我之前说不能教你道术是怕你被天道感应遭来杀身之祸啊。“   爷爷一阵猛咳,好久才换过一口气:”小德啊……别怪我,这封信给你,所有的东西我都写下来了,一定要……当回事啊,咳咳咳……”爷爷大概是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有些体力不支,“拿着,一定要好好活着,记住了,你!是我古剑棠的孙子!咳咳咳……”   “记住了,老疯子,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呵……呵,哈哈哈哈!”我接过爷爷的信,又哭又笑,天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你个臭小子,不愧……咳咳咳……是我的孙子”爷爷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老伴啊,又能吃你做的饭了,爷爷累了,想睡会。”爷爷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从此江湖上再无短剑妖道古剑棠。   ……   小德: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大概已经不在了,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自己惹来的麻烦却要你来面对,我是真不想让你这么早承受这些,舍不得你爹,更舍不得你这个臭小子啊,爷爷吹牛还没有吹够呢,可是阎王爷不干啊,而且你奶奶去得早,怕他等得太久又要收拾我了。在么多年隐瞒了你这么多事,是我的不对,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理解我的,当年我打了你爹,这小子就一个人跑到南方去了,娶了媳妇,有了儿子也不告诉我,等他把你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是后悔的要命啊。   你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这对通人来说影响不大,顶多是多病,性格畏惧,可我一生除魔卫道,与千万妖魔皆为死敌,我有师父所传道术傍身,他们奈我不得,可你至阴体质,本就易招鬼物,又无法修习我们道法,在我死后,我所施加的封印也我而去,到时妖魔鬼怪也就能寻到你了,你无道术傍身,稍有不慎便会着了道,轻者伤筋动骨,重者小命也就没了啊!   当然,我的乖孙儿,爷爷就算走了也会给你安排后路,你拿着我的短剑去找我的一位故人,当年我行走江湖与之相识,历经磨难,同甘共苦,是可以托付之人。你照着信后的地址去找人,将我的剑和书信交给她,我求其教你本领,她一定会悉心教导你,你有了本事,鬼物无法加害于你,便能安度此生了。   我一生所得本领尽皆被我记录在我那背包里的笔记中,你也一并交给她,今后她就是你的师父,我曾受她救命之恩,你一定要用心侍奉,切不可做违背师门之事,今后也要多做善事,积攒功德,以受上天庇佑。   今后你多会与江湖异术之人打交道,虽然我辈中人都以正道为立身之本,却也多旁门左道之徒,正道中人也难免为名利所困,江湖险恶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留一手,鬼神固然可怕,却也别低估了人性的贪婪险恶。   爷爷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爹。   你的爷爷   2013年秋于古家庄   我靠在爷爷的棺材上,手里拿着爷爷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的信,字数虽然不多,却看了好久,看得我都忘记了时间,原来我身上还有这么个秘密,原来是爷爷用他二十年的道行保我无忧无虑的活了快三十年,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也许没有我,爷爷还能多活几年吧……   东北的秋夜真的很凉,我仰着头,无尽的泪水流到了嘴里,我不敢出声,怕吵到了身后那老头的长眠,怕他为我担心……   九天后,我带着爷爷的遗物回到了店里,我抬头看着德生轩的牌匾,却迟迟没有进门,今后就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了,不过是福是祸谁又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有德,你的事爹知道了,爹没本事,不能帮你,不过咱家有的是钱,等你学到了本领,我就把公司给你打理,再给你娶个女明星。别老是愁眉苦脸的,啊。”想起临走前老爹的话我的心里好受了写些,怕啥,又不是得了癌症,就是得了癌症也不是不能治不是吗?   “老古?你没事吧?”花生从店里出来,像看鬼一样看着我。   “没事,老爷子去了,没人给咱店里注资了,今后不给你发工资了,快点叫外卖去,我累得很。”我把行李丢给花生,便上了楼,只留下花生待在门口,为他曾经白领阶层待遇的逝去而默哀。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把事情和花生详细的说了说,只见花生愁眉苦脸的在一边思考着,我以为他替我担心,便心头感动,想着是不是每个月好歹也给他开点工资,谁知这小子摆出一副猪头的样子:“那个,你和咱爹说说,到时候也给我找个小明星好不,范冰冰那级别的你爹找不来,可一个二三流的也可以啊”   我冷笑:“放心,你是我兄弟哪能委屈你啊,我都给你找好了,以后带出门倍有面子。”   “啊?老古你太够意思了!以后有鬼来索你命,我第一个不答应!哎那个……那人是谁啊?”我敢打赌这世上没有比这更欠揍的表情了。   “姓罗,老漂亮了。”我也学着他的表情,那样子真是猥琐不堪。   “哦!姓罗?演过啥电视?”花生一脸认真。   “罗玉凤啊,怎么样,和你多配。“   花生立马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别,哥呀,你对我太客气了,您自己留着吧”   “别废话了,那个老鬼的钱给了没?还有那东西是真是假确定了吧?”   “我去鉴定中心找我朋友看了一下,是真的,而且还和别的夜明珠有点区别呢,大概是未知德新材料,咱是发达了啊!不过奇怪的是那老鬼一直不来拿钱,你说这怪不?”   我一听老鲁头竟然没来要余款,觉得奇怪,好歹是200万,盗墓的拿的都是血汗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200万对于这种散户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   “大概是事情走了风声,跑路了吧。你去把东西拿到后院埋起来,那东西材料不明,万一有放射性就麻烦了,记住了,坑要深点。咱们明天去找我爷爷的故人,爷爷的话不能不听,离开这还能避避风头。”   “啊?就埋在后院?你不怕丢了?”花生立马一脸的不情愿。   “就花了十万块,丢了也就丢了,不过除非小偷能未卜先知,要不谁没事去挖家里后院?”我心中暗叹怎么认了这么个头脑简单的兄弟,两年北大白念了。   劳累了大半个月,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顿时觉得舒服无比,金屋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老窝啊,不一会我便睡了过去,可就在后半夜,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把我吵醒!   “救命啊!老古!”是花生!这动静怕是要出事,我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走到一半觉得不踏实,又回来翻出爷爷留给我的短剑带在身上。      ☆、第五章 白衣女鬼   我来到花生的房间,发现灯没有开,还好月光充足,窗帘也没有拉,室内的情况能看的清楚,只见他正靠在墙角上,眼神惊恐。   “老古!”这小子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跟前,“太他妈吓人了,这是不是来找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来找我的?我靠!不会吧,来的这么快,爷爷啊,你以前抓鬼也不手下留情一点,这是有多恨你?才几天就找上门来了。   “哪呢?什……什么东西”我也不淡定了。   “你瞎啊,在你后面!”花生直跳脚。   “去你奶奶的,你眼睛长后脑勺上……”我话还没说到一半就噎住了,因为这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肩膀上搭了一支手,可这店里就我和花生两个人,这手是谁的?再看花生,这小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嘴张的老大,眼泪都流下来了,这他妈到底是个人啥!   虽然没有爷爷的本领,可我好歹是名门之后,当年也是见过爷爷抓过鬼的,心里也发起狠来,我就是这样,被逼到绝路上觉不会束手待毙,小时候被小混混堵在胡同里,硬是拿着半块砖头打跑了一群人。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而我就是那种不要命的,管你是谁,猛鬼还怕恶人呢。   这一系列想法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我也不敢回头,小时候爷爷给我讲了不少鬼神之说,鬼搭肩千万不要回头,那样会把你的喉咙暴露出来,一旦被咬到,生气便会被吸走,没人来帮忙普通人是不可能挣脱的,显然我不能指望被吓得要尿了的花生。   情急之下我抬脚向后猛踹,之后身体顺势一倒,一个打滚来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大概是人在危险的情况下激发的本能吧,我那一脚踹空了,看来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这时我才看到那东西的样子,才看了一眼就后悔了,心说怎么就这麽倒霉,只见离我两米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头发长到了脚底,衣服很长不知道有没有脚,眼睛鼻子都被头发遮住,白到绝对不是活人的脸上,只有一张邪笑的嘴,现在我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被吓死了,那种极度的恐惧和心脏要跳出来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生不如死。   这会花生也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一个打滚来到我身后:“鬼奶奶,不关我的事,你放我走吧,我不是古家的人。”   我一听就怒了,上去给这小子一个板栗:“你不是说你第一个不答应吗?放心,你小子膘肥体壮精气足,就算我死了它也舍不得放你。”   花生顿时愁眉苦脸:“老古,咱爷爷走的时候教过你啥法术没?”   “我会不就早用了?”我要是能学爷爷的道术还用去拜师?   “那完了,想不到我窦生华要和你这么个老爷们死在一起,冰冰姐!啊生来世再娶你吧!”   我被气得有种杀了他的冲动,这都要没命了还有心思想别的?我冷笑:“你的冰冰姐这辈子是见不到了,不过咱眼前哪位也不一定差啊,要不你为兄弟我两肋插刀,牺牲色相求它绕我一命?”   这小子大概是真的被吓傻了,当然也可能是真的傻,试探着问道:“白衣姐姐,你把头发撩开一点。”   ……   我算见识了花生的无耻,不过让他这么一闹,刚才的恐惧也消失了大半,坐以待毙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爷爷的短剑被我随身携带,爷爷除魔卫道80多年,无数厉鬼都在这柄短剑下魂飞湮灭,我就不信没有半点辟邪的作用,想到这些我也就不再犹豫,心想老子和你拼了!   “花生!闪开!”我飞身一跃,砍向了那女鬼……   直到我被一股大力弹开,虎口震得生疼,我才意识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果然我真像爷爷说的,我这个人天生气运低,别指望有好事能让你碰到。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我还没拜师呢就要被厉鬼害死在家里?还搭上了我的好兄弟,爷爷啊,不是我不争气啊,也不知道我爹四十多岁了还能不能再生一个。   花生见我被掀翻在地,也红了眼:“奶奶的,敢碰我兄弟,老子强奸了你!”   结果可想而知,花生被弹得更远,哀嚎连连:“老古,快啊!咱们俩要归位了!你他妈不是最有办法吗?”   “有你娘的办法,老子连那老疯子是哪门哪派的都不清楚,屁本事没学过,你说怎麽办!”这时我发现那女鬼终于动了,像风筝一样飘到了我的跟前,我被震得浑身生疼,动都动不了,只有等死,眼睛一闭,心像死就死吧,老子成了鬼一定要报仇。   等了半天我见没有动静,觉得奇怪,莫非是那女鬼见我长得帅不忍动手了?我睁开眼睛,发现那女鬼竟然消失了,没想到老子竟然如此妖孽,连女鬼都看上我了?   “哈哈!敢惹老子?是惯着你了吧,哈哈哈……”我回头一看,看着把老二掏出来现在还滴着尿的花生,我立刻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闻了闻衣服,笑着说:“小生啊,哥没白疼你,年终奖金一定给你个大红包。”   “叫你老是嘲笑我童子身,要不是我,咱俩可就玩完了,我也不要别的,以后给我在三环买个房子就行,面积不要太大……”   “那个女鬼呢?”我问到。   “被我一泡尿给吓跑了”花生一边提裤子一边得意的说。   “嗯,是跑了,跑得好啊!”   “你想啥呢老古。”花生一脸憨厚。   “想怎么揍你。”   “你一定是开玩笑,你要揍我还笑啥,对不,哈哈……”花生贱笑着说。   “你可以准备后事了,别跑!你个傻逼!爹这衣服2000块呢!”   “我靠,你别过来,哎!等一下,我知道打不过你,咱先讲好不带打脸的……”   后来据花生说,他睡到了半夜听到有人来敲门,以为是我便让它进来,谁知外面还在敲,花生不耐烦,开了门要骂我,谁知见到了那白衣女鬼,想到我白天说的话,以为是找我索命的,立马吓得哭爹喊娘,我收拾了花生,也不见那女鬼出来,便洗了澡,换了衣服已经是凌晨了,索性也就不睡了。   由于那女鬼还可能在店里藏着,我们也不敢多待,收拾了行李一大早就离开了,我那古董店,半个月都开不了一次张,平时小打小闹的买卖也赚不了几个钱,关了也就关了,一堆赝品也不怕有人来偷,更何况还可能有一个女鬼给我们看家。   按照爷爷给的地址,他的那个故友现在住在深圳,由于爷爷的很多遗物都属于违禁品,又怕磕碰坏了只好和花生乘坐长途汽车,从沈阳到深圳要转好几趟车,一路上花生叫苦不迭,说和我来是倒了大霉了,我说你要是舍不得那白衣女鬼可以现在回去,这小子只有认倒霉。   “哎,老古,你说咱爷爷那个故人是干嘛的?为啥爷爷不能教你道术他能教你?”   “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个女的。”   “我去,咱爷爷年轻的时候有这么一出?你说是不是他老相好?”花生一边吃着韭菜馅饺子一边对我说,我一边为他旁边那个被熏得直翻白眼的妇女默哀,一边无奈的说:“不知道,我不认识你,滚一边去。”   五天后,坐的屁股都要碎了的我们终于到了深圳。      ☆、第六章 拜师   “老古啊,那句话咋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你看看人家的排场,啧啧啧,赶明个儿咱也得把店里装修装修,毛主席那句话说的好啊……”   按照爷爷给的地址,我们来到位于深圳古玩城一家名叫烨曦阁的古玩店前,花生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只会打打游戏什么的,不过一提起古玩,大概是家主血统的原因吧,就像猫见耗子一样,深圳古玩城虽然比不上北京潘家园,可在这沿海开放城市中也有不一样风格。一路上花生走走停停,还和一小摊主讨价还价买了把铜钱剑送给我说是对我未来坎坷人生的美好祝愿。   我呵呵一笑:“算了,这东西花了小生你50大洋,我可受用不起。我这招惹鬼邪的体质不光对我有害,还会危及亲友,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了,这柄道教神兵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等你大号的时候有鬼啊怪啊的来袭击你,正好可以防身,可别被吓得把纸丢了啊,老是捡纸篓里的用多掉价不是?   ”花生这人平日里油嘴滑舌连行里混了多年的老瓢把子都得在嘴皮子上让他三分,可惜一物自有一物降,这小子贼好面子,他这些年脑残的事干了太多,那些陈年老事我比他去世的爹妈都清楚,想打击我还差了点火候。   “喂喂喂!快让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余光里感觉一道绿色的影子撞到了花生屁股上。   “哎我去你没长眼睛……那怎么可能啊,姑娘你没摔着吧。”花生一脸贱笑地上去谄媚,有的时候我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投错胎了,那样子活脱脱是一条摇尾巴的狗。   “对不起啊,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一回头,见肇事”的是个二十多的小姑娘,一头栗色的头发梳了条长马尾,走路一摇一摆显得俏皮可爱。干净的小脸上大概是紧张的原因出了不少的汗,发丝一一缕缕的贴在脸上,配上童颜一样的精致五官更是我见犹怜,怪不得花生被电动车爆了菊还半点不恼。   我见她的衣着好像是这里的员工,于是便问:“姑娘,你是这家烨曦阁的员工?”   “是啊,你们……你们是来倒货的?”这姑娘看我拿着爷爷的包以为是来店里卖宝的。   “你误会了姑娘,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老板是姓万吗?”我表面上是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暗地里的心理活动却激烈得很,这小脸真是绝了,以后我那德生轩也得聘用俩美女装装门面,这客人一过,谁不得进去看看,花生那小子每个月八千快供着有屁用?   “对啊,你们认识我们老板?”小美女一听很是意外。   “岂止是认识,我们家老太爷可是你们老板的老相好,麻烦姑娘帮忙引见一下啊。”花生忙上来把用一身肥膘把我挤到一边,我都有点佩服他,让电动车撞了一下还表现的啥事没有,这可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抗击打能力那么强。   “啊?好吧,你们跟我进来,我去找老板说一下。”这女孩被花生弄懵了,连车都停在门前不管,刚一进门才反应过来:“哎呀,你们在那边坐,我去收拾一下。”   “诶我去了!老古啊,咱没白来,对不起了我的冰冰姐,小生找到我的心动女生了……”   “滚一边去,谁让你瞎掰的,还老相好,我那没见面的师父万一一生气把我撵跑了,咱俩全尼玛归位。”   我和花生坐在店里供客人休息的休息区内,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店里的陈设,不愧是爷爷的老相好,呃,老相识啊,我那小店和这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见一楼大概有300个平方,陈设古典大气,货架不乏精品,卖相上能比我的小店高端好几倍,现在不是旺季店里也有不少的客人,看得我和花生唏嘘不已。过了一会那姑娘安置好了那台绿色电动车进了店。   “芃野姐,你可气死我了,让你别用那台破车,你非把它当宝贝,这不出事了?幸亏是在家门口,这要是出了好歹你让我们咋办啊。”   “是啊,是啊……”   店里的一帮女员工听到门口的动静纷纷出去帮忙,一个个七嘴八舌关切不已,我好歹在东北的纨绔圈里混了那麽多年,那种关切之情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看样子这小姑娘在店里还混的挺好。   “弄好了,让你们等久了,不好意思啊。”小美女整理者鬓角的碎发对我们说。   “没关系,你们老板在家吗?我是她朋友的孙子,这次来有些事要拜访。”我回   “这时候她大概在办公室吧,我去问一下,麻烦你们再等等啊。”说完她便风风火火的上楼了。   过了一会那她从楼梯拐角探出头对我们说:“可以了,老板让你一个人上去。”   “哎!那我呢?我也要去!”花生立马不干了。   “好了,小生啊,你咋就那么傻呢,趁这机会和楼下妹纸联络下感情多好啊。”哄这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在那姑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谢了啊,我叫古有德,姑娘贵姓?”   “我叫赫连芃野,刚才撞了你的朋友不好意思啊。”她尴尬的挠着头说。   “没事,他皮糙肉厚,不怕撞,姑娘这名字不一般啊?很有古风呢。”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姑娘腼腆一笑,给我看的惊艳不已。“好了就是这了,你进去吧,我们老板脾气怪,你要小心哦。”她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小跑到楼下,啧啧啧,花生的话也不都是错的,这趟真没白来……   我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当时走得急一心只想快点到这,直到这时我才觉得有点紧张,爷爷的道术,我是见识过的,现在我也要拜师了,想到以后也能像爷爷那样降妖伏魔,当下兴奋不已。   虽然还没见过师父的面,可爷爷短剑妖道的名字可不是盖的,当年我还小的时候爷爷过88大寿,家里来了一大帮衣着气质不一般的江湖人士,一个个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剑棠老哥,古前辈的叫着,足见爷爷当年的江湖地位,更何况这位还可能和爷爷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纠葛。   “别站着了,进来。”我还在白日做梦却被一声清冷的嗓音打断,立马低头装起了孙子,等我推开房门,只觉得一股藏香扑面而来,悠长而不呛鼻,室内装修古典奢华,刚一进门就有一支唐三彩蛇耳花瓶。   我在香港佳士得见过类似的一支,被一个北京的房地产老板花了600万拍得,好家伙,这都舍得拿来当摆件,这要是碎了可顶得上我那整个小店了。   “你是古剑棠的孙子?”我这才敢抬头看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我去,这一看不得,差点没被口水噎死。   只见在办公桌后是一个看年龄不超过50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深蓝色旗袍,头发盘在脑后,显得干练无比,虽然有点显老,却也没有半点发福,看得出来这女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倾国倾城,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疯子你可以啊,还好老牛吃嫩草这一口?我顿时心里对爷爷钦佩不已。   “是的,万……阿姨,我爷爷上个月去得世,他让我把这封信给你。”我把爷爷的信递了过去,她听到爷爷离世愣了一下,迟迟没有接过信,我也不敢收回去,就这么过保持着递信的姿势,过了许久她才发现了我的动作,拿过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她脸色阴沉,刚才的气场消失了大半,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我见她这样,心里也很难受,忙安慰说:“爷爷走的很安详,您要节哀啊。”   她没回我,只是看着信,一边用手摸着一边自言自语:“万古长夜总有迎来曦光的时候,二十年前你和我这样说过,我一直觉得那个人是你,可你连走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是怕我怪你吗……”我见她在那疯疯癫癫,心里也唏嘘不已,心说你个老疯子到底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   ……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站的都有些累了。   “坐吧,小德,让你这个年轻人看笑话了。”她的状态好了一些,“虽然有些误会,不过你爷爷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天不亡我古有德啊,这下不怕恶鬼来纠缠了。   可谁知她嘴角邪邪得一笑,说罢手掌朝我一抬,顿时一股吸力朝我传来,我脚下不稳立马朝前飞了出去,我靠!这老女人该不是当年被爷爷伤了心,要拿我开刀?      ☆、第七章 血绫仙子*   “哎我说……师父哎,您以前就算和我爷爷有啥误会,那也和我无关啊?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哪受得了……啊!”   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开始我还以为,这女人会是多么的和蔼可亲,可现在一看,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我被她揪着领子悬在半空,不知在什么时候,一条条红色的绸子从她衣袖里伸出来,从我的脖子一直缠绕到手上,那力道恰到好处,让我难受得生不如死的同时又不会被窒息得昏死过去。   “别!饶命啊师父。”   她的表情十分狰狞,看起来邪性得要命,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到了鬼窝里。可这是白天,哪会有鬼啊?   只能说这女人心理有问题,狗日的老头子,你丫可害死我了。   “比我想的强点,起码没尿裤子,你真的要拜师吗?”红绸子松了一些,让我有了说话的力气。   “您……要是真的恨,就杀了我吧,爷爷死的时候说对过,他不住您,反正我离开这也是被冤魂害死的命,不如替他还一点,您也能痛快些。”   我看他神色缓和了一些,知道有门,立即趁热打铁,接着说:“他还让我好好伺候您,不过是没机会了,师父今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动手吧,我不怪您。”   “呵呵,小鬼头还挺会说话的,放心,我真要杀你说什么都没用,只是看看你筋骨如何,果然是至阴之体啊,可惜是个男的;   我这倒是有个办法,只要在你体内封存一道元神龟息符,便可隐藏气机,到时候你也不用跟着我这个老太太了,你觉得可行吗?”   “啊?这么简单?那我爷爷岂不是也能……”我疑惑得很,难道这符那么牛逼?   “他当然不肯。”说着就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匕首,放在我裤子上蹭了蹭:“当爷爷的哪舍得阉了你这个宝贝孙子?”   我看着她嘴角的邪笑,心说真是倒霉到家了,怪不得芃野小美女说他们老板脾气怪,这那里是怪,简直就是变态啊!   “额……您别开玩笑了,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我也是为你好,有些人的命运,从他出生开始就被定好了,当然,也不是说就没法改变,俗话说人定胜天,不过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你根本不知道,逆天改命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哪个看似光鲜的人物的背后没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付出和牺牲?你跟着我,会失去很多的。“   她手上一松,继续说道:”相比来说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是男儿身,元神龟息符会被你体内的阳气所扰,只要你忍一忍,就能活命了,难道不划算?”   “划算个锤子!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来,小爷也不活了!回头就跳河去。”开什么玩笑,再大的代价有这个大?还划算,答应你才是亏大了。   “哎……”她摇了摇头:“早知道你会这样,希望你不要后悔,对了,叫我师父可以,不过当着员工的面叫我老板吧。”她手一弹,红绸带收回了袖子里,我双腿一软,差点一下子坐在地上。   师父伸手指了指墙角的椅子:“坐着歇会儿吧。”   我有点发懵,心说这就算拜了师了?不过还是不肯怠慢,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道:“谢……师父不杀之恩,您吃午饭没?我给您买去?”   “我吃不惯那些,既然收了你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晚上让芃野带你和你小那兄弟来我家吃饭吧,别紧张,我刚才和你闹着玩的。”   这尼玛是闹着玩?   ……   还没到中午,师父就离开店里了。听芃野小美女说,她每天只是上午在店里,下午有再大的买卖也不见人,我也不奇怪,哪个有本事的,不都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不是?   在店里待了大半天,我和店里的员工们也混熟了,芃野小美女是师父的义女,只是知道她双亲很早以前就离世了,她一个女儿家我们也不好多问,不过这可让花生找到了话题。   “唉!妹纸啊,不瞒你说,我爹妈也死的早,咱俩都是苦命人啊,这不我们兄弟拜了你们老板当师父,你也就是我们师妹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家人不见外……”   我踢了花生一脚“别臭美了,谁说师父收你当徒弟了,等我安顿下来你就回沈阳看店吧。”   “那可不行,做兄弟的,得同生共死,我可不能舍你而去!”花生一本正经,看得我哭笑不得;暗道你小子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四点下了班,芃野小美女给值班的员工交代了一下,便带着我们去师父家,师父住在城东的别墅区,我们打了辆车,深圳不愧是大都市,以前在鲁园的时候还觉得晚高峰吓死人,可和深圳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20分钟的车程足足开了三个小时,等我们进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虽然天色已黑,不过道路两旁路灯林立,把周围的优雅景致映照得清清楚楚,假山喷泉,草坪绿化,安保措施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亏我还自命纨绔,到了这简直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花生就更不用说了,简直看花了眼:“我靠,这才是有钱人该住的地方,老古啊,我以前还把你当富二代呢,可和咱师父一比你也太不入流了啊。”   “滚你娘的蛋,还些年还不是老子养你,你就是这么看待你再生父母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吵了一路了,也不嫌累。”我和花生都属于平易近人的那种人,接触一久,芃野小美女也不是那么拘束了。   师父家的别墅同样是奢华无比,我怀疑野曦阁就是照着这别墅装修的,整一片就这么一栋;我老爹是做房地产的,高级住宅也搞过,这样一栋在沈阳就得上千万,更别提是在深圳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了。   一下午不见,师父换了身居家服,显得不在那么严肃;看我和花生进了屋,十分和蔼地说:“这就是小生吧,小伙子多可爱,上午没见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听小德说你是北大考古系的?以后你就在我店里上班,每个月先开两万二,不够花再和万姨说,这点工资还是给得起的。”   花生一听,简直乐开了花,溜须拍马的功夫赶紧用上了,这小子长得人畜无害,乍一接触还以为是个多优秀的的人才呢。   这不,才几句话下去,我那师父也是开心得不得了,两个人谈天说地,活脱脱一对母子,比我这个徒弟还亲。   晚上,由芃野小美女下厨给我们做了一桌子菜,我和花生都不会做饭,在沈阳开古董店的这几年一天天不是外卖就是下馆子,吃也吃腻了。   虽然母女俩的口味淡了点,却也是家里的味道,我开始还保持着矜持,可见花生这小子一点也不见外,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喂,那条鱼给我留点……”   芃野小美女被逗得的合不拢嘴。师父也很高兴,说这家里一年到头也没来过几个客人,人老了,还是喜欢人多啊。   “那是,您是我见过最好的老板了,比古有德这龟毛可大气多了。”一顿饭的功夫,花生就已经叛变了,还不时朝我挑着眉毛,天啊,这小子的贱,真是达到了通天的级别。   我还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和一个美国佬去了美利坚合众国,这么些年也没个音信;我爹那老小子也乐得逍遥,反正手里有钱,又是枭雄本色;身边不缺女人,我也很少回家去看他。   这些年,我和花生做的古董生意没个起色,如今更是时刻都得小心恶鬼前来索命,简直是落魄到了极点。直到今天,和师父他们母女俩吃了这顿饭,才感觉到有家的美好。   师父喝了点红酒话也多了起来:“小德啊,不怕你笑话,你爷爷当年可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喜欢他的姑娘可数都数不过来呢,我当年要给他做小还被她给拒绝了,对了,你奶奶还在吗?”   “她老人家十几年前就走了。”想起曾经那个老是拿鸡毛掸子打爷爷,还教我写字的和蔼老人,我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   师父叹了口气:“也是,你奶奶也只是个普通人,可惜啊,我没有早生30年。”   人老了就爱回忆以前的事,听师父所说,我爷爷师承龙虎山主脉传人玉茗道长,*时期,道教受到打压,正统弟子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身怀大成道术的主脉传人除了我爷爷,她这些年根本没听说过,对于道教,因为是爷爷的孙子,我也有一些了解;   道教,又名道家、黄老、老氏等,据传由张道陵张天师于东汉时期创立,也有说法说道教起源于盘古开天辟地,还有说创始于黄帝崆峒问道,众家说法不一,道家奉老子为祖师,尊称为“太上老君”,奉黄帝为始祖,张道陵为教祖,道教在中华文面的发展历程中一直经久不衰。   到了明代诸帝都对道教采取了尊崇的态度,明太祖在全国各地建设了成千上万座城隍庙和土地庙;明成祖更是自诩为真武大帝的化身。当时朝廷对全真道士张三丰及其门派极为尊崇,使得道教的兴盛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并罢黜元朝授予龙虎山张氏子孙为“天师”的称号,分全真、正一两种分别管理,明代道教文化流入民间,至此正式走上民俗化的道路,分出了很多派系分支。   而我师父万烨曦,在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什么坤道,当年师父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时被爷爷所救,当时虽然已经改革开放好几年,可社会治安还是很差,监管松,老辈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依然不断,中国打了几十年的仗,到处都是怨鬼横生,爷爷晚年无事可做,就去行走江湖,一路斩妖除魔,短剑妖道的名号就是在那时候传开的。   当时爷爷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却也老当益壮,一手飞剑镇鬼的绝活迷倒万千少女,师父年轻时也对其倾慕不已,爷爷可怜师父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就带着她一起走南闯北,几年间在爷爷的帮助下,她拜了武当山传人玉女洪仙湘为师,学得了一身本领,由于善用红菱为武器,江湖人称血绫仙子。      ☆、第八章 今夜有鬼来敲门   师父大概是不常喝酒,一会便倦了:“小野啊,你去把楼上收拾收拾,以后小德和小生就住在咱们家。”   “啊?那谢谢师父了啊,对了!您以后就不用请钟点工了,以前我们的店都是老古一个人打扫卫生,绝对专业。”   “啊?那也好啊,咱毕竟是做古玩生意的,老是叫外人来还是不放心啊。”   我靠!你们俩说得轻松,这别墅赶得上我那五个德生轩,还不得累死?再说了,店里就俩人,我还能指望花生那个好吃懒做的?   “我先送娘上楼,你们等一下,我一会去门口超市给你俩买一点洗漱日用品啥的。”芃野小美女一边扶着醉了的师父上楼一边说。   老古,这孤女寡母的那么容易就让我们俩大男人住进来了?你说咱师父是不是看上我了要给他干女儿找个上门女婿?其实为了兄弟你们师徒感情考虑得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的……”   “别他娘做梦了,就是真要找上门女婿也是我,你就洗洗睡吧。”   “别啊!你个富二代还是找你的小明星去把,要是敢打我芃野妹妹的注意,我和你玩命!”   “来啊!来啊!你个死胖子,我让你一只手你能近我身?”这小子当年被人堵在校门口要保护费还不是要靠我去救?平时被他惹急了免不了一通好打。   晚上我和花生被安排到三楼的客房去住,没办法师父家真是太大了,要是收拾出两间那也就不用睡觉了,花生一个人把床占了一大半,半夜翻个身还把我挤下去了,不过对于坐了好几天车的我来说还是相当受用。   我的被子还是个哈喽kitty图案的,想来芃野小美女还用过,花生还和我抢,结果被我一个扁踹打发了,用鼻子一闻还有点香,啧啧啧,这小日子真是美啊。   舟车劳顿了了一星期,还被师父来了个下马威,实在是疲惫不堪,晚上吃饱喝足,不一会我就睡熟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间感觉一支大手往我脸拍,这么肥的手除了花生还能有谁?我打开华生的手没好气的道:“你丫的有病吗?半夜做啥梦了?手还不老实。”   花生立马捂住了我的嘴:“轻声点!你听外面,有动静。”   我见他神色紧张也不敢大意,马上屏住呼吸去听,果然门外有砰砰的敲门声,不仔细去听还很难发觉.   “这谁啊?”我打开了床头灯,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不会是芃野小美女吧?”花生试探着问我。   “别扯淡,你真以为人家看上你了?我看八成是有冤鬼来索命了,他娘的,今天你们是找错地方了,你嗓门大,快去喊师父来救命。”   “啊?那多扰民啊,我还想给丈母娘留个好印象呢。”   “别尼玛装深沉了,小命都没了还玩个球?”   “也是啊,我这就喊。”只见花生深吸了一口气,可刚一张嘴又闭上了。   我见他来这一出,急的直跳脚:“您老这又是咋了?再等会人家可就不跟我们讲文明了,怕是得直接进来咬死你!”   “可万一外面是芃野小美女咋办,人家半夜来我们俩大男人房里,让她干妈知道了得多尴尬。”   ……   我真是日了狗了,心说不yy能死吗?刚想亲自来求救,只听砰地一声,门竟然弹开了,好家伙,这款门我可是在我老爹的房子里见到过的,虽然看起来一般,可质量却是没得说,反锁起来两三个壮汉都撞不破,门外这主儿要是对上我和花生,弄死我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靠,人呢?”我听花生一说,这才反应过来,门外竟然空无一物,这是隐身了不想让我们看到?   “娘的,看老子绝招!”花生大喝一声,我回头一看顿时无语,这小子上次一泡童子尿吓跑了白衣女鬼,这次看来还想故技重施,一边提着小弟弟,一边左右观望:“老古,你看着点,人间大炮随时准备。”   本来生死相关的局势让他这么一弄反而有些滑稽,花生这人这点让我真的佩服,无论多麽恶劣的环境,无论多麽害怕都能保持理智,而且越到这时候俏皮话越多,当年被街头混混追杀的时候是这样,这两次遇到鬼也是如此。   我刚想叫他集中注意力,却发现不对劲,这小子突然眼神呆滞,我一愣,那股呆滞立马化成了阴狠:“你竟然敢骗我!”   花生扑了过来,这让我触不及防,我本来想把他一脚踢开,谁知他力气大的难以想象,我竟然没有挣脱开。   “、喂!花生!你这是……呃!”我还没说完花生就用一双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是明白了,这小子是被鬼上身了,今天白天被师父的红菱勒得够呛,到了晚上还有点难受,现在又被鬼上身的花生掐着,我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我开始还想反抗,可花生被鬼上身了之后力大无穷,不一会我就呼吸困难,大脑因为缺氧而晕晕沉沉的,手上也没了力气挣扎,心想难道我古有德今天就要被相处了20年的兄弟掐死?   这可真够讽刺的,正当我两腿一伸准备去见阎王时,突然一阵冷风吹入屋内,九天之外好像有人在说话,我仔细一听,心里立马燃起希望,我当时连哭的心都有了,师父诶!你可来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大胆妖孽,休得放肆!”我只感觉身上一轻,花生的手也离开了,我猛咳一声,大口的喘着气,大脑由于缺氧疼痛无比,可我也不敢怠慢,马上去看屋里的情况。   师父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朱红色长袍,一道道红菱从袖口伸出,数量比白天收拾我的时候要多出很多,而花生已经被捆成木乃伊了,大概是被鬼上身的缘故,花生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少红菱都被这股怪力撕碎了,我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说:“师父,花生他不会有事吧。”   “小意思,不过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了。”师父手臂一挥,又是十几道红菱飞出,把花生活活吊了起来。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师父长袖一挥,一道幽光便被红菱拉了回来,花生掉到了床上人事不省,不过还好,床垫很软,这一下应该摔不出事来,我爬到他跟前,刚想问他怎么样,谁知这小子正好掉在了床沿上,一下把我压在下面,差点没让我断了气。   我大脑缺氧,几次都没能把他推下去,而师父那边也已经到了尾声,那股幽光好像想挣脱出来,可每次要出来的时候,红菱都会把它包回去,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我心说师父你从哪变出来这么多的红菱,这道具规模可比我爷爷大多了。   不一会那股幽光逐渐黯淡下来,师父眉头一皱:“下不为例,来日若再来为祸,吾必灭之”说罢长袖张开,无数红菱收回袍内,那一道幽光飞出窗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心情低落,不带这样的,老是半夜来敲门,这以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可我转念一想也不能这麽说,要是连门都不敲,算上这次我都死两回了。   这时楼下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怎么了?娘,发生什么了。”芃野小美女匆匆跑上楼来。   我刚想说没事,却看到小丫头脸色一红:“你们怎么……”话没说完就一跺脚跑下楼了。师父也玩味的笑了笑:“我先休息一会,小生先让他睡着,有事天亮再说”   我满头雾水,在一看花生,立马明白大半,这小子由于要用童子尿,裤子一直没有提,让师父的红菱一捆,裤子也不知道掉哪去了,这黑灯瞎火的,两个大男人压在一起,还像花生这样衣衫不整,难免不会被误会,我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哎,芃野师妹!你听我解释啊!”      ☆、第九章 曹凌歆   第二天一早我们把花生送到了医院,果然昨晚没把他叫醒是正确的,这小子断了两根肋骨,从醒过来就跟死了孩子一样,疼的他直吸冷气,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看他那揪成菊花一样的脸觉得可怜,把耳朵凑过去问你说啥呢?   “我……我,我日你……大爷!”花生说出这话已经是用了他全部力气,肩膀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挂着眼泪。   我冷笑一声朝他竖起中指:“这就是你当初拿尿浇我的下场。”   我放下从门口花20块钱买的“袖珍”果篮吹着口哨离开,出门也不忘说一声:“拜拜,好好养病啊,和这沿海大城市的小护士交流一下感情啊。”   师父说昨天她喝醉了酒,而且我住在别墅里也就大意了,谁知道我这鬼运缠身严重到这种地步,刚一到人少的地方就被恶鬼报复,幸亏师父道行高,再加上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养成了时刻警惕的习惯,我和花生搏斗时师父察觉到不对及时赶到,要不昨晚我和花生就交代了。   按照师父所讲,我天生极阴体质,生活本就相当于游走于阴阳交界处,又因为爷爷的仇怨各路妖魔都对我恨之入骨,阴邪鬼物想找上我那是易如反掌,说句不好听的在它们眼里我就是同类了,所以就是有辟邪之物加身,我这身体也不能驱持。   为了自保,我只能学习道术,加强自身,到时妖魔索命,我自除之,夹缝中才可求得一线生机,师父师承武当山仙子洪仙湘,当年虽未入门,却习得天下坤道(女道士)最正统,我至阴之体,无法从我爷爷那学习道术,从乾位证道,只能拜师于此当个“男道姑”了。   我本以为师父会教我画符念咒什么的,谁知等我得意忘形地来到师父的书房却只看到了《道德经》《老子》这些道家典籍。   “师父,这……这些有啥用啊?”这要是别人我早就破口大骂了,现在有部电脑就能随便看的东西和我学道术有啥关系?   “所谓道术,无非是画符通阴阳,念咒相天地,可也仅仅是听着容易。”师父揉了揉眼眶,她不常喝酒,昨天已经算是破例,晚上还降了一只恶鬼,毕竟不是我们年轻人,显得很劳累。   我想起刚才的不耐烦,也是愧疚不已,事实上我和师父昨天才刚见面,她能倾囊相授仅仅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我鬼运缠身,不光自己有随时殒命的风险,还会祸及亲友,虽然师父本领高强,可万一哪天来了个道行高深连她老人家都对付不了的恶鬼。我岂不是害了他们母女?想到这些,我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没来由叹了口气。   “别叹气,这事急不得。”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像母亲教导儿子一样对我说:“修道必先修心,心境不到,天地在你心中也仅仅是井口般大小,那样即便能画出道符,又有多少威能?如果只是画符念咒便可,又何来悟道一说?”   “传说中的德高望重者感悟人生,体悟天地,可以达到心与天高的地步,引动天地之能可以翻江倒海,扭转乾坤,恍如天神,可这也仅仅是在传说中了,世俗皆知修道可达长生,可为了长生而修道即便真有长生又怎么能成功……”说起这些时师父神情沧桑,仿佛陷入无尽的回忆之中,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人老了,老是爱说这些废话。”师父无奈的摇摇头,整理了情绪对我继续说道:“所以说最难的还是修心啊,学道不看看这些道家典籍,情理上终归也说不过去,你也不必求甚解,道理在大也是别人的道啊。”   说实话我毕竟是生活在现代的人,这些道啊的真是有些陌生,当下随口问道:“那按照师父说的,那些学问高的岂不是都能降妖?”   “道可道,非常道。学问不是用来显摆的,那些所谓的大家,又有几个能够免俗?大多是沽名钓誉之辈了,终生皆有道,这不是道家的专利,自古以来就是道家本身也还有门派之别,嫡庶之分,道门本身都不能免俗,所以说世间又有几个高人呢?就连你爷爷也仅仅是得皮毛罢了。”   师父笑了笑“不过现在和你说这些没啥用的,其实是我也没教过徒弟,也得好好想想啊,要不然教坏了你,以后怎么去见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师父的书房翻着那些道家典籍,没事去医院看看花生,或是到师父的店里学学经验,说实在的这日子真是无聊。   这天上午,我翻了两页《南华经》就没了兴致,便来到别墅的院子里透透气,师父家里养了条土狗,一身黄毛邋遢无比,整日里只知道睡觉,显得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我问起过芃野小美女,她说从她小时候便有这条狗了,这么些年每天都是这样,只是吃饱了就睡,我觉得奇怪,真如她所说,那这只狗可有好些岁数了,狗的寿命也就是十几年,可这家伙虽然是慵懒无比,但是食量大得很,绝对十分健康,看来这狗不一般,哪天得找师父问问,我心里暗自思量。   我搬了个小板凳来到狗窝前,那黄狗看了我一眼也就不搭理我了,我也不去管它,一边和狗天人交战,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这半个月真是经历了太多,半个月前我还在东北开着古董店,和花生每天吹牛打诨,可是这才到局子拘留一次的功夫,我的人生可谓是天翻地覆,爷爷死了,我抛家舍业地来到深圳,拜了爷爷的老情人为师,还两次差点死在恶鬼手里,真真是人世无常啊……   就在我感慨人生的时候,突然别墅的大门打开,我一看是师父的车,顿时感觉奇怪,师父生活起居十分有规律,这还没到时间啊,师父怎么提前回来了?   莫非是想好怎么教我道术了?我立刻起身,屁颠屁颠地上去迎接,等我像花生一样谄媚无比地帮师父打开车门,我才发现原来车后面还有一个人。   “哎呀!有客人来师父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让我准备准备啊。”   “不用了,我们认识。”咦?这声音好熟悉。   等我往车里一看,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天知道那是何种窘态。一见她下车,我下意识得加紧双腿,我靠!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是在哈尔滨遇到的那个疯女人?   师父觉得奇怪:“有德,你认识曹小姐?”   我一时间有些尴尬,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只听那女孩说:“只是见过一面,而且还有点误会,不过上次是我不对,有德大哥,你可得见谅哦”   我看着她嘴角的狡黠笑容,顿时觉得浑身发冷,我下意识低头一看,好家伙,那鞋跟足有10厘米,要是再给我那么一下那也就不用等恶鬼来索命了,今天就玩完了。   我小心把两人送到屋里,小心伺候着。我本来想回避,师父却把我留下,说都是自家人,这样就见外了。我只好像个傻子一样在边上当起了听众。   “我叫曹凌歆,这才一个月咱们又见面了,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感叹,多好听多高雅的名字啊,人还那麽漂亮,怎么下手那么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师父对她很客气,这女人的言谈举止也很不一般,我好歹也是在上流社会圈子里待过的,大到市长书记,商业龙头也见过不少,可和她一比还是差了点什么,当初在哈尔滨的地铁上,这女人像个泼妇,这会儿又像个大家闺秀,真真是不一般,估计来头一定很大。   我下意识的一抬头,正好和她四目相对,她见我看着她,眼神也不避开,又是狡黠地一笑,那样子美极了,可我一点欣赏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后背发冷,心口发寒,我下意识的想起爷爷的话。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名叫竹叶青。”      ☆、第十章 水中沉着鱼   “万前辈,虽然冒昧来访,但是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曹凌歆也不再客道,直接说起了正事。   听着他们的话我明白个大概,怪不得这女人气场那么强,在师父这样的老江湖面前也能从容不迫,原来是给国家办事的人,在国家某秘密考古研究所工作,都是混古董这一系统的,这“秘密”二字表示着什么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些人这往好听了说是官盗,通俗了讲就是给上面办事的狗腿子。“官盗”,顾名思义,就是统治者或官员组织进行的盗墓活动。这种盗墓行为被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不必担心违反律法。   “官盗”一词早在几千年前就存在了,这其中著名的有东汉末年的董卓、三国时的曹操、五代时的温韬,乃至近代的孙殿英等等。   中国古代王朝更替,战争不断,频繁的战事使得国民经济衰弱,而军队的多少,战争的胜利往往和钱粮有这莫大的关联,所以当军需吃紧时,统治者便打上了祖先的注意,古人视死如生,王侯将相继位之后便开始修建陵墓,甚至等到墓主人死了还没有完全修好,可以想象陵墓的规模宏大,这其中耗费大量的人力资源,可谓劳民伤财,墓中奇珍异宝无数,这也导致了盗墓一行的兴起。   以曹操为例,他起兵之初,在家乡涿郡招募人马,讨伐董卓。当时曹操所持财富并不能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于是他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开源,其中便包括盗掘古墓。为了大规模地盗掘古墓,曹操设置专门负责寻找、发掘古墓的官吏,还给他们取了形象的名字——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现在的“摸金”“发丘”派便有很多他们的传人,而曹操也被一些盗墓贼尊为祖师爷。   改革开放后,虽然国家严令禁止盗墓,可只要有利可图,就一定不乏铤而走险者,古玩兴起的那些年,盗墓行为屡禁不止,国家派出的考古队虽然设备精良,人力充足,可和流传了上千年的中国传统盗墓贼的斗法还是屡屡败下阵来。   考古队发现的陵墓大部分都已经被人光顾,大量的精品文物早已不见,如果遇上一些不讲江湖规矩的,在墓室里肆意破坏,那就更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于是国家大量收揽一些身怀巧术的江湖人士,用以在考古发掘工作中给工作人员指导,并且对以往的事既往不咎。   虽然盗墓是暴利,但毕竟是时刻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江湖人都迷信,盗墓这行损阴德,为了不祸及子孙,给国家办事又是个正规行当,再加上工资丰厚,不少人纷纷弃暗投明,这些人对中国考古界也算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传统江湖中人却对他们十分不耻,说他们坏了祖宗的规矩,给上面当起了鹰犬,砸了同行的饭碗,早晚得被祖师爷报应。   当然这些人也不光在考古队里吃闲饭,还有一些特殊的国家不好出面的任务需要他们来做,当然这些也是见不得光的,例如这次的事。   按曹凌歆所说,一个月前,上面得到确切消息,给他们的研究所下达任务,让他们到东海海域打捞一艘沉船。但其实那个沉船点的地理位置已经是日本海域了,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国家考古队去干。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派出的队伍乔装成渔民,在八月底出发,而曹凌歆当时有别的事情,所以没有一同前去。   按理说这次的任务十分简单,又有10名解放军随行护卫,所以上级领导也没有当成一回事,可没想到怪事就这麽来了。   开始的几天队伍行进一切正常,到了第十天按照计划大概已经到目标达海域,但那边却发来一条奇怪的消息,说是在附近海域出现了一座小岛,而这座小岛却是地图上没有的,这令上面大为不解,经过一番商议,总部要求队伍按兵不动,仔细观察情况继续汇报。接下来一天,渔船围绕小岛做了详细的观测。   小岛大概在50平方公里左右,这在海岛中已经算是非常大的了,但是在卫星地图上没有任何记录在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据那边的领队说,小岛上绿树成荫,还有海鸟飞进飞出,环境相当的好。   开始上级部门还不信,认为这是海市蜃楼什么的,但当队伍发过来部分照片后,经过专家鉴别,认为这小岛的确是真的无疑,这消息一传出,立马炸开了锅,还惊动了海洋部门,于是当天上级下达命令,改变原定计划,命令队伍登岛。   但就当上级领导无比兴奋,等待下一步结果时,队伍竟然失联了,一连好几天总部多次呼叫都无回信,于是又紧急派出直升机飞往相应海域搜寻,可是那里有小岛?就连渔船的踪影也不见了,队伍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这次曹凌歆奉命带队前去寻找失踪队伍,来找我师父,便是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我听得一头雾水,一个岛说没就没了?天上卫星千千万,多个小岛还不早知道了?不过想想她也没必要拿这个来骗我们,可这要是真的也太邪性了。我一看师父,发现她有些不耐烦:“曹小姐,你虽然是国家的人,可我没有义务去帮你。”   “您的确没有义务,我们也不会让您白跑一趟的,无论这次成功与否,组织都会给您一份满意的报酬。”曹凌歆不急不忙地说。   “哼!你觉得我缺你们那一点香火钱?”   “当然,我不会蠢到和您谈钱的,在这世上,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比命还重要,可对有些人来说,钱反而是最没用的东西不是吗?”   我吐了吐舌头,心说你在牛不也是个打工的吗?跑这来充大款,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不过话说回来,万前辈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难道没和我们的人合作过?”曹凌歆笑意更浓,配上嘴唇上那像鲜血一样的口红,给我看地心里发虚。   师父脸色也不好看:“你是上面的人,知道这些没啥奇怪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真要算起来好像曹小姐还没出生呢,那时候我与上面合作是有些别的事,所以说我不会答应你的,有德,送客吧。”师父给了我一个眼神便起身离开了。   我会意来到曹凌歆身边:“曹小姐,我师父要午睡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世上高人大有人在,兴许你能找到对你们帮助更大的呢?”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有德大哥,送送我?”   “啊……?”说真的,这女人虽然漂亮得无可方物,可我毕竟不是花生那样的白痴,这麽年轻就能在那种部门工作,这次搜救行动还担当领队,怎麽可能是个普通女人?我可不认为那种地方还兴潜规则这一套,所以我潜意识里就对她敬而远之,上次的事就当吃了哑巴亏了,我暗自思量。   “怎么?你不愿意啊,还在生我的气?”她看我不回答便问。   我像让她快点走便道:“没有,我送你。”   按照曹凌歆的指示,我开着师父的车把她送到住处。   “好了,到地儿了,曹小姐后会有期啊。”   “嗯,有德大哥,这东西给你。”她答应了一声,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反而从包里拿出一块玉片递到了我的手里,:“这东西我忘了给你师父了,你就说……”   “什么?”我见她鬼鬼祟祟的观望了一下四周做出要耳语的样子便把头凑过去听。   ……   “一定会后会有期的,再见!”曹凌歆蹦蹦跳跳的下了车,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感觉这女人一瞬之间好像又变了个人,刚才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现在活脱脱一邻家女孩。   我捂着被她亲了一口的脸直觉得满头雾水,脑子里想着她说的话:   “水中沉着鱼,嘴里含着珠。”      ☆、第十一章 出海   “喂!老古啊,你怎么想起你兄弟我了?难道是调戏小师妹被逐出师门了?”花生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样子是吃着啥东西,这小子看起来在医院待得还挺快活。   “没工夫跟你扯淡,明天我和师父出差,你和芃野小美女二人世界吧,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那边花生好像在喝水,哧溜哧溜地:“什么?去哪啊?”   “东海,上面的考古队请了师父去,我也得跟在边上。”我没想对他多说,和那帮人搅在一起可不是啥好事,上两次招来恶鬼差点没把花生害死,现在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后怕,我已经决定这次回来之后让花生继续回东北看店,花生虽然单纯,但业界水平一流,赔是赔不了的,当然我那小铺子也没啥可赔的。   “那行,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放心,我一定好好看家,也没人能欺负小师妹。”花生语气一转:“不过,老古啊,这回毕竟是在海上,可别掉海里,你可不会游泳。”   “行了,不用你矫情,等我回来咱喝酒去。”算这小子还有良心,我一边提着行李箱出门,一边挂掉了电话。   “师父,咱们走吧?”我向早就等在车里的师父问道。   “嗯。”师父点了点头,示意我把行李搬上车,我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师父虽然已经60多了,但还算驻颜有术,这样子还真显得雍容华贵。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   昨天晚上,当我把曹凌歆给我的那块玉片交给师父的时候,师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至于我说那是玉片而不是玉佩是因为那东西边上有明显的破碎痕迹,应该是是一个大型玉器的碎片,至于玉的材质倒是一般,不过那上面的一幅诡异图案倒是让我印象深刻,那是个像猫不是猫像狐狸不是狐狸的东西,我也算在古董行里有些经验的老手,这东西以前是重来没见过,猜想大概是某个古代部落或是小国的图腾。   “水中沉着鱼……水中沉着鱼……”师父念叨着往楼上走,谁知刚到卧室门口,便像触电一样立马跑下来,显得惊慌失措:“快把她请回来,告诉她我答应去帮忙。”师父定了定神对我说道。   我虽然一头雾水,可是师父的反应让我觉得这件事绝不是儿戏,水也没喝一口就又开车出去了。来到酒店后我问了前台小姐曹凌歆人还在不在,结果人家说最近店里就没有姓曹的客人,我这可犯了难了,可也是,人家身份特殊,还能真的用真实身份?才刚拜师没几天,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是掉价啊。   正当我在站在门口苦恼时,一阵悦耳的嗓音传到我耳朵里:“有德大哥,是来找我的?”   我一回头,果然是曹凌歆那个妖精,这女人一会儿一变脸,现在这幅样子乖巧玲珑,给边上的门卫看得眼睛发直,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我颇感无奈,挠了挠头说:“你说对了,我们的确很快见面了。”   “你师父答应了吧?”这句话是用陈述语气说的,看来她很是成竹在胸。   “对,她老人家答应帮你们。”   “嗯,谢谢你帮我带话啊,既然这样,我今晚就去福建安排具体事宜,你用这个和我联系。”我接过来一看,好家伙,这卫星电话可不是市面上那种,大概是军用品。   “好了,快点准备去吧,还站着干嘛?我这可没你睡的地方。”曹凌歆眼睛一眨,给我小心脏弄得一跳。这女人真是个祸水。以后可得离他远点。   我被吓得仓惶逃走……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曹凌歆在福建打来的电话,让我们三日内到吉田渔场汇合。师父办事雷厉风行,天还没亮就准备好了。等我起来时师父已经在车里等我了,这让我好不尴尬。师父和芃野小美女交代了下店里的事便示意我开车启程。   由于我还啥都没学到,留在家里怕是危机重重,芃野小美女虽然是师父的女儿,却也不会道术。我便只有陪着师父一起去,对外名义上是助手,但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这次救援一切顺利还好,要是出了事怕是相当麻烦。   师父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便对我说:“小德,放宽心,师父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出事。这次去东海,一方面是这次的事可能和我当年经历的一件大事有关,我是一定要去的,还有就是那座岛屿。”师父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两界岛,传说那是连通阴阳两界的地方,只有在特殊的时间段才能被人类看到,要是我们能拿到阴阳轮回丹的话,你的劫数也就能化解了。”   我听得头大,回头问:“那阴阳轮回丹是干嘛的?”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不过我年轻时听家族中的长辈说过,传说中两界岛上长着一只仙蚌,千万年来吸收两界之灵气,可结出宝珠,唤曰阴阳轮回丹,常人得此珠,戴在身上可长生不老,若是用之炼丹,便可活死人,肉白骨。倒转阴阳之规,身在三界内,不在五行中,白日飞升,做那逍遥自在仙。”   师父的家族是晚清名门万家,万家精通炼丹术,还给爱新觉罗氏当过差,民间也有很多神乎其神的事迹。消息还是很可靠的,所以说两界岛可能还真的穿在,只是白日飞升太不现实,大概是古人夸大而已,我将想法和师父一说,她也同意我的说法。   “的确不好当真,不过阴阳轮回丹真的存在的话,集中两界之灵气,已经算不得阳界之物了,到时候同化你的气机,你就相当于处在阴阳轮回之间,便不受天地之规了。到时候世间没有去投胎的冤魂厉鬼也就找不上你了。”   原来师父这样用心良苦,我心里感动不已,也不再瞻前顾后,杞人忧天了。   第二天我们就到了东海边的吉田渔场,现在正是捕鱼旺季,海湾里停着很多渔船,刚一进渔场大门,我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曹凌歆,这女人身材高挑,又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的确好找。   与队伍汇合后我才得知原来我们是最后一批到的,等我们上了船,众人整顿了装备,晚上七点船便开出了港口。   这次的救援行动人员众多,为了安全上面特意调来10名军人护卫,领头的是个小平头,少校军衔,叫李承嗣,一看就是练家子,不苟言笑,我上去套近乎还吃了瘪。给曹凌歆逗得咯咯直笑。   船主是当地有名的好手,长得短小精悍,外号“泥鳅”,倒也还贴切,一张被晒得黑亮的脸显得健康而强健。随行的两名水手也是膀大腰圆,看起来经验丰富。   曹凌歆作为领队,除了我和师父,还有海事部门派来的刘教授,刘教授大概40岁出头,算是年轻有为了,这次来还带了两个学生,男的叫张文,别看名字起得挺高雅,人却长得贼眉鼠眼,还心高气傲,仗着学历高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总是一副鼻孔看人的架势,相比而言和他一起的叫苏小洁的女学生就好多了,文文弱弱,还很有礼貌。我顶着张文鄙夷的眼光和她打了个招呼,她只是点了点头,看来真是个乖乖女。   除此以外还有个性郭的驼背老头,我开始以为是个打杂的,或是厨师什么的,结果一经介绍我才知道感情他还是我们这次的主力,他是研究所里的元老人物,这次来足以看出上面的重视程度,而且他竟然还和师父认识。   我们刚开了船,这老头就来到我们这边:“万仙子,20年前一别,如今可还安好?”   师父好像很讨厌这老头,一脸厌恶的说:“郭老鳖,别跑这来献殷勤,我没那么健忘,当年的事我可都记着呢。”      ☆、第十二章 梦   郭老头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呵呵直笑:“万仙子还是那么火爆脾气,当年的事我只能说很遗憾,不过我好歹没像快刀李那样落井下石不是?”   “这就是你现在能活着站在这里的原因,我不想和忘恩负义的人多费口舌。”师父的脸色愈发阴冷,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一边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杀气吧,   郭老头也不自讨苦吃,悻悻然离开了,我想问问师父和这郭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着她这样子,心想还是算了,谁没有个秘密?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打着关心你的理由问这问那,可到头来大多只是满足他们自己的好奇心罢了,相比而言花生倒是个好例子,认识他这麽些年,不管我干啥,他都不去过问,要是觉得不放心大都会和我一起,小时候打架斗殴,我嫌他战斗力太低,一般不会叫他,不过每次这小子都背着我偷偷的来支援,结果当然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得让我去救他。这次花生有伤在身不便出海,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跟来的。   我和两个护卫军人睡一个房间,这两个人沉默寡言,互相之间也没啥交流,我和花生待久了,还真受不了这么冷清的场面,演了半天的小丑,也没调动起气氛,这两个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弄得我直想转地缝里去,他娘的,这事还是让花生来干比较好,他的脸皮最能胜任这样的工作了。   晚上,我们在船中央的餐厅吃饭,顺便开个会计划一下这几天的路线和任务。不得不说,这些海中现捕的鱼可比在超市里买的鲜美多了,白面馍配上大块的煎鱼肉,加上鱼头鱼骨头炖的鱼汤,那个鲜啊,别提多美了,花生这胖子没来是可惜了,有肉没酒当然是不行的,所幸李承嗣那人上船前搬了几箱子当地渔家酿的椰子酒,这东西度数高,我开始还不太适应,不过味道浓郁香醇,和以前在酒桌上应酬那帮老滑头时相比,少了些矫情,多了些豪迈,颇有些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意思。   曹凌歆作为领队交代了下之后的行动,我们的船性能优良,大约在6天之后到达两界岛所在的海域,到时候具体行动再现行安排,这开会相当于啥也没说,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一下,曹凌歆给我们互相作了介绍,毕竟是大美女,这船上除了师父和沉默寡言的苏小洁都是单身汉,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都互相说了几句话寒暄寒暄。   酒足饭饱时,天已经黑了,这船上也没啥娱乐活动,大家舟车劳碌了一天,都早早回去睡了。   刚刚我才知道,和我同屋的两个人一个叫姚鸿才,一个叫齐庆生,两个人将近两米的个头,壮得像头熊,那一身腱子肉看得人直迷糊,老实啊、三个我加一块都不一定是他们一个的对手,不过两个人虽然长得凶,但还是很憨厚的,我毕竟是生意人,这些特种兵某种程度上算是和社会脱节的存在,收拢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刚刚一顿饭,就属他们这帮人喝得最多,男人间就是这样,喝了顿酒就一个个称兄道弟了,几个段子下去,就一口一个有德哥的叫起来了。   打了会扑克,三个人也都困了,便关灯睡觉,不愧是军人出身,这两个小子刚一上床就打起了呼噜,就跟哼哈二将似的,我哪里在这种艰苦环境下睡过?当年住校都是让我老爹在外面租的房,于是我翻来覆去,直到12点多才有了困意。   我把师父给我的驱鬼符戴在脖子上,(据说这东西可是师父离开祖师的时候,祖师奶奶送的,可保人一月百鬼莫能寻。极为珍贵,为此我感动了好久。)便侧卧着睡了过去。   ……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叫我,等我睁眼一瞧,周围的景色竟然变了,我的身体飘在天上!   万里之阔的天空黑云滚滚,下面是惊涛骇浪的海面,大雨下的我都睁不开眼睛,这是梦境吗?   这时那声音又在叫我了,“是谁?”我大喊道,没人回答,突然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长发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她穿着一身汉服,和我一样悬在空中,我现在距离海平面足有200多米,高空上海风大得离谱,把那女人的长发高高地吹起,可即便是我快把眼睛瞪出来了,还是看不清那女人的脸,真是怪了。   这时她做了个古礼,身形渐渐向远处飘去,我心里一疼,不知怎么的突然失落无比,我想喊却喊不出来,一急之下向前一迈竟然失去了平衡往海里掉去,我可是不会游泳的啊,难道我要死了?   ……   “哎哎哎,哥们!”是齐庆生的声音,我醒了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原来这些是一场梦啊。   “怎么了?”我见他们两个已经穿好了衣服,神色紧张的样子,难道是出了什么情况?   “嗯,曹领队打电话让我们上去,还说让我们做好战斗准备。”齐庆生说着把一把冲锋枪递给我,给我看的眼睛发直。   好家伙,试问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梦想过有一支枪,不光是孩子,对男人同样如此,对从小就打架斗殴的我更是如此了。这把看型制是SCAR突击步枪,5.56×45mm口径,性能优良,我想大概是保密要求才没有选用95式,不过这家伙可比95强多了,由比利时FN公司生产,应美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要求制造,几年前才开始装备部队,连美国佬都没多少,这等绝密的东西怎么被上面搞来了?   齐庆生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说道:“只是高仿的,给你一挺防身,不过最好别开枪,你们平时碰不到枪,容易误伤。”   我应了一声,可心里还是激动得紧,给上面办事真是好,这要放在平时生活里,给抓到轻者坐牢,重者死刑。可在这呢,用枪用得心安理得,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上面到底出了啥事,竟然要全体准备战斗?   等我来到甲板上,才发现海面上起了大风,全员们都来到了甲板上,除了师父和郭老头都人手一把枪,李承嗣还推了挺轻机枪出来。这给我吓了一跳,这是要打仗了?   曹凌歆站在船舷那,神情罕见的严肃,这女人从我刚开始认识起就总是一副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样子,连我师父这样的老江湖也得听她的摆布。   我来到她边上问:“出什么事了?”   “可能是海盗。这艘船不正常。”曹凌歆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心惊不已      ☆、第十三章 幽灵船(上)   昨晚十点半左右,负责守夜的护卫李选正困得打瞌睡,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军队出身,可身体也不是真的铁打的,我们的航线本就少有船只经过,再加上还有六天才能到达目的地,打个盹也是人之常情。   他刚想找个地方睡一会,却在雷达上瞄到一个巨大的船型阴影,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而且对方离我们的船不足半海里,李选不敢多待立马去找队长李承嗣汇报,可等李承嗣火气火燎地进雷达室内一看,屏幕上哪有船的影子?被扰了好梦的李承嗣给了这小子一个板栗,说你是不是睡傻了。   李选也是有苦没处说,心里安慰自己大概是眼花了,继续守着夜,可还没等他屁股坐热,雷达上竟然又出现了刚才的那艘船,而且刚刚还在旁边的船竟然跑到了前面,还正向我们开过来!妈的,真是见鬼了,李选爆了个粗口,这回他长了个心眼,也不离开,直接用对讲机呼叫李承嗣,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上的信号源,说要是没有就枪毙他。   李承嗣本来已经有些愠怒了,可听李选的语气的确不像骗人,谁没事敢大半夜和队长开这种玩笑,等他将信将疑的过来一看才发现事情不对头,这条航线上本来船只就少,突然出现一条船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条船正向我们的渔船开过来,连个信号也没有发。   常年工作在第一线,李承嗣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感,立马下达命令,向对面的船只发出信号,同时通知了领队曹凌歆,一连呼叫了好几次,对面的船都毫无反应,并且依然没有改变航向,过了一会听闻消息的船长泥鳅汇报说从驾驶室里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船只模糊的灯光了,于是曹凌歆立刻通知全船警戒,我也就这样被叫了起来。   “我和李队长怀疑是海盗。”曹凌歆对我们说,现在海面上虽然起了风,但还不会威胁船只的正常航行,从雷达上的显示来看,对面船只的动力系统很正常,也不像是船体故障求救的,可它就这么向我们驶来是什么道理?就算机器有故障也该喊两句吧,反而是一副要拦住我们的去路的架势。   是海盗这一点似乎已经毋庸置疑了,现在已经离开了近海,在东海遇到海盗的几率虽然低,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是海盗的话只能说他们倒霉了,这帮特种兵可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一打五的主,劫谁不好非要劫我们。我都有些同情他们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枪子不长眼,甭管装备在牛,脑袋中了一枪也是要玩完,要是真打起来,我们这面也难免出现伤亡。   随着时间的过去,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对面船的轮廓了。“隐蔽,其余人进船舱。”曹凌歆的语气罕见的凝重。   这时护卫们在李承嗣的指挥下已经动起来了,真真是训练有素,一眨眼的功夫几个人已经占领了制高点,找好各自的掩体,准备战斗。我也不会傻到充英雄,和师父他们回到了船舱里观察外面的情况。反而是张文这个王八蛋想在曹凌歆面前表现一下,一脸的正气凛然:“我也要战斗……”   可还没等装完就被刘教授一脚踢在屁股上:“别捣乱,你会开枪吗!误伤了人怎麽办!”张文虽然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但老师的话还是管用的,被刘教授呵斥了一顿显得有些心虚,嘀咕了两句便和我们一起进了船舱。   我们守在窗户边上紧盯着外面的情况,说实话我还挺紧张的,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周围除了人们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安静,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边上的张文也是脸色不自然,显然这小子刚刚是心血来潮,这要是让他在上面还不一定要惹出啥事来呢。   这时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怕了?”   “没……没有,连鬼都见过还怕啥人。”也是,我身为短剑妖道的孙子岂能给爷爷丢脸,而且到了两界岛必定是比这更加危机重重,现在要是怂了就不用干后面的事了。   师父笑了笑,眼神里意味深长,也没肯定我的话,只是拍了拍我的头,把我搞得莫名其妙。   终于那船已经近在咫尺了,我的角度上只能看到这船比我们的要大出许多,我握紧了手里了冲锋枪,把命交给别人保护可不是我的作风,开始我还对李承嗣他们很有信心,可要是对面有上百号人可麻烦了,再牛也架不住人家一拥而上啊!   过了好一会,外面也没动静,我心说不会吧,难道都被解决了?   不对,这不可能,我揉了揉脑袋,心说跟花生待久了也像他这样不靠谱了,人家好歹是上面训练出来的兵,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解决掉?   这时在上面楼梯处的曹凌歆说:“好像不对啊,这船上没人下来。”我也凑上去看,的确我们的甲板上空无一人,对面船上也没动静,又过了一会,对讲机里传来李承嗣的声音:“好像是艘空船,而且……很怪异。”   “怎么讲?”曹凌歆问道。   “哎,这……说不明白,我们观察一会,你们不要动。”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等待是漫长的,当我觉得腿都酸了外面才发来消息说我们可以出去,等众人到了船舷边上,才发现十名护卫排成一排蹲在后面,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蹲在围栏后面,近距离观察我才体会到李承嗣说的怪异是怎么回事,这感觉很奇妙,可我却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形容。   此时那艘船就停在了我们边上,好像关闭了发动机,船上虽然有灯光,却只是外面的,船舱里还是一片黑暗。好像并没有人,可刚刚它可是实实在在的往我们这开的,这里面的人在搞什么鬼?   这时刘教授说:“这船怎么这么老啊。”这时我们才反应过来,对啊!这船也太寒蝉了点吧!虽然没有破损,可船体上有明显的锈迹,就像是好多年没保养过一样,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谁不要命了敢开这种破船出海?   郭老头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事怕是有妖,你们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在船体上发现了个五星红旗,还是我们的船?刘教授继续说:“上面没有捕捞设备,吨位这麽大,大概是散货船。”   "怎麽办?”刘教授问向曹凌歆。   “那还用说,当然是上去看看。”李承嗣说道。   “哼!小子别以为有家伙就无敌了,小心丢了小命。”郭老头笑着说。      ☆、第十三章 幽灵船(中)   “你什么意思?”李承嗣显然对郭老头的语气很不爽。   郭老头呵呵一笑:“我什么意思?你们这帮愣头小子知道个球。”像是为了显示出高人风范,这老头点了支烟小眼睛一眯继续道:“这船出现的诡异,听值班小子说这东西消失过一次,才几分钟不到就又跑到前面去了,这……?”说着眉毛一挑,像是让我们自己思考。   我听完耸然一惊,是啊,竟然把这茬忘了,刚才在甲板上李选说的很清楚,那船是消失后才出现在我们前面的,就算是速度再快可雷达也该显示出来啊,这东西难道会瞬移?开什么玩笑。   李承嗣也脸色难看,语气平缓了些:“那你说怎麽办?”   “还用问?不管它,继续照原定路线走,这里不宜多呆。”郭老头说。   “嗯,我也同意。”没想到和郭老头不合的师父也开口了,看来郭老头说的没错,这艘船来者不善,再不走怕是要出事。   曹凌歆也点了点头,让泥鳅船长开船绕过去。我们这次的的任务是搜救失踪的研究所成员,实在犯不上去这来历不明的船上找刺激。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回船舱休息时,平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那声音异常凄惨,分不清男女。   “谁!”张文给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子弹正贴着我头皮射了出去,还把船上的照明灯打爆了一个。   他娘的,真是最怕猪一样的队友,我出了一脑袋冷汗,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倒在地,奶奶的,老子以前是让你,早就看你不爽了。我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抬脚欲再补两刀。所幸刘教授上前拦着:“小古啊,张文是冒失,不过他没见过世面,你先原谅他吧,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对刘教授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冷静下来,话说刚才的惨叫是从哪里出来的?   “在对面。”师父说道。   ……   一时间众人都愣了好久,还是我打断了僵局:“怎么办。”我的意思众人也都明白,我们刚才走了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对面的船里可能有人,而且还可能有危险,我们再走不是见死不救?   “哎呀,还想什么!快走,这船有古怪。”郭老头很是气急败坏。   “你说什么呢?走了不是活活看着里面的人死?”张文在一边插嘴。   “张文!怎么和前辈说话呢!”刘教授立马把张文拽了回来,我在他旁边看得清楚,这刘教授虽然语气上严厉,却背地里给张文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让他别去招惹郭老头,刘教授虽然和曹凌歆他们不在一个部门,但相互之间的了解肯定比我强,看来这姓郭的不好惹。   接下来众人对是否去救人意见不一,郭老头和师父这俩老江湖在这一点上还是保持意见一致的,都不同意去冒险,我作为师父的徒弟虽然心里不情愿也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另一派是刘教授三人和李承嗣的护卫小组。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曹凌歆来决定,毕竟她是领队。   思考了一会,曹凌歆说道:“要是进去会非常危险,不过这次我们的任务一是找到消失的研究所同事,二是继续原先的打捞任务。后者会容易一些,但是搜救任务大家也都了解,半个月间上面已经派出过三个批次的直升机在事发海域搜索,但都没有任何发现。”   她犹豫了一下:“老实说我们这次来也没有具体的搜寻方案,所以我们不能丢掉任何一个线索,这船出现的怪异,还莫名消失过,我想可能和我们失踪的队伍有关,刚才我的决定也有些失误,不过既然里面可能有人,无论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这次的任务,进去都有必要。”说着她向众人鞠了个躬:“原谅我可能将大家带入险境,不过这是任务的需要。”   郭老头有些无奈:“先说好,我肯定不去。”他打了个哈欠往船舱里走去。   既然领队发了话,众人也就不用纠结了,救人如救火。最后决定由李承嗣带领五名护卫进去探查,我们留在这边接应。   几个人身手敏捷不需要辅助设施便一个接一个跃到对面的甲板上,排成一字队形前进,不一会便拐过了了前面的一些货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们也不敢大意,剩下的几个人拿着冲锋枪时刻戒备着。   过了好一会里面也没动静,曹凌歆开始还显得轻松,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点稳不住了,我小声问师父:“师父,你说他们有事没?”   “怕是不好,再等等吧。”师父的回答让我心里凉了半截,的确,从进去到现在都20分钟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终于一阵急促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然而仅仅是一阵便又归于平静,难道是被干掉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情况?最后留在这边的齐庆生实在是待不住了:“曹领队,让我们过去吧。别等了!一会怕是要出事。”   “嗯,先去请郭教授,快!”曹凌歆又对师父说:“万前辈,一会我带队进去,希望您能帮忙。”齐庆生好像也知道郭老头的厉害,立马往船舱里跑。   师父说:“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应行之事,而且这船也可能和研究队有关,我会出手的。”   “真是感激不尽。”   “那我也去,师父。”做徒弟的当然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去冒险,虽然我可能拖后腿,但面子上的工作也得过得去,然而我没想到师父竟然答应了,不是吧?我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不想去不是怕死,是我跟进去一定会拖后腿,我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可李承嗣那些人都中了招,换成我还能好到哪去?。   等到郭老头骂骂咧咧的上来时,我们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了。“早就说了走,我们是干什么的还没个自知之明?装啥英雄,还不是得让老头子我出马。哎呦!万仙子您也要去?那我就放心了。”   郭老头还是一样的为老不尊,一脸色眯眯的和师父说着。不光是师父,连我心头也恼火不已,心说你个郭老鳖敢调戏我爷爷的女人!不过刚有了这个想法我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一边念叨着:“奶奶呀,我可啥也没想,莫怪莫怪。”   “嘀咕啥呢?”我一看是师父立马学着花生的样子装傻:“没,我就是看不惯郭老头那样。”   师父笑了笑:“别以为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她声音一低继续道:“这船上某个人有问题,你要时刻跟着我。”   我吓了一跳,压低了嗓音:“谁啊?”   师父继续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不知道,从我一上船就感觉到一股阴气,怕不是人,但它掩盖的极好,我还分不出来哪个人是,虽然那上面可能更糟,但还是在我身边放心。”   不是人!我靠,不带这样的,现在真是四面楚歌,不光对面的船里有古怪,连我们内部都出了状况,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出海怕是比想象的更危机重重。   人员到齐众人也就不再废话,泥鳅船长和他的两个员工留在船上,张文由于刚才的表现糟糕被留下来,刘教授和苏小洁这两个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弱女子也没理由去冒险。这样一共有八个人去增援。   刚才看李承嗣他们往对面跳很轻松,可真轮到我才知道远远没那么简单,所幸我这些年锻炼没拉下,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拿过跳远第二,我一发狠以一个相当不优雅的姿势落到了对面的船上,随后众人也都相继过来,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曹凌歆这娘们身手真是可以,三米半的距离只是一个小助跑就跳过来了,落地后就势下蹲,显得英姿飒爽,可比我卖相好多了。   等我站到这艘船上才发现怪异的地方真的很多。      ☆、第十四章 幽灵船(下)   此时船上弥漫着一股很奇怪的气味,这不算是香味,倒类似于烂橘子,所幸我们这次的准备充分,防毒面具也有携带,不管这气味有没有毒,戴上总是好的。我们登船的位置在船尾,就在边上有一大排铁皮货厢,每个大约有两个立方,上面还钉着柳钉,我本来想打开看看看却被师父制止了,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竟然在一个箱子的后面看到了一大片血迹,不过看颜色应经是很久以前的了,这是动物的?或者说……是人?   其他的人也都看到了血迹,即便是都带着防毒面具,可从护目镜里也能感觉出他们的脸色好不到哪去。   我们顺着刚刚李承嗣他们刚才前进的路线行进,不一会就看见了船舱的入口,让人看得胆战心惊的是这个入口已经遭到严重的破坏,原先的舱门已经被撞到了里面,我看着那扇被撞击的变形了的铁门心里发突,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李承嗣他们那些人上船就一直没动静,肯定不是他们的干的。再联想到货箱上的大片血迹,一种不祥的念头出现在我的心里。我问一边的齐庆生:“我说,要破开这门得用多大的力量啊?”   他有些结巴,看来是被惊得够呛:“这门虽然一般,可也是合金的啊!人力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的,要弄成这样起码要500克TNT定点爆破,可谁没事拿那东西炸门啊?不会真是海盗吧?”   旁边的姚鸿才立马打断道:“不可能,这里那么空旷,受力点太广,不可能只有门这么大的缺口,只能是被什么东西用外力撞开的,这海里未知的东西太多,说不定这船上藏着什么海怪也说不定。”   姚鸿才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眼前的场景太容易让人想起电影里海怪袭击的情节了,在人类刚刚接触大海起,尤其是大航海时代以后,水手渔夫中就流传着海怪的传说,最著名的当属1752年卑尔根主教庞毕丹在《挪威博物学》中描述的“挪威海怪”。书里这样描述:“它背部,或者该说它身体的上部,周围看来大约有一哩半,好像小岛似的……后来有几个发亮的尖端或角出现,伸出水面,越伸越高,有些像中型船只的桅杆那么高大,这些东西大概是怪物的臂,据说可以把最大的战舰拉下海底。“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大海不同于陆地,海水的浮力,和充足的养分给大型动物的生长提供了条件,即便是现代,深海对于人类依然是未知的,谁能肯定那些传说中的怪物不会存在?   “孺子可教啊,姚小子说的有道理。他娘的,我就知道这地方邪门,不过是海怪倒是还好,就怕是……”他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是海怪的话即便不是对手我们装备精良还是能抵抗一二的,可要是鬼神作怪就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了,当然,师父的本事我很放心,所以我反倒希望是后者,毕竟这半个月见过不少鬼了不是?郭老头虽是有名的土夫子,但想必对于鬼怪粽子只是了解颇多,他与师父不合,大概是怕关键时刻他陷入险境师父不肯相助吧。   他拿着一只强光手电扒着墙角往里面看:“这里面同样是一片狼藉,我看这艘船是被什么东西袭击过,要是那东西没走,上面怕是难有活人咯。”   ”郭教授,那我们队长?”齐庆生听他这么一说有点发慌。   “这还不好说,毕竟才刚上去一会,但你们没发现吗,甲板上长满了苔藓,船根本是已经荒废了许久,怎么能够在海面上如此正常的行驶。”   师父也说道:“它好像有目的一样,我们发现它后停止了前进,它也同样停在了我们边上。再加上那声惨叫,怎么想都像是陷阱,好像是故意引诱我们上来的。”   “是啊,那声惨叫也怕不是人呐,咱们现在离开还来……算了,老子也不是贪生怕死的料,比这邪门的事也不是没见过,既然来了就得有收获,国家的钱不能白拿。”郭老头一看曹凌歆脸色变了变立马改了说法,他继续道:“”不过我们要抓紧时间,这船太大了,那东西要是还在船上,八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一个疏忽就要全军覆没,这样,进去后兵分两路,10分钟后回来汇合,如果有情况就明枪。”说罢也不等我们反应就带着人进去了,我心说你不是怕死吗?怎么那么积极。   师父在一边小声对我说:“别看这郭老鳖嘴上傲气得很,还不是要看姓曹的脸色,进了这种部门虽然名字好听,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还不是得第一个上去挡枪子,小德啊,可别有别的心思,这女人太漂亮了,就像是支野玫瑰,不光有刺,刺上还有剧毒,离她远点,要不然你我师徒都会死的很掺的。”   “嗯,知道了。”虽然师父说的有道理,但我心里却有一丝丝的不情愿,唉,谁让我还是个光棍呢。   就这样,我、师父、齐庆生、李选一组,曹凌歆和老郭他们一组,进去后便一左一右快速的搜寻,我们不敢耽误,这船上处处透着诡异,待在这怕是迟早要出事,都想着快点找到李承嗣他们然后快点离开,但那阵枪响已经说明李承嗣他们遇到危险了,想起那扇被撞得变形的舱门,如果他们遇到的真是那把船舱破坏的东西,恐怕真是九死一生了。   不久我们就来到了第一个屋子前,便再也不敢瞎想了,我竖起耳朵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从哪个角落里冲出一个怪物把我撕成两半。   我们四个人分别站在两边,听着里面的动静,见没有异常,齐庆生慢慢撬开门锁,李选端着冲锋枪站在门口,那意思是一旦有东西扑出来就先给一梭子。然而齐庆生打开舱门后,我们把手电往里一照,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是间船员居住用的舱室,室内场景一目了然,有三张床,床上的被子已经有了霉味,中间有放杂物的桌子,上面茶杯茶壶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两把椅子倒在了一边。   齐庆生和李选在门外警戒,我和师父进入室内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我来到桌子前翻了翻抽屉,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杂物,不过在最下面却有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我翻了翻,发现这是本日记本,主人叫徐江,看别人的日记不是什么好行为,但我还真就最爱干这种事,以前上学没少偷女生的日记大声朗读,为此还被老爹狠狠揍了一回,可这个叫徐江的怕是已经遇难了,我本就招鬼,真怕得罪了这位兄弟。我轻声嘀咕:“徐大哥啊,我们的伙伴被困在船上了,我也不知道你这本日记里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万一有不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您可别见怪啊。”   “你是和谁学的这些?”师父笑了笑。   “唉,可能是跟花生待的太久了吧。”我挠了挠头:“师父您看看这本日记。”   师父拿过日记看了起来,我在一边打着手电照着,师父看得很快,不过翻到后面几页的时候明显放慢了速度,看来这几页里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突然师父的眉头皱了一下,她看了看四周随后一拍额头:“糟糕,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怎么了?师父,里面写得什么?”   “其实我开始就怀疑过,这怕是艘幽灵船啊,而且,这本日记里的东西太诡异了点。”      ☆、第十五章 菠萝(上)   幽灵船,和海怪一样,同样是广泛流传于水手中的灵异诡事之一,传说中往往是那些失事很久或是失踪多时的船只,偶然在某一天被人发现在海面上行驶,而好奇上去的人都会经历一些诡异的事。   传闻中,有些船只内机器运转一切正常,甚至连餐厅里的饭菜都还热着,但无一例外都是船上空无一人,遇到幽灵船是晦气的事,有些经验的水手们都敬而远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往往都是往事不堪回首,有些人说看到鬼影,或是听到哭声,回来后终日噩梦缠身。   当然了回来算是好的,有些人是上了幽灵船在同伴们的眼中突然消失,或是幽灵船突然加速,任凭怎么开大马力都无法追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它带着上去的船员消失在海面。   这样的传说有很多,甚至刚开始我看到这艘船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毕竟这些只是传说,虽然从小就不是个无神论者,可爷爷的故事里唯独没有海上的见闻,我到底还是相信眼见为实这一套。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最近索马里海盗猖獗,无论是常年出海的水手还是军人都会下意识想当然,而且由于现在是黑天,我们的照明设备还不足以观察到这船细节处的不同,再加上后面的一声尖叫,更让我们认为里面有人。   殊不知这就像是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往里跳,后来我们也都意识到不对,可那也也不能放弃李承嗣不是?只有硬着头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严格意义上讲,这的确是艘幽灵船。”师父说着把笔记本递给我,一边继续说道:“上面最后的日期是2002年的,也就是说按照常理来推断,这艘船已经在海面上漂流了10年。”   十年?这怎么可能!如果这艘船果真是在十年前下的水,那就只有幽灵船可以解释了,可这要真是幽灵船就麻烦了,别说能不能对付船上的东西,就是如何离开都还是未知,我照师父指的的看了看最后的几篇,内容如下:   2002年6月7日天气:阴    累了两个月,终于可以回家了,船长说这次回去能休息一个月,想起妻子炒的菜,还有在家门口等我回家的贝贝,这日子真是美啊,小家伙大概能有以前给他买的篮球架高了吧,正好这次加了工资,给他买辆自行车,要不还得黏人,娟儿在家不容易,回去得多陪陪她,一家人出去玩玩。    下午东边起了乌云,海浪也大了起来,听海事预报说有大雨,希望不要有风暴,唉,今晚又要忙了。   2002年6月8日天气:雨    昨天真是好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风暴,本来附近有一块的避风地,可他娘的来的太快,发动机出了故障,老李被大浪打到海里,看来是没法生还了。唉,说好的到陆地上请你喝酒呢……    昨天大概用了四个小时才脱离气压团,货物损失了一大半,更糟糕的是船上的电子设备失灵,偏离了航线后我们无法航行了,希望附近能有船只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贝贝,等着爸爸!   2002年6月12日天气:多云    海上起了大雾,五天了,听船长说饮用水还能用三天,附近没有船只响应,空中也没有搜救直升机,我们停靠在一片浅礁区,大伙都到附近的礁石上找藻类贝壳打牙祭,别说还挺好吃。可是三天后该怎么办?我难道要死在这了?   2002年六月14日天气:多云   最后一点饮用水用光了,大家只能喝鱼血来止渴,老孟头失踪了,找了全船都没有,船里出了一股子怪味。这太奇怪了,可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查看了。   2002年6月17日天气:阴   真是见鬼了,这两天已经失踪了六个人了,晚上船底有咚咚声,这是   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我看的出神,为什么不写了?难道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停下?我看向师父,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可不会推演过去,可能当时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我这还是第一次出海,对这些了解不多,要不然也不会中了圈套,跑来这幽灵船上自讨苦吃。”   “这里说的人员失踪会不会和那个撞坏舱门的东西有关?”   “很可能,我们先到下一间去找,小心四周。”师父已经起身往外走了,我把笔记本放到装备包里希望以后能交给他的家人,正准备离开,突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装备包异常沉重,我一个没站稳迎面倒在地上,那个疼啊?   “怎么了?”师父正和齐庆生他们说着我们的发现,看我跌倒立马过来扶我。   “没事就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别,哪能劳您老扶我啊。”   我回头一看,竟发现刚才走过的地面上非常光滑,哪里有东西?师父显然也发现了不对,蹲下来查看,不一会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东西,我一看是块怀表,便问道:“师父,你拿这个干嘛?”   “你看里面。”   我打开表盖,发现里面有一张合照,中间的男人大概就是徐江,这是个很普通的中年汉子,旁边的女人就应该是他的妻子,当然了,还有他日记里那个叫贝贝的儿子。   “鬼绊脚,这大概是他有心愿未了。”   “啊?他不会是要让我陪他?”我下意识说道。   “别逗了,有德兄弟,就是真要留也得是像齐哥这样高大威猛的不是?”李选在门口警戒还不忘调侃我。   “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等我们安全出去再斗嘴吧,刚刚我在你倒下的地方发现了这快怀表,所以也没那么复杂,他大概是让你把他们一家带走吧。。”师父说完示意李选他们两个继续搜索。我把那块怀表放在装备包里,跟了上去,所幸这回没东西拦我。   不一会我们来到了第二个船舱,像刚才一样,齐庆生撬锁,李选在门口警戒,我看他听了会示意没动静,就要开门。   然而就在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李选突然伸出手把我按住:“不对!里面有动静。”我看他眼神异常严肃,也不敢掉以轻心。   “准备好枪,我来。”师父把我拦在后面,让他们两个拿好枪在门两侧埋伏,我不是张文,知道该怂的时候得怂,要不就真是拖后腿了。   当师父把门开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响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饶是我有了心理准备,也被吓得够呛,当我把手电打到里面的时候,一张人脸映入我的眼里,我叫了一嗓子就差没开枪了。   “哎?老吴!你在这装神弄鬼干嘛。”李选在我边上说了声。   我定睛一看,的确,这人是刚才上来的那几个人之一,心说你有病啊,我放下枪刚要上去说两句,只见师父喝到;"别动!他死了,正主在后面!"说着把我往后一拦。   我被师父如临大敌的样子吓了一跳,再去看那姓吴的,才知道我刚才多二,他虽然睁着眼睛,但早已经空洞无神,把手电往下一打,见他的脚已经离开地面,后面隐隐约约有一些绿色的东西蠕动。还没等我调整一下光线角度细看就听一声脆响,我头皮发麻,那人的脑袋竟然掉了下来,像是皮球一样滚到了我脚边。   “狗日的!我草你姥姥!”李选破口大骂,齐庆生也红了眼。两个人举枪扫射。我由于在师父后面,一时间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听一声巨响,一支触手一样的东西从尸体中破体而出,直奔我的咽喉伸过来,师父把我一推:“快往外面跑!”      ☆、第十六章 菠萝(下)   我可以保证,这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李选他们两个扫射一轮后,也自知不敌,撒腿就跑,真不愧是当兵的,我已经算抢先一步了,可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小子就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恼火不已。大喊道:“等我会!你们两个也太他娘不够意思了。”我好歹是被请来的,关键时刻护卫兵竟然比谁跑的都快,这叫什么事。   “那你倒是快点啊!”李选还想和我说就被齐庆生拉住往回跑,我一愣心说你们还挺讲义气啊,可一看齐庆生的脸色我心里一突,只听他大叫:“快退回去,对面也有,回刚才的船舱里!”   所幸我们离刚才的船舱不远,狼狈的跑进去后,李选立马拖过桌子抵住门,他好像岔了气,把防毒面具摘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李选这人长得长脸,这样子就跟条警犬似的。   当然了,这个时候我可没心思开玩笑,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际,那东西力道那么大,如果它有智慧,并且知道我们就在这里,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我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妈的,这是啥东西,你们两个看清楚没?”   李选缓过气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个啥,就感觉像是……是颗菠萝,哎呀,我也描述不清,扫射了五十多发子弹,可那东西不痛不痒的。妈个蛋的,老吴死的真惨。他妈的……”提到老吴不光是他俩,我也有些戚戚然。   这趟出海前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伤亡,而且此时众人都已经陷入险地,再糟糕点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我担心师父的安危,刚刚她为了掩护我们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跑,那东西明显不是鬼怪一类的东西,师父的道术大概不管用,既然中了50多枪都没事,再加上李选的叙述,我猜这大概是一种人类未知的食肉植物,他们俩听我一说也都同意我的看法。   “要是植物的话,就麻烦了,那东西没有致命的弱点,而且体积那么大,我们根本杀不死它。”齐庆生分析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俩这个,不过我是没打算用的,这地方空间狭小,容易误伤或是引起火灾,可要是真把我们逼到绝路,就干了他丫的。”   我看李选从身后取出两颗手雷,给我吓了一跳,连忙抢过来:“大哥,你可得冷静点,我还想多活一会呢。”   李选颇感无奈:“这可怎麽办啊,连目的地都没到就要死在这?与其像老吴那样,我宁可被炸死。”   “好了,先别扯没用的,我还要去救我师父去,一船大活人还斗不过一没大脑的?”   刚刚我光顾着跑了,现在也没见师父过来找我们,不免有些担心,他们两个也是不肯坐以待毙,不一会外面的动静小了下来,我们也不敢贸然出去,当下先商量起了应敌对策。   世界范围内的食肉植物广泛存在,主要靠捕获消化动物吸收营养,由于多数以昆虫为主,又叫食虫植物,可我们今天看到的无疑是个例外,它的胃口大得多,面对这种东西,枪是没有用的,还好我们的装备里有开山刀,这可是真正的军品,质量很好。想来就算是一会被弄死也能砍下它两只藤。   准备好后,我向李选两人点了点头,三人心照不宣,经历生死后配合也越发熟练,我们慢慢移开桌子打开舱门,见外面没东西,李选打了个手势,让我们一字队形前进,我白天闲的无事时看了些他们的内部资料,其中就有手势暗号一类,虽然只记住十之二三,但简单一些的还是能理解的。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刚才的舱门口,师父和那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老吴的头还在地上,身体已经撕成了两半,饶是我刚刚才见过,在近距离面对这种场景也是心里发毛。   地上有一截断了的红绫,想来师父也是没能占到便宜,我虽然有些着急,但也不能看着同伴曝尸在这。   刚刚那间船舱也是住人用的,我进去翻了翻发现了许多私人物品,不过显然这间屋子里的人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所以没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等李选含着泪把老吴的尸体放到一张床铺后,我们继续往里走,一路上齐庆生小声对我们说:“里面没有别人,老吴大概是和队长他们走散了,一个人遇到了这东西才着了道,我看了,老吴尸体上有巨大的创口,却没流多少血,大概是被那东西吸干了。我们身上有无线电追踪装置,可到了这里就没反映了,不知道那他们到了哪,这船那么大我们该去哪找?”   “往下面走,徐江的日记里提到船底有敲击声,大概就是那东西,到那东西的老巢看看,也许路上就能遇到师父。”   “你疯啦?碰到那东西我们不就玩完了?”李选反问道,就连齐庆生也犹豫不决。   “亏你俩还是个当兵的,不想给你战友报仇了?你来这里是干嘛的?战友都不救了?既然没头绪就只能随便找一条路,难道回头走就不会遇到那家伙了?就算遇不到这幽灵船是那么好下的?”我装作勃然大怒的样子,军人最是争强好胜,被我一激也不犯怂了。   “你把我当啥人了,我就是为了安全考虑。”齐庆生说道。   “娘的老子才不惧,这就去捣了他老巢。”李选更是不服。   我说的这些固然有道理,其实也是常有私心的,毕竟没这两个人我只要遇到那家伙就必死无疑,更别提去找师父了。   我们一路往下走,里面一层更是被破坏的严重,我都怀疑这船会不会漏了,我刚才才想起来这东西虽然是食肉的,可没有土壤怎么能生存?这东西不是普通的植物,显然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是不是我太不谨慎了?   其实我们最正确的选择是立马回到甲板上,看能不能回到我们的船上,万一这船没啥鬼打墙一类的禁制,那我们就能安全了,可我哪能一走了之?师父为了给我找阴阳轮回丹只身犯险,我要是走了那还是人?不光是我自己,爷爷要是泉下有知还不得被我气得起尸?明知不可为,还必须要去,这大概就是古人说虽千万人吾往矣时的心态吧。   不一会我们又在路上捡到了一条红菱,我有些紧张,这也缠斗了太久了吧,师父好歹都快70的人了,哪里经得住?我们立马加快了脚步,地面上坑坑洼洼,好几次都差点摔跤。终于在接近动力室的时候,我听到了阵阵撞击声,妈的,可算是找到了,我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丢下装备包,拎着开山刀就往里跑,师父你顶住,我来也!   果然我一进去就看到一团红菱漫天飞舞,这活真是绝了,怪不得江湖上都叫师父血绫仙子,此时师父正在一个个轮机上飞来飞去,躲过一只又一只触手的进攻。   我也终于看清了那怪物的庐山真面目,娘的,真是一颗“菠萝”,只见那东西中间是一个五米多高的椭球,橘黄色,表皮是一层薄膜,里面一团一团的黑色斑块,在仔细一看,我差点没吐出来,那竟然是没消化的头发。   那些触手就是从上面生出来的,呈半透明状,颜色发绿,最长的足有十米多,别看看着不咋地,威力真是巨大,一块铁皮木板被它一抽立马断成了两半,这是何等的怪力!   师父见我跟了过来,大怒:“你怎麽来了,快走。”      ☆、第十七章 陷入绝境   “快趴下!”我本来想说是来帮忙的,谁知齐庆生一下从后面把我扑倒在地,我没有准备,结果下吧先着的地,牙齿砸在舌头上,弄满嘴是血,再重一点怕是直接咬断了,我心里那个火啊,刚想给这小子一拳头就看见后面的铁架被一条触手打得七零八落,我这才放下了拳头,可心里还是恼火不已,妈的你就算是要救我也轻点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齐庆生扑在我身上没有防备身后,被一条触手拉到了脚踝,刚才逃跑的时候他被飞起来的杂物伤到了小腿行动不便,这下正被往里面拖去。   “菠萝“上的触手有两种,一长一短,前者大概用于捕猎和移动,后者上面长有锋利的倒刺,还滴着绿色的液体,恐怕有剧毒,大概是麻醉猎物吸食体液用的,齐庆生眼看就要被短触手捆到,我也顾不上嘴里的疼痛,拿着开山刀就冲了上去。   还好齐庆生200多斤的体重延缓了他被拖过去的时间,我跑了几步就追了上去,用力地踩着那根触手,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往下一劈,那感觉就像是砍在了橡皮上,所幸这东西力气大,但还不是刀枪不入,一下子被我劈成两段,里面的汁液溅了我一身。   我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可脖子还暴露在外面,仅仅沾了几滴就无比刺痛,果然是有腐蚀性的,我顾不上疼拉起齐庆生就往回跑,因为这时候又有两只触手伸了过来。   这东西的注意力被我们三吸引了过去,师父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我看她站在远处的一个台子上朝我们喊,我刚才发力过猛脱了力,又带着防毒面具难以喘气,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现在哪里听得见她说啥?   李选听力极佳,对我说:“你师父说这东西怕火,我这装备包里有燃烧弹,可这里是动力室,万一有燃油不是找死?”   我心里一狠,心说妈的,畏手畏脚害死人,这艘船已经飘在海上十年了,加上这东西在船上搞破坏,就是有燃油也该漏光了,便说:“再不点火就得成老吴那样,我去掩护,咱们赌一把。”   赌!赌船不会爆炸,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个人先是放慢了脚步再往另一边跑去,那些触手果然向我追来了,其实这里很是狭窄,再加上那些触手已经将这里破坏的很严重。   我跑得很慢,不一会那些触手就快追上我了,我也有些怕了:“你妈的拿个个东西要这么久?”   “来了,吃你爹一记”李选怪叫一声,不一会我就觉得后背一热,我回头一看破口大骂:“吃你奶奶,你他妈要烧死我?”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这东西果然怕火,不光怕,它体内的粘液应该是能点燃的,只是当时师父手头的东西达不到燃点,李选把燃烧弹丢到”菠萝“的核心处,立马引起连锁反应,火势蔓延之快让人难以想象。   我身后的几根触手也起了火,火苗足有一人多高,那股子味道差点没让我吐在放毒面具里,后来回想起来当时要真是没忍住,那可比掉茅坑里还恶心,不一会整个动力室内就热得和火炉一样,这真是个疯狂的做法,还好没有发生爆炸,师父在横梁上挂了一根红绫荡到我这边,李选他们两个也跟了过来。   “这里不能多待,船底起了火大家都得往上跑,我们先上去,看能不能和他们汇合。”火势太快以至于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我又累又渴只知道机械式地跟着师父他们往上跑,等一阵海风吹入我的肺里,我才清醒了些。   “他妈的,怎么还有这么多!”我听李选在一边自言自语心里一沉,再往四周一看顿时绝望。   这艘船里的”菠萝不止一个“,下面起了大火,其余的都来到了甲板上,此时在我视野里的”菠萝“足有四五颗,我们的船在那一边,而回去的路已经被这几个家伙封死了,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感知的,竟然都朝我们这边靠过来。   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力面对这些怪物,便捅了捅李选:“喂,那个燃烧弹你还有吗?”   “谁知道这东西有用啊,我带一颗就不错了,我说咱们跳海吧。”李选显然是焦急不已。   我刚想说我不会游泳,师父就打断道:“这行不通,你先跳一下试试,看看我猜的有没有错。”   李选听得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耽误,立马向后面跑过去,这时诡异的场景出现了,只见李选飞身一跳就像是撞到了墙面上一样,直直得掉了下来。捂着脑袋哇哇怪叫,看得我都有些揪心。   “我猜的果然没错,这根本是不存在的地方。”   “什么不存在?”   师父继续说道:“这艘船大概在十年前或者是在昨天就已经沉没了,这艘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幽灵了。”   我开始没听明白,可毕竟小时候讲过听爷爷很多的奇闻异事,立马反应了过来,爷爷在我小时候就讲过一个类似于我们现在处境的例子。   民国时期,陕西那边有个暴发户在乡里买了块地,准备建一座大宅子,本来工人材料都准备好了,可在打地基的时候竟然出了事,原来地下竟然有一座古墓,现场的工人很多,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当地的老人都说这是神仙墓,不能挖,要回填。   那暴发户没文化,还小心眼,自然不会让大洋打了水漂,而且思想还挺前卫,也不忌讳鬼神,当时社会治安很乱,官方没人去管,这位兄台倒是省事,直接叫人把陪葬品挖出来,给工人们当工钱发,墓砖直接砌了院墙,棺材和尸骨也都丢弃荒野,暴发户还有些沾沾自喜省了不少钱,谁知道住进宅子里后怪事就发生了。   他老是觉得一到晚上就特别的冷,当时正是夏天,这是十分不正常的,第三天他终于忍不住出去查看,可当他推开门一瞧好悬没吓死,此时他房门外竟然是一个墓穴,挖掘古墓的时候暴发户在旁边监工,周围的型制和下面的古墓一模一样!他吓得跑回房间,战战兢兢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又出去,结果宅子又变成了原样。   他以为昨晚是做梦,便又等到晚上出去查看,不过晚上宅子又变成了古墓,这可把他吓坏了,立马派人找当地有名的的道士前来,那道士也是有真本事的,查看一番之后便对暴发户说这是个神仙墓,不过并不是墓里的主人多麽神通广大,而是这墓穴的布局和位置得天独厚,以至于有了灵性,他这一拆虽然毁了它的行但还有墓穴的魂,于是晚上阴气重的时候它便又显出原形,之后的事与现在无关就不多陈述。   再来说说我们面前的幽灵船,从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类似于磁带录音机一类的物体记忆,也就是说我们是进入了一个根本不纯存在的地方,既然这样也就不可能轻易离开了。   我和齐庆生他们俩一解释,他们也是震惊不已。   李选捂着脑袋说道:“万前辈,您好歹也提前说一声啊,这要是撞死了多冤枉。”   师父笑了笑:“其实撞死了也好,总比死在那些东西的手力强啊”   我往船头一看,头皮都炸了起来,那几个菠萝已经离我们十多米远了,现在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十八章 禁术   这时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以为又有东西上来,正严阵以待,准备拼命。可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探出一张戴着防毒面具的脸,不禁松了口气,这不是曹凌歆又是谁?   他们显然也是遇到了“菠萝”的袭击,一个个狼狈不堪,郭老头的鞋都跑丢了,不过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显然是完成了任务,一个护卫兵的背上背着奄奄一息的李承嗣,我在人群没有找到姚鸿材,不禁心里一揪,没有上来预示着什么已经显而易见,我看他们的表情都不好,也没再多问。他们看走投无路也想跳海逃生,不过都付出了和李选一样的教训。   曹凌歆好像是伤到了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她来到师父边上问道:“万前辈,您有办法离开这吗?”   “我不行,不过有人行,郭老鳖,这麽些年你那东西应该还没用吧。”师父瞥了眼郭老头,我看到他的脸明显得僵了一下,曹凌歆也投去询问的目光,估计是忌惮曹凌歆,郭老头苦笑着叹了口气:“没错,我是有办法破开这结界,可那些千手鬼树还要仙子你来拖住啊”   “可以,曹小姐,你先让护卫抵挡一会,我有些话和你说。”师父和曹凌歆耳语起来,那女人听了好像很惊讶,不自觉的看了我一眼,正好和我的视线对在一起,我见她玩味的笑了笑,不禁心里发毛,她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与此同时,这边的几个护卫已经站成一排端枪扫射,我知道子弹对他们是没用的,这样仅仅是能延缓一下步伐,可是师父还有什么后手吗?   “小德,注意安全。”我见师父决然向那边走去,立马慌了神,这是干嘛?这种桥段在电视里可都没好结果。   “哎我说,师父你……”   “放心,你师父没事的,来这边,我可答应了你师父保护你安全。”曹凌歆上来就把我往船尾拖,好歹是个大男人,让一女人尤其是像曹凌歆这样的美女降得毫无还手之力,可不是啥有面子的事:“喂!你松开,我自己走。”   “哦?挺有脾气啊。”她捏了捏我耳朵,把我丢在船尾留下的一堆绳子上,“好了,你帮不上忙的,在这看着吧。”   我本来想反抗,可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再看师父那边,几个护卫已经打光了全部子弹,师父交代了几句,他们就往后跑了,我心里很急,师父在船底面对一颗千手鬼树都应付不了,这回可是好几颗啊!   但接下来的场景却让我目瞪口呆,师父轻轻吐纳,张开双臂,只见几十条红绫漫天飘扬,下一刻,师父的身体竟凭空扶起,而且浑身闪耀金光,这分明和我爷爷当年降鬼的手段一样!   我能清楚地看到师父的侧脸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不一会儿一张美丽得无法形容的脸出现在眼前,这是师父年轻时的样子?爷爷啊,我可佩服你的定力,这分明是仙子下凡啊!   红绫一条化十条,十条化百条,遮天蔽日,犹如洪水一般浩浩荡荡扑向那些鬼树,那些触手力道巨大,可无奈红绫缥缈不受力,俨然成了一道屏障让那些鬼树无法前进半步,刚才在船里红绫的数量不够多,触手还是能找到缝隙进攻,可这回真是毫无办法了,我有时候都奇怪师父的红绫到底藏在哪的,只是每次我问起来她都笑而不语。   边上的护卫们看的目瞪口呆,李选凑过来道:“我靠,你师父还有这一手!刚才怎么不用啊。”   师父牛,我这当徒弟的也脸上有光,刚想吹嘘一番。就听郭老头在后面说:“这可是武当山上的禁术,用阳寿强行换取道行的勾当,这赔本买卖哪能随便做?对你这小子她可是上心得紧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本来想显摆一下的心思这下也没有了,爷爷当年用20年的阳寿换取了我20多年的平安,这回师父又为了我动用了禁术,那种让至亲为你做出最大牺牲的事想必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好受吧。   “好了,别在那装孝子了,比起你师父,我这回可是亏大了,过来帮个忙。”只见郭老头从背包里拿出一支青灯:“我有一道回生符,这可是当年一位老前辈赐予我的。40多年了我可都没舍得用,古小子,我看你面露阴气,怕是命格极阴,这正好,取点血来给我,我有大用。”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关键时刻量他也不敢扯别的,就拿出匕首放了些血到青铜灯里,郭老头接过青铜灯用火折子一点竟然着了,我愣了一下,这灯油加了血还能点着?   郭老头一捋胡须:“这是我从一周代墓里掏出来的,用鲛人熬的油,秦始皇也就这待遇,点燃后可千年不灭,看好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活儿计。”   郭老头又在那只包里翻来翻去,我算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帮老江湖都喜欢背个破包,我爷爷的那只黄的打了好几个补丁,当时去深圳的时候都没好意思拿出来,怕被人当成要饭的。   郭老头拿出一只小木盒,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檀香味,那回生符显得很精致,我见过爷爷画的符,这枚上的符文算是很复杂的了,不过比这更复炸的我也不是没见过,想来我爷爷的本事也不比他嘴里那位前辈低。   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像爷爷或是师父那样结个印,念个口诀啥的,谁知道他只是把符放在灯芯上点燃再往空中一丢,我刚想吐槽一下你这太不专业,就看那符上的烟竟然围成个圈,而且那烟圈非但不消散,反而变得越来越弄大,半径足有两米多,又过了一会那烟圈好像被横切了一样,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最后竟然成了一条通道。   郭老头一拍大腿:“成了!大家伙快点跑!”说着第一个跑进那通道里,令我目瞪口呆的事,这老头竟然先头后脚穿过虚空消失了,曹凌歆一看连忙对护卫们说:“背上伤员,快撤!”   她看我还不走一把扯住我:“快走啊,你还能帮到你师父?”   我脸上挂不住:“这个,我不会游泳的……”   “天啊,你不会游泳还敢出海?”曹凌歆一捂额头,很是无奈,“算了,便宜了你。”   我还没听懂她是啥意思就被她揪住衣领往外拖,“别拽我!我和你说过几次了!”   “闭嘴!”这女人好大的力气,一下就把我丢了出去,想象中的撞到墙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只觉得身体一空,再睁开眼就是茫茫的海水,真是冷啊!我一下子抽了筋,一口水喝了进去,妈的!你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一口气再也憋不下去,大量的海水灌入我的肺里,简直是痛苦无比,那种面对死亡时的感受是一般人难以体会的。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我突然感觉有一双拉住了我的脑袋把我往上提,等我意识恢复的时候,竟感觉有人给我人工呼吸!郭老头和护卫兵都先走了,师父肯定来不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那些怪物,除了她还能有谁?我睁开眼果然看见了那副绝美的容颜。   曹凌歆见我没事就把我推在了一边,害的我掉下救生气囊,差点又呛了水。“这件事敢和别人说我就阉了你。”   我看他脸颊发红不由得好笑,又怕她来真的,连忙赔笑:“不说,不说,曹小姐放心。”开玩笑,徒手把我丢到海里,这力气可不是吹的,看来上次在哈尔滨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此时,我们正漂在海面上,还好这回带有救生气囊,营救伤员不至于太困难,师父也及时逃了出来,只不过用了禁术后明显老了好几岁,我没忍住哭了出来:“师父!”   “好了,这么多人,不难为情啊。”师父显得很累,也没多说话,我也怕她担心忍住眼泪,奋力划水往船那边划过去。   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回到船上,重获新生!      ☆、第十九章 休整   当船老大看见我们从船后面游过来,众人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样子给他吓得够呛,连忙让伙计放下救生艇和绳子把我们救上来,我已经筋疲力尽,一上来就像个死人一样躺在甲板上。船上留下的人都围上来问这问那,说为啥就回来这几个人啊,对面船上咋起了黑烟了。曹凌歆还能正常的指挥,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来不及回答他们这些问题,曹凌歆连忙让船老大开船离开这艘幽灵船,泥鳅船长也知道一些我们的官方底细,知道有些事不该问,看他两个伙计还在问这问那,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边使眼色边道:“快去干活,别在这烦人家!”   还好我们开走后那条船没有跟上来,这次行动可谓是损兵折将,李承嗣受了重伤,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和他一起进去的五名护卫折了三个,另外两个也都受伤不轻,姚鸿材为了掩护曹凌歆他们遭了毒手,就这样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损失了四个人,这给我们的未来的行程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艘幽灵船已经被火海吞没,即便是物体记忆也能闻到刺鼻的气味,此时已经天亮,海上的日出格外美丽,我靠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那艘船离我们越来越远,并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美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人,即便是我也不能释然,我的心里感慨万千,既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又有对那些护卫兵们的惋惜,他们都才20多岁,还有着大好的未来,怎么就死在这了?尤其是姚鸿材,虽然认识他还不到一天,不过好歹是已经喝过酒吹过牛又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了,和我那些生意上的伙伴或是以前一起泡吧厮混的酒肉朋友不同,这些人都很朴实,为了理想或是为了养活家人才入伍参军,可一旦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有些时候生或死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关键时刻都会被当成弃子,为了像我这样的人的安全去拼命,去送死。或是像今天这样为了完成任务只身犯险,他们没法选择不,因为有责任的枷锁去束缚他们。可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们死了,而体能最差,最拖后腿的我却活着,是啊,我有师父保护着,可他们又能靠谁呢?这难道就是宿命?   由于爷爷和老爹的原因我读书都是在当地最好的学校,这么些年也见过不少学习刻苦的寒门子弟,当我还在打着瞌睡,玩着游戏,寻思着泡妹的时候,他们都在疯狂的摄取知识,都抱着那棵知识改变命运的大树往上爬着,可到头来,我玩了十多年,一毕业爷爷就给我开了古董店,那铺子虽然小,可古董这行没有相当的资本根本就别想掺和,每天优哉游哉,偶而进账一笔就能挥霍挥霍,实在过不下去就找爷爷老爹要些零花,那可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再看看以前的那些同学,绝大部分都在朝九晚五,为了自己的前程和生活奋力挣扎着,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买不起我老爹的楼盘里的一栋别墅。命运是可怕的,逆天改命何其难,哪能人人都能改变命运?我第一次体会到师父当初和我说的那句话的含义。爷爷都是半仙一样的人物了,用了20年的阳寿为代价还是没有让我脱离鬼运的纠缠,如今师父又用了禁术,元气大伤,我的未来到底会如何,我也有些迷茫了。   “大家先休整一上午,中午我们开会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曹凌歆的话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除了李承嗣,回来的几个人都受的轻伤,护卫们都会简单的包扎消毒,医疗手段还是很专业的,众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吃了些东西也都回去休息。   我也缓了过来,有些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师父上船后就进了船舱,不知道她有事没有,师父住在船舱底部,是原来船老大的房间,上面为了显示对师父的尊重,特意把这个单人间分给她老人家,途中路过郭老头的房间,他看见我路过一脸贼笑的上来说:“古小子,看你师父啊?来,先别急着去,到我这喝口茶。”   可能是师父的原因,我对他印象不好,但毕竟是人家用了珍藏多年的宝贝把我们救了出去,我不好折他面子,就打算进去坐一会。   “来来来,这可是我从清代一王爷墓里弄来的陈年普洱,咱们上面那位都没这口福。”我已经喝了两口,一听差点没吐出来,他娘的,这郭老头怎么好这口?老是用斗里的东西,不怕晦气?   本来和郭老头住一起的是个护卫兵副队长,昨晚那场恶战牺牲了,这老头也不讲究,直接把背包杂物堆到了对面。只见他靠着行李,喝着茶杯,一脸欠揍地说:“老夫虽然没你师父本事大,可看面相的手段还是有点的,小兄弟,我看你命格很低啊,是过不下去了找你师父学本事?”   我被他说到痛处心里不爽,就打算走“这不劳您操心了,我先去看我师父。”   他见我要走,立马上来拉住我赔笑:“哎,哎,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我看和你小子有缘,怎么样,以后到研究所来工作?”我觉得奇怪,心说老子还成香饽饽了?我一没学历,二没能力,像秘密考古研究所这样的部门还要挖我?至于讨好师父还不可能,她老人家可不会吃这一套,他看我犹豫就说“不急不急,我就是说说,你慢慢考虑,来这里办事可是美差啊。”   我心中冷笑,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是美差,但我还不至于到那里卖命,老子好歹算是富二代。摆脱了郭老头的纠缠,我来到师父的房间,师父见我来了一脸慈爱的笑着让我坐。   “那姓曹的女人还算说话算数,没受伤吧?”   “没事的,不过您用了禁术没事吧。”师父的脸色并不好,明显老了好几岁,我心里愧疚,又要流眼泪。师父无奈道:“好了,你这样让我难做啊。我们这些人,都是泄露天机的,少有我这样不残疾的,早死几年没啥大不了的。”师父说完话锋一转:“昨晚我们这边没有收获,不过他们那边有郭老头还死了人,明显不光只有千手鬼树,那声尖叫也不是那种千手鬼神能发出的,我猜他们一定遇到了别的东西,也有了不少的收获啊。”   我这才想起来便问道:“师父,那千手鬼树是什么啊?你和那郭老头怎么认识那东西的?”   “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东西了。”说话的时候我看她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恐惧“20年前我和上面的一次合作见过这种东西,那次我们一行损失巨大,死了很多人,当然,郭老鳖也在那次的队伍里.”   “山海经有记载,东海之滨有仙岛,上有鬼树,生长藤,有灵智,喜食人精血。”我想这艘货船大概是躲避风暴的时候误入了它们的居所,上面的船员这才被一个接一个吃掉……   这时船上的一个水手敲门进来:“两位,午饭准备好了,曹领队让大家去餐厅开会。”      ☆、第二十章 真相   我又和师父聊了一些有关千手鬼树的内容,几分钟后,当我和师父从舱底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一拨人已经回去了,里面只留下或者说是刚来了几个人,除了曹凌歆,郭老头、刘教授还有暂时代替李承嗣指挥护卫兵的齐庆生。几个人除了齐庆生和曹凌歆都还没吃过饭,几个人索性边吃边开起了会。   曹凌歆使了个眼色,齐庆生会意来到门口,像是在警戒,我本来还很轻松的心情一时间严肃起来,看来曹凌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这次会议的内容。   “诸位都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力人物,咱们再过几天就要到相关海域了,我之前本来想等到了之后再和大家说,可是昨晚一役我们损失了大量的人力和物资,外加上有了些意外发现不得不先让大家有个准备。”我看她正色起来也不由得放下了碗筷。   本来这次来我只是作为师父的跟班,大可以当成一次探险,可自从知道师父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我寻找阴阳轮回丹的,外加昨晚上差点没了小命,对这些事不重视都不行了。   “之前为了保密我把事情的真实情况省去了一部分,我们派去打捞沉船的队伍执行的是所里为期多年的代号001的考古任务的一部分,上面有规定我不能讲太多,当然了,具体的东西就连我也不知道。至于半路出现的那座岛屿是我们这次行动的重点,前一支队伍其实并不是和我们失去联系,仅仅是我们无法在海面上找到罢了。直到现在我也能联系得到那边的领队。但岛屿的磁场干扰很严重,具体坐标他们还无法给出。”   我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那个岛屿好像被什么东西遮起来了?”   刘教授点了点头:“意思差不多,如果我猜得没错,可能是当地的地理位置特殊,光线出现了特定的折射,然后掩盖了岛屿和船只的行迹。当时他们发现岛屿的时候大概是由于某些原因光线发生了变化,而他们进去之后那种条件又恢复了。”   “既然没事,那还要我们去干吗?那层屏障仅仅是视觉效果罢了,直接找准一个方向开,早晚能出去啊?”   曹凌歆继续说道:“的确,可安全归队不是他们的任务,万前辈想必知道那岛屿的底细吧。所以说我们这回理论上算是支援。”   师父听了并不意外,毕竟民国万家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两界岛的传说虽然知道的人少,可也不算是绝密,上面既然来请师父,想必一些底细还是了解的很清楚。曹凌歆顺便给刘教授讲了些两界岛的事,给他听得惊讶无比。   “那个我还是了解一些的,难道你们到那有什么目的?”师父问道。   “您应该知道在那阴阳轮回丹的事吧。”说话的同时我看到师父手指一捻,那是她使用红绫前的动作,这次师父来很大程度上是想在救援考古队的同时弄到阴阳轮回丹为我改命,没想到他们也知道阴阳轮回丹的事,这下双方的利益有了冲突,局面变得有些尴尬。   我不想发生冲突,连忙不动声色地碰了下师父,让她冷静下来,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还得靠着人家的船回陆地上呢。   师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到底是江湖老人,很轻易的便掩饰过去。问曹凌歆:“你们要那东西干嘛?两界岛可比那艘幽灵船凶险的多啊,说句不好听的,在那里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你们难道真相信长生不老的传说?”   “这是上面的命令,想要那东西的也是上面的人,我们既然给人家当差,还管那么多干啥。”她继续说道:“昨天在船舱里我们这边遇到了不得了的东西,郭教授你说明一下。”   郭老头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正经了,清了清嗓子说:“昨天我们分开后不久,我和曹领队这边就受到了千手鬼树的袭击,不过还好,我知道那东西的习性,我们手边还有只火焰喷射器,点了把火就把那东西赶跑了。后来我们在后面的货舱里发现了李队长他们,谁知道回来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那东西!”   我看他脸色煞白,很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急得够呛,心说你这是讲评书呢?快点他娘的说啊。郭老头喝了口水:“我们简单搜了搜船舱,见没啥有价值的东西就要回去,可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那声鬼叫又出现了而且就出现在我们身后!”   当时那声鬼叫把郭老头他们吓得不轻,等他们回头一看,竟然发现在离他们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郭老头开始以为是师父,可转念一想这不对啊,我们当时走的是另一边,不可能到他们前面去啊,这时只见那女人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扭曲,他以为眼花了连忙揉了揉,,在仔细一看,郭老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红衣女人竟然转了过来,而那脸孔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旁边的护卫们本来已经吓得走不动道,女人一回头那一头长发配上郭老头的脸本来有些滑稽,可在那种情况下众人哪有这个心思?只觉得诡异无比,不由得离郭老头远了很多,甚至有人端枪瞄着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郭老头一看这架势慌了神,怕那愣头青真开枪,立马大叫:“别慌!这是鬼镜子,大家不要分开!”   鬼镜子,最早出现在唐朝,唐代民生富足,陵墓规模巨大,墓中的陪葬品更是精美无比,深受盗墓贼青睐,鬼镜子是当时的风水妖道研究出来极其邪恶的防盗手段。   墓主人下葬时,将一个八字属阴的女子溺死在水中,水属阴,女子也属阴,溺死鬼本就难以超生,古人认为人死后七天魂魄才能离体,于是在七天之前将尸体投入青铜鼎内,上盖以青铜镜,青铜镜驱鬼,七天后魂魄本该离体,但因为有青铜镜阻碍便一直被困在青铜鼎内,尸体腐烂,时间久了便化为厉鬼。   若有盗墓者进来便会化为它们的模样,摄取他们的灵魂进入青铜鼎内,这样便可重入轮回,而被摄取的灵魂便会接替原来“鬼镜子”的任务,直到所有的盗墓者都死去才肯罢休。   郭老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离队伍太远,一旦阳气衰弱,便会给鬼镜子可乘之机。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只青铜鼎,破了这个局,于是他将这些简要说明了一番,为了引开鬼镜子,姚鸿材只身犯险,等郭老头他们在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发现了青铜鼎后再找到他时已经晚了。之后他们发现船底起了大火立马往上跑,这才遇到了我们……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师父问道。   “没错,那青铜鼎根本就是从古墓里弄出来的,这艘幽灵本身船就是条普通的货船,肯定是后来有人做了手脚。”郭老头回答道。   曹凌歆也在一边补充:“那边的领队给过我们消息,两界岛不光有我们这一支队伍,他们还发现了别人的踪迹,看来不光有我们打阴阳轮回丹的注意啊”      ☆、第二十一章 两界岛(上)   当知道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上了两界岛,餐桌上的气氛立马变了,这次出海前我心里已经有了不会一帆风顺的准备,可哪里想到还要和其他势力竞争?   听刘教授说这附近的洋流常年不变,但暗礁较多,过往船只较少,如果有人把那艘幽灵船引到这股洋流上那么和我们相遇的概率就会相当的大,这是那些人搞得鬼?   如果真是这样,那形势就十分严峻了,鬼镜子这东西凶险无比,遇上肯定是九死一生,要是只想阻拦我们根本没必要用这么阴损的手段,既然是针对我们,那就是下了杀心!两界岛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层面,人心最险恶,那些人视人命如草芥,对我们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不过,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们加上那边足有20人的护卫兵,弹药充足,真要是对上了也不虚。”曹凌歆说道,“大家先回去休息吧,船还有几天才能到达目的地,养伤的养伤,放松的放松,再有别的事我在另行通知大家。”   远洋出海是枯燥的,尤其是船上没有啥娱乐设施的情况下,可以想象一个现代人在一个没有信号,没有网络,活动范围只有几百个平方的地方待个几天是多么的难熬。   开始和李选他们斗地主还挺有意思,可玩的久了也就烦了,至于海面上的景色,刚上船的时候还有点心情看看,可大海毕竟是大海,除了天上的海鸟飞来飞去,其他的总是一成不变的样子。偶尔天气不好,起了风浪,渔船晃来晃去能让人把吃的晚饭吐出来,还好我不晕船。   张文那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还牛逼哄哄的,这两天像个刚被阉了的太监一样,小脸发白,整天躺在床上,闲的没事我就把水手大牛给他送的饭接过来,表面上是去慰问一下,其实是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看着他吃着被我吐过口水的馒头,我终于知道为啥花生不想吃对面那间饭馆的伙计送的外卖了。   这样糜烂的生活持续了四天,一转眼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两界岛所在海域了,这天晚饭后,我照常来到船尾打算抽支烟,这次来得匆忙,我兜里就带了一盒,等到抽完了才想起来这海上可没有买东西的地方。   小时候和花生学人家抽烟,那些日子我和家里闹了别扭,手头上没钱,只能抽五块一盒的红何,谁知道这一抽就上了瘾,以后再去试别的高级货反而不习惯,李选他们抽的军需特供本来相当难得,对我来说就一般般了,但好歹聊胜于无,这些天和护卫兵们混熟了,愣是让我顺来一整条。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等我想去凭栏远眺装一下文人雅士时,突然听到船舷后面有人在说话,再仔细一听是曹凌歆,另外那个人是刘教授,这都晚上了,这两个人到这干嘛?   在我看来刘教授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这些年大概是实地考察居多,不但身材没有发福,就是比他的学生张文也要健美许多,五官端正,还有教授的头衔加分,算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了,莫非这姓曹的女人好这一口?娘的,这帮读书人平时里看得人模狗样,四下无人不还得原形毕露?   可等我踮着脚尖偷偷去看得时候,却并没有看见我想象的画面,这两个人好像在争论着什么,此时海风挺大,我离他们有点远只能依稀听到曹凌歆说什么“利用”什么的。我来的时候大概两个人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刘教授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走了,我吓得连忙躲在旁边的角落里。   我看刘教授走远了,刚想出来就感到耳边吹气如兰:“古大哥,你怎么偷听人家说话呀?”   妈的,这下麻烦了,师父可不在这里,她会不会灭口?按理说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船,我脑子里不该想这些的,可这女人连郭老头都要忌惮三分,我哪里敢小瞧她?   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事实上我刚才真的没有听到啥,刘教授只是上面派来的的海洋学顾问,论关系其实还不如师父和我,他们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是之前根本不认识的,但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掩饰这一关系?是为了不让某些人知道?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会不会和师父所说的“不是人”的东西有关?   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这个……对不起啊,我就是想出来抽根烟,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们,我是怕尴尬才躲起来的,真没偷听。”当我说完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不知道怎么的,我说出的话竟然有些发抖!古有德啊,古有德!你他娘的也太怂了吧。   “好了,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师父。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对你们没有任何坏处。”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说完便觉得有些失礼,连忙改口,“不是我不相信你,关键是我也不了解你啊。”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就不能相信我?”曹凌歆眨了眨眼睛,我见她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觉得这场景有些别扭,妈的,我父母都是高个子,怎么我就这么矮?   她说得也对,几天前要不是她到海里捞我,我现在都成水鬼了。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下意识想相信她说的话:“既然这样,我答应你,希望我的信任是对的。”我看她并没有怀疑的意思,问她:“你不怕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早些睡吧,明天就到了。”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是谁啊?老子认识你还不到一个月好不,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她不相信我了,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天早上六点,太阳还没升起来,齐庆生就来叫我:“老古,到地方了。”我听他这样一说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心情有些振奋,一番波折总算到了。   传说中的两界岛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此行危机重重,不过说实话在城市里待的久了,人还是渴望冒险的,又因为我的命运和阴阳轮回丹密切相关,这次行动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掌握命运,这听起来也是蛮带劲的,想到这些我干劲十足,收拾好装备立马来到甲板上。   这时上面人也都到齐了,我们的船抛锚停在海面上,我向远处望了望,不由得想起件事来,问站在旁边的曹凌歆:“曹领队,我记得你说过,那岛屿可是处在屏障下的,我们一没有坐标,二无法观测,怎么登陆啊?”   “这不用担心,两界岛隐蔽,可我们的人毕竟在那里,无线电的信号强度无法提供定位,但还是能传递信息的,那边的领队让人定期放一些漂流瓶出来,我们可以根据洋流和瓶子的轨迹来判断正确的航线。”   我觉得有点扯,你以为这是玩微信呢?还漂流瓶,曹凌歆也看出了我和众人的疑惑,解释道:“条件困难,也只能用些原始的办法了,不过我们有刘教授,漂流瓶内也有特殊的信号发生装置,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不过可能要用比较长的时间。”      ☆、第二十二章 两界岛(下)   我终于知道她说的很长时间是什么意思了,几天前上船的时候,我见护卫们抬了几个铁箱子,起初我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现在终于一睹真容,听曹凌歆说这是他们的专用信号定位体系,不过因为在海上,还需要刘教授他们帮忙,信号收集和定位大概要用几个小时,我也看不懂那些屏幕上的小点是什么,就看他们一个个人忙来忙去,一会就烦了,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苏小洁,这妮子一天就在房间里看书,那天从幽灵船下来我都好几天都没见过面了,我见挡了她的道连忙让开,和张文不同,苏小洁内向得很,那种所谓的书卷气很浓,不过奇怪的是,现在海面上的气温是很低的,这女孩穿的却很少,这船上除了我师父就她和姓曹的两个女人,也没必要臭美啊。   "谢谢。"我见她说话都脸红的样子觉得可爱,问道:"妹纸,你不冷吗?这都要登岛了,生了病可不好。"谁知道苏小洁脸更红了,很慌张的看了我一眼就走了。靠!我就那么吓人?后面过来的张文看到了这一幕,语气不爽的对我说:“请你别骚扰我朋友。”走了之后又小声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二流学校混日子的社会蛀虫。”   “哦?”其实我很烦他说的这些,可转念想起他吃馒头的事我就有些好笑,也不给他面子:“难道要像你这样?像个太监似的,还有,麻烦你下次打飞机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人撞到多尴尬?不过也是,就一分钟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别人哪有我这样点子正?”我故意说得很大声,正好让屋里的人听到,张文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我也不管他,吹着口哨就走了。   事实上真正的工作还要麻烦一些,直到下午那边才出来结果,我们重整旗鼓,泥鳅船长在刘教授他们的指挥下发动船只,我们的渔船正常航速在15节,现在海面上可谓是风平浪静,远处的夕阳已经落下一小半了,我轻呼一口气,打算做最后的放松。   一个小时后,齐庆生在下面驾驶室里用对讲机里通知我们已经到了,我拿着望远镜扫视了四周的海面,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正要问是不是他们算错了,只听身边的护卫兵有人惊叫了一声,我一看是李选,上次在幽灵船里并肩作战后我和他混得很熟了,没好气道:"叫什么啊?像个娘们似的。"   他完全没理会我,只是用手指着船头方向,我看别人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不已,连忙转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场景差点让我没跪下来!   只见我们的船正从头到尾部消失着,我们行进的速度很快,我一回头正看到自己前面的甲板已经不见了,我吓得下意识逃了起来,上次溺水我已经有了心理阴影,这要是掉下去先不说淹不淹死,就是吓也能吓出个好歹的。可等我脚着了地,才发现甲板并没有消失,我们的船大概是已经进入了屏障内,这真是神奇,当年师父的族人或者说是我们的祖先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这座岛屿?此时海面上仅仅只有一点光线,而就在离我们大概三海里的地方隐隐约约有座岛屿,那想必就是两界岛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离岸边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突兀的有些恐慌,过了一会岛屿的全貌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岛屿上空笼罩着浓重的雾气,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微微泛红,给人一种特别怪的感觉,不是那种宛如仙境而是有些像老版西游记里妖怪出来时的那种特效烟雾。岛上植被茂盛,临近后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海鸟或者是野兽的叫声,在岛屿中央有一座海拔很高的山,由于上面的雾气很浓无法看见山顶。   进入屏障后,按理说我们的先行队伍便能用无线电直接和我们通讯了,可这边一连呼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大概是被几天前幽灵船的事弄怕了,曹凌歆显得很忧虑,我本来想去安慰几句,可刚一开口就被她一个眼神噎住了。   “曹小姐,这边的领队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师父大概是很了解两界岛的险恶,一听到可能有变故也显得有些紧张。   “最后一次是今天早上,之前为了保险都是每天有联系。”   “那就麻烦了,这岛不大,可要找十几个人还是很麻烦的,况且这小岛不一般,乱走是要出问题的。”   就在众人为难的时候,一个护卫跑上来:“领队,那边有消息了,遇到些麻烦,需要我们支援……”   20分钟后我们已经在丛林间急行军了,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曹凌歆说得很含糊,当时我们时间赶得很紧,找了个合适的港湾停了船,让两个护卫兵看着船和照顾李承嗣,她就带着我们进了丛林。   我就在她的后面,看她手里竟多了一张地图,问了句:“这是两界岛的地图?你怎么有这个?”   “我们的队伍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了,外围的情况还是能摸清的,刚刚他们给了我最近的扎营地点,我们要快点赶过去。”我看她有了时间就问那边出了什么事。   “虽然比之前好些,可这里的磁场干扰太强烈,一次能传递的信息很有限。我要是知道怎么会不说呢,那边就是让我们快些增援,还有让我们小心。”   “我靠,这也太不保险了,他们那么多人还搞不定,我们这里老弱病残的不是去送?”   “哎哎哎!古小子,你说谁残呢?”郭老头听我说话有些气愤(前文忘了提,郭老头是个驼背,江湖上又叫他郭老鳖。)我没爱搭理他。   “话不能这样讲,我们这里万前辈,郭教授都经验丰富,这两界岛传说中是阴阳两界的枢纽,很多东西不是靠战斗力来说明的,当然,如果万前辈像在幽灵船上那样拼,就是战斗力也是我们这边强,那边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可能会迎刃而解也说不定。”她语气一变,有些严肃:“况且,那的领队是我的上级,我必须服从命令。”我无言以对。    岛上的植被很多我都没有见过,很多同行的刘教授也叫不出名字,这可给他激动得够呛,尽管在海事部门工作,但刘教授的生物学造诣也很高,队伍行进间和他的两个学生忙着采集标本,随着越往丛林深处走,一些奇怪的事物不时出现,这当然不是自然事物,而是人工的东西,登岛时我们翻过一个山丘后竟然发现了石板路,看风化程度这年头已经有上千年以上了,青石板被打磨的很完整,大的足有一吨,这即便是在现代都是很难完成的工程,这到底是什么人修的?在这里修这些东西是干嘛的?古代要完成这样大的工程起码要上万的人力,这里远离陆地,光靠岛屿本身是无法提供那么多食物补给的,那么就需要从陆地运输,古代航海技术不发达,远洋船都是官方才能造得起的,可历史上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啊!这样耗费国力不输于修建一座皇陵的工程哪里是那么好隐藏的?难道是阴间的鬼魂建造的?   这些地石板路穿过树林没有尽头,开始的一段正好和石板路的方向顺路,给我们节省了很多的体力,走在上面给人一种悠远苍莽的感觉。路旁时不时会出现一些造型奇怪的残破石像,有些是一个蹲着的人形东西,像人不是人,像猩猩又不像猩猩,嘴巴张的老大,看得人心里不舒服,当然最让我吃惊的是一种类似于猫科动物的雕像,因为那就是曹凌歆给我师父的那块玉佩上面的东西!长着猫一样的脸确有着狐狸一样的长尾巴!   这到底是什么?      ☆、第二十三章 鬼影   “师父,这些石像……”我们下了石道后前面的丛林变得更加茂密,按理说此时不应该分散注意力,可我心里面的好奇就是控制不住。   “这些是天洞人的遗迹,没想到连两界岛上也有。”师父小声地说。   天洞人?从来没听说过,刚想再问就看见师父打了个手势让我不要说话:“前面有情况。”我刚才有些出神,这时才发现众人已经关了手电,前面的李选他们已经排成战斗队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敢怠慢猫着腰问前面的张文:“喂!前面咋了?”   这一桶给他吓得一激灵,他一看是我出奇的没有发火,这小子说话抖得厉害:“前面……前面有……有人影!”   人影?曹凌歆小声说:“别说话,看前面。”果然在离我们八十多米的地方有几个黑影晃来晃去,我视力不太好,拿过张文的望远镜再看,立马觉得浑身冰凉,娘的!果然是几个人形的东西,可骇人的是人真的有那么高?刚才我去看的时候正好一个影子走过一棵树:“他……妈的。”我打着寒颤狠狠骂了句。   按照比例来算那几个影子足足有四米!而且在望远镜里那个影子好像是发觉有人看着他们似的,或者之只是下意识的一回头,两只放着蓝光的眼睛正好和我对视上了,那种感觉不会错!虽然隔着望远镜,但是那种你看一个人,而他和你视线相交的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我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样,为什么它能看见我?他们是谁?难道是师父说的天洞人?   还没等我想完,只听边上的张文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大叫一声往前跑去!“等等我!哈哈哈哈!”这憨傻无比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无比渗人。   他这一喊我们这边也不用隐蔽了,郭老头大叫:"快往回跑,这东西有古怪。"可刘教授哪里能答应,张文虽然挺不招人待见,可他们的师生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他也不管我们连忙去追张文,眼下进退两难,郭老头急得火烧眉毛;"哎呀,这不是添乱吗!"连师父也没表态说去追,看来她也拿不准那些影子的深浅。   还是曹凌歆果断,直接拿着冲锋跳出灌木,也追了出去:“不能丢下他们,跟上!”刚才我被吓得不轻还没有缓过来,说实话我是不想去的,好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和我说:“不要去!不要去!”可曹凌歆一个女人都敢去救人,我们这帮男人反而不敢去去岂不是太丢分了?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真的爷们起来了,大叫一声:“管它是啥,跟我上!”   众人也许是被我的英勇感染了,一时间一拥而上,郭老头也不得不跟来,和苏小洁走在最后,还不断骂着娘。刘教授两个人跑得飞快,我用尽全力竟然追不上!不光是我,连先跑出去的曹凌歆也逐渐被拉开,真是怪了,中国的书呆子们啥时候体力这么好了?等跑了一会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喊住曹凌歆:“喂!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   “这都跑多久了。按理说该碰到那些东西了吧?”我指的是那些鬼影   我看她眼睛一瞪:“怎么不早说!”   我心里窝火:“大姐啊!我也是刚发现的好不!”   这时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师父也发现了不对:“糟糕,这里有问题,不能再追了!”我回头一看发现刘教授他们已经跑没影了,心里也很急:“他们怎么跑得那么快?还有那些鬼影呢?”   “这些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我也没见过……嘶!”师父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这是……”   “万前辈,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刘教授失踪曹凌歆显得很着急,虽然她掩饰得很好,李选他们可能看不出不对,但是我毕竟算半个上流社会的一份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她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几乎消失了,再联想到昨天晚上船尾的那一幕,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有猫腻。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别说刘教授两人生死未卜,就连我们也遇到了麻烦。   “这是鬼打墙?”郭老头问了问,不过看了眼师父随即便说:“也不对,万仙子在这,基本不可能。”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几个黑影是……算了,万一不是就大惊小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破了这个局。这不是鬼打墙,甚至和鬼怪没有一点关系。”师父让护卫们警戒。一边拿出一支罗盘:“这个岛上的一草一木都有讲究,开始我还没有注意,直到看到那条石板路后我竟然发现这外围的布局都是按照奇门遁甲来排布的,而到了这里更甚,直接成了一个迷局,我们要是不去留意怕是会永无止境的走下去。”   师父让我在边上看着,有意让我学着点,可我哪里看得懂?只见她将罗盘放在地上,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时从手里拿出铜钱,计算推演着。   对于奇门遁甲我也有一些了解,传说中黄帝蚩尤部落大战时,蚩尤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制造迷雾让对方的士兵辨不清方向,黄帝部落节节败退,直到一天晚上,黄帝部落驻扎的一个叫轩辕丘的地方突然电闪雷鸣,天降圣光,一位仙女乘着祥云从光芒中出现,将一只八宝玉匣交给黄帝,里面放有一枚龙甲神章,上书天文,黄帝利用里面的记载发明了指南车战胜了蚩尤部落。   后来经过周代姜太公,汉代黄石老人之手演化为我们现在看到的奇门遁甲。这东西玄之又玄,可占卜吉凶,排兵布阵,预测天气等等。诸葛亮的八阵图,孙膑兵法中的“十阵”就取自于此。   “还好这还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大家跟我走,不要掉队。”师父将罗盘放在袋子里,示意我们赶紧跟上,我们跟在她的身后,走过几棵树便换个方向,这样过了大约十分钟我们眼前的景色终于一变,再看脚下还是我们刚才看到那些鬼影的地方。   “刘教授他们失踪了,怎麽办?”作为队长的齐庆生请示到。现在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两难的境地,这边刘教授师徒失踪,那边的队伍正等待救援。帮哪一边都不好。   曹凌歆显得头疼无比,那个以前自信满满的女强人也有点风采不再了,有些无力的问师父:“万前辈,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吗?还有那些鬼影到底是什么?”   “那些鬼影我不好乱说,一旦判断失误说出来是会动摇军心的。”师父对那些鬼影讳莫如深,小声的对曹凌歆说道:“而且这两界岛到处都不一般,刚才的奇门遁甲无论是推演难度,还是布局都十分巧妙,而且这还是在外围,看来我是有些太自信了,再往里面恐怕危险更多,连我也可能应付不过来。那姓张的小子为啥这样不好说,也许是中了邪,也许是别的,不过一定不正常,小刘一个人追过去怕是要出问题……”   “啊!”师父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叫。   “是张文!”我和那小子经常吵架,他的声音我很熟悉,那动静异常凄惨,我心里一凉,糟糕,怕是要坏事!“快去看看,大家路上小心!”师父说道……   “曹领队,前面就是你们的人?”师父问道,我们蹲在一颗倒下的大树后,仔细观察着远处的一片营地,那里隐隐约约有着昏黄的灯光,燃起的篝火好像熄灭了,现在只剩下丝丝白烟。   “是的,他们给我的地点就是这。”   “我们去看看?”我背着昏迷的张文,腿都有些麻了。   “嗯,就这样看着也不是办法。”你在这看着刘教授和小张,大家跟我走。曹凌歆领着众人往营地靠拢,张文和刘教授此时昏迷不醒,把他们带进去一旦发生危险也来不及照看,便留下我和苏小洁照看着,我吃力的把张文放到树后,妈的,这小子真他娘沉,到头来还要让老子伺候你。   半个小时前,等我们寻着张文的叫声来到一处荒野时,只见一个人跪在一处洼地里,头隐约仰着……      ☆、第二十四章 大混战(上)   张文这小子和花生一样骚包,下船的时候穿了一件粉色的登山衣,开始我们还没人注意,等进了丛林后就变得格外显眼,这颜色太鲜艳,不利于隐蔽,可又不能让他脱了,这丛林里蚊虫多,被叮咬得严重了很容易生病,反而拖后腿,为此我特意拿李选他们的伪装涂料把他狠狠得洗刷了一番。   离得近了,在手电光下我看清了那人的衣服,那上面的杰作不就是出自我之手?那人不是张文又是谁?   “快!是张文。”我们上前查看,发现这小子眼睛张得老大,呆滞的看着天,要不是他的肩膀还在抖我都怀疑他已经嗝屁了,刘教授躺在不远处,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怎么样?”曹凌歆问向一个叫高帅的护卫兵,他精通医术,除了担任护卫工作还兼职队医,入伍前曾经在医科大学学习,之后也一直没有丢下学业,这几年和考古研究所的人走南闯北,也算很有经验了。   “没事,刘教授心跳平稳,没有生命危险。”高帅说道,他又看了看张文,“他是惊吓过度,老是这样会出问题的,我给他打一针镇静剂,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听说两个人没事,曹凌歆松了一口气:“好了,我们快些赶路。”   当然不能把他们两个就这样放在原地,似乎是理所应当,战斗力最弱的我不得不帮忙,李选背着刘教授,我背着张文跟在队伍最后,那叫一个累!张文为什么突然发疯,而刘教授为什么昏迷,这得等他们醒过来才知道,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没有迷路,就连师父也说不清。   那些鬼影消失了,开始我心里还觉得别扭,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两界岛发生啥怪异的事也不算奇怪,凡事都去较真就不用过了。   又在丛林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先前队伍的营地,只是一路走来我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未免另人有些奇怪,而营地里又安静得很,有了前车之鉴的我们不敢掉以轻心,不过这些就不用我管了。   我紧了紧衣服,气温按理说到了陆地上该比海面上好很多,可我反而感觉更冷了,难道真是这岛屿在两界交替之处的原因?再看一边的苏小洁,不由得感叹这趟来的都是些怪人,她仅仅只是穿着单衣,本来就瘦小的女孩加上宽松的登山服更显得单薄,这妮子真的不怕冷?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算上被迷阵困住浪费的时间,我们已经赶了六个小时的路,这对于李选他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我只是个普通人,还背着张文那小子走了一段路,后面都是强挺着的。   也不知道那边会怎么样?我抓紧时间补充体力,都说军粮难吃,可我不知道是馆子吃多了腻味,还是这些货高级。只觉得还挺好吃的,饱腹感十足,也不敢多吃。我闲的无聊,看苏小洁只是喝了几口水,也不吃东西,问:“小洁,你不饿啊?他们那里情况未知,万一有问题没体力跑路哪行啊?”   “没事的,我吃过了,你没看到。”   “那你给我看看包装袋。”我笑着问。   “这个……我……我在路上吃的”我看她脸一红,手指头扯着衣脚,觉得可爱,说:“不喜欢吃?可惜啊,这岛上动物都有些怪,要不我烤野味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哦?”   “嗯?古……古大哥你还会这个?”   “怎么?一提吃的就叫古大哥了?”我看她小脸更红了也不好意思说了,生怕她会没忍住哭出来,这孩子真是单纯。再往那边一看几个护卫已经回来了,领头的是李选:“老李,那边有情况没?”   “哎……没啥情况,那里没危险,不过,死人了。”   “啊?死人了,谁啊?”我一听死人了也有点慌。   “是先来的那帮人,营房里有几具尸体,其余的人不见了。”真是没想到,来的时候那边只是说有困难,可现在怎么死人了?光是想也没用,李选帮我把刘教授两人抬入营地。   营地扎在一片空地上,我还在草丛里捡了两只冲锋枪,和我们用的是一个型号,大概是营地里的人掉落的,里面有十几个帐篷,可以看出排列得很专业,不过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了,显得有些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中央的篝火已经被李选他们加了火,死的人有九个,高帅在做着尸检。   看着尸体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我有些骇然,那种面对死亡的恐惧霎时间向我袭来,心底里那种声音好像又响起来,快离开,你会死在这。气氛有些沉重,护卫兵们有的神情戚戚然,有的已经怒不可遏,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他们的战友,想来再铁丝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我小声问了问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说:“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尸体是在营地各处发现的,想来是经过一场恶战,至于死的人都是护卫兵,还有一名随队的技术人员。其他的人都没找到,最好的解释只能是他们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给我们留下线索了,不过我看这种可能不大,我刚才让人在营地四周看看有没有脚印一类的蛛丝马迹。”   曹凌歆一直守在高帅边上问这问那,死了九个人,甚至可能更多的人还要死,这对她打击很大,高帅忙得满头汗,我看着他手套上的血,和地上流出的肠子有些作呕,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战友,要是真吐了影响不好,我只有背过头不去看。   高帅说:“九个人身上都有大量被利器割伤刺伤的伤口,不过不像是刀刃,也不像是野兽的爪子。没有中毒的迹象,除了两个人有致命伤,其余的都不好说明死因,大概是流血过多的原因吧。”   这会是谁干的?是那些不明身份的人?还是岛上的野兽袭击?或是厉鬼僵尸?可惜现场留下的东西太少,没有武器,没有毛发,一点线索也不给你,那种明知道有威胁,却不知道对手和敌人是谁的感觉有时候才是最糟糕的。不一会去附近搜索的护卫们也回来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发现。   齐庆生安慰了下手下:“大家先把营地收拾一下,找找看有用的东西。”   “大家吃些东西,扎帐篷休息吧。”曹凌歆显得有些疲惫,我一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了,可是我心里有些担心:“可是,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应该不会,我们的搜索很细致了,附近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能说……那些东西已经走远了。”齐庆生凑上前说道。   “而且,如果有情况更好,孔队长他们生死不明,那些东西要是杀个回马枪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曹凌歆说。   “可是,未免太危险了吧。”这想法有点疯狂,这等于是让全体队员包括她自己成为诱饵啊!   “反正早晚都要碰上,而且这里已经是最好的扎营地点了,想再找一块地方扎营,浪费的时间太多,你不会怕了?”曹凌歆说话间有些阴狠,我只好闭嘴,有些时候和女人是讲不了道理的,况且他说的也对。   就这样我们在原地休息,为了安全起见安排四个人守夜,我和李选以及两个护卫轮在第一班。他们也知道我身体素质比不上他们这些军人,他们三个人在四周寻视,而我负责看着篝火堆,不时地填写柴火。   温饱思淫欲,抹黑在荒野走了一晚上,我这辈子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一路上又经过了很多的惊险,那根神经一松弛下来我就有些受不了,那种累真是发自内心的累,寒夜里烤着火也是件惬意的事,不一会我就有些犯困了。   天空中的月亮隐隐泛着红晕,血月之夜!也正预示着今晚将会有灾难来临!      ☆、第二十五章 大混战(中)   我困得直打瞌睡,几次想振作起来都发现是无用功,篝火里的柴火爆裂声十分有节奏,这天然的白噪音更让我无法坚持了,就像是小时候听英语老师讲课,那催眠的效率真是高。   不一会我就去见周公了,可我梦里见到的不是周公,竟然又是我浮在空中,脚下是海面的那个场景!天上下着暴雨,海面惊涛骇浪,这每一个场景都惊人的相似,为什么?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这一切的场景我在现实中根本没有见过!而且就算梦到的同一件事,那场景怎么会如此的相似?我知道是在做梦,努力挣扎想醒过来,可根本不管用。终于我听见了有人在喊我!那个汉服女子又出现了!我努力地去看她的脸,可就是看不清……   等我醒过来,发现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我拿手擦了擦汗,睡意全无,心里的疑惑已经达到了极点,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以后得找师傅问一问。   “老古,你睡得可真香啊。”是李选,他正坐在我身边,我有些汗颜,可看他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哎呦我去,你们这帮当兵的真是畜生,我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吧?有情况没?”   李选笑了笑:“还好,没发现异常,你也别在这睡了,去帐篷里吧。”   “娘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我也不客气,还有半个小时就轮班了,李选听力极好,连在小队里的代号都是“蝙蝠”,有他在顶两个我。我伸了个懒腰,眼角扫了一下北边,那里是我们暂时放尸体的地方,尸体身上都盖了一层帆布,由于已经很晚了我们打算明天再安葬他们。   我一愣,转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躺在外围的一具尸体由于帆布不够大半部分身体露在外面,可我竟然发现那尸体的手在动!确定不是眼花后,我连忙指给李选看,他开始他以为我和他扯淡,我有心思跟他扯皮,把她的脑袋一扯:“你给我好好看!”   “哎哎!我看行了吧,手拿开……”好一会他才舌头打结地说:“靠,怎么办。”   “去叫大伙起来啊!”我们俩说话的功夫,那具尸体竟然坐了起来,难道那个人没死?我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他妈是sb思维,腹腔都已经破了个大洞,活着才怪,现在我手上是有枪的,我考虑是不是先给一梭子,可万一我这一打反把他激怒了岂不是自寻死路?就在我思考的功夫,师父他们已经赶到了。   “这是起尸了?”郭老头大叫,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只黑驴蹄子。黑驴蹄子传说中可以克制僵尸,被历代摸金,发丘中人视为至宝。不过一般来讲毛驴蹄子要有50年以上时间才能显示出作用。   “把东西收起来,那不管用。”师父抽出红绫,“都小心了,这不是僵尸。”   再看那尸体,或者说已经不是尸体了,随着它颤颤巍巍地站起,后面的帆布里也有东西在蠕动,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是什么。这时最早起来的那个已经全身长满了鳄鱼皮一样的角质层,脸上眉骨前凸,眼睛睁得老大,但却没有瞳孔,只是有些发灰的眼白,嘴部咧成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你能想象到那样的一张脸孔吗?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裂声,那具身体竟然拔成两米多高,四肢也变得粗壮,直接把衣裤爆开,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尸体甚至刚开始僵硬,这种变异不可能是人死亡后腐烂所产生的巨人化。   我们的登山衣都是工业纤维,坚固异常,用小刀片都不容易划破,那衣服爆裂的声音仿佛一把电锯摩擦着我的心脏,这得是有多大的力量!更可怕的是究竟是什么让已经死了的人发生这样的变化?   不用说是师父,就连我也能看出这不是粽子,所谓粽子(即僵尸)是指人死后怨气聚喉,一旦被活人的生气惊扰,或者因为墓地风水属性,产生的尸变。   这方面的东西我也听爷爷说过,人有三魂七魄,魂掌控智慧,魄指导运动,粽子不同于鬼,鬼有灵智,即为人生前的三魂,而前者只有实体,只能作简单的动作,在于体内只有人生前的七魄。至于僵尸的种类,按照等级来分,从低到高为:白僵,黑僵,绿僵,紫僵,飞僵,旱魃等。   其中白僵行动缓慢,最易对付,黑僵则要强一些,在这个阶段僵尸才能伤人,力大无穷,依靠吸人鲜血以提升道行。   至于绿僵,其实在本质上和黑僵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体内含有剧毒而使得毛发变绿,一旦遇上十分棘手,触碰人体便能使人身中尸毒,若是隔开喉咙放出怨气,便随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尸毒扩散在空气里,没有经验的土夫子都是这样着了道。   而紫僵则更进一步,到了这个阶段已经算是道行极高了,也十分稀有,紫僵行动迅速,肉眼难辨,身体硬如钢铁,刀枪不入,一旦遇上便是十死无生。   至于飞僵则连我师父都没有见过,到了飞僵这个级别的都是上千年以上的老僵,集中日月精华而生,不惧阳光,甚至已经有了灵智,可纵跳如飞,吸人精魄,为害一方,只有天雷才能将之除去。   而旱魃,便真是传说中的穿在了,古籍有记载:“旱魃一处,赤地千里。”可飞天遁地,来去如风。又可化为人形迷惑人类,百鬼不可近其身,也被称为百鬼之王,据传龙虎山祖师曾在湘西一代镇压过一头。   也有道家古籍记载在旱魃之上还有不化骨,脱离六道轮回,吞佛屠龙,与天神叫板。不过这已经是玄之又玄了,我认为仅仅只是杜撰出来的。   除了天然而生的僵尸,古人也根据僵尸产生的原理发明了炼尸术,不过天地之妙哪里是人能完全掌握的?和天然的僵尸相比往往差了很多。而再看眼前的这东西,我实在不能将它和某一种僵尸联系起来。   “还看着干什么?趁它们还没全苏醒,先下手为强!”师父朝被吓傻了的护卫兵们喊道。   被师傅这样一说,我们也反应过来,这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像能和我们和平相处的,还是李选反应快,发现那东西有异常之后,立马跑到后面把那挺轻机枪抬了出来,他来到阵前对我们喊:“你们靠后。”随之他扣动扳机,“兄弟,对不起了!”   一阵剧烈的枪响划破夜空,一串子弹射向那东西,一时间灰尘四起,那东西可能是吃疼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那声音根本不可能是人类能发出的。我头皮发麻。一轮扫射,起码一百多发子弹打出去,可那东西竟然还没倒下,要知道此时那东西离我们也就20多米,近距离扫射所带来的冲击力就是一头大象也该倒地了,可这东西竟然没有移动半步!   “快闪开!”师父大喊,与此同时我眼前一花,那东西竟然消失在了原地!“啊!”一声惨叫从我身边传来,我猛地一回头,发现那东西出现在我的身边,一个护卫正被他扭断了脖子,刀锋一样的指甲刺入喉咙,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二十六章 大混战(下)   死亡离我是如此之近!如果放在以前,我就被吓得傻在那里等死了,可这一路走来经历了重重危机我也是有了长进。千军一发之际,也许是人在面临危险时的潜能爆发,那东西用手向我挥来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弯腰躲过,又以极快的速度打了个滚,来到了安全位置。   真帅!如此危难的关头我大脑里竟然闪过这个词,也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大家散开!”师父一改风格,手中连续射出16根桃木钉,直刺向那具变异的尸体,我本以为师父的攻击就算没法制服它也得有些效果,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那十几根桃木钉根本连皮肤都没有刺透,那东西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似乎根本都没有触觉。   变异尸攻击失败,似乎有些恼怒,好像就盯上我了,身体一转又向我扑来,我心里直骂娘。刚才的发挥好像把我的潜力用光了,下一刻我只觉得一阵风迎面吹来,我坐在地上行动不便,瞪大眼睛等死。   “快跑!”师父抽出红绫拉住变异尸的手,给我争取到逃跑的时间,曹凌歆见师父有些吃力,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那边可是还有八个也在蠢蠢欲动,等它们都起来我们焉有命在?   “往外面跑,带上电台保持联系。不要往岛里走得太深!”众人四散逃去,由师父给我们断后,我留下反而拖后腿,当师父替我挡下攻击的时候我就开始跑了,按时间上算,我是跑得够早的了,可等我冲下山坡,就看见一个驼背的老头子跑在前面。   我心头火起,怪不得刚才没看到这头老鳖,原来那东西刚开始变化的时候他就开溜了,我见那东西没有追来,心里稍稍安定,捡起一块石头丢在他屁股上给他砸的哎呦一声:“姓郭的,你还是个长辈!一个人逃跑不嫌害臊?”   他也是有些吃疼,语气不善:“他娘的关我屁事?你不也是跑了?还让你师父断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她又不是我媳妇儿,我凭什么不能跑?老子纵横江湖靠的就是这个,你个小屁孩懂个毛!”说完也捡了块石头往我这丢。   我闪身一躲,石头从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我骂了句娘:“你个老王八还纵横江湖?我师父能看上你?以后下海的时候迎着水面好好照照镜子。”   ……   两个小时后我们逃到了一个山坡后面,郭老头我师父相比虽然是同一辈人,可我也看出来了,这郭老头知道的不少,可身手实在是不咋地,前后几次的事也证明了他行走江湖这么些年都还活的好好地靠的就是跑路,真是和他“郭老鳖”的外号贴切极了,我看他气喘吁吁就想整一整他:“喂!起来,这里不安全。翻过这个坡再休息。”   郭老头躺在大口喘着气,那样子就像是要归西了似的:“你个瘪犊子,别他妈耍我!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我还用你说?”   “那我走了,你保重。”   “哎!你给我回来!”我走在前面,脸上挂着冷笑,他郭老头当然不傻,在这样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等下了山坡,我也累得不行了,跑路的时候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带,还好上天待我不薄,遇上个装备可能比谁都齐全的郭老头。   我在他那里抢了些食物和水,草草地补充了下体力,又把郭老鳖辛辛苦苦搭起来的窝棚霸占了,让他去放风,不是我不尊老爱幼,是这郭老鳖老成精,要说他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我都不信,不给他点颜色怕是会被他算计,到时候被他背后捅一刀就悲剧了。   郭老头到底是老江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和我计较,我看他走远了,躺下来分析当前的事态,此时我和郭老头在一处,他身上有电台,不知道别人现在是否逃到安全的地方,我打算天亮后再联系。   饮水食物充足,在没有别的意外的情况下,我们的处境已经是非常好的了,曹凌歆那女人狡猾得很,我不认为她能有事,相对而言最危险的就是刘教授师徒三人,他和张文昏迷不醒,苏小洁又是个弱女子,别说是遇见那些变异尸,就是遇见一头野猪野熊也难保性命。   当然此时我最担心的还是师父,那变异尸战斗力无比强大,几乎是瞬间秒掉了一个护卫兵。而且师父的双重八卦桃木钉对它竟然毫无作用就更加骇人了,传说远古夸父追日,临死前将神木抛出,化成了一片桃林。自古以来桃木就是辟邪的象征,道家驱鬼,土夫子摸金都有使用。   而师父的这16根桃木钉则是取自龙虎山顶的百年古树。如遇鬼邪,任他道行再高也无法盖过龙虎山千年正气,都是乖乖受缚的结局。   可那变异尸竟然毫发未损,这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那东西已经是魔王级别的了,任你是道祖在前也是无惧,第二种就是既然桃木钉不起作用,那它就根本不是妖邪之物,可从死尸变成的怎么可能不是妖邪之物?我长叹一声,这趟出海怎么竟是遇到些奇怪的东西!   很无奈,线索太少,而疑点却太多,这些年我自由散漫惯了,很少用脑,眼下面对这种局面不由得脑袋直疼,晚上我和郭老头轮番守夜,有惊无险我们终于活着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拿出电台呼叫,可让我心惊胆颤的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附近竟然没有一处有人回应!   我冷汗直冒,逃跑时曹凌歆有过吩咐,他们不会跑出太远的,心说不会吧,难道他们都被干掉了?   “应该不能吧,我来看看。”郭老头也有点紧张,要是曹凌歆他们死了,就算他自己能逃出去,也不好向上面交代,“他娘的!”郭老头一拍大腿。“哪里是没人啊,是你个兔崽子昨天拿石头给砸的,你……”郭老头气得老脸发红,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后悔,没想到我是自己绝了自己的后路。   两界岛面积不大,可是处处暗藏危机,一不小心误入陷阱可就玩完了,我们昨天跑了两个小时,途中也是提心吊胆。哪里敢随便跑?现在众人失散,生死不明,这可该如何是好。   郭老头不信邪,拿着包里的刀片和锥子鼓捣着,我在一旁苦笑,你个快进棺材的土夫子还能收拾得好这种现代设备,那电器工人就可以下岗了。他最后也是知道自己那样仅仅是自我安慰,把东西一扔,颓然的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结果给我看的也坐不住了。   “我说,咱们点个火,当信号?”我提议道。   “你个小子,能不能想个靠谱点的?点不点得着,他们看不看得到是一说,万一把什么不该引来的东西引来咱们俩一起玩完。”   “那你说怎麽办?”   “为今之计只有回营地看一看了。”郭老头眼神发狠,给我看得一愣。   “你不怕那东西?这可不像你。”   “呵呵,老夫虽然平时谨慎,可也不是真的缩头乌龟,过去一夜了,那些东西不可能待在原地,须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说得也有道理,没有联系设备的情况下,这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看来这郭老头也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平时万事谨慎,真到砍脑袋的时候也能敢做敢为,上次在幽灵船上也是如此,就连师父都不确定的情况下,他能第一个带头上,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是鲁莽,可放在郭老头的身上就是决断了,这老头果然是绝不简单啊。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      ☆、第二十七章 董胖子   “我说郭教授,你当初怎么想起到官家办事的?”昨天逃跑的时候十分匆忙。两界岛地势高低起伏,崎岖难行,我们昨天其实并没有跑出太远,充其量也就五公里多,可昨夜只顾逃命了,往回寻找来时候的路也有些困难,还好郭老头一路逃命的时候还留个心眼做了些记号。   此时他正坐在一块被他用刀子画了个叉的石头上:“还能因为啥,老夫这辈子干了不少损阴德的勾当,本事又低,在我们那辈人里就是个小角色,那时候还年轻,到手什么好东西就换了钱快活去,也没留点,动乱那几年真是吃不上饭了,而且混个教授当当那也比淘沙的好听不是,当时心一狠也就从了良。”   “咋样,现在后悔没,你这岁数都该养老了,现在还得来卖命,亏不亏?”我走得累了也找了块干净的地休息。   “这都是报应啊……知道得多,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搞得你不是贼一样。”   “算了,不和你讲这些,古小子,你去砍些柴来。”我看郭老头从包里掏出两瓶二锅头,以为他要点火,便说:“你不是说点火怕引来那些变异尸吗?怎么,现在不敢去了?”   “那时候不让你点火是我已经决定去营地了,况且这里树木太高,不容易发现的,我记得前边有条河,咱抓两条鱼吃吃,万一到时候歇菜了也好当个饱死鬼。这两瓶酒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这老小子七十多了还有这心思,我无奈一笑,不过也很赞同,吃了几顿压缩饼干,能量棒之类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当然郭老头那两瓶二锅头也很让我上心,这帮当兵的酒量太好,几箱子的酒两天就没了。   我们在海上漂了好几天,我属于顿顿离不开酒的那种,瘾早就犯了。我看了,郭老头带的可是有名的北京红星二锅头,八年陈酿,这酒价格便宜却最为纯正、浓度虽高却不烈,是真的醇厚绵香。   我不会游泳,下水摸鱼当然也不在行,一切都由郭老头代劳,正好我们装备里有食盐,等郭老头回来后我们也不敢拖沓,生火杀鱼,不一会鱼香味就传了出来。   “老郭,我敬你一杯,这趟同生共死我认你这个兄弟。”喝了点酒我也有些说话不靠谱。   “放心,老夫逃命的本事可不比你师父差,有你郭老哥在,咱准没事。”这时候回营地的确是九死一生,仿佛是看开了,他没计较我的话,也和我扯起淡来。   正在我们吃喝得不亦乐乎时,我靠着的石头后面传来一声:“救命……救命。”我一听,心里一突,刚有的一点醉意也没了大半,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靠!是谁!”   郭老头老脸也有点发白,吃了一半的鱼一惊之下丢在地上,把枪往那一指:“谁!出来。”   石头后面那个声音又说:“老子能出来,还用你们俩救?是不是有病?”   这是个人?我有点懵了,这次来的一行人即便有的不熟,可说话的语气什么的也都和这个声音不像啊,没来得及多想,我翻过石头,仔细一瞧就看到了一番哭笑不得的景象。   一个看样子比花生还要肥上一圈的胖子整个上半身露在石头外面,腰部以下都埋在地下。颇有些孙悟空被压五指山下的意思,只不过这块石头远没有五指山高,下面这位体型反而顶两个孙悟空。   我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笑着问:“猴哥,您这怎么发福了?”   这胖子满头是土,见我还拿他取笑,大怒:“娘的,我看你这体型才是孙猴,快把董爷爷我弄出来,在晚点我屎就拉在裤裆里了。”   我没理他:“你是谁啊?这可不是啥旅游的好地方,你为什么在这。”   这胖子可能是真有内急,眉头紧皱把眼睛都挤没了:“大哥,我求你了,你把我救出来我啥都说,你要是不放心,边救边说也成啊!”   我看他真难受,问边上的郭老头:“咱帮个忙?”   “帮忙倒是可以,可这胖子怕是压很长时间了,就怕我们搬开石头会害死他呀。”   听他一说我也明白了,这胖子下半身被压在石头下怕是已经坏死了,别看现在没事,一旦挪开石头,坏死组织产生的毒素回流到身体里怕会要人命,这种事在世界地震救灾中有很多先例。   “哎呀,我就是卡住了,没被石头压,你们俩别墨迹。”   什么?卡主了?我蹲下来一看果然如此,这石头下面有个洞口,这胖子是被卡在里面了,我还真怕他憋不住干出啥让我震惊的事,打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问一边的郭老头:“郭教授,您擅长这个,看从哪挖好。”   “小胖子,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郭老头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打着手电往缝隙里看,一边自言自语:“这是下面好像是个古建筑,说不定是个古墓。“他回头对我说:”放心开挖就好,这结构没啥危险。老夫进入考古研究所后就没动过铲子了,你还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干重活?”   “考古所?靠,是你们这帮天杀的!”那胖子一听立马火了,“老子被你们害惨了,等我出来非找那个姓徐的玩命!”   我心头一震,问道:“你是先来的那支队伍的?其他人呢?”   “别问了,老子憋不住了,看在是同事的面子上,先救我出来!”   我心里着急也没办法,拿着工兵铲往胖子下面挖,军用工兵铲锋利无比,我怕伤到他还得时刻小心,最后只听咣当一声石头掉落的声音,那胖子屁股一挺,异常矫健的跳了出来,脚下不停往远处跑去:“等我会,有啥事便后再叙!”   这胖子不知道是几天没去过厕所了,离着好远就传来一股恶臭,我受不了那味道直捂鼻子,几分钟后,那胖子嘴里叼着跟草,吹着口哨回来了,看起来十分惬意。   “这个,小同志辛苦了啊,还有这位老同志,这麽大岁数还来倒斗……啊不,考古第一线真是不容易,我叫董卓,当然不是历史上的那个,不知道二位贵姓?”   我刚想说话就听那胖子大叫:“靠!咱老北京的红星二锅头,这麽些年了也没回过老家,我可想死你了!”他也不客气,捡起郭老头丢在地上的烤鱼:“哎呀,你们这帮人就是浪费。”这胖子大约是饿极了,几口就吃了半条鱼,我看他直往我这瞟,也把自己的那份给了他。他憨傻得一笑:“小兄弟,你人真好,忘了问你名字了。”   “我姓古,叫古有德,东北人。”这胖子看着不靠谱,可热心肠,自来熟,我对他印象不错,花生不在,身边少了个胖子我还有些不适应,这回正好,有了这个胖子就有了先行队伍和那些变异尸的线索,我看他身手可以,这次二回营地也有了好帮手。   “嗯,东北好啊,东北人实在,就是斗少了点。”胖子吃东西的功夫,他给我们讲了自己这次来两界岛的经历,这胖子和我一样在南京开着家古玩店。   当然和我不同的是,这胖子还是个土夫子,自倒自卖,在那一带混得也算是风生水起,人送外号“董相国”,古语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董胖子上个月一次下斗的时候撞到了考古研究所徐挺领队的人马,董胖子哪里见过带着冲锋枪倒斗的?当时两边实力悬殊,几乎是没有反抗董胖子就束手就擒,连人带冥器一并让上面带走了。   被关进监狱,董胖子心如死灰,倒斗摸金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更何况这些年来他的古董店盈利无数,枪毙是没跑了……      ☆、第二十八章 暗夜狼袭   董胖子也是个随性人,自己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可能是罪行重大,住的还是单人间,这里伙食还不错,每天吃了就睡,乐得逍遥。   一天晚上,董胖子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人提走了,他有些怕,以为要歇菜,连忙大喊大叫说这还没过堂就要枪毙了?来的两个人也不说话,把他拖上车就一脚油门开走了,连夜上了去北京的飞机,一路上胖子也冷静下来了,倒斗虽然是重罪,可他还不至于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事有猫腻,说不定还可能有条活路。   果然第二天一下飞机他就被带到了曹凌歆她们的考古研究所,而接见他的正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徐挺,二人的谈话内容一语带过,总之就是徐挺他们的队伍要开展一项规模巨大的考古任务,相关人手不够,正好董胖子也是道上小有名气的盗墓贼,正好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表现得好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当时董胖子不相信他的话,不过还是答应下来,就算他们说话不算数,也能保住小命,坑何况一到斗里那就是他董胖子的天下,到时候想跑不是很轻松?就这样他和自己另一个一起被抓起来的同伴加入了徐挺的队伍。   当时他们的原定计划是去打捞一艘沉船,这让董胖子的计划落了空,海底不同于陆地,想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不就是捞一艘船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而且这也不在他董胖子的业务范围啊,要他们是来帮什么忙的?   当船还有几天就到目的地时徐挺突然开会改变计划,说是另有任务指派,后来队伍就进入了两界岛。听到这里我连忙叫停:“你是说他们原来就知道两界岛会在那几天出现,而不是你们航行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对啊,他们当时说是为了保密什么的。”   我一看,郭老头正趴在那个困住胖子的洞口打着手电往里瞧,上去照着他屁股就给了一脚:“他娘的,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什么?”这岛上危机四伏,众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还要隐瞒一些东西显然是我接受不了的。   郭老头对我接二连三的冒犯也是有些受不了“古小子,我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忍你的,别他娘怪老子不客气!还有,我也不见得比你们多知道多少,曹丫头不让你们师徒知道上面了解两界岛的出现时间肯定是有他们的想法,再说了,这件事和我们的处境关系很大吗?”   “当然!既然隐瞒就是让我们知道了对你们有坏处,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说!”   “我是真他妈不知道,我们这些有前科的他们比谁都防得深,你以为我容易?”胖子看我们俩快要打起来了,连忙叫停:“哎我说,你们俩还听不听啊?”我压下火气,先不去和郭老头计较,示意他继续。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把船停在了岛的另一面,怪不得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胖子说来到两界岛后徐挺他们的指挥异常谨慎,这些天仅仅是在两界岛外围行动,对于岛屿上的每一寸土地和遗迹都做着记录,以至于进度相当缓慢,而另一只不明身份的队伍他也有所提及。   几天前他们扎营的时候有人无意间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还找到了一些空水瓶、食品包装什么的,看商标还是外国的,这些东西都很新,说明在近期有人登上过两界岛,而且人数很多,当时气氛很紧张,能上这座岛来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想到附近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并且时刻会从背后偷袭自己,就连徐挺也有些犯愁,不过还好,当时作为增援队伍的我们已经出发了。   之后几天他们加强了防卫,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好像已经离开了一样,胖子他们再也没有发现对方留下的痕迹,当然,对方也可能已经进入岛的深处了。   “那这个建筑是个啥?”郭老头还是对地下的东西感兴趣。   “你说那些地道啊,别说是你们,就是董爷爷我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地道整座岛上都有,真可以算得上是鬼斧神工啊,这两界岛远离陆地的,不知道是谁修的这些东西,而且每条石板道的附近都有这样一条地道,里面四通八达,有些通道还连接着一些石室。不过时间紧急,很多都没来得及去看。”   听他说到这,我才想起来,连忙打断他:“哎哎哎,等一下,我还忘问了,你是怎么卡那的,还有昨天营地里发生什么了?”   “哎对对对,他娘的,都把正事忘了。”胖子打了个酒嗝,“这可真是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那个……还有吃的没?”我把郭老头的装备包丢给他:“快他娘说!”   得知我们将于他们汇合,原定下午的任务早早结束了,当天他们还在附近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按董胖子的话来说是一眼淡蓝色的泉水,这让我很好奇,浅蓝色的泉水可不常见,更何况还是在一座小岛的地下。   后来他们来到了昨天的营地的位置扎营,睡到半夜,胖子被一阵鼓噪弄醒,别看这胖子长得肥头大耳,平时里却警醒的很,尤其是下斗的时候,要不然也不能得来“董相国”的外号,他急忙收拾好装备,一出门正好遇到一个匆匆跑过的护卫。   他问那人怎么了,那个护卫有些慌张,说是有狼群。可是这荒岛里哪里来的狼群?这小岛虽然不算小,可也养活不了一个狼群啊!   胖子听了也感到棘手,成群的野狼,落单的野猪,在野外遇到可是比狮子老虎还要可怕的存在,尤其是狼群,这些畜生生性凶残,极为记仇又懂得合作,可是不好对付。   不过当时胖子还算心里有底,他们的武器装备可不是一般的偷猎者能比的,狼群敢来怕是来多少死多少,可惜,也许是胖子最近点儿背,凡事偏偏不按照他想的来。   借着营地里的火光,可以看到外面丛林里闪着十几只个蓝色的眼睛,隐约还有野兽嘶吠的声音,队伍里照明设施有限,先发制人进入黑暗中作战并不明智。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黑暗中的眼睛竟然越来越多,这些畜生是在找帮手!这是胖子的第一想法,众人已经劳累了一天,这些畜生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仅仅是保持着一个差不多的距离,围而不攻!   领队徐挺一看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些野兽普遍昼伏夜出,比熬夜人类可不是它们对手,犹豫不决了一会他才猛拍大腿,竟然忘了支援队已经快登岛了,这才给曹凌歆发了信号请求救援,得知支援要到了,众人心头一震,刚才的焦躁也好了很多。   可就在这时狼群中传来一阵躁动,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让人听了心里无比发寒的狼嚎,那种感觉用胖子的话说就像是一只重锤敲在心脏上一样。   狼群终于发动了攻击,和陆地上的有很大的不同,这些狼竟然浑身发紫,而且异常高大,当然这些还不算是重点,最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的是最后从黑暗中走出的一头。   紫金毛,生双尾,身高足有一米五!这……这还是狼吗?      ☆、第二十九章 黄玉棺   我听得思维有些跟不上,乖乖,身高一米五?就是成年西伯利亚虎也没有这样巨大的体型,还是那句话,这座小岛的食物圈别说是一个狼群了,就是这一头金毛狼也没法养活,我可没听说过犬科动物会捕鱼。   “当时董爷我就想啊,既然都要开战了,那就先下手为强,可等我一梭子子弹下去……你猜怎么着?”胖子讲到这里呼吸有些急促想必当时是见到了无比骇人的景象,“我……我也是摸过枪的,可……可是狼群离得那么近,我怎么会打空呢!”   打空?我这才想起当时现场除了一些弹壳之外什么都没有,想来徐挺他们就算是不敌,二十几号人还留不下一具狼的尸体?   胖子又说:“不光是我,我开枪之后他们也都反应过来开枪,可……可你能想到那样的情景吗!二十挺冲锋枪里的子弹就好像是消失在空中一样,那些狼毫发无伤,就那么直直得走过来,我都怀疑那只是影像,可等我们发现子弹没用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被扑倒了,这是货真价实的啊,我当时也不管了,反正是保住小命要紧,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被卡在石头里的?“子弹消失了,如果是在以前,我绝对会认为这胖子是在唬我,我挪了挪屁股,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白毛汗,只想先让胖子讲完再说。   “当时不光是我,就是他们也都四散逃跑了,狼这东西是聪明,可也比不上人,我就想跑到那天我们挖开的地下通道里去,那些畜生要是追来见我躲到那里肯定会迟疑,到时候我就安全了,可谁能想到我能碰到那东西……”   昨晚胖子见那些狼没有跟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没了徐挺他们的监督,他已经暗自打算等安全的时候回到岸边抢了船逃命,老家的房子里还有他留的后手,到时候偷渡到国外隐姓埋名也能照样快活。   外面情况不明,胖子当然不会去触那个霉头,于是他在通道里走来走去无意间竟然来到了白天找到的那间石室里,夜里的地下通道里寒冷刺骨,那里也许是有那一眼蓝泉的原因有着一点暖气,胖子本打算进去歇一歇,没想到往墙壁上一靠就睡着了。   这一睡不知过了过久,胖子做了恶梦,梦到那泉水里出来一个魔鬼把他拖下去掐死了,胖子当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去看那一眼泉水,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因为从噩梦里醒过来而庆幸,因为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那一眼泉水里正反常的冒着气泡,水面下隐约有东西浮上来。   胖子被吓得一动不动,随着那东西一点一点的冒出水面,他终于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口一人多高的玉棺!胖子出道以来快20多年,大小陵墓去了无数,从普通石棺,到名贵的金丝楠木棺,甚至是极为凶险的青铜棺、铁棺都有见过,可就是没有见过玉棺,因为这东西太稀少了。   棺材就这样浮在水面上,水下清澈无比,可以看到没有任何的支撑物,这完全是违反物理规律的现象!而棺材里面正诡异的发着光,就像是电灯一样把整个石室照的彷如白昼。   胖子壮着胆子走过去,发现整个棺材通体泛黄,上没有一点的瑕疵,根本就是用一块玉石掏空而成的,这棺材就是个无价之宝啊,可惜就是不能搬回去,胖子当时这样想,可还没等他看清楚全貌,就听一阵流水声从棺材里传出来,好像里面有活物!任凭胖子神经再大条也受不了这个,妈呀一声就往出跑。   途中不知道跌了多少个跟头,跑了一阵他看到头顶有一个坍塌下来的洞(可能是被那块巨石压的),当时已经是极度恐惧的胖子顾不了别的,飞身跳起往上一抓就爬了上去,也许是吓得,爬到一半用力过猛就卡在了洞口里,卡了不知道多久便又睡着了,一直等到我们第二天路过才被烤鱼的香味弄醒。   我笑了笑:“兄弟,你可是够倒霉的啊。”   “承让承让,我看你们二位也不像那些官差,也是被逼来的吧?”胖子吃饱喝足,趟在草地上直着腰。   “我呢,差不多,可这位却是研究所的郭教授,正经的官家人。”我一说他是上面的人,胖子小眼睛一瞪:“我就看你这老小子贼眉鼠眼,果然不是啥好鸟。”郭老头对这胖子有些忌惮,估计是怕胖子找他报复。   “姓郭的,别像个王八似的,老子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求财不杀人,你这条老命先留着。”我看他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连忙叫停。现在时间紧迫,可不是扯淡的时候。吃饱喝足也该出发了。   简单收拾了东西,一路上我把我们经历的事情和胖子一说,他也是瞠目结舌:“护卫兵变丧尸了?你确定不是做梦?”   “做梦我就不会来这救你了,你要是怕了就走吧。”我担心师父,听他又要扯到别的地方去有些烦。   “哎!古小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董爷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凭你救我出来这件事上,这次是去定了。”   一路上扯淡打屁不去多讲,我们表面上看起来从容,可谁都知道这只是缓解紧张的心情罢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营地附近,保险起见,我爬上附近的一棵树查看里面的情况。望远镜里只见营地里的帐篷已经乱得不像样,倒是没有发现有人在的样子,我不死心,一连换了好几个角度后只好放弃。胖子等得急了,在下面悄声的喊:“喂,有啥发现没?”   我示意他让开地方,慢慢退了下来“没看见人,咱们再等一会。”他们也都同意,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胖子怕我看得不仔细,这回自告奋勇,别看董胖子块300斤的体重,身体倒是灵活得很,上树比我还快。胖子看了一会在树上对我们说:“我看咱们也别等了,这啥也看不到。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说不定里面还有伤员呢。”   我看了郭老头一眼,他也点头同意,我们三个由胖子打头,按三角阵型推进,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营地里异常平静,要不是到处是倾倒的帐篷,遗落的枪支、打翻的无烟炉等装备,没有人能想到昨天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是事实。   “靠!人都去哪了?”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师父他们人呢?那些变异尸呢?不论是尸横遍野,还是众人安然无恙我都想过,可就是没想到这一点。   “兄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几乎要崩溃了,强行压住那种要咆哮的冲动问了问在一旁的董胖子。   “这他娘的太怪了!按理说都过去一天了,这帮人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活着吧,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都得回来看看不是,莫非这岛上的人除了我们都那啥?”   “不可能,昨天我亲眼看到有一个护卫被掐断了脖子,你看这地上还有血呢。”我指着脚下地面上的一滩发黑的血迹,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   我抓住胖子的肩膀说:“我有一种推测,现在来说是最合理的,那些尸体不怕师父的桃木钉,我猜他们体内是侵染了一种病毒,它可以通过血液传染,人在病毒的作用下会死亡,然后变成变异尸,来的时候队医給那九具尸体检查的时候不是说有很多人都没有致命伤吗?如果是病毒就可以解释了,那个被杀了的护卫和昨天可能也死了的人可能也是发生了变异后自己离开的。”   “靠!那病毒从哪来的?”胖子听我说完,立马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大概是这岛上特有的吧,最大的可能就是你们昨天见过的狼群!”我分析道。   “那些狼群就像是这两界岛的守卫,任何胆敢擅闯禁地的人遇到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郭老头阴深深地说。      ☆、第三十章 面具男   刚才郭老头去翻远处的几个帐篷,这时候冷不丁从后面出来给我吓一跳,“我说你啊,别在这装世外高人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在这等下去不是办法,我看咱们回船上去把。”郭老头又回归了本色,打算走为上计。我直接无视了他,在营地里遗留下来的装备包里翻出个防毒面具递给胖子,甭管这东西对那病毒有没有用,图个心理安慰也好。   现在我们和大部队失散,如果他们还有幸存者,肯定会尽力与其他人联系的,至于为什么没有回来营地或是在营地里留信也好解释,昨天发生那么诡异的事,再回来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就连我决定回来的时候也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况且曹凌歆逃跑的时候也有过交代,我们个人携带的无线电通讯器性能很是优良,即便在两界岛这样磁场干扰很强的地方也能在一定范围内使用,还有防水设计,谁知道我那天是怎么扔的石头,劲儿怎么就那么寸,我想他们联系不到我和郭老头大概以为我们已经歇菜了吧。   眼下的情况,正如郭老头说的,回去才是最保险有效的措施,可我哪里能丢下师父苟且偷生?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那岛屿中央的山峰,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下意识有要去那里的冲动。   如果原定计划不变,曹凌歆徐挺他们为了山顶仙蚌里的阴阳轮回丹一定会去那,既然这样,如果我们也往那走,一定会遇到他们的,这本来是个很愚蠢荒唐的想法,以我们这三人的实力恐怕走到半路就够呛,可我当时却像陷到里面去了一样,我刚想问问胖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就发现胖子戴防毒面具的动作停了下来,护目镜里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心说这胖子是不是有病,冲我飞什么眼,可再一看他的眼神,发现他正往我的后面瞅着,哪里有什么?我一低头,紧跟着头皮一炸,在我的身边的地面上竟然有一个人的影子,而且此时他就站在我身后!胖子在我旁边,郭老头也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他是谁?看见我们我什么不吱一声,为什么走到我身边了我都没有发觉!   我只觉得脖子已经僵住了,就像打了石膏一样。下一刻我只见到胖子抡圆了手上的装备包往我身后一扔,紧跟着我头部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被山路的颠簸弄醒的,此时夜色已晚,天空中隐约有着月亮的光晕,我正躺在担架上被两个黑衣人抬着,之所以说他们是人,是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后面的人正好和我对视了一下,那种眼神确是人无疑。我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后面的人看我醒了,嘴里叽里咕噜的对前面的人喊了什么,花生虽然被学校开了,可好歹是北大的高材生,平日里没事就给我拽几句外语,而这种语言我明显没有听过。   我听到前面有人应了一句队伍就停了下来,他们把我放在地上,几个人退到一边,这时我才看到胖子和郭老头也和我一样被担架抬着,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胖子有些惨,脑袋上被包上了绷带,大概是当时反抗的缘故。   这些黑衣人有十几个左右,都用黑纱蒙着面看不清样貌,我也能猜出来了,这些人大概就是胖子他们说的那只神秘队伍吧。可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来这两界岛有什么目的?绑架我们又有什么目的?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说他与众不同,是因为和其他人用黑纱蒙面不一样,他的脸上戴着一只面具,别的黑衣人对他的态度可以推测出这人是领头的,爷爷爱好戏剧,小时候回老家的时候,我经常被他带着去老家镇里的戏院看戏,边看还便给我解释,弄当时上小学的我很是厌烦,之后接触古玩行当,拍卖会里经常设有戏台,我也算是半个行家,而那面具上的脸谱不就是那白脸的曹操吗!我不信一个外国人会戴着这种面具,当然也许这人是个中国文化爱好者,我也不管那些直接用沙哑得连我都惊讶的嗓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   “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捉来你们当然是有用处。”面具后面传来一个无比清冷的嗓音,听着是个年轻男人,说的还是地地道道的汉语!没想到这还是个中国人,我看他不想对我说什么,依然不死心,又问道:“那我们的同伴呢?”   “那是他们自找的,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他好像失去了和我谈话的兴趣,打了个手势让边上的人把我抬起来继续赶路,我有些恼火,此时也明白了,这些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具体的说是监视着徐挺他们,也许我们来的时候也被这些人盯上了。那天胖子他们被狼群袭击,之后我们遭遇变异尸都在这些人的眼里,我恨,恨他们见死不救,可想了想又被自己的想法气乐了,到这岛上来的哪个是善茬儿?别说是救人了,不从背后给我们下黑手就不错了,甚至那些狼群和变异尸,或许是他们搞得鬼也说不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领头的性格有些古怪,我还真怕惹怒了他,以至于丢掉小命,现在胖子和郭老头都昏迷不醒,就算有行动也得等他们醒过来再说。   想好这些,我心里一宽躺在担架上,既然你们想伺候老子,那我还推迟个毛,此时我们正走在一个陡坡上,抬着胖子的那两个人倒了大霉,300多斤还是个活物,放在担架上十分不好使力,我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可听语气也知道一定是在说这死胖子怎么这么沉,累死老子了云云,借着月光,我能看到他们行进的方向正对着岛中央那座山,这真和我白天的计划不谋而合,说不定我能利用他们的力量找到师父他们也说不定。可他们去那上面干什么,莫非也是奔着那阴阳轮回丹而去?还有他们说抓我们有用,可到底有什么用?我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胖子这人在倒斗理论上只能算是二把刀,在圈里出名靠的只是坦克一样的身体和还算好的身手,看上他的身手我觉得不太可能,那个戴面具的人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前些年我在一次爷爷的寿宴上见过两个他年轻时一起抗日的战友,现在已经是师旅的领导人了,当时那两个老头带的警卫员都是队伍里兵王一类的人物,那种令人压抑得很的杀气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可和那个面具男一比还是差了好多,我不认为胖子是他的敌手,至于郭老头倒还有些价值,可要是那样他们还费力带着我和胖子干嘛?直接一刀咔嚓了不是更好?我思考来思考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期间胖子醒过来两回,可能是由于伤情太重,不一会就又睡过去了。   我扭着头看着那个面具男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当时他的语气相当平和,或者说是几乎毫无感情,也不能说是冷漠,而是那种你看到一座蚂蚁窝被捣毁时,只是觉得稀疏平常的淡然。仿佛已经看破人生,任何的宠侮都不能动摇他的内心。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第三十一章 来自地狱的鬼手   “他妈的,把董爷爷我松开,老子自己能走……”我有些佩服这胖子的毅力,两个小时前他和郭老头就相继醒过来了,一路上骂声不断,给我听得胆战心惊,好在除了那个领头的其余的黑衣人可能都听不懂汉语,任凭胖子骂得再难听也不搭理他。   从我们被绑架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六个钟头了,现在天已经蒙蒙亮,只不过越往里走雾气越浓,能见度很低。这一队人马不按常理,专门挑草木茂盛的道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进度缓慢,说来也怪,除了道路崎岖还真没遇到什么危险,也许这才是最安全的路线吧,这些人对两界岛有这么了解?   此时我们正停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休息,担架也撤了,不过手上依然绑着绳索,被人看着不能随意走动,我看那戴面具的和一个黑衣人说了什么,那人听了眼神明显有些诧异。之后他们收拾了东西竟然先走了,只留下那个面具男。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不一会儿那些黑衣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面具男背对着我们吃着东西,显得不急不慢,那张白脸曹操的面具被他放在一旁,我突然有想去看看他长啥样的冲动,可在理智的作用下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说这小子装什么神秘?不会是丑到不敢见人吧。”我瞪了胖子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胖子醒来也和我讲了,当时站在我后面的就是这戴面具的家伙,他见我被击倒,本想起来玩命,可仅仅一个照面就被一脚踹翻在地,早上吃的鱼都从胃里吐了出来。后来郭老头见状逃命,也被他随手捡起的水壶远距离秒杀。   面具男戴上面具。整理了一下黑色的登山衣,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觉得手腕上一凉,发现绑着我的绳子被一柄飞刀割断了,胖子看了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也太快了吧。”他一低头更是骇然,不光是我,就连他和郭老头的绳子也被割断了,“古小兄弟,你看清他出手没。”   我只能呆呆地点头,只觉得那道在浓雾里的消瘦身影显得越发到神秘了。   “你们跟我走,最好不要惹麻烦。”面具男提起背包,催促我们启程。“你到底是谁,不讲清楚我们凭什么怎么跟你走。”郭老头显然不想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之后让曹凌歆他们知道,未免不会起疑心。   “你们别无选择,不配合只有死。”那面具男竟然破天荒笑了笑,不过说出的话却是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在这个荒岛上杀一个人太容易了,都不用挖坑,抛尸荒野也不会有人发现。而我并不认为凭借我们三人的武力能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先屈服于强权了,心里想到时候再找机会逃跑也不是不可能。   赶了一个晚上的路,只见我们的头顶正是那座高耸入云的高山,山很陡,有的地方都快达到九十度了,我开始还以为是岛上雾气太浓,可到了山下我才发现,这山也太高了,视线所及足有一百多米却依然不能看到山顶,和这个小岛的大小比起来有些比例失调。   “这后面的路我也不了解,跟紧了。”说完他也不管我们直接一个人掉头赶路。   雾气变得更浓,我们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他走得很快,护目镜里视野有限,我们跟在后面生怕跟丢了,听话的意思,两界岛的地形他是了解一些的,这估计就是我们一路安然无恙的原因。   我和胖子还好,郭老头毕竟上了年纪,有些不好走的地方需要我们搀扶,面具男走出很远了,浓雾里的背影已经很模糊了,我有些急,这要是跟丢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怎么办?正想让他慢点走,瞳孔猛的一缩,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原来在浓雾里他的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影子的样子张牙舞爪,看不出是人还是什么,不过毫无疑问,那不断变化的影子说明了这东西是活物无疑,可为什么离得那么近他都没有发现?我捅了捅胖子,把那影子指给他看,也把他惊得一哆嗦。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心里对他不爽,可还是得救人:“小心后面!”我大喊一声,同时脚下被东西一绊,摔倒在地。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胖子在一边大叫,我毫无准备,只觉得七荤八素。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着,我一瞧,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我脚上的竟然是一只漆黑的人手,那手的力道巨大,掐的我快要叫出来了。   我一看胖子还在那发愣,给了他一拳头:“你他妈还看着干什么!快帮我一把。”他反应过来,连忙掏出开山刀,犹豫了一下就朝那只鬼手砍了过去,我看胖子用了很大的劲儿,如果是普通人的手一定会断成两截,可只听“duang”的一声金铁敲击的声音,胖子的刀竟然被弹飞了。   “妈的,这东西刀枪不入啊。”胖子捂着手骂道。   刀枪不入,这难道是粽子的手?可这手上也没长黑毛啊,再说了白天粽子怎么可能出来,我正想着,只听郭老头大喊:“小胖子,小心你脚下!啊!”慌忙间我抬头一看,发现郭老头和胖子也都被拉倒在地,而那把他们拉倒的正是和我脚上一样的黑色鬼手。   “妈……的,怎……怎么到处都是。”我脚上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短短的十几秒钟,周围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有些昏暗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而地面更是一幅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十只?不,是百只,千只,万只!无数的黑色鬼手伸出地面,在半空中挥舞着,我们身下的地面本就是沙质,经这些鬼手的松动变得绵软不受力,我的身体在几只鬼手的拉扯下竟然渐渐往下沉去,我开始用力挣扎,却反而越陷越深,到后来就不敢乱动了,郭老头大叫:“完了!这里要变成流沙地了!”   流沙可以说是大自然设计出的最巧妙的机关之一,记得学生时代在学一门叫土壤沙漠化的选修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个例子,17世纪末公元牙买加的罗伊尔港口因地震导致土壤液化而形成流沙,最后造成三分之一的城市消失、两千人丧生的惨剧。人在野外遇到流沙往往就等于宣判了死刑,一旦人们身陷其中,往往不能自拔,同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受困者顷刻间被沙子吞噬。   此时我们的情况只能更糟,胖子被十几只鬼手抓住,大半个身体已经陷进沙地里,正发出一阵听着让我揪心的嚎叫,恐怕已经到了极限。而我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身上被鬼手抓住的地方传来的剧痛,沙子的挤压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对人来说,直到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会真的醒悟,也许那个面具男说的是对的,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对不起了师父,您老保重……   等一下,那个面具男!本来我已经绝望,却突然想起,刚才我去看四周景像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还有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也不见了,他们去哪了?难道那家伙也歇菜了?前一刻我还在为我将死之时还在担心别人而苦笑,后一秒我就为我自己点了一个赞,果然是好人有好报,面具兄弟,哥没白疼你啊。   只见离我10多米远的地方,面具男正踩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随着沙地的起伏在一只只鬼手上飞来飞去,那身手丝毫不弱于美国冲浪冠军凯利·斯莱特的表演,甚至还要犹有过之,我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朝着他大喊:“兄弟,救命啊!”      ☆、第三十二章 脱险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踩的是一张树皮一样的东西,在说话的同时只见面具男纵身一跃,抓住了一棵不堪重负的大树,地面被鬼手弄得松软无比,根系已经不足以支撑庞大的树冠轰然倒下,然而面具男已经借上了十足十的力,又是一跃踩在了借助惯性飞到我旁边的树皮上。   “这些鬼手刀枪不入,你小心了……”我还想多说可是嘴部以下已经陷进了沙土里,要不是带着防毒面具可能已经窒息了。   “别废话。”面具男冷冷地回了我一句。   我心里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老子这辈子还没给谁这态度对待过呢,要不是小命要紧小爷肯定问候你八辈祖宗,只见面具男手掌一翻,一把精致的无柄飞刀被他夹在指缝中,和他刚才用来给我们割绳子的飞刀不同,这柄飞刀通体紫金,仅仅有一指长短,尾部有精致的花纹,看起来是个古物。   只见他弯下腰,对着我肩膀上的鬼手一划,那声音就像是劈柴一样,鬼手硬生生被削成两截,截面处全是肉筋,给我看得恶心无比,不一会我身上的鬼手都被面具男割断,他抓起我的领子往起一提就把我从流沙里救了出来,我猛吸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活着真他娘的好。   胖子和郭老头也被他如法炮制地救了出来,胖子劫后余生感慨万千,抱着面具男的胳膊就说:“兄弟,以前是我错怪你了,患难见真情啊,你绑架我们是有苦衷的对吧。”我在一旁幸灾乐祸,果然胖子被面具男一脚踹回流沙里,大声求饶了半天才被拉上来。   虽然没了鬼手的束缚,我们却还没有脱离风险,现在我们四个人都站在面具男带来的那块树皮上,由于受力面积大才没有沉下去,胖子说:“我说,咱们老是在这待着也不是办法啊。”   “别废话。”我把面具男的话还了回去,别说还真挺爽,“你个死胖子别他娘瞎动,就属你最占地方了,看这位兄弟怎么说。”   面具男示意我们往后靠,只见他蹲下试了试沙子的松软程度:“这里的地面有古怪,最下面全都是沙子,上面的土层只是薄薄的一层。”我刚才只顾保命了,还没有留意到这点,按理说,土壤荒漠化应该从地表开始的,又不像是苹果橘子从里面开始烂。   “这难道是人为的?”我脱口而出,到了这里,谁也想不到能有流沙,这陷阱布置得真心恰当,面具男说:“见怪不怪而已,你们连三个站稳了,掉下去我不会再就你们第二次。”只见他手指一递,那柄紫金飞刀刺到了远处的一只鬼手的手掌里,我发现那柄飞刀后面系着细细的一根丝线,在日光下闪着有些刺眼的光芒。   面具男手臂一曲,我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惯性,差点没掉下去,没想到这面具男的臂力竟然这么大,树皮“冲浪板”在沙地上飞驰出去,途中面具男不断踩踏着地底伸出来的鬼手,借着一系列反作用力好使得我们的速度不慢下来。   一只只挥舞的鬼手看得人头皮发麻,但不得不说在这些鬼手上“冲浪”的确很刺激,胖子一时兴起,直接学起了人猿泰山:“噢喽喽喽喽,娘的,董爷我掏了一辈子土还没这样风光过,可惜啊,要是有台摄像机该多好。”   我满头黑线,生怕胖子这不靠谱的劲儿惹怒了面具男,他再一脚把我们踹下去就悲催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一番鏖战我们终于越过了那片流沙区。刚才地方狭小,我们还得保持着平衡,给我站得双腿发麻,一下来我就累得坐在了地上,腿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那块树皮一样的板子被面具男丢在一旁,我有些好奇把那东西捡过来研究,我用手一摸边上竟然还是新鲜的,再凑过去一闻,差点没吐出来,这他娘哪里是树皮啊,那边上的汁液明显有股血腥味,这是兽皮?   面具男在那边收着飞刀线,回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是尸鬼螳螂的背甲,体液有毒,找些清水洗掉,你好自为之。”   我一听有毒连忙把那块皮丢到一边,这次来带的淡水本来很多,可被黑衣人们袭击的时候我们的装备包留在了营地里,现在用的是黑衣人们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下的装备,淡水很有限,我几乎是忍痛用掉了半袋水洗了洗手。   尸鬼螳螂?没听过,不过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跟在面具男背后的那个黑影,于是问他:“你说的是不是那个跟在你后面的东西?”   面具男收起飞刀:“没错,那东西果然如传闻的那样善于隐匿,连我也没有发现,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原来这小子也会说谢谢,我暗自想到。   暂时脱离了危险,可看着变得血红的天空,我还是心里发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鬼手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片流沙陷阱又是怎么建成的?我的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本来想问一问面具男,可它已经不管我们先行赶路了,我气得跳脚,这种人就该被那什么螳螂给咬死,不就是身后好一点,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面具男并没有直接往山上爬,而是绕着三体走,像是要绕到后面,我心里憋得厉害,问一旁的郭老头:“我说,你知道那鬼手是什么呀?”郭老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话,我见他脸色发白,又欲言又止,心里着慌,“你有话就说,老是这样还不吓死人。”郭老头咽了咽口水:“完了,咱们这次悬啊。”   胖子火了:“哎我说你个老王八,你也好歹和老子是同行,不知道出门在外嘴里干净的规矩?”   郭老头苦笑:“我哪里是危言耸听,古小子,你还记得那艘幽灵船上的“鬼镜子”吗?”我心里一惊,鬼镜子,我哪里能忘,当初我们好几个人包括姚鸿材都是死在这东西的手上,郭老头继续说:“这些鬼手和那些鬼镜子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片小岛上里可能埋着数万人也说不定啊。”   什么!数万人?的确,刚才那些鬼手数也数不清,如果都是人的,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那些尸体的手你不觉得和某些东西有点像吗?”郭老头这样一问,我开始有些迷茫,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晚掐断我旁边倒霉鬼的那头变异尸,它的那只手和这些鬼手真是太像了!“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两界岛处处透着古怪,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我们的平日里的经验来推断,那天的变异尸和今天的那些鬼手明显是和粽子不一样的东西,这是一种不一样的尸体异化,而他们的目的,和那个鬼镜子一样,都好像是阻止我们进入两界山,这一切怕都是人为的。”   “我看这些人啊都是修建地下通道的工人,为了保密都被人弄死在这,还不知道中了什么妖法成了守墓人了。”胖子说。   “小胖子说的没错,而这天的颜色才是最让我担心的啊,历史杂记曾有记载,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可这白天还是这样怕是更加凶险。”郭老头叹了口气:“这也许是对我们闯入这片禁地的警告吧。”   ……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山的后面,而当们我登上一处石台的时候简直是被眼前的东西惊掉了下巴,后面胖子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地说:“我……我这不是做梦吧!”      ☆、第三十三章 两界山外山 幽冥殿中殿   我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山腰拐角的平坦处,而在我们的左前方——我真的难以用语言形容我所看到的东西,在大约四百米远的山腹里有一个巨大的地洞,洞壁笔直地切入山体,直径足足有一公里多,正午太阳直射,可骇人的是从我们这个角度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这个巨大的地洞就好像没有尽头没有底一样,难道它连通着地狱?我心中暗想。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就在那个地洞上方竟然悬停着一座巨大的宫殿,真真是悬停在空中,那种感觉让人膝盖发软,我还在恍惚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面具男已经跪在地上,我和胖子看得一呆,下跪这东西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保险起见我也冲着宫殿方向跪了下来。郭老头和胖子依次照做。   面具男双手交叉扣在双肩躬身行礼,这姿势以前倒是没有见过,我本来想学他的样子,可又怕做得不标准坏了事,那座宫殿通体由石头建成,巨大的正门上浮雕着巨大的猫脸狐尾图腾,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见过这种图案了,上次本来想找师父问清楚,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听她说,这岛上的遗迹是天洞人留下的,可天洞人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们有能媲美古代帝国的人力和物力?宫殿后方延伸出一道阶梯,凭空而上,一直通向山顶,没有尽头。   “这东西是……是真的?”眼前宏大而诡异的景象让我有些头晕,我捅了下在我旁边的胖子,希望能得到答案,这种悬浮建筑,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科技也不可能建造地出,我不是个无神论者,这些年也接触过不少鬼邪之物,可真要说是神的力量,我实在难以接受。   “两界山外山,幽冥殿中殿……”面具男像是在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古剑棠没和你讲过这幽冥殿的事?”面具男回过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我心底还是涌起一股恶寒,而那三个字就像一声炸雷一样在我心底里响起,古剑棠,这不是我爷爷的名字吗!   “你,认识我爷爷?”我呼吸急促,后背已经出了冷汗。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也有预料。”面具男不再理会我,“先休息,一个小时后继续赶路。”   我早已经受够了他这种态度,拦在他前面:“你不把话讲清楚,我是不会甘休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让我忍住不问是不可能的,这人认识我爷爷,而且知道我就是他的孙子,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听他的意思,我爷爷是来过两界岛,甚至进去过眼前的这座宫殿的,小时候爷爷经常给我讲起他以前行走江湖的事,我搜遍自己的记忆深处却对此没有一点印象,按理说如此诡异的宫殿这老头一定会跟我显摆的,可他为什么没有提过?   面具男看我态度坚决,指了指边上的一块石头示意我坐下,之后他也顺势坐在我旁边,那种特殊的压抑感让我坐立不安,“世上传闻这两界岛是阴阳相隔之处,所有进入阴间的灵魂都要通过这里,而那座宫殿就是神话中阎魔王判生死,审鬼魂的幽冥殿,这说法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当然是真是假也未可知,可这说法要是真的,进去怕是必死无疑了。   ”   “……鬼神之说玄之又玄,我不反对它的存在,可即便是我爷爷也没和我提过阎王什么的,这些大概仅仅只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吧。”我说道。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是这样人为。”面具男淡淡的说。   “哎,你知道天洞人是啥吗?”我想起那个诡异的图腾,随口问出。   说完我就发现面具男的肩膀抖了一下,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但这逃不出我的眼睛,我心说有门,就等着他怎么说。   过了一会,面具男说:“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看到宫殿门口的蛊狐了吗?”原来那东西叫蛊狐,他继续道:“不同于古代其他民族以龙或以鹰、狼作为图腾。天洞人却以狐作为图腾,蛊狐猫脸狐尾,传说那东西有着很高的智慧,还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只可惜那东西或许根本不存在再或是已经灭绝了。”   “这岛上的建筑都是天洞人修建的?”面具男头一回说了这么多话,我抓紧机会希望能多了解一些情况。   “差不多,也只有他们能有这样庞大的人力和物力了,这也是我敢断定这宫殿并不是什么阎王办公的地方,试想一下,如果你是阎王,肯让自己的大门上被人雕刻这些东西?这些传闻无非是掩饰真相,和吓唬世人用的。   至于天洞人,其实在很久以前有些江湖人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天洞族人没有固定的驻地,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就仿佛游离在人世间之外,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历史进程,朝代更迭,时代发展,这些的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奇怪的是正史野史对他们没有一点点记载,关于天洞人的传说也仅仅是存在于江湖上庙堂间的口口相传中。”   我觉得不可思议,要这么说,这天洞人的能力也太大了,中华历史四千年,多少朝代,又有多少史官文人,堵住他们的嘴何其难,如此庞大的一支力量竟然能隐藏在历史中,这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简直是逆天,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不都是虚假的?因为它遗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面具男看我陷入沉思说道:“想太多没有用,这两界岛上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亲自看一看了便懂了。”休息完毕我们重新上路。   我们沿着峭壁来到地洞口,到了近前才觉得更加的震撼,我害怕一不小心掉下去蹲在地洞边缘,往洞里看去,照明距离足足有500米的军用手电竟然只是在洞里留下一条没有尽头的光线,隐约间洞里传来一阵阵呼啸,似风声又似鬼哭狼嚎。   我想起了以前在灵异杂志里看过的一个故事,说是苏联人在地底挖到了地狱之门,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前苏联开始科学钻探工作,在这过程中发生过很多奇怪的事,据说当时钻探的深井内温度会莫名升高,熔点几乎接近太阳表面温度的钻头莫名其妙的融化。   更可怕的是,人们会听到从钻孔中传出来的嚎叫声以及尖叫声,这种现象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进行解释。甚至有人说在地底冒出的的高温气体中出现了一个巨大怪物,把现场的工人吓得四散逃跑。当时看完我只是笑笑,而直到此时我终于能体会到与之类似的感觉,也许那些事也不是空穴来风。   再看那座宫殿,距离洞口有20多米高,稳稳的浮在空中,没有丝毫的支撑物,而那阶天梯从宫殿身后伸出,由一块块浮在空中的木板构成,没有绳索连接,我心里下意识地想这阶梯能否承受得住人类的踩踏,又或者说这天梯不是给人走的?   胖子大大咧咧,眼前的景色给他看得一惊一乍的:“我说,这也太高了吧,咱们怎么上去啊?”   他这一说,我们几个人,包括面具男在内也都犯了难,刚才光顾着看这宫殿多么妙了,宫体悬空,没有任何借力攀爬的地方,我们是有登山装备,绳子长度足够,可就这样悬空攀爬想来除了面具男之外我们三个人都办不到,再说一旦绳子松动掉下去……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第三十四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胖子这人手欠,当了多年的土夫子的缘故,也不敬畏神灵,反而在一旁骂骂咧咧:“狗日的天洞人,玩什么玄虚,哎……”他顿了顿,“快!不得了啊,古老弟,这他妈神了。”   “您有怎么了!?”我往胖子那边看去,只见他用手指着地洞里面,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有一块被他随意丢掉的石头,可以说那石头本身并没有奇怪之处,只是它正悬浮在那无底黑洞上,一时间给我看得说不出话来。“我……我就是想试试这东西深浅的。”胖子抹着头上的汗说道。   这时只听在一边观察那座“天宫”的面具男突然诡异一笑:“哦……我知道了!”我刚想问他知道什么了,可还没等我说出口,只见面具男随手一扔,众人看着那台以一种不自然方式浮起来的高仿美“博士能”战术望远镜一时无言。   他对我们说:“我看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个无底地洞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给上面的物体提供巨大的浮力,也许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如何上去这个问题,直接走上去就好了。”   “这真是太……太不可思议了,老夫这么些年也没见过这种东西。”郭老头自从看见眼前的无底地洞和“天宫”后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那双发黄的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什么,不过想来也是,这老小子倒了一辈子斗,怕是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吧。   “好家伙,和这一比那劳什子磁悬浮列车算个屁啊,要我说这要是让国内那帮臭老九们看见还不得翻了天?”胖子啧啧称奇。   我心里也有些兴奋,和他胡扯起来:“小胖同志,你这种思想就不好了,祖国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你怎么还一口一个臭老九,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了,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知识分子遍天下,再也不干脱离群众的事了。”   说起知识分子我不由得想起在深圳快活的花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对胖子说:“这次能活着回去,我给你介绍我一兄弟,人家可是北大考古系的高材生,你那铺子有啥吃不准的货件,吱一声,我让他帮你掌掌眼。”   “古老弟,哥没看错人,够兄弟。”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了看一旁沉思的面具男,“想好没,我们怎么走?”   面具男只是看了一眼没理他,给胖子弄得有些尴尬,这胖子快四十的人了没心没肺的劲儿倒和花生有的一比,我把他拽过来无奈的说:“哥哥呀!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啥身份。”当然还有一句话我没敢说,那就是他们绑架我们或许是用来蹚雷的也说不定啊。   我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面具男的目的我一路上思考了很久,如果说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子,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些宫殿里的布局什么的未免太牵强了,他们当时大可以用胖子他们来威胁我,没必要带着我们来这里,即便有别的目的,遇到危险找一个人当做弃子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此外还有那些黑衣人的去向也是个谜,也许是有别的任务,或是其他的,当然我最担心他们是被面具男派去对付师父他们的,这些人来路不明,我都怀疑那些变异尸体是他们搞的鬼,用来专门引开我师父的,如果真是那样就危险了。   不过还好,这面具男虽然不是啥善人,可还没有那么伤心病狂,仗着艺高人胆大,反而是自己身先士卒,只见他双腿一扣,从旁边明显能看到他脚下的地面涌起一阵烟尘,接下只见来面具男纵身一跃,向无底地洞一步跨出,即便事先知道有浮力,也是让人看得心头一紧。他开始双腿微微摇摆,之后稳住身形,双手背后,脚下步子如闪电,就像是踩着一座透明的梯子往天上爬一样。转眼间面具男已经登上了宫殿前方的广场。   他在上面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上,胖子见我有些犹豫,说道:“怕了?没事,让董爷给你打个样。”胖子当然没有面具男身手好,爬的姿势十分的滑稽,不过着实有效,一会也到了“天宫”。   我事到如今也不能怂,我深吸一口气,别说,面对一眼望不到底的地洞的时候,那种失足跌落,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场景不断在我脑海里出现,万一轮到我这倒霉体质的上去那种浮力消失了怎么办?不过还好,那种场景并没有出现,迈出第一步是最困难的,这个道理不光在平时的生活中,眼下也同样适用。   直到自己亲身体会过,我才知道胖子和面具男为啥刚才要那样走,这种浮力不像水的浮力,反而像是你在沙堆上爬一样,一旦停下身体就会往下陷,速度越快对体力的消耗越小。走了两步之后,我也掌握了节奏,空气中雾气蒙蒙,看着渐渐远离的陆地,真有一种云端漫步,飞升成仙的感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仙人御风行,直上青天去……   三十米的距离还是相对很轻松的就爬到了,这一切放在刚刚真是难以想象。谁能想到这世上还能有如此神奇的东西?郭老头紧随而至,“天宫”前有一座广场,刚才由于视线遮挡无法看清,这下终于尽收眼底,广场呈正六边形,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全部由一砖见方的白玉片铺成,中间一段高出几寸,一条玉道直通大殿门口,而在道路两旁,各有两只巨大的青铜巨鼎,要知道河南安阳的司母戊鼎可是只有一米四不到,而这两只,相同规格,却有足足三米多高。没有丝毫锈迹,通体泛青黄,闪闪发光……   我们顺着玉道来到青铜鼎前,胖子想用手摸一摸被我一把打下去,“干啥呢,这是国宝,弄坏了咋办,你又带不走。”临了又加了句,“带走你真敢卖?”   胖子悻悻然:“好好好,古有德同志,你爱国好了吧,就算我带不走,别人能带走?还不如让董爷过过瘾呢。”   “别扯了,看看这上面雕的啥。”我已经被铜鼎上的浮雕深深吸引过去了,见胖子还在没完没了,赶紧让他闭嘴。鼎身上的雕工精美到了极点,细致入微,人物、景色栩栩如生,这种技术工艺在古代是很难想象的,我们面前的第一只鼎上一共刻着四副画面。   而上面所记录的东西让我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我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我的世界观发生动摇。      ☆、第三十五章 金鼎画天书   第一幅图上,描述的是一古代海港边,百艘巨船正准备出海,数万苦奴正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货载上船,有珠宝玉石,也有石料器械,一旁有手持铁鞭的监工凶神恶煞催促着掉队的老弱,船队正中的楼船旗舰上站着几个明显身份高贵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天洞人,他们身高是画面中奴隶的两倍,不知道是艺术夸张还是别的。   我突然想起在登岛的那天夜里见过的那一队巨型人影,张文还因此得了失心疯,或许这里并不是荒岛,那些人影就是天洞人也说不定啊。   第二幅是船队扬帆出港,途中经历了狂风暴雨,海兽袭击,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岛上,而那座岛屿中间,一座高峰直入云霄,不正是我们脚下的两界岛!数万劳工在岛上开山填土,砍树造路,最后画面一转,我心跳不由加速,那是一座巨大的地洞,与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同,除了一样的深不见底之外,还从内部伸出了八条巨大的铁链。   画面上的奴隶面容恐惧不已,而那几个处于画面正中间的“天洞人”却异常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那些铁链怎么不见了?”我随口问道。   “年轻人就是毛躁,看下一幅。”郭老头显然也是对上面的刻画十分感兴趣。   我走到鼎后看第三幅图,果然有所交代,奴隶们将一人粗的铁链拖入地下,八条铁链八条地道,上面修建了八条宽大的林间石道直通山脚,而那无底地洞周围则搭建了三座巨大的高台,六个天洞人两两站在高台上,面前炉中焚香,身后旗幌随风飘摆,下面有巫师打扮的人在高台下蹦蹦跳跳,像是作法一样,之后一座巨大的宫殿缓缓升起,奴隶们如潮水般跪拜在地,枉如面对神灵显世。   而第四幅则是描绘宫殿中的景象,一个“天洞人”中明显身份更高的一个走过玉道将一个闪着金光的宝盒放在大殿内。这个人被雕刻得更加精美,五官清晰,长着三只眼,而且第三只眼不是像神话故事中的额头开天眼,而是和另外两只在一条线上,倒是有些电影里外星生命的意思,看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而在宫殿下面则是一场血腥的屠杀,一切工程都已建好,奴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奇怪的是这场屠杀仅仅只是由几个“天洞人”完成,古代有万人敌的说法,那在我看来仅仅是古人夸大而已,可如今见过这么多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后我也有些吃不准了,再加上面具男的描述以及师父的表现,我还真觉得眼前的刻画所讲的是事实。   看完这些我有些迫不及待,连忙跑到那边的青铜鼎前看接下来的内容,可在这之后我就有些不懂了,首先是那些“天洞人”在屠杀完奴隶后便驻扎在这里,刻画上季节的变化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待了很长时间,这之后的某一天,一个天洞人由于某种原因死去,同伴将它放在一条通道的泉眼里,我本来以为这是一种他们独有的葬俗,可没想到后面雕刻的东西完全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现有认知。   画中五个“天洞人”站在一口棺材前,而那口棺材中一个和他们长得一样的人推开棺盖,竟然活蹦乱跳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他人见了看样子十分高兴,一个个蜷着腿,好像是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   我愣在原地,冷汗也流下来了,这岛上的“天洞人”不是有五个吗?怎么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一个!他们又不是孙猴子,再说人家孙猴子也不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再看那棺材,觉得有些熟悉,我心里一惊,那墓室该不是胖子给我讲的那个通道里的石室吧?那一眼蓝色泉水,还……还有那从水里冒出来的黄玉棺材!   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竟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上副画上那个死去的人被同伴放在泉水里,而这幅画里那眼泉水里多出了一口棺材,还从里面爬出一个人,或许……这两幅画里的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这一切就像是进行一种仪式,死去的人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死而复生!   看到最后一幅画。我已经是嗓子发干,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画面风格一转,地点依然是“天宫”前,不过人物却发生了变化,我起初下意识觉得那是几个外星人,因为他们的穿着和古人有太大的差别。   等我仔细去看那几个人,一只青铜鼎前,一个驼背,一个胖子,一个面部圆滑,这……这是面具男?等我看到一个和另外三个人站的很远,盯着另一只铜鼎看的人物时,我“啊”地大叫一声,他娘的,这人怎么和我这么像!   “怎么回事!”胖子连忙喊道。   我刚想和他说这里的情况,就看到他们面前那只青铜鼎的上沿突兀的出现了一只绿色的怪手,下一秒,一只混身流着绿色液体的“蛙人”一跃而出,这个“蛙人”可不是指那些两栖陆战队,而是真的太像青蛙了。墨绿色的皮肤,张得无比巨大的嘴,还有那双黄褐色的眼睛,不得不让我这样想。   我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一路见了这么多东西,虽然不至于说很享受,可好歹没吓尿裤子,遇见变异尸,地狱鬼手我都能保持头脑清醒,可唯独这回不同,因为我太怕这种东西了。   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那个夏天我去爷爷家玩,那天正下了场小雨,趁着凉快我便和一帮小孩去野外玩,玩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那天天气好,气温又很适宜,我趴在地上竟然不知不觉得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身上爬满了青蛙,给我吓得哇哇大哭,小伙伴们也早都回家了,最后还是爷爷找到了我。   也许就是那时候的事给我弱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之后凡是遇到那种身体无毛的动物我都绕着走,花生这些年也没少拿这事来威胁我。   胖子他们发现我表情不对,一抬头也看见了上面的怪物“我靠,这是什么!”任谁见了这东西能淡定?胖子大叫着往后一跳,立马端枪瞄准,他见我一动不动,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你脑袋上也有!”   我简直是死的心都有了,胖子说完我就觉得脖子后面滴上了几滴液体,粘糊糊的,我往上一看果然这里也有一只,真是好险,这两座青铜鼎足足三米高,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的,当然谁也想不到里面会有这种怪物,我们都被上面的雕刻吸引了注意力,要不是我偶然间往那边看,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他们待在鼎里多久了,不会也是防盗的凶灵?胖子一看是敌非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便打,那蛙人身体灵活,胖子几枪落空,有些恼火,我看他要杀红眼了,强忍住那种恐惧跑到众人身边,防止被误伤。   枪声震耳欲聋,郭老头大叫:“快跑!”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老王八了,“跑你奶奶个球!你跑了,让我们给你殿后?”其实别说是那两个“蛙人”,他想跑还得问问面具男答不答应呢。   在胖子疯狂扫射的时候,面具男好像一点也不惊慌,只是在一旁看着,说实话,有这尊大神,我还真没有慌,我们虽然是被他绑架来的,可在这两个“蛙人”面前,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上的,人都是这样,在身边有强于你的人的时候总是会放弃思考和反抗,选择依赖强的那个人。   果然,面具男又一次出手了。   ……      ☆、第三十六章 录影石   两个“蛙人”的速度奇快,胖子虽然摸过枪,可也仅仅只是个入门级射手,比起李选他们还是差了点火候,子弹把地面上铺的玉石片打得粉碎,看得我一阵心疼的同时,也暗暗心惊那两只“蛙人”的速度之快,它们也没打算只逃不攻,抓住胖子换弹夹的功夫,兵分两路,一只过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一只向胖子扑了过去,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是想把他撕得粉碎。   这东西的智商之高超出我的想象,敢于以少打多,还能相互配合,不过算他们倒霉,今天是撞到了铁板,只见面具男左手挥出,那两只速度之快几乎难以看清样貌的“蛙人”在空中身形一顿,好像收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随着几条血线从四肢飚射而出,硬生生砸到了地面上。   飞刀钉入地面的石铁摩擦声尖锐刺耳,让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娘的,以后可不能惹他。胖子有些不过瘾,还想上去补刀,我连忙拦住他:“董爷爷,你冷静点啊,咱们子弹不多了,再不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连枪都不给你用了。”   我们的装备都被面具男他们丢在了营地里,想来是怕里面有定位装置,那十几个黑衣人留下来的装备种类还算齐全却又数量不多,我们被困在如此危险的两界岛,这救命的东西可得好好分配。   胖子刚才杀红了眼,冷静下来后也是深以为然:“是啊,日子好了不能也不能丢了艰苦奋斗的传统,董爷这回是犯了资产阶级骄奢淫逸的思想,这种歪风邪气助长不得,我深刻接受古有德同志的批评教育……”   “快跑!”胖子还在夸夸其谈的时候,正在研究那两只“蛙人”的面具男猛地站起来,我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领子往宫殿门里跑过去,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死过去,背对着宫殿,我发现那两个“蛙人”竟然身体膨胀得老大,胖子和郭老头不明情况也不敢多留,面具男头回头大喊,语气里有些鲜有的惊慌:“那两个东西要爆炸了,快进里面避一避!”   慌忙间不知道是谁踩中了机关,更是让局面雪上加霜,殿门顶的两尊石兽调转兽头,机括声“嘎嘣”“嘎嘣”地响起,眼看是要发射弩箭的架势,我挣脱了面具男的手,窒息感缓了过来,大骂道:“他妈的,是谁踩的,不知道跟着走吗!”   胖子呼哧带喘地说:“你他妈别贼喊捉贼,就是你踩的。”后面的郭老头也投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会吧,真的?”我问了问边上的面具男,虽然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可从他态度上也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下我也没脸了,恨不得找个地缝转下去。当然,危急情况也来不及管别的,那边的两只石兽大嘴张开,第一轮弩箭眨眼而至。   面具男身手敏捷,闲庭信步般躲过一只只弩箭,就如同在箭雨中起舞一样。而我们三个当然不行,“趴下!”胖子不愧是多年倒斗的好手,对古代的机关销器的套路谙熟于心,我和郭老头跟着他的步子几次惊险躲过攻击,虽然暂时脱离出了危险范围,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那两个蛙人的身体已经膨胀成一个皮球了,快要凸出来的眼球里充满着邪恶,似乎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似乎是命运眷顾,大殿门并没有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样顶着巨大的门栓或是封石,我们一拥而入,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就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冲击波,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响,我和郭老头直接被掀飞出去,胖子和面具男用力顶住殿门,之后又是一声巨响,咣当一声,殿门直接被炸飞的青铜鼎砸出一个空洞,此时整个宫殿都在摇摆,我紧闭双眼生怕它会掉下去,天知道下面的地洞有多深,那里面又有什么怪物。   等地面的摇摆逐渐平稳,我才敢睁眼,那只砸开大门的青铜鼎就离我三米多远,好险好险,这要是再偏一点老子就归位了,而被炸得变了形的鼎身足以表明那两只蛙人的自爆该是有多大的力量。   往殿门外一看,场面更是凄惨,两个“蛙人”已经是尸骨无存了,刚刚面具男用飞刀钉住它们的位置只留下两个大坑,另一只青铜鼎被炸得不知道滚到哪里,六米多高的大门也是破败不堪。正中蛊狐头的位置被飞到里面的青铜鼎砸的稀烂。   宫殿内部也是铺的玉石地板,好久没人打扫已经有了厚厚的灰尘,布局和青铜鼎上描述的一样,大殿中轴两侧摆放着供人就坐的蒲团,正中没有摆放座椅或是供奉神像反而是摆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看材质是普通的石灰岩,只是正对着的表面较为光滑罢了,搭配上雕梁玉柱的宫室显得很不和谐。   踩到机关的事让我们有些后怕,都跟在面具男的后面走,这场面让我觉得好笑,搞来搞去倒是绑匪给肉票蹚起了雷,等我们来到巨石前的一座香案,诧异的发现那只远远瞧上去类似香炉的物件另有乾坤,那东西后面竟然连着几根黄色的金属管子!   1885年,有人在法国一个拥有6500万年历史的白垩纪地层挖出了一个半卵形的金属管,它显然是“手工制造”的。1912年,一家电厂雇员砸碎了一大块煤时,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只铁罐。在苏格兰京古迪采石场的石块中,矿工们发现了一枚铁钉。据鉴定,这些岩石形成的年代比人类诞生的年代还久远得多……一时间很多以前在灵异杂志上看到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看来今天又要加上一个了。   我数了一下,金属管足足有六根,手腕粗细,通体金黄,开始我以为是铜制品,可在面具男的示意下我用手一划,竟然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印记,给一边的胖子看得口水直冒:“娘的,这是金的?”   那些金属管一头汇集到一处形成了一个圆锥形的漏斗,远处看起来就像是神庙里的香炉,另外一头直插地底,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胖子在一边说:“娘的,这该不会是天洞人的马桶吧?”   我觉得他实在是说不出啥靠谱的东西,“得得得,你家用黄金的水管当下水道?你咋不说那块石头是幕布,这大殿是电影院。”   “好了。”面具男打断我们,“不过你说的不错,这还真是个录音设备。”   ……   看着一时哑口无言的我,面具男摇了摇头:“对于你们来说也许是难以置信,数千年前的人类竟然掌握着录影技术,可这只是你们从史料上了解的,仅仅是统治者灌输给你们的罢了,这个世界的本源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拿出那把对付鬼手时用的紫金匕首:“我不只在这里见过这东西,想来原理都是差不多的吧。”听着面具男的话,我有些出神。   其实远古录音录像的事件我也有听说,这其中最为人熟知的便是云南“惊马槽”,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生活在中国云南陆良县沙林风景区附近的村民,在一处幽深的山谷(1800多年前,这里曾是诸葛亮率领的蜀军与孟获交战的战场)经常会听到兵器相碰、战马嘶鸣的声音,他们把这种奇怪的现象叫做“阴兵过路”。后来科学家解释这仅仅是在地球磁场的作用下,惊马槽附近的特殊岩石加上雷云天气的电流所形成的一种天然录音。   可这些也不能说明古代人掌握了录音技术,有些观念长久了二十多年,真的很难改变,面具男刀尖旋转,划破手掌,他伸出手让血滴到黄金漏斗里。      ☆、第三十七章 赞桑梅里玉牌(上)   几乎在血滴在漏斗里的同时,我就能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金管好像被巨大的热源加热一样反常的由金变成红色。   我们都盯着那块巨大的岩石表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我能清晰地看到花纹的岩石表面竟然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雾气,下一刻雾气中出现了像电视雪花一样的东西,“来了,这……又是那个地洞?”胖子在一边嘀咕着。   随着画面的推进,胖子也闭上了嘴,众人也都跟着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说实话,这古代投影仪的画质是真的不敢恭维,但神奇的一点是有3D效果,要知道这可是在20世纪才出现的技术,这些不佩服不行。不过里面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我彻底没了瞎想的念头。   只见画面上依然是那个神秘的无底地洞,操控摄影设备的“摄像师”开始是站在洞边往下看,那时候岛上的植被还没有如今茂盛,之后不知道是借助了什么,“镜头”竟然一直往洞里,一道光线随着镜头左右摇摆,就像照明灯一样,洞内的石壁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悬垂着的一条条巨大铁链,自从我在青铜鼎上面看到那几条巨大的铁链后,心里就一直不安。也许是电影看多了的缘故,下意识里我老是觉得那无底洞里锁着什么怪物。   果然越怕什么就来什么,过了好长时间,可能都下去几百米了。洞里面突然起了一阵风,镜头剧烈摇摆,紧接着在黑暗中一道暗红色的光线闪过,那,那是一颗巨大的眼球!黑色的瞳孔没有任何感*彩,直径足足有七八米,那它的本体该有多大啊!我简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是一种人体紧张到了极点所表现出来的体征。   这些画面如果放在平常的电影里,我只会觉得索然无味,可如果这是几百甚至上千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呢?而且此时此刻我们就在那东西的上面,我心里想着,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东西会不会饿死?常理上说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心底里的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却好像对我说那东西还活着!   发现了那巨大的眼睛,或者说那个巨大的怪物后,那个操纵录像设备的“摄影师”也被吓得不清,极快的往上逃去,画面由于剧烈的摇晃什么都看不清,又过了许久,那个人爬出了洞口,镜头上面出现了几个人,服饰说不出朝代,可能是接应他的吧。   可在此时,更另我感到浑身发冷,甚至是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画面出现了,镜头上闪过了一张女人的脸,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刹那,虽然穿的服饰不同,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女人,不是曹凌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光是我,就是郭老头也脸色惨白,我俩对视了一眼,皆是摇头苦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相信世界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怎么会这么巧地让我们遇上?而且画面上的那个女人不光是五官样貌,甚至是神态都太像了,如果不是先前就知道这些画面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我几乎可以说那就是曹凌歆本人。   胖子见我和郭老头神情不对,凑上来说:“古老弟,你们俩这是……”   我把曹凌歆的事给他一说,他也是一激灵:“我靠,你们的那个女领队该不会是妖怪吧。”   “去去去,你这胖子最不靠谱,你咋不说她是穿越了呢。”话虽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却是一阵冰凉啊,当初上幽灵船的时候,师父的话我可一直都记着呢,这船上有一个“人”它不是人!   这个“人”是曹凌歆?他是个无间道妖怪?那我们岂不是被一个妖怪给骗来这的,她到底有什么阴谋啊,我本来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周围的空气一冷,紧接着画面竟然消失了。那几根金管也渐渐褪去了刚才的红色。   面具男用纱布包扎着伤口:“走吧。”我哪里能答应,连忙说:“再等等吧,用我的血,那里面……”   “没用的,个中原理我也说不清楚,这东西只能用血液开启一次,不信你可以试试。”面具男淡淡的说。   我不死心,学着面具男的样子拿匕首放血,以前看一些僵尸电影,那些道长每次不是说放血就放血?那可是无比轻松。   可真到自己亲身实践了才会发现拿刀子往手上划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人体都有自我保护机制,想要自残是很困难的,现在我反而有些佩服那些自杀的人了,都说人自杀是因为无法面对打击和挫折,可光是跳楼或是割腕也得有莫大的勇气。   我心里一狠,手起刀落,下一刻就觉得掌心发凉,一阵剧痛跟着袭来,妈的,下手恨了,看来这还是个技术活。果然事情像面具男说的一样,任凭我的血怎么滴金管都没有变化,胖子看不下去了:“我去,古老弟,看你挺沉稳的一个人,咋胡来呢,我看算了,你这伤口这么大可别把小命搭进去。”   我心里不甘但也只有作罢,刚才用力过猛差点没把手给切下一半来,连我也奇怪为啥会这么鲁莽,血流了好久才止住,本来就劳累不堪的我更是感到头晕目眩,胖子包扎的手法很是一般,力气贼大,给我疼得直想骂娘。   这个功夫,面具男已经来到那块巨石后面,我知道,那是青铜鼎上描述的“天洞人”头头放那个发光盒子的地方,说起青铜鼎,我一下想起来当时在最后的那只青铜鼎上看到的东西,我当时本来想让胖子他们来看看,只是由于“蛙人”的出现给耽误了。   正好砸进大殿里的就是描述后几幅的那只,我把那副画指给胖子他们两人看,可等来到青铜鼎后,原本刻画着我们一行四个人那副图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看不懂的文字符号。胖子啧了一声:“我说古老弟,你是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   我也有点头大:“这不可能是幻觉啊,当时我明明记得啊。”   “喂,你们三个过来帮忙。”是面具男的声音,一会不留意的功夫那块巨石已经被他掀起一个角,这块石头足足有3吨,看样子他还留有很大的余地,这要是让面具男参加举重世锦赛怕是得破世界记录了。   阵阵绿光从石头下面传出来,我们绕过去一看发现石头下面是一个方形的石格,里面放着一只翠绿色又透着点点微黄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还会发光。   “这盒是翡翠的?”胖子直咽口水,那眼神恨不得恨不得把那盒子给咬下一个角来,我踢了他屁股一脚:“别犯傻了,荧光翡翠也没这样夸张,这不是啥好东西,能自己发光怕是有放射源。”   胖子一听立马离那东西老远,其实我很反感这种东西,就连红发老头卖给我们的那颗夜明珠都被我叫花生埋在了房子后面,打算之后找个买家赶快出手。红发老头拿着那东西有些日子,吃饭的时候我看他能吃能喝没啥大碍,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收这东西,要知道这些年古董店老板收来路不明的发光石头,夜明珠,之后暴死在家的报道可不在少数。   “没事的,快拿出来。”我们差点忘了面具男还在支撑着上面的石头,这盒子还挺沉,又怕掉到地上,我两只手才把它抬出来。      ☆、第三十七章 赞桑梅里玉牌(下)   面具男接过盒子,只听咣当一声投影用的巨石落回原处,给整个“天宫”震得一晃。   他端着盒子来到支撑着黄金管的石案边,既然面具男都说了没事,我们也就用不着担心了,他把玉盒放在平板上,我以为他会打开看看,谁知道,这人反而像得了抑郁症一样在那看着一动不动。   胖子捅了捅我:“哎我说,他这是干啥呢?”   “我他娘去哪知道,你自己去问啊。”   胖子往那边瞅了瞅,估计是想起了“蛙人”被飞刀钉住的事没敢打扰,生怕面具男暴起伤人。   过了好几分钟,可能是最近脑子里充满了太多的谜团,或者说是那段突如其来的录像没个结果的原因,一股焦躁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无名火起,我两步来到面具男身前,用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语气说:“兄弟,你别这样呆着好不,话说回来你抓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们不需要知道,跟着我就好。”得到这个并不出人意料的答案让我颇感无奈,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给上去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两下子,可惜在这个荒岛上没有道理可讲,只是弱肉强食,论身手就是十个我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要不说我又有什么办法?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你如果不想拿,就把赞桑梅里玉牌给我吧。”一个嘶哑的嗓音突兀的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听得头皮炸了起来,这又是谁?经历了太多变故,神经高度紧张了太久,我只觉得再受一点刺激头就会炸了.   回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差点没惊掉我的下巴,一个白衣黑面具的人缓缓走进殿来,对比上面具男的黑衣白面具,我心说这是黑白双煞?   “我靠,兄弟,这人是你朋友吧?”胖子冲着面具男笑着问到,那压抑着内心惊慌的笑容假的要死,不过面具男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是让他失去了那最后的一点幻想。   不光是胖子,就连我也是心里发慌,随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进来,我只觉得心脏狂跳,好像要蹦出来了似的,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学生去校长办公室受批评一样。那是一种面对等级、地位高于你,能掌控你生死、前途的人的恐惧。   直觉告诉我,这人很不简单,说不定连面具男都不是他的对手。是敌非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拿上东西,快跑。”面具男挡在我们前面,指了指那个盒子,我听得一愣,我心说老子和你又不是兄弟,凭什么替你卖命?更何况我们三个还是被你给绑来的,这下有人来找你麻烦来了,落井下石不是更好?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帮这个忙,一会赢了的是面具男该怎么办?要是我,即便不要你小命也得打断胳膊断条腿,动机如何不必去说,上午遇到鬼手的时候他还救过我的命,也许是我失血过多顺带着脑子坏了,我拿起那个盒子就往殿后跑,回头对胖子和郭老头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   “我说,你拿这个烫手的东西干嘛,直接跑啊。”胖子追上来说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人得罪不起,那个后面来的家伙也不知道人怎么样,要是个见人就杀的家伙我宁愿帮着他,好歹救过咱们不是?”说话间我们拐过那块巨石来到后殿,里面陈列的东西来也不及细看,我在心底默默祈祷着这里一定要有后门啊。   当时那个不速之客挡着挡在大门口,自然不能从前门走,按照我的设想,既然“天宫”后面有天梯,那么就一定有路从后面出去,这期间我们走了两回弯路,还有一次是进了个藏宝阁一样的地方,里面金器宝石琳琅满目,给胖子看得眼睛直冒绿光,装了足足有半兜子。我一边催他离开一边也挑了两件,如果侥幸回到岸上也不枉我出生入死一回。   前殿两个人的打斗声离着好远都能听到,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我有些担心面具男,刚才离开的时候我瞟了一眼,亲眼看到那个后来的家伙像那天的变异尸变身一样身体暴涨,天知道那家伙会不会也有那样的怪力。   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宫”又摇晃了起来,等我们踹开最后一个漆木门,只觉得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浆糊一样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这一路逃跑,被脚步带起来的尘土吸了满嘴,失血过多,加上氧气不足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但现在还不是惬意的时候,刚才我一直觉得怪怪的,等来到外面才发现问题所在。整个天宫本来离地面有30多米高,可往下看去,此时的“天宫”已经下降了10多米,那种脚踩在沙子里的感觉也几乎不见了,想明白了缘由,顿时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传到我心里。   猜想前殿里两个的打斗不知道破坏了什么禁制,“浮力”正在急速流失,这该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掉到那深洞里了。”人越老越怕死,郭老头出了一脑袋冷汗。   “妈的,怎么回事。”胖子也急了,刚得了宝藏就要命丧九泉,怕是谁都不会甘心。“妈的,咱跳下去吧。”胖子作势就要往下跳,我吓得立马拉住他:“你他妈冷静点!20多米要是跳到一半就没了浮力,你想成一坨肉酱啊?”   我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算看出来了,这胖子虽然倒了20多年斗,胆子练得比谁都大,只是心理素质差了太多,总是爱冲动,连跳崖这么不靠谱的注意都能想出来,当初被徐挺抓住是活该。   “妈的,差点把这个忘了。”我低声骂了一句,“胖子,郭教授,咱们去爬那梯子,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天宫虽然在逐渐下降,但那直通山顶的天梯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想来那浮力是从下往上消失的,此时那天梯的末尾离我们已经有五六米高了,我们来不及犹豫,胖子一记飞钩抓到了天梯最下面的一阶,即便浮力还没有完全消失,胖子依然费了好大的劲才上去。   “快上来,这梯子还能用。”胖子大叫,我和郭老头不敢耽搁,郭老头毕竟是老人,我让他先上,自己殿后,郭老头眼神复杂,想来是有些感动。   “快!玩命了!”我上来的时候胖子已经爬上去好远,我心里咒了这个死胖子一句,也连忙手脚并用起来,这一路真是玩命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本来想歇一歇,可往后一瞧,脚下离我七八米的一节阶梯往下的部分已经全部掉了。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停歇一步,生怕下一脚就会踩空,摔得粉身碎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当一片空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只觉得脚下一软,顾不上别的就趴在地上昏死过去。   “”      ☆、第三十八章 丹药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空中的血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不见,一抹斜阳挂在山的另一头,峰顶之下雾气袅袅,很难想象再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会有这样的美景,我的内心稍稍安静了下来。   我想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回想了下刚才往上爬的过程,那简直是噩梦一般,这辈子就是死我也不想来第二次,腿酸疼的厉害,动一下就像有上百只蚂蚁咬一样疼,胖子倒在一边打着呼噜,看样子没啥大碍,但郭老头反而比我强的多,他一个人也没法扛得动我们,就在一边升起了火,我有些汗颜,都说国民体质下降,没想到会弱成连老头子都不如的地步。   锅里煮正着压缩食品,我饿得不行,叫郭老头给我端过来一份来吃,压缩饼干加上压缩牛肉煮成的糊糊味道非常怪,现在想起来都有够恶心的,可当时我只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我想这东西差不多就相当于段子里讲的朱元璋喝珍珠翡翠白玉汤了。   “郭教授,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吃饱喝足后我问了问在一边休息的郭老头。   “你小子想多了,就算是再缺乏锻炼,你个20多的小伙子也是我这老头子比不了的。”郭老头眯眼笑着说。   “哦?那你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我有些好奇。   “你当真不知?也对,你刚拜你师父为师,他大概也没料到会意外和你失散,这点不奇怪,给你。”说着他扔给我一个瓷瓶,“就当是你刚才让我先走的酬谢了,不过以后你得从你师父那给我要一颗更好的。”   “这什么呀?”我打开瓶塞,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从里面传出,光是闻了闻就感到精神振奋,“我靠,这……这是丹药?”   “当然,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岂能没有点压箱底的东西。”郭老头有些得意。   丹药这东西我不陌生,据传丹药最早起源于道家,爷爷也没少和我讲过这些,炼丹术可以算是人类化学源头,属于采用高温升华来制造药物的工艺,人们传统观念上的的丹药都是以矿物为主,这类丹药外用尚可,内服便弊大于利了,须知矿物中多含铅、汞等重金属,服用过多无疑是送死。   可即便如此,很多帝王还是都渴望长生不老,借此一些道行底又渴望名利的蓝道就把这种矿物丹药献给皇帝服用,讽刺的是这些皇帝自命天子,还分辨不出真假虚实,自己吃的同时还赏给妃子大臣服用,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历史上有记载的就15位皇帝死于服用丹药,而最近的一位便是清朝的雍正皇帝。   当初万家先祖与道士张太虚交好,不料被其偷得一炼丹之方,这就是后来雍正皇帝经常服用的“既济丹”,这种丹药虽有暂时疗效,却内含重金属,久服无异于自杀,等万家得知此事已经为时已晚,不出所料,雍正帝由于久服丹药而死,万家为了避嫌暂时隐退到江南一代。   其实用于内服的丹药是真实存在的,主要采用上好的中药加以特殊的工艺炼制,只是工艺非常难以掌握,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温度的掌控,火候不到没法激发药效,火候大了一不留神药物就会被烤成焦炭。   千百年来丹药秘法皆以口耳相传,至今很多都已经失传了,而且这东西不能长久存放,多则一二百年,少则五六十年就会变成无用的烂泥球,真可以说是吃一颗少一颗。   郭老头行走江湖多年也仅仅得来几颗但即便如此也是殊为不易要知道对人来说金钱名利再重要也没健康来得宝贵,小命都没了谈何享受?就拿我手中的这颗活血丹来说,要是放出风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拿着金山银山来换。   郭老头能把这种留着保命的东西送人,我还是有些意外的,当然,赔本的买卖他才不会去做师父为万家主脉传人,炼丹藏丹这方面,这世上她称第一,怕是没人敢称第二,这回受了郭老头不小的好处,按师父的性格肯定不会欠他的,真是便宜了他。   我也不矫情,现在刚刚脱险,甚至不知道下一刻还会发生什么,抓紧恢复伤情才是王道。   “就直接吃啊?”我问。   “你不怕噎着就随便。”郭老头回道。   我把蚕豆大小的丹药丢到嘴里,顿时一阵浓烈的药香便充溢在口腔里,味道苦又有回甘,服下时只觉得一股热流流到胃里再通向四肢百骸,肌肉的酸痛正以人体能感觉的速度减弱着,不一会我已经能自由活动身体了,这真是妙不可言。   “活血仙丹,一气不止再提一气,生生不息,可用来活化淤积体内的诟疾,啧啧,说起来是大材小用了,这可是老夫保命的后手,你小子可别忘了我的好。”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这老王八无利不起早,这一会已经提了两遍了,我想就算我不去和师父讲,他也得舔着脸去要报酬。   我来到刚才爬上来的悬崖边,那一排“天梯”已经一阶一阶掉在深谷里,下面的雾气渐渐稀薄,隐约能看清无底地洞周围的情景,如我所想,“天宫”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出意外,整座“天宫”都会掉到那无底地洞里去,到时候别说是那里面的怪物还在,就是啥也没有,摔都能把面具男他俩摔死,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绑架我们的大反派死了我反而有些失落。   其实回想起来,这一路上他并没有亏待我们,上山的时候趟着担架,之后遭遇鬼手和“蛙人”的时候他都没让我们去蹚雷,最后一个人挡住那个黑面具,虽然可能有他们两个以前恩怨的成分,但更多的却像是在掩护我们离开。   他带我们上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和我爷爷打过交道,那他到底是谁?还有那个和曹凌歆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一系列谜团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把那个石盒在包里紧了紧,心里默默祈祷他还能活着。   过了一会胖子也醒了,他和我一样去了半条命,而且还要更严重一些,胖子这人人老心不老,和我谈得来,虽然兄弟长兄弟短的叫着,可按年岁也没比我爹小多少,自然不能和我这样的年轻人相比,再加上胖子三百多斤的体重,体能消耗可想而知,花生比他还要瘦了一圈,平时上个六层楼都要呼哧带喘一阵,当然,胖子体力可比花生好了太多。   “我靠,这回可要了董爷的老命了,嗯?煮的什么?老郭,给我来一碗。”虽然躺在地上嘴牙咧嘴,可胖子依然忘不掉吃这个头等大事。   “古老弟,下面怎么了样了?”胖子一边吃一边问我。   “都没了,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哦,算了,死活都不关我事了,总之咱们没事就好,哎我说,你们怎么还活蹦乱跳的?爬这么高一点事都没有?”   “是董爷你太肥了,回去减减吧。”我没把丹药的事和胖子说,倒不是我小气,反正这东西我是没有,只是怕胖子眼红再把郭老头打劫一顿,一方面怕伤了和气不利于队伍团结,另一方面也算给郭老头个面子。   “唉,我发誓!这次回去董爷必须减下去十来斤,要不然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我一阵好笑,你这体重减个十来斤不就是几顿饭的事。   “别动!”突然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   我心里一紧,心说不会是那些黑衣人来找他们老大来了吧,我该怎么说,说你们老大被干掉了?不对,我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啊。   “哎呦!徐领队,可算找到你了,你们可给老董我找的好苦啊。”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胖子大嘴一咧,一脸谄媚得对我后面说着。   我一回头,只见几个穿着和我们一样登山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过来,只不过都是生面孔,站在前面的那人身高一米六不到,要不是长了满脸胡子,我还以为是个小孩。   这年头让我找到身高优势的可不多了啊,      ☆、第三十八章 花生的幸福生活(外章)   自从古有德走后,花生这几天的日子可谓是如鱼得水,每天好吃好喝还有美女看望,在他看来这便是人生的极致了,不像那个从玩小到大的兄弟,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看看电影,喝口茶水就了事了,这哪是富二代的作风?   当然,如果老古真是个开着跑车招摇过市,出入高级会所,出席上层宴会,没事去国外旅游度假的家伙,那也就不是他兄弟了,原因很简单,好面子的古有德是绝对不会把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狐朋狗友带出去的,   当然古有德也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这不,那句话让他诠释得淋漓尽致,不求同甘但求同苦。就这样,古有德一个家财万贯的富二代,不去接替父亲的产业,只是开了家能让花生施展才能的德生轩。   每天那个无所事事的老古唯一的事就是早起遛鸟,没有生意的时候和他大眼瞪小眼,聊天打屁一整天,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外卖的的盒子堆了一大丢也没人收拾。   老古每次都以加工资为诱惑让自己去干活,可每到最后这小子都用各种理由反悔,不过也还好,每个月收几件货就能得个八千快可比自己那帮还在北上广的浅滩里挣扎的同学们强了太多。   这辈子有这样的兄弟真值了,花生常常这样想,当然嘴上是不能饶了这狗日的,老子多少次暗示你带兄弟去对面新开的洗浴中心见见世面,你他妈都在装傻,老子不是有色心没色胆,只是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得为国人争点风骨不是?   花生这辈子也算是个苦命人,本来挺好的家庭因为一次古董交易家破人亡,当花生抱着父母的骨灰坛,想着再也不能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着母亲做的可口饭菜的同时一边听着那个和自己现在一样胖的老爹讲今天的收获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多么岌岌可危。   家中欠了一屁股债,父母双亡后家里的亲戚们更是避之不及,一个连照顾自己都不能小孩又该怎样面对大人都承受不起的外债?   或许又应了一句话,傻人有傻福,当时那个上星期还和自己打过一架的混蛋,走过寥寥几人的灵堂,说了句让他这辈子都记得的话“哭鸡毛,以后到我家住去,钱让我爹还上就得了。”   也许这句话说的也不对,花生哪里会傻,傻能考到北大考古系?傻能把古董街上那几个老头子唬得一来一来的?那个连高中都考不上的老古能在嘴上赢过他?   当然不能,花生的傻只对自己的兄弟,只有在那个本该成日左拥右抱,搂腰逛街却硬生生为了自己变成个古董小贩的混蛋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窦大哥,你想啥呢?”芃野小美女问了问正在病床上发呆的花生。   “啊?哎呦!小师妹你来了啊,今天中午啥伙食?”花生连忙摆出一副笑脸,要是古有德在旁边肯定会上去抽他丫的。   “早上熬的鸡汤,医生说你两个星期都下不了床,可得好好补一补。”芃野小美女说话时的一颦一笑给花生看得一呆接一呆。   “有道理,伤筋动骨,吃啥补啥,可惜啊,老古现在可喝不上这种好东西。”   ——   在两界岛喝着压缩饼干糊糊的古有德也许是咽得太急,猛噎了一下,“他妈的,准是花生那个碎嘴又当着小师妹的面在说我啥坏话。”      ☆、第三十九章 徐挺   我一愣;“胖子,你说啥?”徐领队,这岛上应该没别的徐领队了吧?   靠!我强压住笑意,不会吧,这“侏儒”是徐挺?胖子可能也知道我想的啥,怕闹出什么不愉快,连忙小声对我说:“古老弟,别小看这人,手段硬得很啊。”   “懂。”我小声对他说,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没两把刷子能当曹凌歆的上级?虽然心里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严肃,可看他那样子我就不自觉的嘴角往上翘,猛掐大腿了一阵才缓过那种劲儿。   “贼你妈!你个瓜皮子到哪弃了?”徐挺上去就照着胖子后背拍了一下,给胖子疼得一咧嘴:“哥哥唉,你可冤枉我了,当时都去逃命了谁能顾得上别的?”   听着徐挺一嘴陕西腔,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些年受花生的影响我也对古董有了些兴趣,高考的第一天考完一科语文我就跑去玩了,当天晚上去后山顶和市长的儿子飙车,结果车速过快差点灵车漂移,抢救了一晚上才保住小命。   当时我老爹自然被吓得不轻,哪里还顾得上我逃学和飙车的事,花生看我的时候整天忽悠我说西安是啥六朝古都,深山老林里遍地是古董,我头脑一热就让我爹走后门在陕西找了个二流大学,那几年别的本事没学到,陕西话倒是会了不少。   “老郭唉,你么事都对了,这个是sei?”他这时才看了看我,显得很诧异,我心说你这反应也是可以,老子这么大人你才发现?   按理说徐挺和郭老头年龄相近,这要放在别的地方,一同共事这么些年也该有些交情了,可郭老头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这研究所里的水该有多深,郭老头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王八在里面也混得不咋样。   “徐领队你好啊,我是和曹领队一起来的,古有德。”我虽然被无视了,可还是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   “啊,四小曹请来的……你四万仙子的徒弟?你好你好,小伙子凶地狠啊。”老徐的一口汉中方言让我想起了当年校里保卫科的门卫老高头,每次我开车进门都要拦我的道,当年为了报复他还在他水杯里撒了尿,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这老小子还在不在那干。   “您过奖了,我这次只是作为我师父的助手,关键时刻您别嫌我拖后腿就好了。”我当然不能去给他们卖命,还是先把话说明白的好。   山穷水尽之际遇到了队友总该是喜事,我吃了郭老头给的活血丹,身体的酸痛感缓解了不少,可这东西显然没有补血的功效,刚才爬天梯的时候用手支撑着身体,伤口早就开裂了,血流了多少是一回事,要是伤口感染了,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地方可是会丢了小命的。   好在徐挺带来的装备里有足够的医药,随队人员的包扎水平比胖子这个二把刀要好了太多,胖子300多斤的体重,身体负荷大,又没有像我和郭老头吃了活血丹,比起我来来更是狼狈。   我们上山的时候路过一片椰子林,想必徐挺他们也经过那里,一个给胖子治疗的护卫兵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颗椰子的同时还顺带着掏出一套注射器。   胖子看这架势吓得一激灵:“哎我说,徐老哥,你们这些士兵靠谱吗?这是要害我还是救我啊?要我说,当时我可不是有意一个人逃命的,等我想叫你们的时候他丫的都跑出好远了啊。”   我有些好笑,你个死胖子是成龙的电影看多了吧:“人家没想给你注椰汁,你歇着吧。”   那个护卫兵也笑了:“董哥,我就是想给你拿个椰子吃吃,哪敢用这个给你当葡萄糖用啊,再说了,董哥你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等胖子看到那个士兵拿出两支针剂才放下心来,抱过椰子喝了一口:“你个小同志,以后别毛毛躁躁的,这回也就是董爷,下次让你领导误会了多不好。”   我心说哪里是人家毛躁,分明是你大脑太发散了好不好。   椰汁含有丰富的钾、镁等矿物质,其成分与细胞内液相似,理论上是能在紧急情况下作为葡萄糖注射液使用的,但那只能是红椰,而且先别提卫生能不能保障,一旦过敏那都是要命的事,所以,对于某些体质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是自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尝试。   我在包扎的时候坐到徐挺身边,既然见到了同队的人,第一时间当然是打听师父他们的情况,得知她老人家没事我才松了一口气,当晚我们两支队伍其实离得很近,在徐挺他们遭遇狼群的进攻后不久我们就到了,只是时间点赶得太巧,我们两支队伍几乎是擦肩而过。   当时除了胖子,徐挺他们并没有四散逃跑,而是聚在一起被狼群一路追杀着,没有办法,丛林里是野兽的天下,被攻破了阵式的众人分开跑更会被逐个击破,当然像胖子那样跑到地下通道里另说。   徐挺一时疏忽忘了这点,情况紧急下,带着人们逃跑的路线并不经过那个地下通道的入口,等看到胖子往另一边跑去才后悔不已。   后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更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他心头,当时本以为众人手上枪支充足,并不怕这些畜生,可开战后他才知道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先不提那只体型大得吓人的金毛狼王,就是一条条子弹打不到的紫毛狼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本来绝望的徐挺以为队伍就要全军覆没在此时,只听后面的一个战士大叫:“徐领队,那些狼追的慢了。”   徐挺回头一看,果然刚才紧追不舍,甚至拖走了几个掉队的人狼群竟然被他们拉出了一大截,虽然觉得奇怪,但保住小命还是首要的大事。   徐挺别看长得其貌不扬,在队伍里的威望却是相当高,连忙对众人喊到:“牺牲的弟兄给额们做了掩护,那些狼的进攻欲变低了,再拉开一段奏还有戏!”   一路逃跑的艰辛不去多讲,这徐挺别看是官方的人,而且还是曹凌歆的上司,为人却有一点江湖草莽的感觉,说话和胖子属于一个路数,天马行空,甚至还要犹有过之,我不好像对胖子那样对他,只好隐晦的暗示他捡紧要的说,别他娘废话。   还好,徐挺毕竟是领队,见我和胖子的伤势处理得差不多了,让我们收拾东西上路:“曹领队他们先上起了,额们得快点跟到起。(跟上去)”   “哦?我师父他们去干嘛?”我最想大的愿望就是快些找到师父,一放面是担心她的身体,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我的安全,昨天晚上我躺在担架上的时候就老是感觉四周有一阵阵簌簌声,这两界岛虽然不一定是阴阳轮回之处,可就凭这里死了上万人来看,就毫不逊色于地狱了。   这片土地之下的怨气如此之重,肯定是不缺乏厉鬼奸邪,好在有师父给我的符咒,要不然从上岛的时候我就要小命玩完了,现在来到这两界岛的中央,遇到些道行高深的恶鬼,也不知道这道符还能不能管用了。   “包急噻,额们刚才讲到哪了?”这会我们已经走在通往山顶的小道上了,我们三人由于伤情和徐挺暂时走到最后,徐挺谈性很足,又给我们讲起了当时逃跑的经历……   当时徐挺他们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跑着跑着就发现不对劲,狼群虽然没有追上来,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是要把他们赶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还是那个刚才发现狼群没有紧追上来的护卫兵小虎眼尖:“徐领队,我看不对啊,这里咱们好像走过!”   “什么!你确定?”徐挺不敢大意,经小虎这样一提醒,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看着前面那棵大树的确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有意无意间他抬头一瞧,心中大骇:“快停下!”   这本不是该停的时候,但却不得不停,边上的人开始不解,可等反应过来也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是训练多年的军人或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可面对这幅场景,又有谁能不乱了方寸?   眼前几十米远的巨石之上,一条一人高的金毛狼王正在守株待兔,狼眼呈现诡异的红色,在夜幕下闪着幽光。      ☆、第四十章 狼人蛊(上)   在这种秘密机构中办事的人可没有尸位素餐之徒,徐挺更不是泛泛之辈,当时在船上的时候我听曹凌歆说过,徐挺今年有五十六岁,30年前研究所成立时候的元老人物,更是是所里的几个直接负责人之一,这些年几乎是跑遍了全世界的古代遗址,什么斗没下过,什么诡异的事物没见过?    刚才徐挺见部下们一个个死去,有些慌了神儿,或者说是心疼更为贴切,这年头要训练出一名合格的考古护卫需要太多的时间和金钱。   每次从军队里抽调的人员都是素质数一数二的军人,军部领导宝贝得紧,别以为光靠一纸命令就能把人提走,人脉上,金钱上各个方面都得到位,这之后还要进行相关技能的培训,让这些行伍出身的大头兵掌握些基本的考古知识光是我这个外人听起来都要头疼。   一股冷风嗖嗖吹过,本来出了一身汗的徐挺精神一振,当下也冷静过来,这岛外丛林里的奇门遁甲布局,上岛之初也见识过,徐挺以前兼任过国家道教协会副会长,本人对此也有专研,而岛上一草一木布局的精妙、高深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徐挺断定这些迷阵的设计者必定是一个在风水学和奇门术数上登峰造极的大家。而这样连人类都可能会迷失的布阵,即使这头狼再妖孽,再不一般,又怎能不受影响?   虽说狼的五感有些方面会超出人类,可这附近的布局明显是针对入局者的感官,就是野兽也不例外,唯一能解释的就是……   “后面的狼群还在吗?”徐挺问了问身边代号鹰眼的战士。   和“蝙蝠”李选一样,考古研究所护卫队的八位副队长包括队长李承嗣在内,有“九兽”的称号,他们除了基本战斗素质过硬之外,还有着超出常人的某项能力,分别是擅长听力的“蝙蝠”李选,当时在徐挺身边视力异于常人的“鹰眼”小王、现在躺在岛边渔船上嗅觉灵敏的“猎狗”李承嗣,还有这次行动没来的“虎牙”“兔子”“豹子”“黑猩猩”“九尾狐”“眼镜蛇”几人。   这些都是我聊天时从李选那套来的,这一个个外号还挺像那么回事。听起来就像武侠小说一样,我还真对几个人感兴趣,当然了,如果这次活着回去,我可再也不想和官方的人扯上关系了。   再说说当时的情况,小王战战兢兢登上手边边的一颗大树往后看,我听李选说过,“鹰眼”的过人之处不止在于视力惊人,而是不可思议的夜视能力,据说他视网膜内的视觉细胞是常人的三倍,当时在一次实战演习中,小王的枪械夜视设备发生故障,却硬是击毙敌军整整半个连的人马,这才被上级发现重点培养。   “领队,没有了。”小王在上面惊喜的喊道。   “果然是这样。”徐挺眯着眼自言自语,眉头紧皱,“要是有那东西就真的……。”此时眼前的道路穿过是一片茂密的阔叶林,直到被金毛狼王蹲着的巨石拦住,巨石后面是一个八米多高的山丘,从里向外凹陷进去,典型的一个“蟒头入煞”局,传说六道轮回,万鬼转生处就有一条蛇道。蛇主阴,贪婪成性,所以说是贪心不住蛇吞象。   往往“蟒头入煞”处都是积尸地,万鬼行过,尸横遍野,无数鬼魂从“蛇嘴”处经过,就像是被巨蟒吞下一样,徐挺拿着手电往地下的草丛中找了找,果然脚底下的草丛中就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若隐若现,他妈的!徐挺看了眼远处的那头金毛狼王,心里狠狠地骂道。   “徐领队,怎么办。”边上的小虎忍忐忑的问了问,那头金毛狼王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不安。   “还能怎么办,跑是跑不了了,只能拼了。”   “啊?……您说怎么拼!这狼王可能不怕子弹。”小虎回了句,也真不愧是考古所的护卫队,死伤大半人马,小虎只是稍有迟疑就恢复斗志,只不过枪打不到这一点足够让人头疼。   徐挺冷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狼,分明就是妖怪,其实追着我们的就只有这一条而已。”   “什么!”众人震惊之余还有不解。   “这小岛就这么大,哪里养活的了这么多狼,那些只不过是为了逼我们来这的障眼法罢了,这头狼王是那个人布的局,为的就是把我们一网打尽!”徐挺语气严肃。   狼一直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西方有狼人的传说,民间有老狼成精的说法,就连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里也还有狼外婆,徐挺见多识广,和很多民间奇人都打过交道,一次听一个江浙那一片的前辈讲过这样一件事。   那个老头姓姚,道上都叫他“姚老怪”,只因为他盗了无数油斗却还是在乡下住着茅草房子,而且也没人见他去哪里花大钱快活过,“姚老怪”无儿无女有没老婆,钱攒着又有啥用?真是奇哉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管他这么叫,他也没说不愿意听,“姚老怪”也就这样传开了。   他在几十年前是那一带有名的掌眼,擅长观山指谜,寻龙点穴,出道十几年几乎没有失手过,当时“夹喇嘛”都要以请到姚老怪帮忙为荣,只不过20年前,本来正是当打之年的姚老怪突然退出江湖,道上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等他再出现在人视线里的时候,已经是断了条胳膊的废人,有些人说“姚老怪”是下个斗的时候走了眼,被带毒的销器伤了,为了保命自己断了条胳膊,也有些说是点儿背碰到紫毛被咬断了胳膊……   “姚老怪'没什么”交情深“的朋友,每次都是干完活拿好自己那一份走人,自然没对任何人讲起过,之所以徐挺能从他那里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姚老怪”的另一个身份。   “姚老前辈是国家的人……”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徐挺说这句话的表情,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算是配合,让他立马快些讲,上面隐秘的事多了去了,谁知道那姓姚的要干嘛,就算我问了想必他也不会说。   当时,姚老怪一伙十六个人下了个隋朝的将军墓,其实在以前的盗墓者眼中,将军墓算是很不吃香的,武人征战沙场,死后多以兵器车马陪葬居多,这些东西都很难保存,珠宝玉石器皿虽然不会少,可为将者哪有几个人关心喜好这些?多无珍品,而且墓主生前杀人众多,身上煞气重,活着的时候鬼怪忌惮不敢靠近,可死了就是另一回事。   就和我一样,招惹鬼邪,极易起尸,加上墓主人生前必定身高体壮,变成粽子就更难对付,一般来说将军墓都是下下之选,只是近代盗墓猖獗,就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皇陵都被盗掘过,更不用提别的了,至此土夫子们也就更加生冷不忌。   当时除了“姚老怪”队伍里还有很多好手,众人心里自然踏实,先前有人在这踩过盘子,准备充分,一路下来也是有条不紊,下铲识土、挖盗洞,破解机关、都很顺利,但盗墓这东西最怕掉以轻心,这在其他事情上也是一样,往往在你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危险就离着的不远了。   再或是“姚老怪”倒了一辈子斗次次不失手有违常理,这次活该他倒霉,当他们破开最后一层幕墙的时候,借着灯光,主墓室里的情景一览无余。      ☆、第四十一章 狼人蛊(中)   主墓有七八十个平米左右,四周的陪葬品摆了满满一室,中间有一口檀木棺椁,已经被人打开了外面的椁的部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只不过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着实吓了众人一跳,但干这行的人可能是最不怕死人的了,众人仅仅是震惊了一下就来到尸体前查看了起来。   这人已经死了有些年头,没有右臂,不知道是死前还是死后断掉的,整具尸体腐朽得只剩一副骨架,但从衣饰上还能看出这是个现代人,因为尸体上半身的尼龙料衣服依然完好。   翻看了这人随身携带的背包,只见里面是匕首、绳子、火折子、蜡烛、折叠铲子等等,看来这是个同行,不知道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等看过了尸体,人们也发现了棺材的不对劲,棺盖和棺体的接缝处成流淌状布满了铁锈,而棺材顶上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孔,“娘希匹!这他妈是个‘哨子棺’!”有人低呼了一声。   在场的人一半都是见多识广、经验老道的好手,自然知道“哨子馆”这东西,传闻“哨子馆”乃是发丘中郎将的杰作,经验老道的“发丘”派宗师在斗里如果发现了凶险又必开的棺椁,往往会就地挖坑,融化铁器,用之“铁水封棺”,然后用利器在棺盖顶上凿开一圆孔,再使出发丘指“双指探洞”的本领伸入棺内寻找宝物,一旦棺内有变,便断臂保命。   之后众人在墓室另一侧发现了另一个盗洞,联系之前那具尸体的断手,一切过程可想而知,只不过手臂已经斩断又为何会死在这里?失血过多不太可能,既然会“铁水封棺”岂能不会止血?而且这人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进来的,因为人根本没法在把手伸入棺材里的时候,在那个姿势下自己斩断手臂,他的同伴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这一切都只能是永远的谜了。   思量再三,众人还是没有打棺材里面东西的注意,这倒不是他们本事不济,而是人多心不齐,“铁水封棺”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出的手段,可即便这样,下面“这位”还是撂在了地底,要是开了棺,里面出来头“紫毛”保不齐要死人,至于死的是谁,这不好说,显然没人想去冒那百分之几的风险,这回已经是赚大了,人人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收拾了东西,众人都离开墓室,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眼尖的“姚老怪”从那个“发丘'传人的身下拿走了一幅金丝卷轴。可没想到就是这东西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分了现钱,其余盗上来的东西妥善保管后,“姚老怪”告别众人回到自己住的茅屋里,可是开始的几天他莫名觉得头晕犯困,当时他以为是年纪大了太累的缘故就没太注意,只不过后来的几天他发现了不对劲,他的食量猛然大增,而且一向偏好清淡的他却突然对肉有了极大的欲望,   直到后来他已经对熟肉没了兴趣,甚至有去吃生肉的冲动,他知道这不正常便到医院里检查,可是医生却说他只是营养失衡,不用担心,姚老怪将信将疑,打算住在城里一阵,好合理调配了饮食,可那种感觉却一直没有减弱。   直到一天早上,“姚老怪”被一阵剧痛疼醒,等他睁眼后却看到了一幅让他毛骨悚然情景,他的整条左臂都被自己咬得面目全非,血流不止,这到底是为什么?无所适从的时候他无意间照了下镜子,而这回他看到的可以说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了,只见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褐色的毛发,牙齿突出,瞳孔变成了褐色,这活活是一条狼的形象,绝望之际他给自己的上级通报了这一情况,之后“姚老怪”因为流血过多便在租的房子里晕死过去。   等他再一次有了意识,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的左臂由于感染和组织坏死被迫截去,不过身体倒是恢复了正常,当时他正趟在一个秘密据点,他的主治医生非常兴奋,连忙向他询问发病之前的情况。   那一阵子“姚老怪”都是在家,要说其他的——恐怕就是去那个隋朝将军墓了,组织派人去察了和他一起去的那些人,可他们都没任何情况,当时他们下斗都是一起的,要说唯一的不同——是它!?姚老怪本想一拍大腿,只可惜左手已经没了,他长叹一声,悔恨当初。一定是那个金丝卷轴的问题。   当时那东西被他一直带在身上,也许是糊涂了,“姚老怪”回去后竟然把那东西忘在一边,现在还在乡下老房子自己的衣兜里呢,他吧这事对医生一说,结果立马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等他能行动后,为了掩人耳目,组织特意给了他一套真空除菌设备,让他连夜回家把那个卷轴取回来,还叮嘱他不能看里面的内容。   “姚老怪”虽然是上面的人,可在民间待得时间一久,也忘记了什么是“保密条例”了,回家的时候他躲在里屋草草翻了翻拿卷金丝卷轴,可没想到这一翻却让他窥探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时间太久,再加上有一些晦涩的东西,具体的细节他已经不能说得很明白了,只能根据卷轴上的配图来说个大概。   上面描述了一群人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建造了巨大的地下建筑,在里面有很多衣着奇怪的人,他们拿着各种奇怪的器具,里面巨大的石台上还有很多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的,这俨然是一幅古代生物实验室的场景。   最后的画面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上面开始画的是一具男性的尸体,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他的腹腔已经被全部打开,浑身上下贴满了道教符文一样的纸片,后来一个“实验人员”用一只注射器一样的东西在尸体的额头上刺下,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的身体竟然逐渐长出了长长的毛发,最后那一整具尸体竟然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狼!   “这怎么可能!”隋朝墓里的东西,按理说记录的内容还要更久远,可那种事情就是现代也不可能办到啊。   “你们没有去过营地里吗?”徐挺语气有些阴森。   听到这话的同时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你是说那些变异尸体?!”我脱口而出。   “是啊,那是一种我们所未知的东西,就像是一种病毒一样,所有的生物受到“侵染”都会有令人难以想象的变化,这种变化超出了现代生物学的范畴,甚至推翻了达尔文的进化论,这一切足以颠覆世界!”   听着徐挺的话,我几乎已经难以呼吸,他娘的,没想到还真是我想的那样。      ☆、第四十二章 狼人蛊(下)   第四十一章狼人蛊(下)   “达尔文认为,生物之间存在着生存争斗,适应者生存下来,不适者则被淘汰,即自然的选择。生物通过遗传、变异和自然选择,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种类由少到多地进化着、发展着。”这是进化论的基本内容,对于一个接受过中国传统教育的人来说,这些再熟悉不过了。   进化论自从被提出以来,一直被奉为生物演化的经典,虽然在细枝末节处还有待完善,但整个大方向是不会变的,可这件事该怎么解释?狼和人在亲缘上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算是要变成狼那也应该是一个上百甚至三千万年的历程,可“姚老怪”和那些变异尸都是在一个极快的时间里发生的变化,不光是肌肉,就连经过几十年才生长发育成的骨骼都发生了改变,增值速度之快完全推翻了人们传统的认知程度。   可以想象,这些发现要是公布给民众是会引起多么大的社会动乱,“姚老怪”到底是如何被抢救过来的、上层到底从卷轴中了找到了什么、这些深层机密徐挺并没有讲。   这些“天洞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有着远超当今社会的科技,可为何时至今日只是在这些类似两界岛的地方留下了一座座遗迹,却人去楼空,踪迹不可寻?   他们如此大兴土木建造一个接一个规模巨大的建筑来进行这些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天洞人存在?这些疑问就像线团一样越理越乱,每知道一些东西就会有更多的谜团迎接着我。我仿佛正在往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陷去,已经无法自拔了。   “上面管这东西叫‘狼人蛊’,这东西不光能让动物形态发生改变,有些特殊的还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没想到今天让我碰到了。”徐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有余悸。   那头金毛狼王恰恰就属于这一种,之前丛林里的狼群都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觉,说这头狼是妖怪还真不为过,就目前来看“狼人蛊”的传播方式主要通过伤口中的血液,而“姚老怪”那一次捡来的金丝卷轴上大概也沾有一部分,本来“狼人蛊”的传播机制和病毒很像,但上面却用蛊来命名。   蛊,相传是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起源于隋朝南诏国,云南苗族人民养蛊成风,极其擅长巫术和制蛊。放蛊是我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其中湖南湘中及湘西一带的梅山教蛊术传得非常厉害,可谓是谈蛊色变。我猜想引起那种变异的“狼人蛊”也许是一种微小的虫子也说不定。   听徐挺谈起这些,我突然想,如果用这东西来制造军队那又是怎样一种景象?记得那头最先变异的尸体,仅仅一招就秒杀了训练有素的一名护卫兵,战斗力之强悍用以一敌百来形容都不为过,那要是把把一百头这样的怪物投入到战场中呢?我已经不敢想象。   再来说说徐挺他们当时,虽然大概猜出了那东西的底细,可面对这样一个如同绿毛一样沾之即死,而且行动迅速、能制造幻觉、又保留着些许人类智慧的怪物,他们又到底能有多少胜算?   “闭上眼睛,听周围的动静!”徐挺指挥众人,他自己也知道,眼前的金毛狼王很可能是它制造出来的幻觉。   刚才激战的时候子弹并不是消失,只是全部打空了。那头金毛狼王在狼群中穿来穿去,找准机会捕杀猎物,寄生了“狼人蛊”后,被侵染的生物会极快死去,之后蛊会在体内发生变化,使之变成不同类型的怪物。   说是闭眼,可哪有那么简单?人都是惧怕黑暗的,人类的五感中以视觉优先,除了这人本人就是瞎子,一旦处于黑暗,便会触发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快跑都不行,更不用说去战斗了。   这时候徐挺才有些后悔没有带上“蝙蝠”,李选听力过人,曾经专门训练过,可以在完全黑暗的密室里抓到一只兔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他偏偏不在,这真是要了老命。   这时那条狼王也失去了耐心准备进攻,只见它仰天长啸一声,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留意声音!不要乱跑!”徐挺精神高度紧张,眼下就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局面,突然一道黄色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旁边的一个战士举枪要打。   “不!……”还没等他喊出来,那个士兵就开枪了,与此同时边上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脸色发青,痛苦无比。   徐挺咬着牙,掏出裤腿里的战术刀,送了那个士兵一程,即便知道那眼前的东西可能是幻觉,可看到一只野兽向你扑过来,人还是会下意识地躲避和反抗,刚才那头金毛狼就是趁着那个士兵开枪的功夫,利用枪声掩护自己在黑暗中的攻击,一击毙命。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又有三人接连毙命,前两个和刚才的那个士兵一样,被幻象迷惑时开枪自卫,结果被狼王从后面划破了脊柱,之后众人吸取了教训,围成了一个圈,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身边只能听到人们因为紧张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它抓住了机会。狼王不知道怎么丢出一块石头,响动声吸引了人们注意力后又是一击得手,那个倒霉的护卫仅仅是被划破了皮肤,毒素就急速蔓延到脸上,前后不过一分钟人就不动了,现在整支队伍包括徐挺在内只剩下十二个了。   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没想到这狼王的智慧到了如此地步,而且第一个死了的护卫已经发生了尸变,众人此时如同困在囚笼里面,根本无法逃跑,徐挺自以为没有能力破开附近的阵势,随队而来的一个江湖术士也在营地里被袭杀,这简直就是团灭的节奏。   紧张是可以传染的,明知道敌人就在眼前,可谁能在战友一个个死亡的情况下稳得住?一旦护卫们忍不住爆发那就真完了,就在徐挺以为回天乏术,准备束手就弃之际。   只听一声破空声从后方传来,他们还以为是那狼王偷袭,可紧接着便看到一袭红衣在黑幕中穿过,直落到一众人前,不是师父又是谁?   那变异尸即便强悍如斯也依然不是师父的对手,我们四散逃跑后,师父便彻底没了顾忌,其实后来听师父说,那些变异尸的能力各不相同,幸运的是只有第一只麻烦一点,剩下的都只是顺手收拾了。   后来师父一个人依次制服了全部变异尸,回头找我们的路上恰巧遇到了遇险的徐挺他们,听徐挺讲到这一段的时候,我简直是内心澎湃,倍儿有面子,给一边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下定决心,这次回去可得要好好学习本事。   师父来到阵前言明身份,打消了徐挺他们的疑虑,救兵赶来本该是件令人振奋的事,可护卫和一些队员们依然眉头紧皱,显然是不相信师父的实力,但之后师父仅仅是一手红绫困敌的绝活就让他们心服口服。   金毛狼王体型虽然巨大,但仅仅是善于迷惑视野,一旦现出原型就没有战斗力了,它在某些方面他隐藏踪迹的能力还比不上一般的小鬼,在擅长捕捉气机的师父面前根本就是送的。徐挺一看狼王被困住,立马下令开枪,刚才护卫们的恐慌全部化作子弹倾泻而出,接连射击了五分钟,远处的半空升起一阵血雾,那狼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脱险之后,反应过来的护卫们立马对师父投去感激而崇敬的目光,显然是被震撼到了,徐挺也算半个江湖人,哪里没听说过“血绫仙子”的名号?   30年前,江湖有言:   世间万鬼炼狱出,自有仙子来降服:赤衣红绫御风去,玄武传人万晔曦。      ☆、第四十三章 会师   不是谁都像我和郭老头这样巧的弄坏通讯设备,那晚众人分开逃跑,一路上有些人虽然遇到一些麻烦,但也还是有惊无险,第二天除了我和郭老头,全部人马都已经汇合。   最急的当然是师父,徐挺他们也不敢怠慢,一是我们毕竟是队友,没有随便放弃的道理,二是师父两次拯救众人于险境,在队伍中的威望已经可以说是仅次于徐挺和曹凌歆了,毕竟在危机降临的时候,谁都希望身边有一位强者,没人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分头寻找太过危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师父记得我当时逃跑的方向,大家便一起沿着那个方向寻找我们,只不过我当时看到郭老头先跑后,为了追上他就换了个方向,师父他们恰巧和我们错过了,加上队伍里还有刘教授和张文两个病号,整队寻找效率太低,不出意料,直到第二天下午还是没有我和郭老头的踪迹。   师父虽然着急但还没有乱了方寸,后来听师父讲,我身上的道符除了可以隐藏气机,还能反映我的生命体征,由于它的作用师父无法用道家晦涩难懂的因果之法来找到我的位置,但当时师父能清楚地感受到我的生命体征依然正常,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老是这样找也不是办法,毕竟帐篷等一些重要物资还在营地里,而等他们回到营地里的时候,正是我们被面具男他们绑架后不久,我们的装备包还留在营地里,但那些变异尸却不见了,我这才想起那天中午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些尸体,我猜这些大概是面具那和那些黑衣人搞得鬼。   后来有护卫在附近发现了黑衣人的脚印和藏起来的尸体,徐挺当然不会忘记岛上的另一支队伍,从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出我和郭老头是回到营地里寻找队友却不幸中了黑衣人的埋伏。   他们顺着黑衣人的踪迹追了上去,由于我们原计划也是去山顶寻找阴阳轮回丹,这样正好顺路。他们一直追到半山腰,晚上徐挺带队砍柴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我们。   师父他们行走的路线正好与我们三人和面具男走的方向相反,“鬼手”、“天宫”、无底地洞都没有遇到,我听他说到这一段的时候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心说那些黑衣人是为了引开师父他们?面具男这样做就是为了这个?   我将被绑架后的事简单和徐挺说了一下,这其中我隐瞒了部分细节,比如面具男托付给我的那个盒子、在那个录像里看到的画面、以及后来出现的那个黑色面具人,只是说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我和胖子三人抓住机会逃跑了。   胖子仅仅是被拉来的苦力,恨透了徐挺他们,当然不会拆我的台,而郭老头虽然是研究所的人,但听着我十分明显的撒谎他竟然没有异议,看起来他也不是一心为上面卖命,或者说是还有他自己的算盘。   由于要照顾我们的速度,队伍行进得有些慢,直到晚上我们才到师父他们驻扎的地方,等看到师父的那一刻,我简直要哭出来了,师父哎,徒弟找你找得我好苦。   “小德,受伤没?”师父关切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暖,“没事的,师父,这个……多亏了郭教授照顾。”   “哦?”师父有些诧异,这时郭老头果然带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凑上来:“万仙子啊,你看还是老郭我够意思吧,把老王八我留着保命的丹药都给了你徒弟了,你看……”   那意思是让师父表示一下,固然不出我所料。师父看了看我,那意思是说这老头说的是真是假,我点了点头,“是,对不起啊师父。”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师父当年和郭老头有些过节,我既然是师父的徒弟,还要接受郭老头的帮助,这显然是给师门丢脸的事。   当然了,时代不一样了,师父本身也没那么迂腐,“没事。”师父对我笑了笑,“谢了。”说完随手把一个瓷瓶给了郭老头,这老王八立马像捡到宝贝一样笑着说:“哎呀,这多不好意思,你太客气了。”   师父没再搭理他,问起我那晚之后的经过,怕被徐挺他们听到,我特意挑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前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师父说了。   师父听完也显得很诧异,看了看周围:“你说那人认识你爷爷?”   “是啊,还有,他还说爷爷当年来过这里,您知道这事不?”我想他既然认识我爷爷,那么师父或许能知道面具男的底细。   师父苦笑了一下:“我和你爷爷在一块的时间还不到五年,那次事件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可以说他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算很清楚,至于他来过两界岛,就连我都很震惊。”   “至于你的说那个戴面具的,江湖上善用飞刀的人有很多,还真不好说一定就是谁,‘柳叶张’虽然也带面具,可他的体型却和小生差不多,明显不是那个人,‘旱地流星’严元化倒是有一把紫金飞刀,可他没有戴面具的习惯,而且当年和人火拼的时候断了两个手指……”师父在一边有些像是自言自语的细细数来,可最后依然没有谁像是面具男的。   也对,江湖如此之大,哪里没有深藏不露的人?加上面具男带来的十几号黑衣人明显不是汉族人,他们吃的用的又全是国外生产的东西,或许他是个外国人也说不定,毕竟这年头哪个有能耐的没个外国身份证?   那边已经生火做饭了,胖子很是献殷的给我和师父端来吃食,“古老弟,万前辈,你们吃啊?”我和师父讲过胖子的事,胖子这人虽然有些小缺点,但是很讲义气,为人豪爽,我对他印象不错,胖子不是上面的人,我也不怕和他牵扯过多,就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是我们队伍里除了师父之外我最信任的人了。   “谢谢你了一路上照顾小德,他第一次‘出远门’,麻烦你的地方还要多担待。”师父说。   “哪里哪里,我还要谢谢古老弟救我出来,万前辈客气了,客气了。哎对了,晚辈董卓,在南京那边混生意,以后您去我那,通知晚辈一声,一定好好招待。”胖子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手写的名片,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我心说你好歹也是个古董店老板,也不嫌寒颤。   跟随胖子来的两个同伴开始我以为是和他一样的江湖老油条,没想到是两个20出头的小孩,看样子是这胖子的伙计,见自己家老板对我和师父点头哈腰的,一个个眼神炙热,对我一口一个“古前辈”地叫着,好像把我当成了自己将来的奋斗目标。   我悄悄地拉过胖子说:“好你个死胖子,你这是带坏小朋友啊,好好的书不去念,这么大的小孩就让你带来玩命?”   胖子大大咧咧:“古老弟啊,你可是冤枉我了,这俩小子能去上学?他娘的文化还没董爷我高,再说了,你也是上过学的,你说那东西有啥用?哪有咱倒斗来钱快?董爷可是正宗的摸金校尉,怎么也得找个传人不是?老祖宗的绝学不能失传啊。”   我拿他没办法,给了他屁股一脚赶紧让他滚蛋,找到我们三人后,众人的下一步就是去山顶找阴阳轮回丹,此时从表面上看,大家同心协力,相处得很和谐,可想起到时候师父会为了我去抢夺阴阳轮回丹,到时候甚至会产生伤亡,我就有些犯愁。   我不想队内反目,可师父是为了我啊!就算让我自己来选,我也自认为没有那么大公无私地把东西让出去。   我们三个人以及刘教授等一些伤员没有被安排守夜,我实在是太累,很早就睡了,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我又梦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天气里那个穿汉服的女人,在无底地洞里的怪兽,还有远古录像里的曹凌歆……   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有人在推我,不对啊,我不是不用守夜吗?我是住的单人帐篷,那人是谁!我立马警惕起来,等我猛然睁眼,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刚想挣扎就听到那人用压得极低的声音说:“是我,别出声!”      ☆、第四十四章 鱼骨发簪(上)   是她?可能是因为那段远古录像的原因,自从归队后,原本曹凌歆那张可以说是美丽动人的脸让我看起来总感觉有些阴深深的,我和师父说起过这件事,可她也是吃不准,只是叮嘱我小心这个女人。   我顺着帐篷的缝隙看了眼外面,此时天还没有亮,这人大半夜的来到这里干嘛?我可没心思往别的地方想,心说该不会是来索命的?她真是个无间道妖怪?   “你……你到底是谁?”慌乱间就连我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问,见她脸色不好看,我还真怕她是被揭穿身份要撕破脸了,我不动声色地一只手悄悄握住枕头底下的匕首,打算稍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曹凌歆听我说完这句话显得十分诧异,“你怎么了?我还能是谁?”说完给了我一记粉拳,弄得我有些怪不好意思。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又无辜的样子,我也有些吃不准,心说你既然想装我就陪你装下去,看你有什么花样。“额……没,没事,你到这干嘛?”   曹凌歆伸出头看了看外面,对我说:“带上装备,一会出去帮我个忙。”他见我犹豫又说:“有事到时候再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正好是半夜三点,人在一天里睡觉最死的时候,看样子这个时间是她特意挑好的,这么大半夜的背着众人到底要干什么?美女的请求不好拒绝,我只好从装备包里带上了一些必备品便跟着她走出帐篷。   负责守夜的两个护卫睡得和死猪一样,按理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不该如此懈怠,而且还是在接连出现伤亡,处境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见我有些疑惑曹凌歆回头狡黠地笑了笑,我一惊:“这是你干的?”   “对啊。”他说话的这会我们已经快走出营地了。   我挠了挠头:“曹领队,曹奶奶!你到底找我帮啥忙啊?还有你这样不会有问题吧?”   “没事,这里安全得很,再说了,就算有情况,你师父还能有事?”我听她说的虽然在理,可这领队也太不称职了点,人命就那么无足轻重?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   “哎我说,这上面能有宝贝?上午我可爬了一天的梯子,对这东西有阴影了。你可别玩我。”我们的营地驻扎在一片相对平坦,坡度较小的空地。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在南边有一颗巨大的树足足高出周围的好多,没想到她竟然带我来这里。   “当然有宝贝,咱们抓紧时间,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曹凌歆已经动身往上爬了,没办我只好跟上。   虽然白天登“天梯”的时候极度的劳累和超负荷运动曾一度让我不能动弹,但我心里知道,那“活血丹”的效果简直是好到难以想象,我此时的状态还要比刚上岛的时候好出许多,可正因为如此,看着在我前面闲庭信步一样慢慢拉开距离的曹凌歆,我更加感到脸上无光。   等我抬头想叫她等我一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一转眼的功夫就能拉开这么远?不对!这两天经历了太多危险,我也算是对危险有一些嗅觉,下意识握紧了刚才被我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我屏住呼吸,精神紧绷成了一根弦,果然,在一阵阵略带咸味的海风声中,一阵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哒哒”声传入我的耳朵。   我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见身边正好有一支树叉,连忙翻身跳到上面,以防一会有东西窜出来的时候不会太被动,这棵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叶子都快赶上师父家里那个鎏金大漆盘大了,我赶紧扯了几片下来,也不管好看与否直接挡在头顶。   上面的声音很有节奏,我脑洞大开心说这女人不会被什么栖息在树顶的野兽拖到窝里吃了吧?要是那样就太可惜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不能走神,这种时候一不留意恐怕连自己都会送进去。   其实我大可以先下去,然后回到营地里找人来帮忙,可如果那样,等我把人找来的时候曹凌歆怕是凶多吉少了,再说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隐瞒了一帮人来到这地方,肯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我这样不就是给她拆台吗?在哈尔滨见过这女人后,我就一直挺惧的,凡是还是少惹她比较好,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我翻遍身上的衣兜,最后找到一个压缩饼干的盒子,还是面具男当初给我们的装备。这盒子是铁质的,我没舍得扔,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我瞅准机会朝着远处的树叉使尽全力一扔,随后立刻缩回来一动不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只听“砰”地一声,树叉上的一个鸟窝被我砸了下来,两只海鸥一样的鸟被惊得四处飞去。   可除了稍稍加重的“哒哒”声,四周又回归了平静,唉我去!这不对啊,按照我的剧本,那上面的东西应该顺着声音的方向冲下来才是,这时我灵光一现,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啊,该不会是那个?   上船的时候我看了他们提供的一些资料,其中就有摩尔斯电码和一些术语表示方法的介绍,这种通讯方式发明于19世纪四十年代,简单易懂,二义性小,对现代军事战争和日常生活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虽然至今在某些领域已经被其他更为先进的通讯方式所取代,但它在生活中和一些其他条件不允许的领域依然有实用。   我仔细听那阵“哒哒”声,一短一长又一长,“SOS”?这是摩尔斯电码里的求救信号!难道是曹凌歆遇到什么麻烦,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话,来用这种方式来向我求救?   “哒哒”声有些小了,难道她快不行了?我一咬牙,心说死就死吧,把匕首叼在嘴里,立马往上爬去,最后当我在树叶间看到曹凌歆的时候,心下舒了一口气,刚想上去问你开什么玩笑,就见她眼色直往我后面瞄,神色焦急,像是有什么极端危险的东西在我身后。   我被吓得一时间不敢动弹了,再看曹凌歆,我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缠了一条绿色透明的触手,难怪她说不出话来,这他娘的不是老朋友了吗?才过了几天我怎么会忘记差点在幽灵船上要了我的命的千手鬼藤?   身后一阵冷风袭来,我心说好家伙,这是阎王爷点名来了,树顶搁脚的地方太小,我行动不便一下子中了招。脖子和腰部缠上了两条触手,我虽然见识过它的威力,可到底还是没有亲自体验过,这回可是吃到了苦头。   只觉得那边一用力,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一下子倒了下去,要不是因为这里的枝叶特别茂密,我非得从树上掉下去不可,要知道这里足足高出地面十米,无论是摔死还是吊死可都不是我想要的。   在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曹凌歆的身后,那里有一个巨大树洞,而那些触手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曹凌歆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好不让自己被触手拖到里面去,另一只手拿着一支强光手电,显然那阵摩尔斯电码就是她用这个手电敲击树干发出的。   那触手的力量我已经体会到了的,可她还能坚持这么久,显然是个练家子,不能说强过师父、面具男这个级别,但是和队伍里的普通护卫相比还是要强出好多。   唉,这小娘们怎么这么变态,可还没等我竖个大拇指表示一下,就感觉腰上的触手一用力,我挣扎无果,被直直拖向洞口,粗糙的树皮把我背上划了好多口子,最后多亏了有曹凌歆堵在那才没把我拖进去消化掉。   “你,你个混蛋。”曹凌歆脸色发红,显然被我压在上面有些吃力。   我忍着嗓子的疼痛,有些尴尬的说:“别啊,兄弟我是来就你的好不。”      ☆、第四十五章 鱼骨发簪(下)   “你还真是淡定,怎么办?这样下去咱俩怕是死定了。”我真是欲哭无泪,生死攸关的时候,这女人怎么比花生还不靠谱?   “老子还不是你找来的,你这么能耐就没办法?”我几乎被触手缠得窒息,这时看她还很悠哉,内心火起:“你他娘的快点想办法啊,有火没?”我这趟出来装备包里倒是带了不少东西,但就是没有火,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谁能想到会在这再次遇到这东西?   对某些人来说,和曹凌歆当一对亡命鸳鸯倒是不亏,可我显然没到做鬼也风流的那种境界,此刻之所以还有心思和她闲扯,只是有种预感,她绝对不是那种会简单死在这种地方的人。   至于她为什么叫我来,这还真难说,论身手,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刘教授师徒、唯唯诺诺的苏小洁、随便找一个护卫兵都比我强,我真是不明白她一个考古所的上层人员为啥老是来和我一个古董店小老板纠缠不清,我那小店里可没啥她这个层面的人能看上眼的东西。   而我的致阴体质,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例,上次郭老头倒是用我的血发动了那张“回生符”,我默默祈祷这疯女人最好不要是怕一会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用我来填坑,要真是那样,不光师父不会放过她,就连我也得化成厉鬼天天缠着她。   至于别的……如果我是花生大概会说是自己太帅了的缘故,但很可惜我不是他那样一个喜欢YY的人,总之,潜意识里我总觉得和这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唉,果然是这样啊。”曹凌歆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可还没等我想明白什么意思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我只见到一只带上黑色手套的手伸到我的脖子前面,“闭上眼睛。”她刚说完我就感到那只带着手套的手死死抓住了我脖子上的那支触手,下一刻我就感到身下的那具娇小身体骤然发力,那支手腕粗的触手竟然被扯成两半。   靠!虽然猜想过这女人有办法,可谁知道会是以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断掉的触手中流淌出的腐蚀性液体溅了我一身,要不是我穿的衣服遮住了脖子上的皮肤,再加上先前有了准备,这会儿怕是要破相了,虽然我长得不帅,可也不能像对门那个“半脸”一样啊!   我那德生轩的对面是一家名叫“聚宝楼”的饭馆,这在古玩城那一带也算是是黄金地段了,环境卫生、东西也不算难吃,但单生意却惨淡的很,究其原因仅仅是他们家的老板兼厨子以前和人打架的时候被人泼了硫酸,半边脸毁了容,“半脸”的外号还是花生给起的,试想任谁吃东西的时候想起眼前的菜是出自一个脸部血管暴露在外,长得比鬼还吓人的厨子之手,哪个心里能不忌讳?   这还算好,毕竟他平日里都在后厨里,只是在这附近一带住的人知道他的样子,平时还是能有点客源的。可我却不一样,古董这行三分靠机缘,另三分在货本身,最后的大头还在于交流。对我那小店来说,依靠货源是没指望了,全靠一张嘴忽悠,这要是破了相,八百年来一次的客人还不是得给吓跑了?那可是关门大吉的节奏。   不一会那些触手就被曹凌歆扯断的扯断,掰掉的掰掉,一阵凉风恰好吹过,拂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夜色下那本是窈窕迷人的身影在我眼里却如同恶魔一般,这他娘的比起九阴白骨爪也是不落下风啊,这女人不会是跑这来练功的?   这样说是因为顺着我的手电光看向那个树洞,发现整个树干已经被那只千手鬼树掏空了,也许再过几个月这棵大树就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断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这只千手鬼树弄到了这里,此时它的主体正卡在一个空间里不能移动,或许是见识到了曹凌歆的厉害迟迟没有发动下一次攻击,而在树洞底下,则全部是未被消化的骨骼,有鸟类的也有牛羊一类的,可最多的却是人骨!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岛上最初的那些奴隶也说不定。   曹凌歆脱下那副刚才对付那些触手时戴上的手套,由于上面沾有腐蚀性毒液还特意翻了一个面,我这才发现那副手套的不同,在月光下那副手套竟然闪着阵阵淡蓝色的金属光泽,我心里一惊:“你这是冰蚕手套。”   《春秋异考》记载“冰蚕,性至阴,有剧毒,产于北冥蛮荒,柘叶为食,丝极韧,刀剑不可断,作琴瑟弦,远胜凡丝矣,然遇火即化……”就连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中也对此有引用,足可见冰蚕的神奇与珍贵,不过这一直是传说中的东西,很多江湖人都认为这东西是不存在的,不过爷爷生前倒是给我讲过,曾经有一位善用掌功的前辈救过他的性命,而那位前辈就有一副冰蚕手套。   “哦?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东西。”曹凌歆有些惊讶。   世上不是没有巧合,可冰蚕手套这种天下独一份的东西哪里是谁都有的,莫非她是哪位前辈的后人?“你认识我爷爷吗?”我问。   “你是说古剑棠啊?我办公桌前的确是有他的资料,不过倒是没见过他。”听她的语气好像并不知道爷爷说的那件事,她也知道我说这话是因为那副冰蚕手套,对我说:“这是我偶然得来的,怎么,你爷爷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是谁?”   “没,没有,可能是我搞错了吧,对了,咱们快点回去吧。”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只能是我想多了,或许是那位前辈不幸死在哪里之后东西被这女人拿到手,或者这世上还有第二幅冰蚕手套也说不定。   “你说啥呢!事情还没办完,为啥要回去。”她一下揪住我的后衣领,“小心别碰到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像拎小鸡子一样带进树洞里,触不及防下下巴正好撞到了一层烂木头上,疼得我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心说好么,以前看什么武侠剧都是男的带着女的飞檐走壁御剑而飞的,怎么到我这还反过来了。   踩在满地骷髅上,再大的心脏也不会轻松,更何况树洞上面还有一只千手鬼树,谁知道这疯女人会不会耍我,等办完事再把我丢在这。“曹领队,您到底要干吗?快点好不。”我看她低头在骨头堆里找着什么,心里着急,催促道。   “你看到那边的亮点了没?”过了一会她指着骨头堆里对我说?   亮点?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一颗头骨的里面确实有东西闪着点点银光,“是啊,怎么了?”   “帮我拿过来。”曹凌歆对我说。   这在平时,如果有个美女这样说,我倒是不介意屁颠屁颠跑去做事,可如今怎么看都是她又在找什么陷阱让我跳,连忙说:“我看算了吧,不就离那么远嘛,你身手好,我给你拿灯。”   “呵,我让你去,你必须去!”曹凌歆话锋一转,变得有些冰冷无情,我无奈一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幸亏没让花生看到我现在的窘态,要不肯定会笑话我半年。   骨头被千手鬼树的消化液腐蚀得酥软不受力,行走很是艰难,里面有些骨头还很锋利,我不得不小心,以防让骨头刮伤腿,不久我就来到那颗头骨前面,里面是一个简陋的石盒,可能是材质里有些石英成分才会放光。   看样子没啥危险,心想还是先顺了她的意好快点回去的好,谁知我刚一伸手就觉得手上一疼,再抬眼一瞧,几乎是愣了整整十来秒,就连曹凌歆也发现了不对:“怎么了你?快点。”   我回头苦笑:“曹奶奶,您饶了我吧,这他娘的是啥啊!”原来就在我伸出手的时候,那颗头骨竟然诡异地张开嘴把我手咬住了,我并没有害怕,可能是神经已经麻木了吧。   “这位大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晚辈好不?您说您死也死了,俗话说人死如灯灭,这是没办法的事,还有,那些杀害你们的“天洞人”,我猜他们最后也没啥好下场,您老安息吧……”我正嘀咕着就感觉后面被人踢了一脚:“别嘀咕了,我听着烦。”   曹凌歆直接用手捏碎了那颗头骨,给我看的目瞪口呆的同时拿走了那只石盒:“走了。”   “ok!这就来啊。”我回头拜了拜那颗已经隐没在骨头堆里的头骨,连忙跟了上去。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那只千手鬼树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和下来的时候一样,我像个小女子一样被她扛在肩上,出了树洞下了树,等回到营地里的时候才发现仅仅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   两个护卫还在熟睡着,倒是没有露馅。我心里一安,好奇心也起来了,对曹凌歆说:“你这里面啥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看……”她竟然连防备都没有就打开盒子,原来里面是一支有些老旧的簪子,材质有些像是石头,我不明所以,心说你折腾老子一趟就为了这破玩楞?   “这材质是鱼龙的骨头”曹凌歆说。   鱼龙是一种类似鱼和海豚的大型海栖爬行动物。约9000万年前就已经消失了,可以说是比恐龙还要久远的物种,“鱼龙能咋地,这东西被打磨成这德行早就没研究价值了,就算你拿到中药店里当龙骨买人都没人收。”我吐槽道。   曹凌歆摇了摇头,盘起长发,把那支鱼骨发簪别到了头发上:“谁拿去买,这东西是这么用的好吧,怎么样,好看不?”   见这女人这会又变了个脸,我心里发虚,不敢惹怒他,连忙拍起马屁:“当然,曹领队何许人也,别说是这个簪子了,就是根树枝也好看。”   看来我是从花生那里学到了拍马屁的精髓,曹凌歆咯咯直笑:“算你识相,我一会就换班了,回去吧。”我还想问些东西可又怕惹火上身,只有惺惺离开,心说这人一定有神经病,一定是!      ☆、第四十六章 百鬼夜行(上)   这一夜有惊无险地过去,第二天一早,队伍起营造饭,昨晚折腾了好久,我还有些犯困。不过说起来有大部队当靠山就是好,早饭的是挂面,比压缩饼干强了太多。   胖子食量大,吃了一大碗还不饱,又去找炊事盛了一碗,他看我坐到角落里,便端着碗,挺着大肚子来到我这边:“哎,小古同志,你咋这么萎靡呀?”   我听他的话像另有所指,不耐烦道:“你个死胖子,别阴阳怪气的,有事就说。”   胖子看了眼周围,悄声对我说:“哎,说实话,昨晚干嘛去了?”   我表面上淡定吃面,心里却是一惊,八成要坏事,由于都伤员的缘故,昨晚胖子的帐篷就扎在我旁边,莫非我和曹凌歆出去被他看到了?   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人这辈子很多时候有些事是不能说的,说了往往会给自己或者是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一路上应该没人跟踪,曹凌歆身手那么好,感知也不会弱,如果后面跟着人早就发现了,更何况胖子这块头还很显眼。   我见他一脸猥琐的表情,心说算了,先稳住他再说,装作很尴尬的模样悄声说:“你说我能干嘛?”   胖子立马一副我懂了的样子:“明白,明白,兄弟是真没看出来啊,老弟你这手儿可以的啊!”说着大手往我背后一拍,呛得我差点没把我刚吃下去的面条吐出来。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管好你的嘴”人多耳杂,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见他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便使劲靠了靠胖子,把他从石头上挤下来,意思让他快些滚蛋。   “哎,别呀,你给董爷传授传授经验,怎么追到手的?还有啊,你可别忘了那段录影带的事,这女人有古怪,到时候可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我笑了笑,说董爷您绝对够意思,等以后有时间的。    收拾完装备众人继续赶路,山体坡度大,还要照顾伤员,行进速度很慢,还好昨天晚上张文那小子醒了过来,要不然还得费很多的人力。   当时正好是我回营地的那一会,人们还在熟睡,当时醒来的张文虚弱得很,被塞到睡袋里站也站不起,嗓子可能是吼多了,有些沙哑,喊了半天也没人来管,最后还是我回帐篷的时候路过他那边,发现他醒了,那小子见了我几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把耳朵凑过去说你咋了?只听张文悄声说:“古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个忙呗?”   我有些意外,这小子一向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回怎么态度这么好了?问他:“有啥事?快说。”    “我,我想尿尿。”    ——    我满头黑线,心说你三岁小孩吗?还尿尿,再说老子能伺候你?拜拜了兄弟,我本想一走了之,可转念一想,要是这小子真尿了裤子还不得恨死我?现在可不是结仇的时候,虽然我他在我眼里就一小屁孩,可谁能保证到时候他不会阴我一把?眼下是任何的不稳定因素都不能有,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就这样我走到半道又折返回去,正好遇上了去和曹凌歆守最后一班的李选,这下正好,我把张文的事和他一说,之后的工作就交给他们了。    那天晚上,正是张文发神经一样乱跑才打乱了我们的节奏,要不然就能早早和徐挺他们汇合了,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当然这事也怪不得他,只是众人包括我在内都很好奇他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   吃了饭,张文身体缓了过来,能蹦能跳,看样子没留下啥后遗症,我们边赶路边询问他当晚的事,一提到这个,张文立马小脸发白,显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唉……我,我,哎呦,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张文双手抱着头,“这地方太邪门了,我真不该来,不该来……”曹凌歆一看他这是情绪不稳又要发神经的节奏,连忙上去安抚,只见她拍了拍章文的肩膀,用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说:“小张,这么多人呢,别怕,那天到底怎么了?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有准备啊。”   果然还是大美女说话管用,张文脸色有些发红,结结巴巴地说:“那天,我听你们说前面有东西,我,我包里正好有望远镜就拿出来看,结,结果……”张文说到这掏出水壶猛得喝了一口,缓解了一下呼吸,“结果我就看到,啊!!!”   我看他这一惊一乍的,心说这是真傻了?只见张文脸孔扭曲,眼睛瞪得老大的同时一只手指着前面:“就是那个,那个!”   “哪个啊?”胖子有些不耐烦,小兄弟,你好好说话好不?这大白天怕个毛,那东西又没在你前面……胖子无意间转了个头,刚想说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嘴里。   “胖子,看不出你还是个乌鸦嘴啊,我看他说的就是这东西吧。”我打趣道,在我们前面的一片石谷里,乍得一看,竟然有一个巨大的人影突兀的站在那。   我脚下一软,这可不是城市里、大街上,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个人影非妖即盗,不光是我,边上的李选等人也下意识摸枪。   “没事,只是尊雕像。”师父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们不要开枪,“走,去看看。”虽然我不戴眼镜,可这年头谁没有个智能手机,平时玩玩游戏,看看小说,也都把眼睛看坏了,记得上次花生给我推荐了一本书叫《今夜有鬼来敲门》,很是吸引人,让我没日没夜看了几晚上。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光线和一片树冠遮挡的的原因,刚才我们的位置只能看到它头部以下的部位,等走进了些,连我也发现了那个人影的不正常,不光是一动不动,就连皮肤颜色也和正常人差得很远。   “我靠,雕刻这东西的人有一手啊。”胖子啧啧称奇道。   等来到近前我才算看清了它的全貌,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的确是一尊雕像,只是雕刻这东西的工匠技艺可以说是精湛到了极点,几乎是栩栩如生一般,这尊人形雕像身高四米多,身体披着类似兽皮的衣物,一张比例只能说类似于人的脸孔显得狰狞无比,水牛般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这些闯入它领地的人。   这不正是那晚上我们看到的鬼影!我边上的张文情绪很激动,呼哧带喘的同时嘴唇发抖,身体还有些抽搐,我知道这是惊厥型氧中毒的表现,再这样下去就会大小便失禁了,到时候可没人收拾,连忙从装备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罩在他脑袋上。   “恐怕有点棘手啊这。”徐挺啧了一声,我开始还没明白,可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过去,只见山谷里除了了眼前的这一尊,竟然还有数不清的姿态不同的雕像在后面,看得我头皮直发麻,这些雕像在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过了一会,我看张文好了许多,就把塑料单摘了下来摇了摇他:“喂,好点没?”   “嗯,好,好了”看他那副擦着冷汗,扶眼镜的样子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脚,好歹是个老爷们,怎么怂得和狗似的。   “徐叔,咱们怎么办?”曹凌歆在考古所里是由徐挺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回仅仅是在之前担任一下指挥,归队后,凡事还是要征求徐挺的意见,我们想要上山,这条山谷是必经之路,山谷两侧全是峭壁,上面根本没法走人。几乎是一个“一线天”的格局。   这种地形在军事上是经典的易守难攻,布设埋伏之地,在队伍通过的时候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可以说是插翅难飞,而今眼前又多了这些雕像,心里难免不会有忌讳。   徐挺捋了捋胡子:“还是等张文把那晚上的事讲一讲再说吧。”   的确,如今的境地不容我们有丝毫的大意,没搞清楚这些雕像的底细前我们是不会从这过的,张文虽然怂,可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面对未知恐惧的事物有这种表现也还算正常,见众人都在等他,也不想拖后腿,便强自镇定下来,讲起了那天晚上的经过……      ☆、第四十七章 百鬼夜行(下)   “当时我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人影一个接一个地走啊走,他们,他们走路的姿势简直就不是人!后来我和其中一个人影对视了一眼,当时我就觉得头晕得很。   然后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极大的恐惧,那种感觉简直是无法形容啊,我本来想扭头不去看了,可是,可是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根本没法脱离视线。   我几乎用尽全力,可身体里的神经就像是失灵了一样……”这会儿张文的冷汗又下来了,曹凌歆怕他再说着说着被自己的回忆吓到,连忙坐在张文身边拉过他的手握着:“别怕,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了?”   张文傻笑着挠了挠头,我心说这小子是故意的吧,人的大脑拥有保护机制,一般当一个人见到了无法接受的场景使内心受到了极大地恐惧之后,再去回忆时大脑都会不自觉地回避当时的那些信息,我们这样问还是有点为难这小子了,不过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这关我啥事啊?我竟然在吃醋?   张文继续说道:“然后,我脑海里就出现了一段不可思议的画面,我好像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城市,城内房屋的建筑风格是我根本没有见过的,而且在城市中心有一个巨大的高楼,那些巨大的人影正一个个往高楼里面走去,他们手里全都是,都是肢体残缺的尸体,人的,鸟的,野兽的……”接触到了记忆深处的痛处,张文大概已经到了极限了,捂着头再也说不下去。   没办法,看来从他这只能知道这么多,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师父看到这些鬼影时说的话,其实刚才张文说起那个城市的时候,我就发现师父的脸色很不好了,便悄声问道:“师父,你知道这是啥吗?”   “完了,这是,是‘百鬼夜行啊’。”师父苦笑着叹一声。   “啊?什么完了?”见师父这样我也慌了神,可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我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胖子昨天伤了小腿,加上本身就中心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哎我靠了,这是地震了?”   才一转眼的功夫,我们脚下的地面已经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离得近的两个护卫兵差点没掉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挺有些歇斯底里,照这样下去,我们怕是全得活埋在这里。   “你们看那是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是谁喊了句,“那些雕像在动!”   只见刚才还是一动不动的几尊雕像竟然缓缓地移动起手脚,眼睛里像是电灯一样亮起了蓝光,一时间众人都愣在了原地,直到其中一尊“雕像”突然暴起抓过一名站得靠前的护卫才大家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按照普通的方式,人体再怎么训练也赶不上钢铁坚石,那名护卫被抓住腿吊在了半空,他开始还想挣扎,却被一双巨大的石手用力握下,惨叫连连,相隔着七八米都能听到骨头爆裂的声音,我扭过头不忍再看,这人怕是不死也残了。   “快点救人!其余人找安全的位置躲避。”徐挺指挥着,可随即就有些滑稽地倒在地上,但这时候谁也没心思笑了,我头晕得很,顺手抓住了边上的一块石头才将将站稳。   在电影中我们经常能看到地震来临的时候人们四处逃跑,可事实上那仅仅是艺术需要罢了,震级大的地震不光是上下的震动,更多的是左右的位移,而且地震波又携带着巨大的能量,一般人别说是跑了,就连站稳都很困难。   相对来说我们此时的状态能好一些,可没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自然就少了一半战斗力,那个倒霉的护卫此时已经昏死过去,胖子有些急:“这爷们再不救回来怕是没命了。”   冲锋枪摇晃中不好瞄准,李选他们怕误伤了那个护卫,只是一排子弹打在那尊“雕像”或者说是石头人的脚上,可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穿透力极强的SCAR突击步枪子弹竟然连一点白印都没在在表面留下,真难想象那东西的硬度到了何种程度。   局面还在恶化,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那些石头人也一个接一个苏醒了,让人费解它们是怎样在地震中保持平衡的,正步伐平稳得往这边走来,我听到边上的几个人都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我们中谁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没办法,快跑吧。”胖子在一边拉我,这种情况下几乎已经宣判了那名护卫的死刑,就算是拼了更多的人命救下他,也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照顾他,说是跑,可如今我们又能跑得掉吗?   “啊!”一声惨叫传来,是张文,地面晃动得厉害,他坐在地上根本难以站起,而一个石头人已经走到他跟前了。猛然间,那个石头人举起手上的一柄石斧子抡下,那小子已经吓傻了,一动不动,眼看就要人首分离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袭红衣从石头人前面一晃,师父提着张文的领子往我这一摔:“带着他,往山下跑,我去引开它们!”   说完师父拿出一包不知名的药粉在身上一洒,果然吸引了那些石头人的注意力,我见张文还在发呆,上去就是一耳刮子:“别尼玛拖后腿,想活命就跟紧了!”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让我带着他走,不过当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师父是不会害我的。   地面震动得厉害,根本站不稳,只能手脚并用着来,师父虽然吸引了敌人一部分火力,可无奈石头人数量太多,紧跟着来的这一波石头人理所当然将目标指向正在逃跑的我们。   之后的场景真可以用噩梦来形容,我的身后不断传来零零散散的枪声和人的惨叫声,我不敢回头,生怕跑得慢了把小命丢掉,或是看到李选、徐挺他们血肉模糊的场景。    “不行了,我爬不动了!”张文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坐在地上,我心说这可不好,这种时候一旦放弃就是离死亡不远了,又上去给了他屁股一脚:“你给我起来!再不跑就死定了。”   “就是死了老子也不跑了。”这小子倒是横上了,看样子是要破罐子破摔,可对付这种耗子扛枪窝里横的货色我是再有经验不过,这不,家里就有一位。   我缓和了一下呼吸:“张文,你这就求死了?告诉你,这回咱来的这地方凶险归凶险,可宝贝不少啊,看到没?”说着我在衣兜里一掏,把在后山那座“天宫”里顺来的一个金盘子给他看。   当时为了逃跑来不及慢慢挑,这个盘子算是是我唯一一件精挑细选的了,所以才贴身携带在身上,这金盘直径15厘米左右,没有黑杂色,从质量上看差不多是纯金,雕刻手法精湛,更难能可贵的是中间还镶嵌着一颗鹅蛋大小的蓝宝石。   这东西是属于不敢拿到正规场合来卖的物件,我在古玩这行的造诣虽然只是皮毛,但好歹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上次我在一地下拍卖行里看过一个和手上这个类似的宋朝盘子,比这还要小一圈,保存的也没有这个完整,可即便如此,依然拍了六百万之多,那我手里这个的价格便可想而知了。   “这东西起码值一千万,给你了。”说实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但对张文这种小鱼小虾我怎么能出尔反尔,“拿去买房娶媳妇,开豪车,走上人生巅峰,再也不用搁考古所吃苦了。”   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张文眼睛发直,好像有些懵:“行,听你的古哥。”   我心说你还百度呢,当下快点走才是硬道理,可谁知我刚想弯腰拉他一把,就看到地上我的影子后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头,那人头的比例根本不是人的!   张文一脸惊恐,指着我后面,嘴动了好久才说明白:“在你身后啊!!”   还他妈用你说!我真是后悔,刚才为啥要留下来等他,古有德啊古有德,这回你是学雷锋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啊!      ☆、第四十八章 无尽深渊 墨菲古城   我只觉得衣服角直接被一阵风吹了起来,难以想象如此庞大的身体竟能兼有这样快的速度!任他再强壮的人挨了这下都怕得小命玩完,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顺带着把张文扑倒在地。   后方石头人的一拳打空,直接砸碎了边上的一块岩石,飞起的石头渣蹦了我一脸,血立刻顺着脸颊淌到嘴里,我顾不得看自己破没破相,狠狠吐了两口带血的唾沫,谁知刚想站起来就觉得后腿被一阵不可抗拒的怪力提了起来,我直接大头朝下,血液一瞬间涌到大脑,同时伴随着恍惚和恶心。   完蛋,枉我反应这么快,到头来还是被抓住了。   这时张文还傻站在原地,我当下也没指望着他能来帮忙,要不是带着这个拖油瓶,老子能陷入绝境?真是在心里把他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快你妈跑啊!还站着看什么?”   他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木讷地往远处跑过去,可现在哪里是我关心别人的时候?那个石头人用力一握,一阵剧烈的疼痛随着骨头碎裂的感觉传入我的大脑,我惨叫一声,几乎晕厥。   这下完了……即便是现在有人来救下我,到时怕也是个废人了,更何况在师父都无力应对的时候又有谁能腾出手来?我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有任何理由存活下去。   我这一辈子,可以说是经历过无数面对死亡的时刻,一个人没有亲身体会是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是有多痛苦的,当时只要那个石头人再一用力,我就可以去阎王那报道了,或许,我的尸体也会被带到那个张文说的古城高楼里吧。   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既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自己还有太多事没来得及做的不甘,可人的命运那就是那么的巧,我已经闭上眼,正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突然听到一阵用手动玻璃刀切割玻璃的声音,紧接着我就感觉腿上一松,随后便是一阵短暂的自由落体运动,重重摔在地上时我才发现,那坚硬到连子弹都不能留下印记的石头人的手臂竟然被整根齐刷刷地割断。   而我面前站着的人,一身黑袍已经残破不堪,显得有些狼狈,左臂用撕下来的衣角包扎着,而那张脸,确切的说是我没有见过,可我却认识这个人,即使他没有戴着面具,因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那种冷漠的态度,我都没法在这岛上找到第二个人了。   “你怎,怎么……”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面具男也不说什么,直接把我背起来,往远处跑去,那条裂缝已经扩大到了二十多米宽,地面的震动稍有缓和,从我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了,但毫无疑问,面对那些石头人的追杀,怕是很难有人活下来。   我有些感慨,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营地里和胖子扯着淡,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样,整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几乎在一瞬之间全军覆没,看来我们真是太天真了,这两界岛还不是以我们的能力就可涉足的。   开始我还疑惑面具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救我,可我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大概是打赢了那个后来的人,然后再追着我们的足迹一路跟来,而他也不是为了救我,可能是因为我手上有他让我保管的那个盒子的缘故。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四周地面的隆隆声逐渐平息,面具男带着我跑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这里有生火的痕迹,还有一些野果,看来他昨晚在这待过,他翻了翻我的背包,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见没有破损才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好奇:“兄弟,你这里到底是什么啊?”不出意料,他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收起盒子,又拿了些吃的,我心里火大,心说你拿老子东西好歹得问问我这个主人吧。   我小腿已经没有知觉,大概已经断掉了,只能在洞里嘶着冷气,不知过了多久,天都有些黑了,我心里一沉,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拿了东西就跑了,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还好事实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等我看到面具男,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面瘫男了,等我看到他拎着两只野兔背着我那只现在已经装满了野果草药和柴火的背包回来时,我才感慨到这世间还是有信任存在的。   不一会,山洞里已经全是烤肉的香味了,逃命逃了一天,我早就饿得不行了,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边直咽口水。   “少不了你的。”面瘫男大概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语道破的同时让我有些难堪,刚才逃跑的时候我没多注意他的那张脸孔,因为以前那上面都是一张京剧脸谱,我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会儿闲暇中我才有功夫去细细打量。   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年轻,大概只有25岁左右,看来他并没有和爷爷一起共事过,爷爷以前的事大概都是他从别处听来的吧,再说那张脸,啧啧,真是秀气,谁能想象这样一张脸属于一个非人类般的杀神?这要是打扮打扮,几乎就到了雌雄难辨的地步。   我轻易不夸男人的样貌,不过这人倒是令我心服口服,唯一遗憾的,是这人总挂着着一张死人脸,从来都是一个表情,和面瘫一个样。   过了一会,兔子烤好了,面瘫男从袖口拿出那把紫金飞刀,两下就把两只兔子肉分成了几块,他从里面挑出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用叶子包了起来。   那把刀我已经见过好多次了,的确是个宝贝,可用它来分食物就有点膈应人了吧,要是光切过那石头人还好,关键是它还在山下的沙地里切过那些鬼手,又在“天宫”前钉过那两只“蛙人”,所以当我看到他递过来的一块兔子肉时,其实我内心是拒绝的……   “不要?”面瘫男眉头皱了皱。   “啊不不,我吃。”我连忙把那块肉接过来,生怕这面瘫一会儿反悔,没办法,有的吃总比没有强。   之后面瘫男查看了我小腿的伤势,其实从两个小时前开始我的腿就已经有知觉了,不知道这是好是坏,面瘫男翻看过后不由得称奇,在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有些急,心说你倒是给哥们我说说啊,老子到底是好是坏,死也死个痛快些不是?   “骨头竟然长好了,你是不是吃过什么?”我见他这样问,一下子想起了昨天郭老头给我的那颗活血丹,难道那东西还有接断骨的疗效?   “我吃过一颗活血丹,那东西有用?”我问道,这人见多识广,在他面前我不必要隐瞒这些。   面瘫男点了点头:“那样就不奇怪了。”   他用手指了指:“你把我采来的那些草药捣碎,八分外敷,二分内服,外敷一个小时一换药,内服时间间隔一样,这里条件差,吃的时候自己忍着。明天就能走动了。”   知道有救我赶紧说了声谢谢,可立刻又想起了师父他们,便问:“那个,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吗?”   我以为他还要拒绝回答,谁知他却讲到:“基本上都死了,还能有些漏网之鱼,估计明天就会给送到深渊下面去。”   他看我一脸迷茫,又解释道:“知道哪些石头人是什么吗?”   “我师父说是,是‘百鬼夜行’,还有什么道甲什么的。”我如实说道。   “看来你师父不简单啊。”说着他用手摸了摸鼻子,之前我经常看到他用手摸面具,开始我还以为是戴的不牢的缘故,原来这是他的习惯。   “‘百鬼夜行’其实是日本平安时代的说法,这东西在中国又叫夜走鬼,一般每出现在一个地方就要持续百日之久,由鬼煞带头,每天多一只鬼,直到满足百鬼夜行之数才算完。   可是,古代邪道根据其原理,用道符制成道甲,道甲可以是木质,石质,甚至是铁质,多用来巡逻防卫之用,今天你们看到的就是一套石质道甲,道甲极为罕见,这里会有我也是没想到啊。”我看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从他紧皱的眉头和师父昨天的表现看来,这东西大概很是棘手。   “那明天你有什么计划?”我问。   “我今天特意数了一下,那些道甲有九十九个,也就是说明天他们就会回去,我们到时候跟着他们混进去。”过了好久面瘫男才说道。   我还没留意他刚才是说‘我们’,连忙问道:“它们回哪里?”   ——   “墨菲古城。”面瘫男淡淡地说。      ☆、第四十九章 深夜来客   “啊!你刚才说啥来着?”大脑慢了半拍,我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是“我们”,“你要带着我一起去?”   这样问不是我贪生怕死,仅仅是想不明白而已,我之于面瘫男就如同张文之于我,就连一只、个石头人都不是对手,进入“敌人的核心地带”不是更得拖后腿?换成是我的话,可不想一路上还得分心照顾另一个人。   “当你面对的东西不在你掌控之内的时候,能多一个人帮忙总没有坏处,虽然我受了伤,但一路上保你一命还是浪费不了多少精力的,再说你不愿意去救你的同伴了?”我心慌了一下,这家伙怎么总是能猜出我在想啥?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尤其是对我们这行的人来说,被人看透了内心,损失的那都是实打实的票子啊。   当初我那德生轩刚开张的时候,爷爷一直叮嘱我要喜怒不形于色,这些年过去了,我也自认为做得挺好了,可拿来和他相比就嫩了太多,这里固然有他几次三番搭救于我,让我有些放松戒备的原因,可依然能体现这人的城府之深。   “墨菲古城?那是什么啊。”我知道他指的是张文说的古城。可这岛屿就这么大,要是有城市早就该发现了。   “那东西因该在这座两界山之下,至于由来,这个我,我也不知道。”面瘫男背对着我说。   我心说你不想回答我的话随便编一个不也好?这语气明显是在隐瞒着什么,我这人不爱刨根问底,但那仅仅是体现在表面上,不追问只是不想让人为难罢了,可心里面还是很八卦的。   “真的。”面瘫男转过身来,用他那深邃到像是能包容宇宙的眼睛看着我,“我没必要骗你。”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哀伤,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天真到能随便相信别人一句话的人,这在古董行里是大忌,可不知道怎么的,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却在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信任。   我舒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别管这人是什么目的,他曾经两次救过我的性命,光凭这一点,就是我欠他的,再去怀疑他是很不地道的,也许他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即便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我这才想起,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叫啥,明天还要一起行动,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叫,于是便问:“那个,兄弟你叫啥啊?这都几天了我还没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谁知他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我瞬间无语,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是怎么在这个现代社会生存的,“那别人都怎么称呼你啊?”既然他是那些黑衣人的头头,那肯定得有个称呼,总不能像我想的那样叫他面瘫男吧?   “生乙。”   ……   好吧,怪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我挠了挠头,想着叫这个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试探着问:“要不,我帮兄弟你起个名字?就当为了明天交流方便。”   其实给人起名字那都是人家爹妈或是自己的事,我这样问,其实是有些不礼貌了,可我还没来得及后悔,就听他说:“好啊。”   ……   看来我又想多了,在我眼里,他本该是那种久在江湖,手腕硬,套路深的一类人,对我这种小鱼小虾的话肯定是不屑一顾,可看着他那有些期待的眼神,我有些迷茫了,这人怎么一会显得老练城府深,一会又变得呆了吧唧的?   而且那种眼神总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可我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我告诉他名字时再次注意到他那种迷茫的眼神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失忆的症状嘛!   那种缺乏自我认知的迷茫,和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很多脑中信息的来源来看,他大概是个选择性失忆的患者,因为他起码还能正常地和我交流,还知道很多这两界岛不为人知的东西,但对很多事情都没有细致的了解。   当时我见他同意了,连忙说:“哦,那好,容我给你想一想啊。”既然答应了别人,就得好好办事,我虽然已经算是道门的一份子了,可算命先生看生辰八字的那一套我可不会,只能自己临场发挥。   面瘫男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眼睛了。让我来形容就像是见证了宇宙更替一样,任何的事物都不能让他的心起哪怕一点点波澜,这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神一样。   想了一会我对他说:“你看叫凌宇怎么样?凌驾于宇宙之上,多霸气的名字,至于姓氏嘛……就姓李吧。”我没敢说这姓氏是我借鉴于我们小店后面那家包子铺的呆子李。   “嗯,好。”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果断,看来我以后可以在我那小店前摆个摊子给人起名了。   “那个,虽然不知道年纪,可你大概年纪比我大吧?……”我看他没有表示,心说好嘛,看来这东西也是忘了,“那,那我就叫你凌宇大哥吧,凌宇哥?”   “哎,谢了。”我顿时有种捡了个儿子的念头,不过我仅仅是在心里想了一下,生怕被这善于察言观色的家伙看出来,要是那样,到时候就尴尬了。   我刚想说话,就被李凌宇一下子捂住了嘴,我心里一惊,他这是看出来我把他当儿子了?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他捂住我嘴的同时脚下一蹬,扬起一阵尘土把篝火扑灭,压低声音对我说:“别说话,外面有人。”   有人?是谁,不会是那些石头人追过来了?我点了点头,示意了解,李凌宇松开手,让我跟在后面,此时我们所在的山洞大约有六米多深,虽然结构坚固,可由于白天地震的关系,我们仅仅是待在外围,以防被余震埋在里面,所以仅仅是几步之后我们就来到洞口。   李凌宇把洞口挡风的帆布拉开一个空隙,此时是阴天,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只能看到外面模糊的树影,也不知道他在那看着什么。   “喂,人搁那呢?”我有些好奇地问,虽然事出突然,可有这尊大神在身边,我心里还是很放松的。   他赶忙挥了挥手让我轻声,“你仔细听,就在前面的山沟里,有动静。”   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果然在外面的风声和虫鸣声中夹杂着一种皮革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而且声音竟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是有人在向我们这爬?   我们刚才燃起的篝火虽然不大,可在深夜里也是异常显眼,这人大概是看到了我们的火光才跟来的,可他为什么不喊两声?这岛上的人无论是哪方,都该和我们俩认识啊,是他不能说话?还是,这根本不是人?   “怎么办?”我拉了拉他的袖子,听声音,那人已经离我们不到20米了,我们熄灭了篝火,那人大概是找不到入口,逐渐停下了脚步,眼下正是我们先发制人采取行动的时候。   “我去看看,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李凌宇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一个翻身滚出洞口,身影逐渐隐逸在夜色中。   我看他一走,知道自己在这看着也没有用,一瘸一拐跑到熄灭的篝火旁,我哪里是他那样的怪人,光吃一块肉怎么能顶事?我先拿了三块,但觉得这样太明显了,又还回去了一块,看着那个被我还原得和之前一摸一样的叶子包,我摇头苦笑,没想到老子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也不管这样做有没有出息了,我躲在洞里面的角落内狼吞虎咽,生怕李凌宇提前回来撞破我的“卑劣”行为,最后等我把所有的兔子骨头埋在土里才松了一口气。   “娘的,噎死老子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来到洞门口,见外面还是没有动静,也不敢擅自出去,就这样等了好久,最后等我看了一下手表才发现,距离他出去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我有些不安起来。   那东西就离我们不到二十米,凭借他的身手,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找个人还不容易?如此来看,难道是李凌宇被干掉了?我不敢往下推测了,要是连他都死了,我不是必死无疑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只听外面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啊!鬼大哥你饶了我吧!”   咦?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我正纳闷着就看到李凌宇在夜色中拎着一个人走回来,他把那人就近往地上一丢,挥了挥手示意我出来。   我赶忙跑出洞去,顺手打开手电一照,只见地上是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衣服上全是草叶和烂泥,鞋更是跑丢了一只,再看那张脸,我不由咋舌。   这人,不是张文吗?难以想象,他竟然逃出来了!      ☆、第五十章 生而阴阳眼   “张文,怎么是你?”我上去把他扶起来,“受伤没?死不死得了?”其实第一眼看到是张文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师父临走之前有过托付,而我却把人看丢了。   我本来以为在白天那样的条件下,他几乎是必死无疑的,以后见了师父,她老人家虽然不至于责怪我,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的,而这下他回来了正好。   这小子大概是跑了一整天,裤腿上都是泥,刚才怕是又给李凌宇的粗暴手法吓到了,浑身发着抖,他看到我之后,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是嚎啕大哭:“古大哥,我可找到你了!”   我看他满脸鼻涕眼泪的向我扑过来,赶紧往后一扯,谁知他摔了个狗吃屎之后还不算完,我直接一脚给他踹翻在地:“别跟个娘们似的,说,你鬼鬼祟祟在外面干嘛?”   说实在的,我真没有想到他能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逃跑,就连我,要不是有李凌宇出手相救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我就是看见这里有火光,就过来了,又不知道里面是谁……”   “你认识?”听了我和张文的对话,李凌宇问我。我特别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另一丝意味。   不过有另一个人在场我也没多问,说道:“嗯,是的,他是我们随队教授的学生。”   “那个,古大哥,我有点饿啊”张文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不是我们没有食物,只是怕被李凌宇识破我刚才的行径,毕竟在张文面前有点太丢脸了。   “啊,好的,我去给你拿。”我赶紧往洞里赶,转头的时候不禁摇头苦笑,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   一个小时后,看着倒在洞里草席上呼呼大睡的张文,我不禁感慨,人活得无牵无挂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就不用说了,而李凌宇,恐怕要更甚于我,当一个人知道得越多,烦恼也就越多。   我的装备包里没有多少食物,都是以医药为主,开始我还很后悔没有多拿点食物,可如今一看倒还派上了很大的用场,李凌宇在一边处理着伤口,虽然白天对付石头人的时候神勇无比,可当我看到他肋骨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还是有些脊背发凉。   此时的他光着上身,背后纹着一颗巨大的狼头,血盆大口,栩栩如生,配合上此时开裂的伤口更显得狰狞。   各行各业,包括纹身这东西也有自己的讲究,当今很多小青年在身上纹的各种汉字或是抽象图案什么的不去多说,爷爷和我说过,老一辈江湖人士对于纹身这东西十分看重,一般来说纹关公的,龙的、虎的有很多,可是狼或是狗的却很少。   因为狼本身就有凶险之意,命不够硬就别想抗狼,要不然等待着的你的下场往往是非死即残,善终之人都寥寥无几,不过高风险就有高收入,一般能扛得住狼的都是内心坚韧的成大事者。   狼纹身也有很多种,可惜我对此没多少研究,也不知道李凌宇背上的这个是什么意思,总之不可能是一些地痞流氓随意弄上去来唬人的东西。   当然,最吸引我注意的不是这纹身,而是他身上的伤口,饶是我也算见识了一些血腥的场面,可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景象,这,还是人吗?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去,他两肋有几处伤口几乎都露出骨头了,可他竟然能和我轻松自如的对话,简直是难以想象。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李凌宇像是自言自语道:“这种伤势在你们眼里是足以致命的,可对我来说仅仅是小伤罢了。”   “那个人呢?”我指的是当时在“天宫”里和他打斗的那个戴黑面具的人   李凌宇处理伤口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对我说:“我不是他的对手,本来已经是陷入绝境了,幸亏‘天宫’塌陷,我们当时只顾自保,后来就找不到对方了。”   我正震惊于后来的那个家伙比李凌宇还要强,心说怎么以前没见到这么多变态,李凌宇继续说,“后来我找到了你们的踪迹,只是有些忌惮那个被你叫师父的女人,只能一路跟随,正好今天让我抓到了机会。”   “那,那个人你认识吗?还有,那无底地洞里真有那怪物?”我知道问太多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还好,也许是太少与人交流,李凌宇并没有觉得厌烦,“他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天敌,我一定要杀掉的人!”   试想这要是在城市里的咖啡厅,一个人这样和我说,我肯定会觉得一个人说出如此中二的话不是和我开玩笑就是个神经病,但在李凌宇口中,我就不这样认为了,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恩怨。   “我在天宫掉下洞里的时候就逃了出去,后来我借用飞刀抓住了石壁,并没有进入洞内太深。”他这会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伤口,那件被他丢在一旁的黑袍子已经不能再穿了,正好装备包里还有些我自己的衣服,李凌宇身高接近一米八,我的衣服虽然有些不不合身,可还能将就,甚至配上李凌宇匀称的体格还有一点修身的感觉。   我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睡觉的张文:“凌宇大哥,他怎么办。”   “这好说,明天带上他。”我听他说得理所应当,不由得奇怪,“不是吧,你觉得他能帮上什么忙?”   似乎是预料到了我会这样问,他微微摇头:“哪里是帮得上什么忙,某种意义上,他给我的帮助或许能大于你。”   “哦?”我想起他刚刚向我打听张文来历时候的表情,“难道他有什么不同?”   “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出去那么久吗?”说时他看了眼张文,“本来我已经探察到了他的方位,可当我向他靠近的时候,却发现他似乎察觉到我了,我每靠近一点,他就往相反的方向爬一段距离,我有些好奇,就这样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后来直到我捉住他的时候才发现,事实上他事先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见我没听懂,便直接换了直白的说法:“也就是说,他有天生预知危险的能力,或者说,他是个生而阴阳眼的家伙。”   阴阳眼,广义上泛指能看到鬼魂或是其他超自然事件的眼睛。人鬼殊途,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鬼魂主动显形,人是看不到鬼的,可是千百年来,道门、释门,甚至民间,人们逐渐找到了一些人为看见鬼魂的方法,这便是后天所得的阴阳眼。   “阴阳眼”的说法在中西方都有提及,据说,以前在西方有一个神秘宗教,他们信仰鬼魂与死亡。教中的教徒多是夫妻关系,有些极为忠实的教徒,当他们的孩子降世时,他们都把小孩养在一个密封不透明的玻璃箱里,每天供给食物和水,直到三岁之前,不能让他(她)和其他人的眼睛对视。   在这之后,这些小孩都会成为宗教里的核心人物,类似于与鬼神交流的使者,他们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的关系而变得自我封闭,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睛都会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场景,那个宗教管那些场景叫作“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幽冥了。)   而在中国,说法就杂了,但对我来讲,这些再熟悉不过,爷爷晚年降妖除魔,什么鬼没见过?就连我也见识过几次,比如当年收服陈瘸子的鬼魂。其实,道家有夺魂眼的说法,用以奴役饲养小鬼,不过这东西归为邪道一类,开启之后多损阳寿,只有依靠小鬼来吸收人的阳气续命,因此在某些地方又被称为巫术,降头。   而另一种,则是爷爷等大部分道家之人采用的的方法,那便是用牛眼泪来获得阴阳眼的能力,民间有这样的说法:耕牛为人类辛苦耕作了一生,年老还要被宰杀,怨念极深,取下耕牛临死前留下的眼泪,经过一些处理之后就能看见隐形的鬼魂或是魍魉了。   除此之外,还有“柳叶遮眼”,佛教天眼通等等,不过归结而来这些只能算是后天人认为获得的能力,而张文却不同。   这个世界上是有天生带有阴阳眼的人的,他们能看见鬼魂们世界,能预支潜在的危险、阴暗面,天生的阴阳眼不光是一双眼睛,它有着自己的思想和生命,所以说是阴阳眼选择它的主人,而不是人拥有它。   这类被选中的都是内心纯净之人,可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张文能内心纯洁到哪,不过再回想一下,当时看到那些道甲的时候,带着望远镜的人不止张文一个人,可为什么就只有他看到了墨菲古城的事?还有在“一线天”前,他怎么会在那种人类视野根本看不到东西的角度发现那些道甲?   这些十分明显的漏洞都因为当时环境的因素被我们忽略了,或许这一点已经被师父察觉到了,所以她才让我带着张文一起走,而正因为张文的阴阳眼,他才能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预知到一路上的潜在风险,从而逃过道甲的追杀。   里面背风的位置被张文和李凌宇占了,我从外面抱了堆干草搭了个窝,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天没亮我就起来收拾东西了。   外面的天空又泛起了一丝血红色,不知道未来是吉是凶……      ☆、第五十一章 持续千年的工程(一)   李凌宇采来的草药或者说那颗活血真是有奇效,我那条昨晚还疼痛得很的小腿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存起来的兔肉昨晚被张文吃得干干净净,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捕到兔子的运气,我和李凌宇在外面的丛林里找了半天也只是背着一背包野果回来。   我见张文还在那睡觉,上去两脚把他踹醒:“喂,起来了!”   他倒是悠哉得很,伸了个懒腰,也不见外的拿了个野果吃,他看见我们收拾好的装备回头对我说:“古大哥,我这有无线电,咱们请求上面救援吧。”   我冷笑:“你是有些想多了吧,这里信号屏蔽严重,连卫星都找不到,我们个人手上的那种功率太小了,有效范围也就是几公里,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啊?那我们回船上找李队长他们吧。”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如今这岛上我们也不是孤家寡人,李承嗣和泥鳅船长几个人还在港口看着船呢,然而此刻或许正在打着牌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岛的深处,事情已经是发展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等你找回船上,先不说他们的加入管不管用,刘教授、苏小洁、还有大家,可能早就死了。”我吃完最后一颗野果,用手擦了擦嘴,“所以说,能救人的,只有我们了,这位是凌宇大哥,额……我的朋友,之后的行动由他指挥。”   我看他一脸吃了屎的模样,心头火起:“怎么,不想去?”   “可是我们能行吗?”他还是一脸不情愿,那意思好像我们要逼良为娼似的。   我冲着他屁股就是一脚:“他娘的,你还是个男人不?你的老师和同学可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能救他们的只有咱们几个,可是你……”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我想多了吧,你要是怕死就可以滚了,带上你这个白眼狼也是个累赘。”说完我假装收拾装备,准备出发。   张文低着头,一脸纠结的模样,别看我表面上镇定,可我也怕他真就怂成狗,然后一走了之,到时候还得强行绑着他去,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之后的行动一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我这样做其实包含着很多意思,在情理上讲,我不希望张文当个缩头乌龟,一个男人,这辈子总该有热血的时候,当然了,我不能替他决定人生,这样做也未必没包含让他自己答应,到时候万一出了事我也好自己图个心安的念头。   另一方面,让他一个人回去的话,虽然他生而阴阳眼,可未必就会一帆风顺,如果遇到真正有心加害于他的东西,即便他能提前感知,又有什么用?就像昨天一样,到头来还不是被李凌宇抓住了,所以说跟在我们身边才更加安全。   犹豫了一会,他重重呼了口气,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行了,古大哥,我也不是个小人,这回和你去,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心里一乐,可表面上不能给他好脸色,随手把最重的装着一些不必要杂物的背包给了他:“别在我面前装英雄,东西拿好了。”   三个小时后——   我们三人顺着原路回到昨天的“一线天”处,要不是那些远远望去阴深可怖的石头道甲还在,我都不敢确定眼前是我们昨天来过的地方。   此时一半的山体已经裂成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听李凌宇说,昨天发生的并不是地震,而是人工在山体里设置的机关,对于机关的规模能达到这种程度,我表示见怪不怪,此次出海几乎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现在就是有人告诉我地球是方的,我都会先考虑一下。   我们隐蔽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最近的一个道甲离我们不足20米,它的手中正拎着一个毫无生机的人,从衣服上看是我们队伍里的护卫兵,那种肢体不合理摆放的角度恐怕脊柱已经折断了,我不敢想象其他人的样子,生怕到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具尸体。   “再等一会,到时候你们听我的安排。”李凌宇在前面小声说。   张文脸色发白,但还在硬撑着:“哎我说,咱们等啥呢?”大概是为了缓解心里的压抑和恐惧,他问我道。   计划李凌宇昨天晚上已经和我讲过了,他这次来两界岛是有两件东西要拿,其中一件就是在“天宫”里找到的,被那个黑色面具人称为“赞梅里玉牌”的东西。另一件则在那地底之下的“墨菲古城”,顺道救助一下我们的人只是举手之劳,至于他那些黑衣人手下以及其他的事情。他并没有提。   再来说一说计划本身,李凌宇解释过,道甲寻找目标的方式和蛇类等爬行动物类似,都是根据目标与环境的温度差来进行判断,对此我开始的时候觉得很无解,人体的温度即便降低那也是暂时的,而且限于体表,除非是死人,不然肯定会露馅的。   可他却让我放心,说道甲虽然神奇,可也是人为制造出的东西,到底是没有思维的死物,到时候点一把火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就能浑水摸鱼了。我想起师父当时引开那些道甲的时候洒在身上的一些粉末,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理。   我对张文说:“让你等你就等好了,不过记住,到时候手脚麻利点,我们可没时间照顾你。”   “那好吧,到时候叫我一声啊,我先歇会。”说完他就坐在地上,揉揉胳膊揉揉腿,不时还龇牙咧嘴。我不禁感慨,果然是自古书生最无用,一切还没开始,这小子光是爬个山酒已经成这幅鸟样了。   不像我和张文那样悠哉,李凌宇一直在观察着那些道甲的变化,我们在山下带了很多干草上来,一路上我们又收集了很多树枝,现在都被堆在了一起,我手里拿着打火机,只等他那边一发令就点火。   渐渐地,我都有些麻木了,昨天睡得很晚,我有些打瞌睡,这时就听李凌宇对我这边喊道:“好了,快点火!”   我一个激灵,仓促间打火机脱了手,就那么直直掉进了树枝堆的缝隙里,我有些着急,赶忙用手去掏,可是有些事情往往是越急越出岔子,我竟然怎么都够不到了。   “喂! 古大哥,快点啊,那些雕像又动了。”是张文在后面催促,我骂了句娘,心说你能不能别他妈添乱。   慌忙间我往那边一看,顿时是心里发凉啊,那些道甲果然又像昨天一样,眼中发着蓝光,显得邪恶无比,而且有一个此时正朝我这走呢。   我一发狠,当下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胳膊一用力,任凭粗糙的树枝划破我的手背,当我拿到打火机的时候真是有些欣喜若狂。再看那个道甲已经离我不到十米了。   张文有些害怕,语气发抖地朝我这喊:“快呀,那东西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面对如此危机的情景,连我都惊讶自己为什么那么镇定,先背朝着他俩那边摆了摆手,搓动滚轮,打了两下后,一丝火花点燃了里面的气体。   我松了一口气,心说这要是打不着火干脆一头撞死得了,学着电影里黑道大哥的模样把打火机往后一丢,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草堆被我泼了一壶汽油,十分易燃,在感受到一阵热浪从后背传来的同时,我撒腿就跑。   娘的,这是用生命在装比啊,不过这感觉真是好,在后来反思的时候我总结出,我的骨子里也许天生就有一种冒再大的风险也要出风头的性格。   果然,火一燃起,道甲就像老猫见到了咸鱼一样,哪里还顾得上我们,那些手里还没有收获的一个个钱都往火堆里扑,我心里觉得可惜,要是这些东西是木制的该多好,一把火正好烧个干净。   草堆的大火蔓延到了周围,浓烟四起,我们赶紧带防毒面具,躲在巨石后面。      ☆、第五十二章 持续千年的工程(二)   看着那些道甲在火堆里不断抓出一根根树枝,我有些着急,毕竟可燃物有限,再被冰冷的石头手臂一搅怕是持续不了不久,我问李凌宇:“我说兄弟,这得等多久啊,火可要灭了。”   “不用急,今天是‘百鬼夜行’的最后一天,我们要混在他们之中进入古城,那些树枝足够它们分,等它们都有了‘猎物’,就不会威胁到我们了。”说着他在衣兜里拿出两张红色的卡片,“谨慎起见,一会走在队伍里的时候都含在嘴里。”   我有些惊讶,这东西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年爷爷收服陈瘸子鬼魂的时候,就是给了我这种卡片,后来我在陈瘸子发难的时候,一时疏忽把卡片弄掉了,结果被阴气冲了身,为此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爷爷后来和我讲过,这叫“隐闭符”,原理是含在口中,遮蔽活人一呼一吸中所释放出的阳气,好避免邪物上身。   这东西虽然不算珍贵,可也不是一般的蓝道能接触到的东西,莫非李凌宇也是道门中人?   “凌宇大哥,你怎么有?”我指了指他给我的那两张卡片。   他笑了笑:“很多东西也不只是道家的专利,比如这东西,要是知道制作的方法,你也可以的。”   我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最近有些的确是有些疑心过重了。   把其中一张卡片交给张文:“拿好了,一会走的时候放在嘴里,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可别不当回事。”   “哎。”张文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如获至宝一样把“隐闭符”装在衣兜里。   之后的时间异常枯燥,那些道甲各自寻找到“猎物”后,又变得一动不动。   我们也不敢上前面查看,就这样一直等到傍晚,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又在丛林里找了一些食物和水源。正午的时候天气还很好,而现在,天空中逐渐有了些乌云,要下雨了,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带来麻烦。   果然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岛上下起了不小的雨,我们此行虽然带有雨衣,可都在逃跑的时候丢失了,如今正是入冬时节,雨水阴寒刺骨,附近没有地方避雨,这样淋下去,恐怕还没走到“墨菲古城”,人就要病倒了。   还好我们的装备包里有一顶军用帐篷,坚韧又防雨,李凌宇的飞刀足够锋利,两下就把帐篷割成了三块,由于帐篷是三棱锥型,在上面用绳子扎起来就成了个简易的雨衣,只是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夜是漫长的,雨夜更是如此,直到等得人神经都要麻木了,两声手表的报时声才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半。   古时候都在午时三刻行刑,这可不是为了中午看热闹的人多,因为当时人们认为,正午阳气最盛,百鬼莫敢出。因此死囚的鬼魂没法看清刽子手的脸,也就无法向其索命,相对的,午夜子时就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   我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东西,心里一安,如果没有师父事先给我的这张符,我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送死。   李凌宇朝我这边打了个手势,示意时候到了,我精神不由一振,可等坏老子了,张文还在打瞌睡,理所当然被我一脚踹醒:“喂,走了。”   往远处看去,那些道甲果然又恢复了行动,据李凌宇所讲,百具道甲在第50日行到距“核心”最远处,而第一百天则会回到“核心”处开始下一个循环,而今天就是其中一个循环的结束和另一个循环的开始,我们赶紧用出“隐闭符”,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我靠,古大哥,这东西怎么这么咸啊!”张文咧着嘴,好像对隐闭符的口味很不适应。   “忍着,不想活你就吐了!”其实我也一样,记得当初爷爷给我的那张还是香草味的,比这可好出太多,看来还是古剑棠这老头子有情调,连道符这东西也弄得人性化得很。   而那些道甲,此时都面朝一个方向,直直地往裂谷里走去,我担心其他人的情况,走得很快,开始我们还走在队尾,这一会儿已经走到队伍中间了,张文眼尖,在一边拽了拽我的胳膊,由于嘴里叼着“隐闭符”不能说话,嘴里唔唔唔的同时朝我猛使眼色。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心脏一顿,是曹凌歆!连她也着了道了?心惊胆颤的同时不由得担忧起了师父的安危,当时最先追出去的那几尊道甲肯定是战力最高的,师父虽然手段高明,可毕竟年纪大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不用活了。   不过既然连一刀砍断道甲手臂的李凌宇都要忌惮师父,在没出太多意外的情况下,还是不用太担心的,最不济自保还是可以的,我知道现在不能分神,心中安慰自己道。   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以曹凌歆两下撕碎千手鬼树触手的恐怖能力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要知道当时在幽灵船底部里对付那一只体积相对于昨天树洞里那只还要略小一些的千手鬼树,也是费了师父不少的功夫,当然,万事难料,她或许是为了掩护别人才中得招也说不定。   那些道甲当然不懂得怜香惜玉,曹凌歆正被一尊手持石锤的道甲野蛮地提在手上,雨夜里没有月光,手电的穿透力也受到影响,从我这个位置看不出她的死活。   我刚想凑近一些,就被李凌宇从后面拉住了,和我们不一样,他好像有自己独有的隐藏气机的办法,并没有使用“隐闭符”,他悄声对我说:“不要太靠前,那里不算安全位置了。”   “可是……”我有些着急,他摆了摆手让我冷静,“听好,不管她是死是活,你都只能在一边看着,这石质道甲单个对我还不构成威胁,可要是联合起来可不是依靠蛮力才能对付的。一旦出了变故会十分棘手,你现在上前去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裂开的山谷间,一条倾斜而下足有几十米宽的石板栈道直通谷底,一百具高大的道甲组成了一支充满阴森鬼气的队伍,道甲之间没有语言交流,只有一声声石头撞击的闷响证明着它们的存在。而三个披着简陋“雨衣”的人类不合时宜地混在里面,走在队伍中的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条路会不会通向地狱?   雨越下越大,由于地势的关系,大量的雨水倒灌进来,现在已经没过一半小腿了,受到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人都知道,像这种天气,绝不能在这样地势低洼的地方久留,否则到时一旦爆发山洪那就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凌宇大哥,这样不会出问题吧?”随着脚下的水流不断增大,道路也变得更加难走,我倒还能坚持,只是张文这小子体力不佳,几次摔倒在地,怕是快到达极限了。   “不用担心,防水与排水例来都是古代建筑设计的重点,前人既然能建造出如此规模的大型机关,就没有理由不考虑到这一点……”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我心里一突,因为李凌宇本身轻松的脸色变得异常沉重。我努力地往附近望去,只是能见度太低,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是什么能让实力强大到非人类的李凌宇露出如此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仿佛是为了配合我的想法,身边的张文嘴里支支吾吾发着和驴有些相似的动静,我一回头,发现这小子已经有些抽搐了。   在黑暗中有光线从雨幕中一闪而过,我开始以为是眼花,可下一刻就看到两条火龙几乎在一瞬之间穿过了两侧的悬崖,昏黄的火苗在雨中跳动着,竟然没有熄灭的势头。   被一根根巨型锁链悬挂在崖壁上,数量多到数不清的石馆在夜幕中显现出来……      ☆、第五十三章 持续千年的工程(三)   “这,这怎么有这么多棺材啊!”本来我还算镇定,可被张文这一声怪叫给惊得魂都要出来了,不是因为别的,是他娘这狗日的说话的同时把“隐闭符”给吐了出来。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张文也知道自己坏了事,赶紧低头去找,可眼里除了快没过小腿的浑浊雨水,哪里还有“隐闭符”的影子?    “凌宇大哥,还有‘隐闭符’吗?”我跟着用手在水里翻了几下,发现指望在这水里把东西找回来是不可能了,那张符可能已经给水冲出十几米远了。我给了张文一个脑瓢的同时问身边的李凌宇。    我本来想等他的答复,谁知他站在原地,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不对!我刚才光顾着在水里找东西了,这会才反应过来,这附近怎么变得这么安静?    再往四周一看,顿时是心里冰凉啊,原来是那些刚才还正慢慢往裂谷里走的道甲竟然不动了!    当下我们也不敢乱走,我刚抬起的一只脚也没敢踏下去,那感觉就像脚下布满了地雷阵一样,生怕再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引得那些道甲暴起伤人,我们正混在队伍中间,两侧的悬崖有20多米高,这时候要是起了变故,真是插翅难飞了。    与此同时我们身边的一具道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巡视着,我视线没来得及躲避正好和它对视上了,心里“咯噔”了一声,自从那次在岛屿外围的丛林里见识过这东西,我就一直觉得这些道甲的眼睛绝不是用来装饰、用来看那么简单,只有和它对视过你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就像那眼睛的主人仿佛有生命一样。    我咽了咽唾沫,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像要着火一样,面对牛眼一样大的瞳孔发出的幽蓝光芒,那一刻我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祈祷它不会有下一步行动。    “不要呼吸,它们一旦围攻,就死定了!”李凌宇神情极度紧张,看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这样等了能有两三分钟,其实在我心里,这要比一个小时还要漫长啊,最后那具道甲好像没发现什么,渐渐回过身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它们怎么不动了?”我把声音压到了极低,“我们被发现了?”李凌宇捂上我的嘴:“别说话,跟着我。”   我们慢慢退出了道甲的队伍,靠在崖壁边,张文眼睛边挂着泪痕:“古大哥,我,我刚才没忍住,现在没事了吧?”   我无语道:“没事不没事我说了不算,可你能别恶心我不?这就吓尿了?”其实我也是表面上强自镇定,心里也慌得不得了,李凌宇重新拿出一张符给了张文:“你们最好有点心里准备,我感觉要出事。”   我一听,连和张文一样哭的心都有了:“您老说话能别老讲一半好吗?出什么事啊,那些道甲要攻击我们?”   “不好讲,最开始我也认为张文把符弄掉了的关系,可再一想又觉得不合理,马上就要到达午夜,时间已经不多了,按理说它们会一气呵成一直走到终点,不该中途停下的,我给你们的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即便是掉了也没理由影响到这些死物的,因为他们不会和人一样感受气机。而且它们就这样让我们出了队伍,来到安全位置,这太不合理,也说不通。”   张文一听可能不是他的过失,立马活跃起来:“那么不怪我了?”   李凌宇点了点头,往后面看了看:“我看关系不大,这附近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咱们不要乱动,看看情况再说。”   等了一会儿,那些道甲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里急得很,曹凌歆就离我不到几十米远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流逝的不光是我的耐心,还有她的生命!当时在幽灵船还有山下树洞里,都是她救了我一命,虽然摊上这些事与他脱不开关心。可我哪能见死不救?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张文在一边瑟瑟发抖,我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压抑的气氛会随着沉默而蔓延。那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只会徒劳地消耗体力,也会让人的反应能力降低,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我指了指头上对李凌宇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东西的关系?”   刚才那些悬棺和火龙的出现确实吸引了我们不少的注意。尤其是那两条火龙,竟然在不小的雨势中保持着平稳燃烧,把整个山谷里照耀得如同白昼,要知道,布置规模如此巨大的照明设施,消耗的人力和物力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燃烧的油料油料不能用火熄灭,可由于水的密度较重,会沉入燃料中,最后因为遇热汽化而产生暴沸,可我们眼前的两条火龙却燃烧得十分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动静,那些火焰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燃料,不会是郭老头那盏青铜灯里的鲛人油吧?那得熬煮多少鲛人啊!   再看那些石棺,一个个大小相当,大约有两米多长,一米多宽,没有外椁,除了棺材主人,大概是放不了什么陪葬品了。棺体的加工工艺很是简陋,可以看出主人的地位不会太高,悬棺葬是中国南方古代少数民族的葬式之一。属崖葬中的一种。一般都是在悬崖上凿数孔钉以木桩,将棺木置其上。或将棺木一头置于崖穴中,另一头架于绝壁所钉木桩上。人在崖下可见棺木,故而得此名。   可眼前的这些悬棺,不光材料不同,连悬挂方式都有不同,只是用一根根钉在崖壁里的铁链挂在上面的,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我怕点子背给砸死,站得很远。   而棺材的数量之多,简直可以用像蜂巢一样形容,密密麻麻的挂在两侧的崖壁之上,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如果我是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一定会发疯的。   李凌宇好像对此兴趣不大,听我在一边问,只是说:“对于搞考古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奇迹,可对我们来说就只是看看热闹了,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葬俗,没什么好看的,关系也不大。”   我觉得他这话有些敷衍,这不是他平时说话的风格,恐怕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可既然人家不想说我还能怎么办?   我正想着呢,却见李凌宇突然诡异地一转头,直直的看着我,我心里发毛,有些结巴的说:“凌,凌宇大哥,你别吓我啊!”   “你会不会游泳?”   额……   我可能是有些神经质幻想症了,刚才还想象着他会突然变脸成为啥怪物,然后把我和张文吸干精魄,尸体丢在荒野什么的,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这样不合时宜地一问,我有些懵,摇了摇头:“这个,不会。”   “那你要小心了,一会跟紧我。”我还没听懂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就听张文在一边喊:“这是什么声音?”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除了阵阵的雨滴声外,空气里又多了些不一样的声音,就好像……   “靠!比了狗了!”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不是水声吗?刚才是谁说不用担心的!配合着张文的尖叫,借着火光能看到在我们的后方有一波足有六七米高的浪头打了过来。   雨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我们的位置正在半山腰,加上裂谷两侧的崖壁,简直就是个天然排水沟,真是见鬼了,古有德啊,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主见!   巨浪简直是可以用滔天来形容了,这一下拍下来,不给拍死淹死,对我这样一不会水的,吓都吓死了。这时候也管不上那些道甲了,我和张文玩命的地里面跑。   可人哪里能跑得过浪头?还没跑出一百米,我只觉得背后被一阵巨力给拍的连胃都要吐了出来。恍惚间我听到了张文的喊声,还有四周崖壁里机括运转的声音,然后有一只手抓住了我,这大概是李凌宇。   再下一秒,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新章上传,比预计的早了半个小时。)      ☆、第五十四章 持续千年的工程 (四)   我想,这回是真完了吧?可一阵极度的头痛与晕眩却在提醒着我自己还活着,我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正常的呼吸,这说明我已经脱离了水面,是李凌宇救的我?那我现在又在哪里?张文他们又在哪里?我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上好像挂着千斤重担,之后意识又是一沉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知道自己是在梦境里,巨浪拍下后我挣扎着浮在水上,不远处有一只救生艇,上面站着好几个人,可我却没办法看清他们的脸,他们对我喊着什么,可在如此近的距离我却一句话也听不清。   我想游过去,可是任凭我拼命地划水还是没法前进半步,而且从水面下好像有无数的手一样把我往水里拉,我大喊着救命,可救生艇根本没有往我这靠的意思,我正急着,就听后面有人附在我耳边说:“请等等我。”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心说等你奶奶个球啊,老子小命都要没了还他娘等你?……等等!我脑子里突然一阵清明,不对啊!这里怎么会有女人?我这是在哪啊?张文李凌宇呢?还有这里哪来的救生艇?一个个疑问让我的大脑再次疼了起来。   我脖子一凉,竟然是一双冰冷到骨子里的手!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无数女水鬼的画面,被泡得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没有瞳孔的眼睛、还有长到离谱的舌头……   妈的,老子是惹你了?兔子急了还蹬鹰呢,我随我爷爷的性格,骨子里有种野性,一旦被逼上绝路就要玩命,上中学的时候花生惹到了学校边上的“铁路帮”,我为了救他一个人挑了一帮小流氓,并不是我武力多么过人,靠的只是那股不要命的劲儿。我也不想回头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省得恶心,张嘴就是一咬,你个浮漂还想找你古爷爷当替死鬼?小爷和你拼了。   谁知我刚咬下去就觉得脸上一疼,意识也渐渐恢复,就听边上有人说:“我的妈哎!古大哥还好这个?”我一听这不是张文的声音?一睁眼正好对上了曹凌歆有些愠怒的脸,心说不会吧,我梦里那女鬼是……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那个,好久不见啊,曹领队。”   “呵呵,是好久不见了。”她说着话的同时揉着手,“你属狗的?”   我看张文在一边偷笑着,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过头满脸堆笑:“你可别见怪,我就是饿了,梦里也分不清是什么……”我当然不会说是水鬼浮漂,就连我现在一想也是够疯狂的,正常人谁能去咬那东西?说出来还不得让人当成变态?   “哦?”曹凌歆把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随即狠狠揪着我的耳朵,“这是猪蹄还是鸡腿啊?”   “哎哎哎!您手下留情啊!”这女人可是能生撕千手鬼树的可怕存在,我可怕他一用力把我弄成一只耳,讨好道:“这话讲的,曹领队这纤纤玉手怎么可能是猪蹄,再不济也是凤爪啊……”   我有些奇怪,她不是被道甲给抓住了吗?这会儿怎么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跟前,还有这里又是哪?我看了下四周,发现这是个不大的土坯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张不大的木板床,还有些石头墩子,大概是顶替座椅之用,角落里搭着一个简陋的灶台,地上铺的都是杂草,简直和古代的监狱没什么两样,唯一新奇的只是这房子是六面墙壁,要知道为了合理的利用空间,建筑历来都是都是呈四边形,不知道这又是什么用意。   我想坐起来,却感到头一沉,疼得十分厉害,看来是被雨水泡到着了凉:“我说,曹领队,这里是哪啊?我有点懵,你给我讲讲。”   “你说这?我们的目的地啊。”我听她一说,心里一惊,“你说这是‘墨菲古城’?”   “是啊,还要多亏你的那个朋友。”曹凌歆说,我的朋友?是啊,这房子里就我们三个人,那李凌宇去了哪?还有什么叫多亏了他?   “他人呢?”我问,他娘的,这小子该不会是不辞而别了?他可是答应好了要帮我们救人的。   “他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咱们现在这待一会,等下咱们再来商量下面的事。”说着给了我一块压缩牛肉,“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食物了,你可别嫌弃,我都没舍得吃。”   吸取了以前的教训,这次来的时候我特意带了很多野果,我怕果汁弄脏了装备包,另外找了个袋子挂在后面,只是洪水无情。在大浪里这么一冲给弄断了绳子,结果全都没了,最后剩下的食物还是曹凌歆带在衣兜里的几包压缩食品。   我把她的手推了回去:“先留着吧,省着点,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强求:“不吃算了,以后可别要。”她让张文在窗户边警戒着以防万一,然后对我讲起了昨天的事……   她叹了口气:“那些东西的战斗力太强了,连你师父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其他人。死的人太多了,那些东西虽然伤不了我,但我也没办法脱身,只好假装就范,看到时候能不能找机会逃走。没想到昨晚你们竟然跟来了。   后来那些道甲莫名停下,然后就是那场洪水,奇怪的是,那些道甲被水没过之后几乎成了死物,我用尽全力竟然挣脱了束缚,我当时本来还想救人的,可是水流太急,我当时体力不支,就顺着水流被冲到了这古城里。”   “那我们是?”我接着问。   “我是在古城里遇到你的那个同伴的,当时你和张文都晕倒了,张文比你水性好,症状还能好一些,你就几乎是个死人了,我见你被他背在身上,以为是敌人,我当时和他交了手……”我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好,可能是被李凌宇的身手震撼到了吧,果然她皱着眉头说:“他的实力简直让我难以想象,就像是……”她欲言又止,“我不是他的对手,本来我以为他会杀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把你们俩交给我,还说自己有事,让我先照顾你们。”   “那其他人呢?”我有些担心师父,当然更担心本事不济的李选和胖子他们。   曹凌歆苦笑了一下:“别提了,死的人太多,我也没有太过注意是谁,你师父倒是没什么问题,别人就悬了,咱们还是做最坏的打算比较好。”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我们都自觉地没有再提,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即便没有亲眼见证,但几近全军覆没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了,讽刺的是,我们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竟然还没有接触到这两界岛的核心,甚至我们连这些建筑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当然了,死去的人已经无法知道了,或许等我们死的时候也不会知道吧。   在我的示意下她把我扶了起来,曹凌歆说:“我们的资料有限,本来以为放阴阳轮回丹的地方在山顶,现在看来更多的可能是在这谷底的城市里,咱们待的屋子在城市的外围,这里很是古怪,我领你去看看。”   张文也凑了过来:“曹领队,我帮你。”   看这意思她竟然还要继续行动,我内心也是感慨不已,就凭她一个人还能改变些什么?这简直和送死没有两样。   然而我纠结了一会,也就释然了,她毕竟是领队,她是国家的人,她有自己的责任,而我却只是个小卒,阴阳轮回丹虽然对我很重要,可那要靠师父的手段,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旁观者,道理很简单,因为做不到,就不必担心,也不用承担着什么,她心中所想我或许根本没有办法亲身体会,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怎么样,没什么情况吧?”曹凌歆把我交给张文,问了问。   张文本来就仰慕曹凌歆已久,对于她分配给的任务当然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连忙说:“放心,这附近都和刚才一样没什么变化,那些人……那些人还是那样子。”   我听得奇怪,问道:“你说什么人?”   听我说完,张文看了眼曹凌歆,显然,这事他们俩都是知道的,只是刚才曹凌歆没有对我说而已,她也觉得不好解释,于是就说:“去看看就知道了,咱们上屋顶。”      ☆、第五十五章 持续千年的工程(五)   等我在张文和曹凌歆的搀扶下来到屋顶,才懂得了他们刚才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这古城真的是给人住的?这是我第一眼见到这周围的建筑布局之后的疑问。   我们这间屋子有直通屋顶的楼梯,高度也是这附近最高的一个,虽然不能说俯视整个城市,但也能看清个大概,放眼望去,只见这周围几乎全是和我们这形制相当的建筑,都呈六边形,房屋间距有两三米左右,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蜂巢。   我心说这设计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先别说人在里面会不会迷路,光是如何解决交通问题就是件麻烦事,而且一旦发生火灾或是其他紧急情况,连逃跑都来不及,我们的位置在城墙底下,城墙仅仅五六米高,大概只是用来防护野兽什么的,不过也是,这荒岛也很难有外人进来。   雨已经停了,地面上还有昨天那场洪水留下来的水渍,在我们这里看不到城门口,可以想象昨天水势之大。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左右,我们处在山体之中很深的位置,几乎没有一丝丝的阳光,我们之所以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是因为悬挂在我们头顶的一个类似人工太阳的东西。   那东西悬挂在离地面几十米处,由于距离和光线太强的关系没办法估计大小,球体上散发着幽幽的冷光,在泥土地面的反射之下,竟然有一种水族馆的梦幻感觉,真的很难想象,在这样古老的地方会有如此充满现代科技感的事物存在。   而在城市的中央,有一座五十多米高的塔型建筑,但看样子还没有修建完,塔的四面有用来施工的木头架子,而奇怪的是,在我们的位置远远望去,可以隐约的看见木架上面有一个个小黑点在移动着。   “那是什么?”我问他们俩。   “自己看吧,不过……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曹凌歆给我递过来一副望远镜。   我有些疑惑地接过望远镜,由于急着想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没留意曹凌歆最后的那句话,等我往那边一看,只见视野里猛然出现了一双呆滞的人眼,那双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的感*彩,娘的!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个?   我“啊”的一声,差点没把望远镜扔出去,问他们:“这里怎么会有人!”   “都让你有心理准备了,你怎么不听啊,先别激动!”曹凌歆连忙上来扶住我,“这里地方小,别掉下去了。”   “sorry,我没想到。”我朝她点了点头,深呼了一口气后再次拿起望远镜,这时候,即便是之前已经领教过了,我心里也是极难平静,只见视野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有的搬运着建筑材料,有的砌着墙,各有分工,神情木讷。   或者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黑褐色,简直和干尸一样,脸部肌肉松弛得简直就像病入膏肓以至于脱了像的病人。可他们竟然能承担如此沉重的工作,这本身就太不正常了。   难道这是炼尸术?不可能,我在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同时操纵那么多尸体,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据传一般炼尸要经过选尸、停尸、浴尸、选地、炼尸、通灵等很多个环节,这其中要话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常人很难想象的,一般一个炼尸人一辈子炼过的尸体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眼前这么多就不用想了,就是能炼制出尸王的顶级高手也没听过谁能一连操控如此数量的尸体,当然,同时操纵多具尸体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仅仅是暂时的,并不适用于修建工作,炼尸的威力也会降低很多,而且还会有很大的代价,没人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那些是什么东西?”我在语言里特意没有用“人”来指代。   “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还是张文发现的,你的朋友也去了那里。”他指的人是李凌宇,难道他要的那东西在那里?可他也不至于这样急吧,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   莫非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的确,那些道甲莫名停下来的时候李凌宇就表现不对了,还有那突如其来的洪水,开始我还以为是他的失误,可就连我都会注意到的问题他能想不到?   李凌宇绝对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更不是个屁本事没有的小白脸,虽然只接触了没几天,但是我可以断言他绝不是那种会说大话或者说做事不经过考虑的人。   他丢下了生而阴阳眼的张文,放弃了最稳妥的办法铤而走险,一定是有迫在眉睫的事。可这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   我想起刚才曹凌歆和我说李凌宇的时候好像另有所指,我想问问却又不好开口,只好作罢,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搞清木架上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就算知道这深谷里有古城,可也没想到到这里还能有人啊。   而且那座高塔的规模也是足够惊人,按照我的估计,修建完毕之后,这座高塔起码能达到七八十米的高度,这在当今社会里不能算最高的那一层次,不同的是所处环境不同,现代城市高楼林立,到处都是摩天大厦,人呆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在这座年代古老到怕是比夏商还要久远的的城市里,一眼望去都是不到五六米高的建筑,那种强烈的反差感就体现出来了,老实说第一眼看去,我就有一种要跪下的感觉,那座高塔给人带来的那种敬畏感以及对那种来自远古莽荒的恐惧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此巨大的规模,它到底修建了多久?该不是从这座古城刚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施工了?那这可是持续了千年的工程啊!   我们这附近的房子大概就是给那些工人住的,其实也可以这样认为,某种意义上,这座“墨菲古城”就是一座建筑工地,可这么小的岛屿,又是靠怎么供给这些“人”的日常饮食?   那些人该不会真是不吃不喝的傀儡?更重要的,这座高塔建筑风格十分古老,和天洞人的“天宫”完全是两个风格,那么到底是谁修建了这个高塔,这东西又是干什么用的?对我们来说,这一切现在都是谜。   我们的水源还算充足,只是食物不多了。即便我身体还没有恢复,也不能多耽搁,另一方面,我本身也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曹凌歆在这里独木难支,即便她功夫再强,到底还是女人,我看她这样也有些心疼,打算着早点结束这场噩梦,就算死了也就认命了,也不顾他俩的阻拦执意出发。   临走的时候,我们特意搜查了周围的房子,不过一切都不出所料,连根鸟毛都没有发现,我也有些脊背发凉,那些修建高塔的怕真的不是人啊。   可即便是没有食物,还是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比如一些木材以及石器,我在前面吸取了太多教训,明白装备这东西是有总比没有好。   就在我从一个屋子里找到一快保存还好的木板准备往出拿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我不敢怠慢,操起板子就冲了出去,我发现张文和曹凌歆正蹲在窗子边,我刚想问就见曹凌歆嘴唇紧闭,对我猛打手势,让我不要说话。   我心里紧张起来,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五十六章 血河(上)   我看他俩脸色发白,猜想这外面不能是啥好东西,我来到窗边,屏住呼吸朝往外面看去。这栋房子外是古城的主干道,有十来米宽,想来是用来运输建筑材料所用。   古城位于山体之中,按理说四周有崖壁的遮挡是不会感受到海风或是气流什么的,可刚才还很平静的街道这时竟然诡异的起了一阵风沙。   不远处的烟尘中出现了一个个黑影,速度极快,我开始还想用望远镜,可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来到近前了,我怕张文再捅出什么幺蛾子,把他脑袋按了下去:“你别给我惹事,我先给你试试水”   我把头低到最低,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可就在那些东西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就连我也是感到震撼无比,那是一群翅展几近五米多的巨型“秃鹫”,喙部呈倒钩状,这是猛禽的主要特征,之所以说是秃鹫,是因为它们的后勃颈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羽毛,它们每个的爪子上都抓着重物,以至于飞得不高。   而那些重物,或者说猎物,有兔子、有蛇类,还有人!基本上都已经是肢体残缺不全的尸体。   突然,在我边上的曹凌歆惊叫了一声,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他指着窗外小声说:“那,那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我想确认一下,可就是这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副让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只见一颗沾满鲜血的人头从我们窗前划过,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人头并不可怕,但那不是个我没见过的陌生人,而是我们的同伴!   可他是谁?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用颤抖的手捂着头,一时间就觉得像针扎一样疼,“你怎么了!有德!”我的样子给旁边的曹凌歆吓得不轻,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在我耳边焦急的问。   “没……没事,那是谁?”我疼得咬破了嘴唇,鲜血的味道让我的不适有所缓解,我看着曹凌歆问了一个可以说是十分愚蠢的问题。   “是李选,他,他死了。”她的语气有些悲伤。   是啊,是李选!是那个听力过人的“蝙蝠”李选啊!我们一同在海上航行了十几天,又在幽灵船里斗过千手鬼树,几乎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不为过。可我怎么想不起他的样子来了!我努力得回想着他的模样,可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人根本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一样。   我已经是泪流满面,既有伤痛还有悔恨和愤怒,我恨我没有李凌宇那样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死去而没有任何办法。   我更恨那些害死他们的人,可这笔账又该算在谁的头上?是打造石质道甲的妖道?是拥有高度文明的天洞人?或者说,是这次任务的指派者?是徐挺,是曹凌歆,是更上层的人?再或者,是我?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都是经过特种训练的特种兵,他们都死了,可为什么我还活着?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到底是图的什么?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难道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呼吸急促,几近癫狂!要不是还残存着最后一点理智,我几乎就要冲出去和那些巨型秃鹫拼命了。   “有德,你这是怎么了?”曹凌歆这时候已经急得眼角闪着泪光。   看着眼前这张美丽如妖的脸,我真的不知道它的后面隐藏着什么,也许是心情坏到了极点,我冷笑:“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你从我这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她听我说完显得很是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几乎是在低吼,“那些给你卖命的手下已经是死无全尸了啊!你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而我呢?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情,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我们没有任何交情?”曹凌歆无力地靠在墙角,两行清泪划过那张姣的脸庞,也不知道她是哭还是笑,“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离我第一次见你还一个月不到,我上哪里认识你去。”我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你怎么可能……”她轻轻呢喃,我错愕了一下,大脑也冷静下来了,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我觉得有些后悔,刚才那些话我是不是说太重了?   “哎我靠啊,大哥大姐,你们俩别吵了,看外面,那个!”边上的张文一边看着外面,一边用手拉我,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好像有重大发现。   “怎么回事?”我起身回到门口。   娘的,果然是一次比一次刺激,只见鸟群的队尾,是一只落后一段距离的巨型秃鹫,秃鹫倒是很普通,不过它身上竟然坐着一个人,那人是谁我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他娘的竟然是李凌宇!   他不是去那个高塔那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那群秃鹫是干什么的?那些尸体怎么到了它们的手上?正想着这些,那只秃鹫已经飞到了窗前,他好像留意到了我们这边,往我这看过来,头一转正好和我对视上了。   他嘴唇动了动,朝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便乘着秃鹫一掠而过了,我急得不行,虽然我没学过唇语,可大概意思还是能听得懂,他说的是让我们走。   走?走你大爷!老子被你耍得团团转,连个屁都没有见到,说走就走?我二话不说回去拿起装备就准备追,张文在边上安慰着曹凌歆,我想叫他们走却又有些不好开口,毕竟刚才闹得不愉快。但我赶时间,怕耽搁一会跟丢了秃鹫群,对他们说:“凌歆,我错了,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去跟上探个究竟,你们俩想跟来就来吧。”   外面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降得很低,我紧了紧衣扣,那些秃鹫别看体型大,但提着负重也不能飞得很快,我一看有门,立刻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没少折腾,眼下心里又憋了一口气,竟然没有被拉下。就这样跑啊跑,估摸着时间怕是能跑个两公里。   随着越来越接近“高塔”,“人”也多了起来,刚开始我看到一个干尸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被吓得不轻,可他们就像没有感情一样,竟然对我这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外人基本没什么反应,仿佛在看一个虚拟的东西一样。   这样更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卯足力气玩了命的追,等快赶到高塔大门的时候,已经离秃鹫群很近了。大门前的广场有一片沙地,这让我想起了两界山底下的千手鬼树。   谁知我刚走神的功夫,竟然发现秃鹫背上的李凌宇竟然不见了,而且不光是他,秃鹫群也都调转方向往高处飞了,它们手里的猎物也不见了。   怪就怪在我没留意脚下,既然想起了千手鬼树,怎么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身体跟不上大脑的反应,我来不及收腿只觉得地面一松,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 血河(中)   “古大哥!小心啊。”这是我在陷入沙地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张文的声音,没想到他们也追上来了。可这也已经来不及了,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人就已经陷入了沙地里。   情况紧急让我来不及觉得恐惧,几口沙子吸入了我的嘴里,猛烈咳嗽的同时伴随着缺氧,简直比死还难受。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只觉得身下一空,然后重重地摔到了一块坚硬的地面上,幸亏是头朝上,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是一条地下隧道,差不多可容五六个人通过的宽度,不知道通向哪里,不同于外面普通建筑的土坯质,可能是为了安全和坚固的关系,采用石头堆砌,而那堆有些发褐黄色的石材,我是再熟悉不过了,山谷之前,那一百具杀人不眨眼的道甲就是用的这种材料雕刻而成的。   唯一不同的,在顶棚上,竟然是一些细细的黄沙,这是在广场前的那片沙地?可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它们?由于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准备,我也估计不清这里究竟离地面有多高。   我想起件事,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往距离我掉下来的位置后面跑去,果然不出所料,当我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文和曹凌歆一个接一个从上面掉了下来。他们虽然离我还有一段距离,可按照这岛上建筑的设计者一贯的尿性来判断,既然已经进入了沙地,就没有不中圈套的道理。   “你们没事吧?”我问道。   “没事,就是要出人命了,凌歆姐,你怎么这么沉啊。”离着老远就听到张文在那鬼嚎。   “行啦,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这顶棚太高了。”曹凌歆打趣道,他看我跑过来,问我:“有德,那些秃鹫怎么都飞走了?”   这女人真是一会一变脸,刚才还是个痴心怨女,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过这样也好,便说:“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们就调转方向了,而且那些尸体不见了……李凌宇也不见了,你们在后面看清没?”   曹凌歆摇了摇头:“当时只注意你了,后来看你人突然掉了下去,给我吓了一跳,谁知你前脚刚消失,我们脚下的地面就跟着塌了下来。”   我狠狠锤了下地板,现在我们几乎可以说是被困在地下了,别说是继续找李凌宇了,连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这下麻烦了,”   “啊!这是什么地方。”张文眼神惊恐,嘴张得老大,“那,那是什么啊!”   掉下来没多久,我还没多留意周围的环境,脑子里也是想的李凌宇突然消失的那一幕,听张文一说,这才觉得不对劲,这里是地下啊,是哪里来的光?   我们在的位置是一个回廊处,相对于从我过来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拐角,顺着张文的视线看去,竟然隐约有一阵阵光线从那边透出,   神奇的是,等我们靠过去才发现,光线竟然是那些褐黄色的石头本身发出的,怪不得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我们还能看清周围的事物,原来是墙壁本身就自带着照明功能,我有些疑惑:“难道这东西还有萤石的成分?可那些道甲也不会发光啊。”   “我看不是这样。”曹凌歆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不是所有的萤石都会发光,再说上哪里能找到这么多,我看这些石头仅仅就是起到一个传递光源的作用。”   听她一讲,我也想起那些道甲会发光的眼睛,大概是这种岩石里含有某种稀有元素,就和LED的原理差不多。   曹凌歆继续道:“所以说,在这个地下隧道系统里,存在着一个或者多个光源,我们可以根据光强的渐变,来找到它们,或许到了那,我们就有出去的办法了。”   “难道我们不能从上面出去?”我问道。   “不可能的。”曹凌歆摇了摇头,“先不说那种把这么多沙子悬停在半空的奇怪力量,就算这是个普通的沙坑,人在里面也是使不出力气的,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防盗系统了吧。”   既然连她都无可奈何,更别提我俩了,看来只好按照她说的方法寻找光线的源头。事实上,这东西说得简单,可对比光线强弱,也许一开始你还能观察出来,可由于人的视觉系统的调节,没一会儿就什么都分不清了。我们只有两两轮流上阵,一个人休息,谁觉得自己有些分辨不清就换另一个人。   就这样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开始我还有些耐心,可越往后面心里就越没底,这怎么还没有个头?周围全是一样的墙壁,让人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我早就不知道我们拐过了几个弯,或许我们已经从古城之下走出了两界山也说不定。甚至到最后连曹凌歆也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了。   我们也停下尝试过从上面出去,可曹凌歆连续几次都是身体进去了一半就掉了下来,炸药倒是有,只不过量太少,而且我们都不精通爆破,一旦上面的沙子经受不住震动,怕是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事情的进展有些恶化,我们的体力倒还跟得上,只不过食物和水源已经不多了,要是这隧道的尽头是个死胡同,恐怕我们就得渴死、饿死了,这个死法我绝对接受不了。   “古大哥,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张文累得急了,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   我心里恼火,可也没力气再去收拾他:“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动摇军心?快起来,要不然可没人管你。”   “有德,别勉强了,咱们休息一下吧,疲惫赶路没效率的。”曹凌歆也来劝我。   没办法,我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急于求成了,既然这隧道的设计者如此大费苦心,哪能那么轻而易举的逃出去?   我们找了一个偏僻的拐角休息,食物虽然不多,可还够我们支撑两天之久,我也不是太心急,只不过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大部分人都生死未卜,虽说面对那些道甲的攻击,人们生还的希望不大,可到底是没有亲眼见到尸体,说不定有谁正在等待我们救援也说不定。   “唉,想不到我临死前连顿好吃的都吃不上。”张文一边吃着压缩饼干一边做呕吐状,我最烦他这幅娘了吧唧的样子,上去给了他一脚:“想吐到那边去,别来恶心老子。”   其实整个队伍里,我的本事也就够收拾张文的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嘴里不忿地说了两句找回场面的话,背过身去默默地啃着饼干。   这给曹凌歆逗得直笑:“好了,你就别欺负小孩儿了,张文,我这有苹果你吃不吃?”   “啊,苹果?行啊,起码上比这东西好。”张文听说有苹果吃,立马眼睛里放光,看他这样,就连我都有些佩服这小子到这时候还这么乐观。   “那行,咱们一人一半,有德,你有刀没?”曹凌歆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青苹果,向我伸出手说道。   我有些无语,这都火烧眉毛,命都保不住了,你俩还他娘玩过家家,我从装备包里拿出匕首递给她,我有些好奇,毕竟苹果这东西好是好,可在荒野探险、或是执行山地任务的时候,既不好保存又占地方,提供的的能量相对来讲还不算多。   便问:“你带着这东西干嘛?”      ☆、第五十八章 血河(下)   “你是说我为什么带着这个?”曹凌歆在把苹果放在手里切成两半,一半给了张文,另一半给切成了几个小块,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直接用匕首当起叉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对我道:“这话就长咯,得从我还在习武的时候说起。你要不要?”她叉了快苹果递过来。   “算了,没胃口。”我摆了摆手,“能讲讲?”   曹凌歆靠在墙上,仿佛陷入了沉思,“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在山上生活到15岁,日子可比你们苦的很,师兄弟十几个,我总是最笨的那个。”   “哦?你这身手还能是最末的?”手撕千手鬼树,这在我眼里简直是高到九重楼外的高手,难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高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值钱了。   “这不奇怪,普通人的眼里,看到的仅仅是不普通的人想让你看到的罢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是你远远无法想象的。”虽然绕口,可我也能大致意会一些她话中深层的意思。   “那时候做得不好就没有饭吃,我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饿瘦的吧。”她笑了笑,“那个年纪的你一定没尝试过挨饿的滋味吧?”   曹凌歆好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在深山中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子,人都麻木了,当时最想做的事,就是能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等我真正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之后却觉得还是在山里的日子好。”   “后来有一天,师父下山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小孩,他比我小两岁,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师姐了。我当时就想啊,总算是来一个陪着我挨饿的了。   可没成想,别看他年纪小,天赋却是我们之中最好的,结果每天依然是我没晚饭吃,在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我梦到自己在后山里找到一棵苹果树,可把我乐坏了,结果还没吃呢就被饿醒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说:“你一定是发现在床头摆着一颗苹果对不对?”   她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都是老套路了。”我笑了笑,“一定是你的小师弟给你的对不对?”我看她没表示反对,继续道:“我看那小子八成是看上你了吧。”   曹凌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你个小贩的思维能这么活跃,或许你该去刑侦界发展的。”   “他人呢?”我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这种故事里通常男主角没个好结果,果然,听我问完曹凌歆略带感伤的说:“他死了,因为我死的,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没,这个,咱们继续赶路吧。”我岔开话题,这件事不能再继续谈了,要是她再情绪崩溃,可有我好受的。我踢了下在一边的张文,“吃够了没?没够也是没有了,不想困死在这就快些赶路。”   我们收拾了起装备包,准备继续赶路,我接过曹凌歆递过来的匕首,准备收起来,谁知我拉开背包拉链的时候只听“咣当”一声,一个东西从我衣兜里掉了出来。   “这是谁啊?”曹凌歆捡起那东西,是一快掉了颜色的金黄色怀表,里面是一张有些黑白色的全家福。这是我们在幽灵船里发现的那个叫徐江的遗物。   我回她:“那是一个朋友的东西。”曹凌歆哦了一声,把东西还给我,指了指后面,“盖子掉那了,你捡一下。”   怀表有些生锈,上面的盖子已经松动了,稍微震动就会掉下来,我弯腰去捡,谁知那个立在地上的盖子竟然往前滚了一下,我又往前走两步,它就继续滚,这事情不对头啊。   “喂,快点啊。”曹凌歆在后面喊。   “你们等一下。”我压低声音,“快过来看。”   他们也知道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来到我边上后一见那怀表盖子,也是十分惊讶,“我靠!古大哥你变魔术呢?”张文惊叹道。   “别扯淡,就算我真的会变魔术,也不会闲的没事在这时候表演。”   “有德,这块表的主人是怎么回事?”曹凌歆问我,这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便把在幽灵船上找到徐江日记和后来鬼扯脚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原来这样啊。”曹凌歆思考了一会,对我们说:“我想它是在指引道路给我们也说不定。”   事出有妖,她说的虽然有理,但我也有些吃不准,难道要我们三个大人听一个表盖指路?可是再一想,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办法了,事到如今,只有拼一拼了,便问:“要不咱们试一试?”   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就这样一副滑稽的场面出现了,在一个明亮的隧道里,我们三个人跟在一个向前翻滚的圆形表盖后面寻找出路,神奇的是,我们每走一步,表盖就往前滚一段距离,它遇到弯角还会自动拐弯,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可随着走得越来越远,不用别人提醒,就连我都能感觉四周的光线越来越强。   “我看有希望,咱们跟紧了。”   “嗯,明白。”   最后当我们拐过一个超过90度的拐角时,只觉得一阵凉爽的风扑面而来,有风就代表有出口,“我们大概离出口不远了吧。”他们两个的神情也很激动,虽然出去不一定代表就能活下去,可是起码不用困死在隧道里了。   仿佛是为了说明自己完成了任务,表盖终于不再移动,歪倒在一边,我去捡起它的时候只觉得眼中一阵恍惚,好像有一个黑影在我眼中一闪。那是个朴实的中年人,向我挥手微笑着,我望向虚空,说了声谢谢。   这世上,有像我这样信奉鬼神之说的人,也有坚定的无神论者,对于后者,我不能逼他们否定自己的信仰,你可以不相信鬼神,但是你不能不敬畏鬼神,后来我的经历也证明了,没有敬畏之心,往往也就代表着灭亡,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更加可怕的魔鬼……   等转过最后的拐角,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而当我们看清眼前的场景的时候,却都被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因为这真的太难以想象了……   只见一颗与外面那颗人”工太阳“有些相似的天蓝色珠子悬停在半空中,发着幽幽的冷光,把整个空间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珠子下面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水池,不过里面哪里是水?而是一池鲜红色的液体!水池一边有一条直通远处的水渠,“红流”滚滚形成了一条鲜红色的河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味,这些红色的液体是什么?或许已经不用言明了。   “这,这是血?”张文嘴里哆嗦着问我。   “是啊,可这么多血是哪里来的?”我喉咙有些发紧,一个成人体内的血量是五升左右,用来填满这个水池要多少人?虽然这些血液不一定是人的。但免不了让我这么假设。   “你们看上面。”曹凌歆眼见,手指着顶棚。   我抬头一看,只见顶棚的黄沙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就像下雨一样落在了池子里,莫非,这些黄沙的作用不是防盗?地下水之所以清澈,是因为地底泥沙的过滤作用,或许这些沙子是用来过滤血液的?   曹凌歆也分析道:“血液离体太久就会凝结,也许沙子里有抗凝血的物质,至于血液的来源……”她转头看向我,似乎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些秃鹫的“猎物”消失了,难道是……   “你们快说啊,我心脏不好。”张文一头雾水,有句话说的好,人的恐惧是因为无知,我们越不说破,他在一边就越是心急。   “血液的来源可能就是那些道甲和秃鹫的‘猎物’,这片沙地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它把尸体进行挤压提取血液,然后经过沙子进行过滤,最后流到这个血池里,还好我们提早掉了下来,要是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恐怕我们也就被挤压成肉泥了。”我也不想考验张文的胆量与分析能力,把我的说法讲给他听。   其实就连我也是疑惑不已,到底是谁这么变态?“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打造道甲、训练秃鹫群、建造地下工事来收集血液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预言石碑   幸好我们三个没有谁晕血,要不然见到如此骇人的场面,怕是得吓晕过去,一阵无力感顿时从我心底涌起,本来以为逃出生天了,可谁成想又来到这么一个修罗地狱一般的地方?   现在,我们倒是终于能近距离地观察那颗神奇的照明光球了,它不同于白炽灯泡或是荧光物质,只见里面隐约有着阵阵淡蓝色的雾气浮动,发出的光线柔和却穿透力强。经过四周墙壁的传递扩散到整个地下空间里,这个中原理,凭借我所掌握的科学知识是根本无法解释的。   更加诡异和让人不安的是,当我们进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往后看了看,却突然发现我们进来时的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我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一类的物件,我心里一突,心说这不会是这个地下工程设计者留下的陷阱吧?先是请君入瓮,然后是瓮中捉鳖?   “怎么办啊,这回我们该往哪走?”许久的沉默后,张文问道。   曹凌歆叹了口气,指了指前面:“没办法,只有往上游走了,总不能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也不是去游乐场逛鬼屋,待在这里没啥好看的,谁知我们刚想走,就听后面的张文大叫:“啊!完了完了。”   我给吓得不轻,第一眼先连忙往血池里看去,生怕里面有什么怪物冒出来。但过了几秒,血池里依然是风平浪静,再去看张文,他此时正站在原地,战战兢兢地举着手。猛往脚下朝我使眼色:“古大哥,我好像踩到机关了?”   靠!这小子是上天派来克我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抬脚,我们商量一下办法。”   “怎么办?”我问曹凌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附近没有掩体,怕是不好办啊。要不你躲在血池里?”   我听着就恶心,更别说那一池子血还不一定有什么问题,猛摇头:“曹领队,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宁可一会被乱箭射死也不会去哪里,要是里面有啥怪物,那我不是送羊入虎口?”   “快点啊你俩,我腿要撑不住了。”张文表情像是踩到狗屎了一样,关键是他还不能抬脚。因为一但抬脚,下一刻就会被射成刺猬也说不定。   他左脚正踩在了一块凹陷进去的石砖上,腿还在发抖,眼看是要到达极限了,我心里直发毛,连忙做起了心理辅导,对他说阿文可以的,那仅仅是心理作用,你要是能挺住,兄弟我再送你一件宝贝!   看我知道这样说也没什么大用,只能暂时地拖延时间,毕竟我也不是学心理的,只能等曹凌歆想出办法了。   “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有德,你先往上面跑,我来照顾张文。”曹凌歆把我往前一推,就要往张文那边走,可还没等我反对。就听张文怪嚎一声坐在地上:“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只听“咣当”一声,那块石砖下仿佛是有弹簧一样,猛然反弹回去,接下来便听见四周的墙壁内传来一阵机括的“嘎嘣”声,眼看就要启动机关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连呼吸都要忘了,一听到机括声,我下意识地收紧脖子,双手抱头。可足足等了好一会,想象中万箭齐发、毒气蔓延、或是翻板机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我还在纳闷,就见曹凌歆指着血池那边:“你看,那是什么!”   原来是那一池鲜血发生了异变,池子地下不断冒着馒头大小的气泡,像是要煮开了一样,我们赶紧往远处靠。随着气泡越来越大,池子地下出现了一个阴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样。我屏住呼吸,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冲锋枪,虽然在不会使用枪械的我的手里,这东西基本没有什么威力,可好歹能图个心里安慰不是?   里面的东西逐渐浮现出来,那是一块三米多高有门板大小的石碑,由于刚刚浮出池子,上面还有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液流着,好不渗人。奇怪的是,石碑之下竟然是一只肥胖的诡狐。眼珠刻画得炯炯有神,再加上上面残留的血液,更是让我不敢直视。   按理说,自古以来驮碑的之物均是采用的巨龟,其实更确切的讲,那并不是龟,而是龙生九子之一的赑屃,赑屃形似龟,排行老六,平生好负重,力大无穷,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有象征永固、稳固之意,用来驮碑十分合理,可这给弄一只诡狐是什么意思?   而且听李凌宇说过,诡狐是天洞人的图腾,难道我们的判断出了差错,这座“墨菲”古城也是天洞人的杰作?   “古大哥,上面写得什么?”等看到没什么大事发生,张文松了口气,问我道。   我上去给了他一脑壳:“忘了你刚才差点害死我们了?你不是高材生嘛,这时候怎么问起我了?老子认识这东西还用摆摊淘古董?”   张文被打得疼了,骂骂咧咧道:“我靠,古有德,老子也有脾气,你再敢打我脑袋我和你拼了!”   我呵呵一笑,“你小子是脾气见长啊……”   “好了,你挺大个人和个孩子闹什么?”曹凌歆一看我要动手,连忙上来来劝架道。   “我不是孩子!”张文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我看得一愣,想笑又笑不出来,其实张文再懦弱也不至于被我欺负一下就哭了,这大概是长时间困在地底内心压抑的表现吧。   “好了,好了,你不是孩子好吧。”曹凌歆摸了摸张文的脑袋,这还叫不把他当孩子……   曹凌歆安慰着张文的同时瞪了我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给我添乱。”   我无奈耸了耸肩,对张文说:“好了,是我的错行吧?等回去我把铺子里刚收的夜明珠给你行不?”果然还是钱好使,张文点了点头,状态好了不少。   “这大概是‘天洞文’。”曹凌歆看了眼石碑上歪歪扭扭的文字说道。   石碑上的文字虽然看不懂,但我却注意到,这些文字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自古以来,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文字的发展都经历着由简单到复杂,从复杂到简单的过程,简单意味着文字体系的发达完善,以及社会文明的发展程度,既然曹凌歆已经这么说了,看来这个地下血池的确是天洞人的遗迹无疑,可为什么这古城如此的破败?   “哦?你也知道天洞人?”我很奇怪,既然曹凌歆是国家的人,那么有着如此发达科技的文明又为何不被世人所知?可再一想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如此颠覆人类世界观的事又怎么能让平民知道?   曹凌歆犹豫了一下:“其实天洞人的存在早就被高层所知道了,当初我们在故宫内的一个密室里发现了有关天洞人的记载,其实历朝历代的国家统治者都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天洞人的探索,只不过这么些年我们还是知道得太少。”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是为你好,我不能和你讲太多的。”   我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又问:“那上面写得什么啊?”   “我也认不太全,上面写的是……”她脸色有些难看,“‘终有一天,世界会得到永恒,大……大祭司会再次降临人间。’,其它的我不认识了,要是郭教授在就好了。”   想起那个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的郭老头,我也有些唏嘘,不知道他还活着没,可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他还没有死。   “这是什么意思啊?”张文在一边问。   “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只能推测这大概是一个预言一类的东西。”曹凌歆陷入思考,“可这个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章 尸血参   “哎呀,哪有什么寓意,这什么大祭司肯定是他们的宗教首领一类的人物,这些东西都是欺骗民众的,那么重视干嘛,还是先找出路要紧。”张文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指着那个石碑后面,“那,那那有人!”   这个世界上有人并不稀奇,突然出现一个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样一个诡异无比的地方出现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我和曹凌歆一听也都紧张起来,可转头一看,哪里有什么人?   张文看我们一脸疑惑,更是火急火燎直跳脚,“别看我啊大哥大姐!我是真看到有人,在那碑后面刚才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偷看我们呢!”   这里怎么可能有小孩?可要是张文没有眼花……那这个小孩还是人吗?   我是想不出来谁能带着孩子来这种地方,那么的话,张文说的小孩恐怕是小鬼无疑啊,小鬼这东西不一定害人,可麻烦的是小鬼妨人,我这招阴体质再加上张文的阴阳眼无疑很吸引这类东西,要是它真想和我们玩这可该怎么办?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张文,你在哪看到的?”我问他。   “就在石碑后面!他刚才躲在后面去了!”张文哆嗦着说道。   “有德,你有办法吧?”曹凌歆问我。   “……这个,先看看吧。”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名义上是师父的徒弟,又是古剑棠的孙子,在常人看来能和这两位有如此密切的关系,按理说就算手段再不济,抓个小鬼还是可以的吧?但事实却是,我真是对此一窍不通,别说抓鬼了,连开天眼都不会。   张文虽然有阴阳眼,可指望他……我不由得摇了摇头,等我们来到石碑后面,果然如我预料到的,眼前除了一面空白的石碑,什么都没有。   “张文,那东西在哪呢?”曹凌歆问,我看她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她事先是知道张文有阴阳眼的,或许在这次行动中选了他,就是因为看上了这一点。   “没,没有啊,他刚才还在的,去哪了这是?哎,你,你们看不到啊?”张文这才发现了不对,询问起我们。   曹凌歆也是知道有些东西不能再隐瞒了,便对他说:“张文,其实,你这些年经常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对吧?”   虽然曹凌歆说得很隐晦,可张文显然是明白她说的“不同寻常的东西”指的是什么,眼球瞪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听曹凌歆继续道:“其实我们这回让你加入队伍也是和这个有关,你有一双阴阳眼,至于它有什么用你应该听说过吧?”   张文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哎,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确认罢了。那些经常跟踪我的人是你们的吧?”   “虽然这里十分危险,甚至会让人丢掉性命,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这一点很残酷,可是……你既然有阴阳眼天生就不会平凡,我也只是替上面办事的,有些事情对不起啊。”曹凌歆说道,张文没有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俩,心里叹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甚至是这样简单的张文也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看来来这岛上的每个人除了我之外都是有自己的分工的,当然或许我也有对他们的用处,李凌宇三番两次要与我合作就证明了这一点,   自古以来的社会观念都倡导人要有一番作为,人人都厌恶碌碌无为的人生,可有些时候,当你真正的成为你眼中的天之骄子时,才知道那些并不简单,或许平凡安稳的人生才是最难求的。   “你们看那是什么。”我对他们说。   刚刚在他们两个谈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石碑底下与血池相交的地方有些波纹涌动,我不敢放过这里的一丝线索,指给他们看。   “啊!”张文被吓得大叫一声,“又是那个小孩!他,他在那东西里面!”   难道这池水里泡着一具小孩尸体?想起这些后我有点作呕,但又觉得这样是对人家的不尊敬,便扭过头去问曹凌歆:“这是个用来祭祀的奴隶小孩?不会有什么忌讳吧。”   只见她见到那东西后,眼神有些疑惑,为了看得更清楚。直接凑到血池边上了,我有些担心,也跟了上去。   “难道是……”曹凌歆喃喃道。   我听她的意思好像了解什么,便问:“曹领队,你知道这东西?”   曹凌歆用手指戳着下吧,这是她思考时特有的动作习惯,“这东西八成不是鬼魂,而是山精啊。”   在这世界上的名山大川,甚至是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存在着不少风水宝地,在那种地方,一些活得时间长的动植物采天地灵气后便会产生灵智,甚至化为人形。也就是通俗所讲的妖怪。   可是这种地方也不像是啥风水宝地啊,“你确定?”我问道。   “我想的对不对,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她在装备包里找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好像是装花露水一类东西用的,“你放些血,我有用。”   我接过那个小瓶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有些莫名其妙。曹凌歆看我不明白,便说道:“我觉得那东西是尸血参,而你体内的血属于极阴,是那尸血参最喜欢的东西。”   尸血参我倒是没有听过,但我听爷爷讲过另一种叫尸参的东西。   传说中尸参主要生长在大型陵墓或是积尸地中,形似人形,时间长了便会成精害人,民间称为尸参或鬼参,古回回国又称其为“押不芦”,尸参本含有剧毒,但经过特殊处理便摇身一变成为一种名贵的药材,可用来做麻醉之用,传说华佗给人做手术便是用的这种东西。   可这尸血参又是什么?我把装满血的瓶子给了曹凌歆,在一边包扎着伤口,这几天放了好几回血,都快总结出经验了,看着手上的两三条血口子,我有都有些心疼自己了。   只见曹凌歆把瓶子中的血液倒了一点在血池里,过了没一会就听张文喊:“哎!出来了,出来了,往我们这靠过来了。”   果然这时的水面上起了一阵波浪,像是有什么东西往我们这游过来了,但除了鲜红色的一池血液,里面什么都看不到。曹凌歆把我的血一滴一滴洒在地上一直到我的身边。   “放心,我没让你谢我就不错了。”曹凌歆看我一脸不解,笑着说道。   不一会,只听“哗啦”一声,那东西好像从血池里游出来了,接下来只见地上的血液竟然一点一点消失掉,就像是被吃了一样,张文在一边提醒着我:“古大哥,他朝你这爬呢。”我有些紧张,但看曹凌歆一脸轻松的样子,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当地上的血液消失之后,我只觉得有一双手抓在我的腿上,低头一看给我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穿着红肚兜,脑袋上扎了个冲天辫的小男孩正抬头看着我呢,要不是氛围不允许,我还觉得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我靠!这就是你说的尸血参,这不是人参娃娃吗?”眼前的这个和以前看过的动画片里的人物形象真是太相似了。   “所以说很多古代传说中事物的形象都是有根据的啊。”曹凌歆说道,“人参本就是极易成精的东西,其实人参娃娃仅仅是对这些东西的一个统称。这血参精就是其中一种,   尸血参最喜好人血,可由于这人血在自然界里并不好找,所以十分稀有。你倒是捡了个便宜。”   “哦?怎么说?”这血参娃娃并不吓人,我用手把它抱了起来后,它还朝我笑了笑。   曹凌歆继续道:“血参是古代方士为了续命而发明出来的一种东西,它能和主人心意相通,血脉相连。血参可为宿主集日月精华,人可为血参提供养料,真是延年益寿,提升道行的好东西啊。”   “这么好的东西你就给我了?”我问。   “你以为我想给你啊?”曹凌歆指了指那个瓶子,“尸血参异常胆小,见了人都是避而远之,只不过你的血与众不同,要不然咱们可别像找到它,这里大概是血液太多了的缘故,自然长成了这么一颗,殊为不易,你就带在身上吧。”   好像是为了同意曹凌歆的观点,血参娃娃吐出一阵烟气,之后化为了一颗鲜红色的人参,躺在了我的手上。我笑了笑,这小东西还挺机灵的。   我在装备包里翻了半天,找了个布袋子暂时把血参装了起来,既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还是赶路为上。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刚顺着血河走出去没几步,脚下的地面又一次剧烈的震动起来。   “你娘的!张文,你是不是又踩了机关了!”我大骂道。      ☆、第六十一章 死亡之虫   “冤枉啊,这回真不是我!”张文说道。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地底震动得厉害,我脚下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头顶的沙子有一堆掉在了我的头上,还有几粒进了我的眼睛里,难受得很,我烦躁地用手一抹,却突然手心一凉,再一看,顿时觉得恶心无比,只见黄沙之中糅杂着一些痰液一样的东西。   “靠!这是什么?”谁敢在老子头上吐口水!   “等一下!”曹凌歆对我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一张足足有水桶大小的血盆大口,吸盘一样的嘴里长着锋利的牙齿,正往下滴着恶臭的口水,那一刻我只觉得心脏都要停下来了,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自己被人首分离的景象。   幸亏有曹凌歆在身边,在那张血盆大口向我咬下的前一秒,只听“砰”地一声,我头顶的那个怪物被曹凌歆飞起一脚踢得老远,它有些吃痛,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让我不由得捂上了耳朵。   “没事吧。”曹凌歆挡在我们身前问我。   “没事,就是有些恶心。”我故作镇定道,饶是我已经见识过了那么多尸体以及千手鬼树、变异尸体等东西,此时此刻也觉得胃部的肌肉在不断抽搐着,我都这样张文就更不行了,等看清那东西样子的时候,直接跑到一边狂吐不止,那种剧烈的反应程度,我都担心他把胆汁给呕出来。   在我们不远处的空地上,正盘着一条水桶粗细,五六米长的巨大虫子,大概是从上面的沙坑上爬出来的,想起我刚才就从那堆沙子里掉下来就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只见它全身呈现暗红色,就和牛大肠一样,而它的头部长着两只触角一样的东西,一只和苍蝇眼睛有些相似的网格状眼睛大眼睛长在那张吸盘一样的大嘴顶上,体表分泌着大量的粘液,还沾了厚厚的泥沙。   虽然这种蠕虫一类的东西并不少见,但是这么大的我上哪里见过?这种视觉冲击力是很强的,张文还在一边干呕,我气得骂了他一句,“你他娘的好了没?大敌当前你能有点出息不?”   “这是什么东西啊,曹领队。”我问道。   曹凌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是死亡之虫!咱们麻烦了。”   “我靠!是那个蒙古传说中的死亡之虫?”我被惊掉了下巴。   爷爷以前给我说过,蒙古戈壁沙漠上流传着一个离奇的传说——在茫茫的戈壁沙丘中常有一种巨大的血红色虫子出没,它们形状十分怪异,会喷射出强腐蚀性的剧毒液体。此外,这些巨大的虫子还可从眼睛中射出不明能量流,让数米之外的人或动物瞬间受伤,然后将猎物慢慢地吞噬。所以把它称为“死亡之虫”“沙虫”。   我暗地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没经过曹凌歆的提醒,任谁能往这方面联想。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亲眼见到这东西。难道它真的会放电?要是真的话,我们就真有麻烦了。   “我说,你有把握对付它没?”我问道。   曹凌歆点头的同时我心里一安,谁知她环视了周围一眼又补充道:“就是怕这里不只有这一条啊。”   “大姐!这种时候你说话倒是一口气说完啊,这得多打击士气。”    不过也对,这种低等动物大多不是独居的生物,或许沙子里的那种不明力量就来源于此也说不定,想象着沙子里面全都是这样恶心的虫子我就有些头皮发麻。    “没办法了,这家伙看来不能和咱们和平共处,你和张文快跑吧,如果我死了……”说到这的时候不光是曹凌歆,就连我俩也是脸色一变,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样的程度。    “如果我死了,有机会的话,替我来收尸,我身上有封信,你不是奇怪我到底有什么企图吗?你看过就会知道了。还有……”    “不用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更何况别说后面安不安全,就是我们两个男人让你去保护,这都有些说不过去了,我可不想像郭老王八那样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古大哥说得对,我也不走!”虽然说话有些颤音,但是张文怕也不想丢面子,破天荒硬气了一回。   曹凌歆先是一愣,之后便笑了笑:“到时候见了阎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    “你就瞧好吧,兄弟我就是崩了门牙也得咬下它半条尾巴来!”挺霸气的豪言状语经张文这么一说反而有些恶心,我心说你要是敢咬这东西,我就先把你一枪崩了……    “好了,你们俩不要贫嘴了,这虫子会放电,不想死都机灵着点!”    果然,那虫子挨了一脚吃了疼,这会儿已经是恼羞成怒,把头转向了我们,看来是要发难了,当然以它的智力不一定会产生这种想法,可能只是把我们单纯的当成了猎物。    不用多说,这种时候当然是先下手为强,进入地道的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已经有了默契,在那条死亡之虫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四散分开了,张文的枪法实在让我担忧,我面朝着前面的同时不忘提醒,让他不要轻易开枪。    “要来了,准备。”我一看,曹凌歆又戴上了那双冰蟾手套,这手套果然是个好东西,上一次它上面沾染了千手鬼树毒汁,我本来以为这东西一时半会是用不了了,没想到这会儿已经是完好如初,在四壁蓝光的映射下更显精致。   看来这是要肉搏了,会武功的女人真是生猛……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这两天没少向胖子请教枪械的使用原理。如今不能算会用,但这么大的目标焉有不中之理?我把板机一扣到底,意料之中没有打空,几十发子弹激射而出,打得那条死亡之虫碎肉横飞。   冲锋枪产生的强大的后坐力十分有打击感,我有种要嚎叫的冲动,那种感觉十分奇妙,我竟然莫名有种畸形的快感。   杀戮和暴力一直都潜移默化的隐藏在人的内心里,只是不同的人表现出的有多有少而已。   那条虫子吃疼之下再一次发出了刺耳尖叫。直到枪管有些烫手我才停止射击。    可这种低等生物哪里是那么容易死的?不断嚎叫的同时,身体猛得收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那条死亡之虫一越而起,足足离地五六米高,至于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我呀!    我不敢待在原地,把枪往旁边一扔,就势一个打滚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我还没来得及赞叹自己身手高超的时候就听曹凌歆大喊:“小心!”我转过头,只见那东西的触角竟然闪起了一阵电火花,奶奶的!这东西真会放电?    我想躲,可已经是来不及了,一道电火花向我射来,我拼了命的扭动身体,只觉得脚下一麻,一种急促的痉挛感传遍全身,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裤子里一热……   ——    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老子这辈子哪里这么狼狈过?况且还是当着曹大美女和张文这犊子的面,以后脸往哪里搁?虽然是被电的,可这尿裤子的事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有德,你没事吧!”   “不要过来,当心自己!”我看曹凌歆要过来连忙喊停,内心真是欲哭无泪啊。   当然,眼下可不是光被电一下就了事的局面,那条死亡之虫身体蜷缩,看来是要发动下一次进攻,可我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要是被那张血盆大口咬一下,焉有命在?   (章节已补全。)      ☆、第六十二章 神秘空间   他们俩一看我此刻还趴在地上,知道我身体可能出了问题,张文这次挺争气,估计是怕误伤到队友,大叫着跑离那死亡之虫很近的地方,直接贴脸爆射来掩护我。   果然,张文吸引了死亡之虫的注意力,曹凌歆趁着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到底怎么样啊你,快起来。咦?什么味?”说着她眉头一皱。   我一快三十的人羞得脸都红了支吾着说:“我就一普通人,有什么办法,好了别管我,快去帮张文。”   曹凌歆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好了,我懂你的苦衷,你还能动吗?”   “还好,只是有点麻,缓一会就好。”我答道。   “来,我扶你起来,你快去那边躲一躲,我去给接应张文。”   “这个,不好意思啦。”幸亏曹凌歆不是一般的弱女子,要不然可扶不起我。   “凌歆姐!救,救命啊,我,我跑不动了!”张文在远处大叫,我刚才光注重自己的窘态了,差点忘了张文还在对付着那条死亡之虫。   和郭老头差不多,张文功夫不济,逃跑的本事却强得很,这会儿正把那条死亡之虫溜得团团转,但张文200多斤的体重,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会已经是到达极限了。   “你小心点,我先去了。”曹凌歆不敢耽误,跑去帮忙。   “小心啊你。”我一手扶着墙壁脱口问出。   “没事。”曹凌歆回过头来莞尔一笑,虽然头发和衣服有点脏乱,但依然美若天仙,给我惊艳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在地。   那条死亡之虫看起来并不能连续放电,现在只是利用撞击和那张大嘴来进攻,曹凌歆说得没错,一条死亡之虫她是可以应对的,这会儿张文在前面已经吸引了它足够的注意力,曹凌歆趁其不备绕到身后,然后直接用手抓起它的尾巴用力一甩,据我估计重量起码在半吨左右的死亡之虫直接飞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掉在了灌满鲜血的水渠内。   张文一看支援到了,直接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缓过来之后赶忙往我这跑,没办法,我实在是受了不小的内伤,急需人来伺候。   ——   “古大哥,你还……噗!”张文显然也是知道我尿了裤子,满脸丰富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还,还好吗?”   我抬手想给他一板栗,只是被触电之后的身体实在使不出力气,我又想骂,却又有些开不了口,只能转移话题,“快把我扶到那边的石头上去,你去支援曹领队,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啊?”张文一脸苦相,“古大哥,咱们子弹打光了,我要是徒手去干,还不够那家伙塞牙缝的呢。”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枪法,不误伤队友就不错了,没子弹了你就捡石头扔,她要是出了事咱们也就完了。”当然,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我还真没打算让他去添乱。   再看那边,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曹凌歆的战力之高,或者说是力气之大,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那条死亡之虫每一次的进攻都被曹凌歆巧妙躲过,之后便被曹凌歆抓住身体丢来丢去,巨大的身体撞击得地面一阵晃动。   领教了曹凌歆的厉害,那条虫子也不敢随意进攻,竟突然窜到了顶棚的沙子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那东西跑了?”我朝远处的曹凌歆喊道。   “不知道,咱们先撤,这里不安全。”曹凌歆捡起被我们丢掉的冲锋枪和背包,领着我们往远处跑,刚跑出不远,就听到我们后面顶棚里的沙子中响起了一阵阵哀嚎声,那种声音有些像被砍了一半脖子的公鸡,真是没法形容,无比渗人。   “这不是那东西在叫救兵吧?”张文担忧地问。   我和曹凌歆都沉默不语,这回张文说的没有错。从那东西能在沙地中十分灵活地行动来看,那片沙地估计就是死亡之虫的居住地了,它这样叫,肯定是在呼叫着自己的同类。   “怎么办?这样跑也不是办法啊。“我气喘吁吁地对曹凌歆说,其实我现在完全是硬撑着,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到多久,而且整片地下隧道里都是沙子的顶棚,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无法逃出隧道,依然是在死亡之虫的领地里。   “你们快看!那里有一扇门!”张文在前面大喊。   “妈的!这又是什么东西。”我骂了一句,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哪里能经受得起这一个又一个的诡异东西?   原来在那条两米多宽的血河尽头,隧道四壁猛然收缩,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石门,或者说是石洞,那一渠鲜红的血液从里面穿越而过,奇怪的是那个石洞里竟然丝毫没有光线,这让适应了这里石壁照明的我们十分不适应。   眼看着就离那里越来越近,隧道变得十分狭窄,让人难以行走,甚至一不留神就会踩到血河里去,我们不得已停下来,那个石门就离我们不到十米,可不管我们从哪个角度用手电去照,都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这是十分不正常的。   “没路了,怎么办。”我单膝跪地,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动的厉害,现在就是突然死在这里,我都不会奇怪的。   “有德,我背你过去,坚持一下。”曹凌歆说道。   “什么,咱们真要进去?”张文有些不情愿。   他这样说也是情有可原,首先人天生就对黑暗有一种恐惧感,更何况是这种十分诡异的黑暗之地。但身后头顶不远处的沙地中传来的一阵“嗦嗦”声却在提醒着我们那些死亡之虫正在追来。   此时此刻,我是真的能体会什么叫前有悬崖后有追兵了。我一咬牙:“没时间了,咱们先进去。”   连我都决定了,张文也没有什么异议,曹凌歆把自己的装备包交给我,示意我趴在她的背上,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事闹的,电影里这时候不都是女主角身受重伤,然后男主角不离不弃,一路背着对方逃出生天的吗?可为啥轮到我就到了这番田地?而且旁边还有个张文又是怎么一回事?   “额,麻烦你了啊。”我对曹凌歆说。   “快点!”曹凌歆恼羞成怒,我也不再犹豫。别说,这美女的背膀就是和胖子李凌宇他们不一样,在岛上待了这么多天,我身上已经全是汗臭味,可曹凌歆的身上却还留有一丝体香,我甚至还有些享受,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我的眉头有些紧皱,眼前这个奇怪的石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还不知道。甚至还要比这些死亡之虫更加危险。   超出我的预料,这条血河竟然深得很,曹凌歆快一米八的身高根本没法踩到河底。张文在前面领路,不时一脸担忧的往后看。      ☆、第六十三章 森罗万象   当我们穿过石门的一刻,只觉得两侧的光线猛然一减,我眼睛有些不适应的同时竟有种莫名的心悸,竟然有些后悔进这里去了。   “有德,血河到底了。”曹凌歆对我说,原来当我们进入石门之后,四周的水流逐渐变得越来越平缓,最后,连我都能感到曹凌歆已经踩到了地面上。   “放我下来吧。”我对她说。   “好的,哎!小心啊。”   我试探着站立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没倒在里面,原来这水下是一级级台阶,“哦?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疑惑,俗话说水往低处流,血河里的血液虽然很多,可到底来源有限,怎么会一反常理的往该是上游的地方流动?而且这台阶是干什么用的。   即便是水面不深,但在血液里行走依然十分消耗体力,这些东西的黏滞力太大了,而且浓浓的血腥味熏得我头直晕,“你说这些血液会不会是从上游流下来的?”我小声问道。   “基本不可能,咱们现在离高塔前广场的沙地起码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了。从来源上我们就能断定那片血池就是血河的源头,而且那些不断往血池里落下的血滴也能证明这一点。”曹凌歆分析道。“也许在这条石道之后,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也说不定。”   “你说这后面会不会有更可怕的东西?”我有些担心,可从身后洞口出传来的一阵阵嘶叫声已经明白的告诉我们,后路已经被不止一条死亡之虫断绝了。可他们为什么不进来?难道这后面有什么东西是它们很畏惧的?   几米之后,血河变得非常的浅了,我们终于轻松了些,只是衣物已经被血液浸透,既恶心,又痒得不行。不过没办法,这里空间太过狭小,而且我的衣服都给了李凌宇,只能这样对付着。   “古大哥,你们看!”前面的张文回头对我们喊,由于这小子体型很胖,而且水性也就是一般,弄了满脑袋血,从后面一看跟个丧尸似的。   在台阶上方有一丝光线洒了进来,看来是要到出口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条隧道之内的墙壁好像是用了什么吸光的物质,我们的手电只能照射到很近的一段距离。   果然,当我们来到张文身边的时候,只见在隧道的尽头是另一个形制与我们进来时差不多的石洞口,台阶到了尽头,脚下的血河变成了瀑布,直直地流入前面的空间里。   我们眼前的空间——之所以说是“空间”,是因为这里的场景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敢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梦幻庄园都无法与之相比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使人出现的视觉误差,这个空间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而它所呈现出的场景几乎可以用史诗一般来形容。   “这,这是宇宙?”张文说话已经有些颤抖,就连我和曹凌歆也是被这一切深深震撼到了,只见在这片无尽浩渺的的黑暗空间中,点缀着无数色彩斑斓的星辰,各色各异,烟气弥漫,恍如仙境。   “银河。”曹凌歆轻轻呢喃。   一条横贯长空的光带在黑暗中尤其明显,宛如奔腾的急流,一泻千里,银河途径之处,无数的恒行各色排列,有的似雄鹰,有的似狐狸,或像长弓、或像毒蝎……   这根本就是我们所存在的宇宙啊!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个空间的底部,泛着阵阵红晕,我低头望去,那是一个个巨大的,却好像距离我们无限遥远的红色字符!   “古大哥,你,你听到了吗?”张文颤抖着说。   我木讷地点着头,甚至能够想象出我此时的脸色到底有多么惨白,就在刚才我们发现那些巨大字符的时候,突然一阵悠远的铜钟声传入我的耳朵。   直到那时我才体会到那些伟大音乐家所说的音乐能表达感情的境界,当那阵钟声传入我耳朵的一刻,我除了能体会到那其中透露着的*,还有一阵莫名的悲伤之感袭上我的心头。   就好像在眼前的黑暗背后,隐藏着一个迟暮老人,在一个秋叶飘飞的院落里,用如枯萎树枝般的双手推动着木枞的同时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内心的不平。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知道这不对劲,可就是没法驱赶那种感觉,谁知“啪”的一声,我脸上一疼,原来是边上的曹凌歆给了我一耳光:“醒一醒。”   我回过神来,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这是?……”   “这些字符的排列有些奇怪,不要多看。”曹凌歆说,他也是听过了刚才的声音,“那阵钟声好像有种蛊惑人心的作用,咱们不要掉以轻心,留意点吧。”   “那上面写得什么?”我问道,虽然不知道那些字符代表着什么意思,可我还是能辨认出,这些文字和刚才那个血池里浮现的诡碑上面的内容很像。   曹凌歆仔细看了看,对我们说:“没错,这些也应该是天洞文,只不过它们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认知了,对天洞文我也只是略有了解,只是顶上那几个文字我有些眼熟,好像是‘森罗万象’的意思。”   森罗万象我听过,这个词语最早是道家术语。指宇宙内外各种事物和现象,有象的,无象的。指天地内外纷纷罗列的各种各样的景象。形容包含的内容极为丰富。出处自南朝梁·陶弘景《茅山长沙馆碑》:“夫万象森罗,不离两仪所育;百法纷凑,无越三教之境。”   配合上周围的宇宙景象,这个词的真实性不用怀疑,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好像没有一点价值。   张文看着那些文字,问我们:“那些血液就是用来写这些字的?”   “这不好说啊。”凭借天洞人的科技水平连这样其妙的宇宙空间都能模仿,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搞这么多血来写字,而且血液有怎么可能会发光。   “咱们还要回去吗?漆面没有路了啊。”张文说道。   “怎么说呢,我想,或许我们可以……飞过去。”我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刚才看到那层台阶的时候我就回想起了在后山“无底地洞”上的天梯以及那股奇怪浮力,其实宇宙本来就是真空环境,既然这个地方的建造者能够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那么会不会连实际环境也差不多?   虽然这些知识古人并没掌握,但是天洞人的能力和认知真是我们不能推测的,或许这里也存在着那股力量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曹凌歆问我。   对于被李凌宇绑架,之后探秘天宫的事我并没有和他们细讲,这会和他们解释有些麻烦,当然了,这种东西成不成试一试就知道了。我捡起一块石子往虚空中一丢:“瞧好了……”   不出所料,眼前的景象给张文看得下巴好悬没掉下来:“这,这怎么可能!”   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就势一脚踏出,把那块悬浮在空中的石头捡了回来,有些骚包地朝他们俩一扔:“曹领队,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第六十四章 昆仑神木 巨龙驮棺   “我靠,这不是在做梦吧,我一直以为只有宇航员有这待遇。”张文头一次感受到这东西的奇妙,玩得有些嗨,就连曹凌歆也是一脸新奇。   “有德,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上回我被李凌宇抓到的时候就见识过这种力量,这次也是碰巧一试,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我回答道,“只不过虽然借助这股浮力我们能省下一些体能,可到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啊。”   “的确如此,咱们必须快点找到出路,再拖下去怕是要出事。”曹凌歆点了点头。   我们当下也不再闲谈,抓紧时间赶路,这里的浮力和后山那个无底地洞的有所不同,不用担心会往下沉,确切说是更像真空环境,但是这里存在着空气,可以说这一切是现代科技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哎哎哎!古大哥你们看,这些是真的不?”张文大呼小叫道。   我被他吵得有些烦躁:“你是不嫌累吗,能不能安静一点?”   他指的是那些宇宙星辰,其实走进了我们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用一些珠宝金沙摆凑而成的,我惊叹于天洞人对宇宙的了解如此深入的同时,不忘提醒张文:“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乱动,要是打破了这里空间的平衡,你第一个摔成肉饼。”话虽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多珠宝,随便拿两个该多好……   走了有十来分钟,再回头看我们来时的洞口,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我不由得心惊于这片空间的巨大。   “有德,你看那是什么?”曹凌歆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原来在我们前方大约五百米处,横着一个暗黄色的长条状东西,看大小足足有几十米,我揉了揉眼睛,只是这片空间光线太弱,我的视力又不太好,无奈道:“看不清,等我们靠近了再说。”   “你们说会不会是条龙?”张文说道。   “别做梦了,你怎么不说是条凤凰?”我鄙夷道。   随着我们距离那东西越来越近,它的原貌也逐渐浮现在我们眼前,我眼睛瞪大,恨不得给张文这个乌鸦嘴一脚。   这竟然真的是一条龙!   我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冲击,龙——中华文化里的主要图腾与象征,龙图腾至今约有八千年的历史了,汉族等大多数华人及越南人、柬埔寨人都自称龙的传人。龙也是封建时代中国帝王及其它东亚各国君王的象征,与白虎、朱雀、玄武并称为四神兽。   在中华古代神话传说中,龙是神异动物,是行云布雨的神明,兴云吐雾,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太空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而且在世界上,龙文化也存在于多神教文化区域。但是西方龙往往是邪恶的化身,区别于代表祥瑞的东方龙。不能一概而论。   “他,他妈的,还真让我说中了啊。”张文已经是身体瘫软,要是没有这股浮力,怕是得直接坐在地上。   只见距离我们有几十米远的虚空中,一条足足几十米长、水缸粗细的蛇身怪物正安静的悬浮着。暗金色的鳞片发着森森寒光,四只巨大的三趾龙爪让人望而生畏。在紧闭的龙嘴两侧,能清楚地看清一颗一颗巨大的牙齿,要不是它并没有睁开双眼,我们怕是要落荒而逃了。   “这,这东西是死是活?”我问曹凌歆,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可要说是人工的艺术品,那也太过逼真了点。”曹凌歆不置可否。   “行啦,你们俩还讨论个啥,我看咱们还是快点绕过去为妙啊!”张文着急的不行。   “要不,我们快点走吧?”我问道。   “恐怕要耽搁一点时间,你看。”曹凌歆指着巨龙的头顶对我们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惊奇的发现,在龙的脖颈处,有一个银白色的长方形物体。那东西的四角用十几根铁链固定在龙身之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我问。   “棺材,”曹凌歆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被她弄得有些脊背发凉,干笑了几声:“你这么严肃干嘛,这,这真是棺材?”我反正是没见过白色的棺材,而且能把棺材绑在龙身上,那么这具棺材的主人该有多高的身份?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去看看。”曹凌歆也不管我们就自己动身往那边走,没办法,我也随后跟上。   张文在后面急得大喊:“干什么去啊你们!好奇心害死猫啊!”当然,他也只能嘴上说一说,让他在这么诡异的地方一个人待着,那可比要了命还要难受。   我们不敢大声说话,一方面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另一方面是怕吵醒了这一条可能正在沉睡着的巨龙。当来到离龙头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们终于看清了那个白色东西的真面目,这真的是一具棺材!   我们停在这具棺材旁,它有三米多长,没有外椁,棺体上没有一条雕刻过的痕迹,但这丝毫不会让它显得普通,因为这棺材竟然是半透明的!我们能透过棺体看见一具身着黑袍带着一张金面具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里面,身体四周是各色各样的陪葬品,只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尸体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双手竟然如同活人一样鲜活不腐。   由于面具的遮挡,我们没法看清棺材主人的样貌,只能根据其整理得十分整齐的黑色长发,以及身量大小推测出这具尸体是一位女性。   张文一脸吃了屎的模样:“我就说了不该来,这一定是个‘粽子’啊,咱们快跑吧。”   “跑个蛋!你个怂比。”我被他叨叨地心烦意乱,刚才脑子里的一个想法竟然忘了,大骂道,“你还知道‘粽子’?怕被生撕就少说话,经你这活人气一过,本来没事的东西也得让你弄得起了尸。”   张文只好委屈的到一边闭了嘴,通常,尸体第一次起尸化僵,首先身体表面得长出白毛,这棺材里的尸体躺得好好的,我们还有没有开馆,这活人气进不去,哪有那么容易起尸?况且还有张文这个天生阴阳眼在身边,一有不对他可比我们反应快得多。   “可这棺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透明的棺材倒是常见,哪个有身份的人死后在殡仪馆瞻仰遗体的时候不得用个水晶棺?即便是古代的水晶棺我也是不会觉得奇怪的,只是这具棺材呈现出的是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色,而且表面还有一道道奇怪的纹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如果所料不错,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昆仑神木了吧。”曹凌歆说。   “你说什么?”我心脏狂跳,“这,这棺材的材料是那棵生长在昆仑山冰川之中的不死神树?”   曹凌歆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棺木中的极品非是阴沉木的树窨(树心)莫属,一棵阴沉木从生长到成材再到埋入地下成形,至少需要几千年的时间,这种极品可遇而不可求,只有皇室才能享用,盛装尸身可千年不腐。   然而还有一种极品中的神品木料,极少有人见过,那便是只在古书中有记载的昆仑神木。传说中这颗巨大的古树和昆仑山的年代一样久远,他生长在几十米深的冰川之下,不靠阳光水源,仅仅摄取昆仑龙脉中的王气来生长发育,一百年生一寸,每一块木料的珍贵程度及其价值都要超出黄金百倍千倍。   昆仑神木即使只有一段,离开了泥土、水源和阳光,它仍然不会干枯,虽然不再生长了,却始终保持着原貌,如果把尸体存放在昆仑神木中,可以万年不朽。当年秦始皇都想找昆仑神树做棺椁,曾动用了上万人的军队进入昆仑山寻找,无奈未果而归。   可我没想到,这昆仑神木的树体竟然是和古冰川一样的白色,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这连千古一帝都未曾享用的无上神品,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据棺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六十五章 回头路   这时我才想起来曹凌歆刚才的不对,问道:“曹领队,你刚才是怎么了?”我们刚看到这具棺材的时候她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她也是露出恍然醒悟的神色:“对啊,我刚才怎么……”   “难道有什么问题?”   曹凌歆说:“我刚才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度的心慌,那种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来,后来就像是有一种力量驱使着我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往这里走……”   “莫非是这东西吸引着我们?”我看了眼那具棺材里的女尸。   张文脸色发白,哆嗦着说:“古大哥,你……你这一点也不好笑,我这腿都软了。”   “算了,你被吓唬他了。”曹凌歆无奈道,她神情有些严肃,“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分析一下对不对。”   “哦?你说。”   “你们说,这个‘宇宙’会不会是为她而设计的墓室?”曹凌歆颔首指了指那具躺在棺材里的女尸。   我猛得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自始至终,我们都被这个‘宇宙’空间的其妙景象所吸引,这地方宏伟归宏伟,可这么大兴土木的工程到底是干嘛的?想来想去,还就真是墓室的可能比较大。   秦始皇死后,在墓室里用水银浇筑成江河湖海,用青铜修建出墓室的金顶,悬挂金银珠宝为日月星辰,这本已经是无比奢华的待遇了。可再与我们面前的这位墓主人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先别说这具用神木打造、比黄金还要珍贵的棺材,以及棺材之下那条不知是真是假、是死是活的巨龙,光是用来摆放出这满天星辰的金银珠宝就够修建十个秦始皇陵了。更不用说这能让人御空而行的“宇宙”了,即便是用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不由得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神迹。   在浩渺无垠,包罗万象的宇宙中,一条巨龙载着墓主人的棺材越过星河、羽化登仙……这样的的场景,真真是太伟大的设计了,我心底不得不佩服这座墓室设计者的想象力以及工匠们高超的技术。   “你说,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我想起在那块石碑上雕刻的文字,再联系她脸上佩戴的充满宗教色彩的面具,心说这位该不会是那个“大祭司”吧?   “只能说她的身份十分高贵,甚至整个古城以及那座巨塔都是为了她一个人而修建的也说不定,只是这里的文字信息我们没办法掌握太多,这一切的一切依然是谜呀。”曹凌歆说。   “要不,咱们开个棺?”张文在一边小声嘀咕。   “你真把自己当成土夫子了?”我瞟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要开的话你自己来,不过我可先说好,首先,咱们一点倒斗的经验都没有,当然,就是董胖子那样的老手恐怕也没见过这种架势的墓室,其次你想啊,这墓室的设计者手段如此高超,总不会蠢到连个防盗措施都没有吧,也许你把手往上一放;”我比了个杀头的手势,“下一秒就人首分离了。”   张文抽了口凉气,“嘶……这么厉害?”对着里面的女尸拜了拜:“这位姐姐,小可就是开个玩笑,呵呵,开个玩笑。您千万不要见怪啊……”   我也没空去跟他扯皮,和曹凌歆商量道:“这样的话,咱们先走吧,不要招惹是非为妙。”   “有道理,这个地方太过古怪,不宜久留。”曹凌歆说。   “喂,张文!走了。”我回头的一刻,眼角不由得扫了一眼那具棺材里的尸体,隐约觉得那具尸体的手好像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赶忙揉了揉眼睛,可再一看她的手又变得一动不动了。   “有德,干嘛呢?快走啊。”曹凌歆在后面叫我。   “没事,就来。”我含糊答道,心想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吧,如今我们的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实在是不值得再去浪费精力,再说我们已经要离开了。   古人的陵墓都讲究高度对称,按照我们的推测,在这个空间的另一边也会有一个石洞口,不出意外,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大概就能看到它了。   然而事情却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的出现了意外,过了十分钟后,我们大概已经往前走了五百米左右,可就在在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幅我们十分熟悉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远处的虚空中,一条巨大的三趾神龙安静的悬浮着,一具挂满了铁链的乳白色的棺材横放在龙的脖颈处……   “这,这里有几条龙啊?”我们愣了许久之后,张文率先打破了平静。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龙?又哪来那么多的昆仑神木用来做棺材?这分明就是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一具棺材啊!   “基本不可能,我们可八成是又回来了。”曹凌歆语气也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我们走了回头路?”如果这是我们刚才来过的地方,那麻烦就大了,这种在墓室里遇到死循环最后被活活困死的盗墓贼的例子可没少听过,虽然不想承认,可我当时为了节省体力随手丢弃的,现在正巧飘在半空中的一些垃圾残酷的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一直是参照着周围的星辰来前进的。不可能会走弯路的呀。”曹凌歆说。   她说的很对,我们从离开到返回,一共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条巨龙的体积如此之大,在离着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也就是说当我们仅仅走出几十米的距离之后就开始走回头路了,可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那具安静的躺在棺材之内的不名女尸更显得诡异异常,我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件事,下意识地看了眼女尸的手指,竟突然有了一种想法,或许我们走了回头路是“她”搞得鬼!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没办法,要不我们再走一遍试一试?如果还是这样再做打算。”曹凌歆提议。   我们也可能是走了弯路,先确认一下是不是其他可以理解的因素影响的我们十分有必要。于是我们又一次离开了这里,这回我们走得十分小心,三个人一边注意着周围参照物和方向的同时,一边留意着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   我不断踩着腿的同时不断看着手表,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我们前方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出现。我心里一安,心说这会大概能走出去了吧。   然而当那条巨龙再一次诡异地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时候,我几乎要抓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六章 困局   这回是不用再解释了,事情已经变得很明显,并不是我们自己搞错了方向,而是这个墓室里有一种或几种条件因素,它在不知不觉间干扰了我们的行进路线,总之是遇上麻烦了。   “要不,咱们再试试?”可就连我自己说完都觉得无力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一个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这一次我们几乎是集中了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走的一定是一条直线,而且这个空间之内根本没有有岔道口之类的地方,怎么可能在一直走直线的情况下又回到了原地?   不过,想一想也是,这个墓室的设计如此的精妙,哪能让我们这些外人这么容易地进来,而且又在我们亵渎了墓主人的尸身之后从容的离开?或许当我们进来的一刻,就注定了要永远留在这里的命运。   再过不久我们就会因为饥饿和脱水而死,成为几具无人过问的干尸,变成墓主人的陪葬品。我有些不甘心,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你说,这里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曹凌歆问。   再看张文已经是失魂落魄,显然还是没有接受眼前的事实,我要上去劝两句,却被曹凌歆拦下了,我盯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随着事情的恶化,我们已经无力再分神照顾他了,这之后的路只能靠他一个人了,要是他接受不了现实,不能战胜自己的内心,即便能跟着我们活着出去,这辈子怕是只能活在阴影里了。   我继续接上刚才的话题,说道:“现在的情况可能是墓室里的机关搞得鬼,可即便是有机关,我们又去哪里找啊。这种改变空间以及路线的机关我根本就听都没听过。”   此时我宁可面对的是飞箭、陷阱、流石之类的东西,这些机关固然凶险,可好在你摸得着看得见,知道如何躲避,但换成我们现在的境地,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任凭你有再高的本事都只能乖乖受死,这大概是最高明的机关了吧。   “有德,你听说过机关门没有?”曹凌歆说。   我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名词听起来很熟悉,向她询问起由来,经过曹凌歆的介绍,我算是对“机关门”有了了解。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三百六十行指的就是古代的各种社会分工,然而在这三百六十行之外,还有很一些行当,例如古时江湖上的外八门(外八门分别是千门、盗门、索命门、兰花门、神调门、蛊门、红手绢、机关门),八门中人历来被世人所不齿,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的手段都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其中“机关门”更是将古人的奇淫巧记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自古以来机关术广泛应用于生产军事行业中,诸葛孔明的连弩车、木牛流马以及春秋时期的墨家机关术都属于“机关门”的范畴。   机关术也广泛用于陵墓防盗方面。而我们现在面对的处境也有相似的例子,盗墓界里有过传说,在一些西周时期的陵墓中存在着一种名为“悬魂梯”的高超机关术,盗墓贼进入之后,一旦中招便会陷入死循环,只能被活活困死在原地。只不过这类机关在三国之后就已失传了。   在现代也有过类似的东西,例如由英国著名数学物理学家、牛津大学数学系名誉教授罗杰·潘洛斯提出的潘罗斯阶梯,潘罗斯阶梯的结构是四条楼梯,四角相连,但是每条楼梯都是向上的,可以无限延伸发展,是三维世界里不可能出现的悖论阶梯……   然而那些都不适用于我们眼下的境地,因为这里并没有墓道,只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而已,“悬魂梯”这类东西说得玄乎,可也不能逃脱物理规律,只是依靠光线,墓道走势等外部环境的渲染来迷惑人的感官,从而实现困住盗墓贼的目的。也就是说我们所掌握的一切知识和经验都已经没有用了。   当然,在莫种程度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无关痛痒,除了曹凌歆之外,我和张文都只是个新手,也没什么经验可参考。   赶路赶了好几个小时,我们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有了些疲惫,肚子也打起了退堂鼓,既然短时间之内出不去,就只能先休息一下了,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忌讳那么多,巨龙的背部十分宽敞,我们挑了个离那棺材远一点的地方,直接坐到上面休息,由于有浮力的存在,也不必担心它会掉下去。   其实我之所以着急,更多的是因为食物的短缺,我们这顿之后就已经断粮了,还好的是水袋里还剩下不到一升的水,还够我们支撑一天的时间,很小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人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能够支撑三天,可那是在原地不动的情况下,我们这里可等不来消防队的救援。   也就是说留给我们从这里出去的时间根本不到三天,当然即便是从这墓室里出去,我们也还要想办法回到地面,然后找到水源及食物。这样一算,就更少了。   曹凌歆和张文当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拍了拍手:“咱们先分析一下吧,虽然事态严峻,但我们也不能放弃求生的希望不是?”   说完之后看他们俩没反应,我有些尴尬,曹凌歆大概是正在思考着什么,她的阅历、身手、经验无疑要强出我好多,我也不必太过担心。抬脚踢了踢一边的张文:“喂,拖油瓶,你可还没娶媳妇呢,这就真甘心死在这?”   我头一次态度这样好,他有些诧异,知道我是关心他,苦笑了一下道:“谢了,古大哥,咱好歹也是个爷们,哪能这么受这么点挫折就放弃了,咱们说说吧。”   我看他状态好了不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于是我们三个人开始了第一次讨论……   俗话讲,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我们三个人可比臭皮匠强上太多,张文是清华的海洋学研究生,精通各类自然科学,还是生而阴阳眼的异能者;曹凌歆是国家秘密部门的高层领导人,知道很多我们普通人所不知道的机密,也去过很多的古代遗迹,经验丰富,更是武功绝伦;而我,虽然平时很闲散,可也算是在社会上混了多年,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会的不少,在辽北古董行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更是因为爷爷的原因,了解很多老江湖的秘辛。   可以说,我们三个人集合了社会上各阶层的人士的见识范围,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活着逃出这可以堪称完美的陷阱。   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我们七嘴八舌,可以说是经过了一轮头脑风暴,成果也是颇丰,一共总结出造成这个局面的五种可能性。      ☆、第六十七章 五种假设(上)   说得久了,我的头不由得有点晕,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其实算一算,从我在古城里醒过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我们三个人都已经是在超负荷行动力。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一咬牙给了自己两巴掌,可能是用力有些过大,给一边的张文看得一呆,我看他俩眼色古怪,挠了挠头发说:“没事,有点困了,咱们来总结一下吧。”   说着我拿过一只饼干盒盖子,这种盒子内部的铝膜用来写字倒是很方便,此时这只盒盖上面有被曹凌歆刻写的”机关“二字,这是我们做出的第一个假设,也是最常规、合乎情理的一个。   理论上,一群盗墓者在墓室里迷了路,最先应该怀疑的便是这墓室里被人设置了机关,毕竟墓室是人工修建的,内部的古怪也该是人为的。   “虽然曹领队的假设很有道理,可还是那句话,这种布置机关的手法太过高超了,我们即便知道也不知道怎么破解啊。”我率先提出异议。   曹凌歆也是叹了口气:“我以前在长沙一代的一个贵族墓里也见过类似的情形,那是利用长距离的墓道以及杠杆原理建造而成的一个无法走出去的地宫,还是当时的郭教授破了局,不过……我真是想不出,天洞人是如何在这么空旷的地方布设机关的。”   “这类机关都是利用特定的气氛施加的心理压力来蛊惑人的,那这里的特定气氛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在这一点上几乎是钻入了死胡同,我把写有“机关”的盖子扣上,准备之后再叙,又从底下拿出了另一个盖子。   这是我先提出来的,某种程度上和第一种假设类似,那便是“幻觉。”在我看来,既然我们眼前的情形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那用这个来解释就再好不过了吧。   产生幻觉有很多种原因,提起这个,我便想起了爷爷给我讲过的一种植物。   现今在苏门答腊群岛,生长着一种名为泰坦魔芋花的巨大花朵,花龄为150年左右,成花可高达1.8米,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花。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植物有一种十分遥远的祖先“尸香魔芋”,又被叫做”魔鬼之花“传说中“尸香魔芋”是守护所罗门王宝藏的恶鬼,它虽然早已灭绝千年之久,但还存在于部分远古陵墓中,这种魔花有妖艳的颜色和诡异的清香,能够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由幻象所组成的陷阱,引诱着人们走向死亡,   如果这里就生长着一朵“尸香魔芋”的话,我们被困住的罪魁祸首无疑便是它了。   我把这件事和他们一讲,张文是读书读死了,根本没听说过这东西,还一个劲地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我道听途说来的,曹凌歆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魔鬼之花’我也听说过,可我们根本没有闻到奇怪的气味啊,而且它的至幻效果也是有一段距离的,我们前后走了20分钟,我不信它能影响到一公里的范围内。”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退一步讲,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已经是处于中毒状态了,我们身上的药品仅仅是用来处理伤口的,这无疑已经宣判了我们的死刑了,所以这还是到最后来考虑吧。”   除此之外,我还提出了催眠术以及道术法术使我们产生幻觉的理论,可还是被一一否定,因为这些东西的针对性太强,容错率也太低。   这间墓室虽然奇特,某些方面超出了我们现有的认知,但还是可以让人从心理上接受的,再加上我们一路都是保持着清醒状态,张文和我也是口角不断,环境上就不满足催眠所需要的安静氛围,所以我们不可能进行自我催眠,换成别人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他会隐身术,要不然怎么可能不会被发现?又有谁的手法高明到能同时引导我们三个阅历不同的人的思维同时又不被我们察觉?   显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法术一说,我也仅仅只是猜测,毕竟以爷爷那样高深的道行我这么些年都没听他说起过,既然他都不会,这个世上还有那种人?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麽好,能碰到这么多的高手来给我捧场。   “也许我们只是睡着了?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场梦?”张文破天荒来了这么一句,给我听得后背直冒凉风。这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有些太悬了。   这时只见一边的曹凌歆突然伸出手用力掐了掐张文的大腿,只听他嗷的一声,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只不过鉴于是曹凌歆的缘故,他也是有苦难言。   “看来我们不是做梦。”曹凌歆给他揉了揉,在一边打趣道,我有些佩服她的心理素质,或者说是神经大条,这种情况要是普通的女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现在就连我也是想笑都笑不出来。   我也不再说废话,接着把第三个盖子拿了出来:“张文,别龇牙咧嘴了,来说说这个。”只见第三个盖子上写着“空间折叠”四个字,这算是张文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提出的。   张文一听,来了精神,毕竟能在曹凌歆面前显摆一下,他又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也是根据这周围的环境来推测的,首先,我们处在类似于宇宙的空间里,这里的一切都和银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连星座的排列都无比准确,   也就是说,天洞人建造的这个墓室里的一切都是模仿宇宙而来的,那么一些存在于宇宙中的物理现象会不会发生呢?光是这股不明来历的浮力本身就已经超出了地球上正常的物理规律了,那么以此类推,空间折叠也是可以实现的了……”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了一张纸,边比划边继续讲:“空间折叠是一种因为强大的引力使空间发生扭曲的现象,在理论上只要能达到一定的引力就能使空间发生弯曲,就好比要从一张平整的纸一端到另一端除了走两点间的直线外,还可以直接把纸叠起来,让两点靠近。或许在我们即将走出去的一刻,空间突然发生了扭曲,我们就被直接拖回原地了也说不定。”   张文越说越起劲:“科学家们普遍认为黑洞能够穿越遥远的空间,因为黑洞具有无法比拟的巨大引力,连光都不可避免的被它巨大的引力吸引,那么在这样的引力下空间也有极大的可能被折叠,你们说这个墓室里会不会有黑洞……”   我赶紧让他打住,说道:“好了,张大博士,你的意思我懂,”我满头黑线,张文虽然胆小,可一提起这些事来就如此滔滔不绝,浑然不知这个假设如果成立的后果,我学着胖子的语气对他说:“你这的确是最合理,最能解释我们所遇到问题的理论,对于张文同志的大胆假设,组织表示赞扬,可是你得长点心啊,这要真是空间折叠,你有办法出去?”   张文听得一愣,我继续道:“这东西仅仅是科学家提出的理论,谁他娘真正见过?咱们也不用讨论这个了,不管它是真是假,假的自然不用说,真的,咱们必死无疑了。”   张文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同时,我拿出了第四个盖子,虽然这个假设依然棘手,可也是对我们来说最有希望和盼头的一个了,   这盖子上面被我用手指狠狠划上了两个大字——“有鬼!”      ☆、第六十八章 五种假设(下)   我想,这个假设要是让任何一个唯物主义者听到,都会笑掉下巴。可如果让他经历了我们从出海碰到幽灵船,再到两界岛上的一系列奇遇之后,还有谁会这样想?   “走不出去的死循环,这一点倒是和‘鬼打墙’十分类似。”曹凌歆说道。   “其实,我们最该怀疑的就是这点,只不过……”我看了眼旁边,“张文,你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我们附近吧?”张文生而阴阳眼,要是有小鬼作祟早就该发现了。   张文摇了摇头,“……没有。”我啧了一声,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的判断是错的?   “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干扰?或者,是“它”伪装得很好?”曹凌歆问。   张文解释道:“不会看错的,那种东西在我眼里和现实中的景物是有十分明显区别的,比如那个尸参娃娃现身前就是一种类似于在在水面倒影一样的状态,而且即便是“它”躲在什么东西后面,我也能感知到。”   没想到这阴阳眼如此神奇,只不过按他这么一说,我们的这个推测是要泡汤了。   谁知张文顿了顿;“只是,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快说。”我连忙问道。   张文脸色古怪,指了指我们远处的那具神木棺:“这里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棺材外面好像有一层屏障一样,我总是觉得那东西……”他想了一会,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觉得什么?”我真是被急死了,关键时刻这小子怎么总是吊人胃口。   “我觉得……它好像是不存在一样。”张文说。   “不存在,那我们看到的是幻影?”我自言自语。   说起这个,我突然想起上次离开前那具女尸的手隐约移动的事。当时我还以为是幻觉呢,可现在一想,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我把事情和他俩一说,曹凌歆也是非常重视,掏出匕首看了我一眼:“咱们过去看看。”   再次来到木棺前,心境也是有了些变化,上次我们只是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这会却是不同了,这个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太婆死了还不甘心,为了弄这样一座墓室还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奴隶,如今竟然还想拉我们几个陪葬!   我咬了咬牙,心想这回要是真栽在这,临死前也得把这死婆娘的棺材掏个底朝天,也好给枉死的劳动人民报仇血恨。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等我们这回再来仔细观察棺内的尸体时,不光是胆小的张文,连我的后背也是直冒冷汗。   透过神木的棺板,我竟然发现,那具原本还安静躺着的女尸的腹腔正在一上一下地浮动……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任凭我多少次眨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身边张文和曹凌歆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也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难道,她还活着?这个结论的惊悚程度简直是让我快要窒息了。   “她,是人是鬼?”我嗓子干到连说话都感到疼痛,那种沙哑的嗓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什么妖怪。”饶是张文算是见过了很多鬼怪,可也经不起这种打击,已经是进入快疯癫的状态了,曹凌歆见他见他呼吸急促得很,怕他出问题。用手一掐张文的后脖颈,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只见张文眼睛一眯,四肢无力地瘫倒下来。   这里好就好在不用担心找地方睡觉,温度适宜,由于有浮力作用,直接一趟也不用担心什么。   曹凌歆一边扶着张文让他躺下,一边对我说:“咱们已经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睡眠了,像这样精神上的大起大落消耗更快,再这样下去,他会第一个受不了,我看还是先让张文休息一下,之后还有需要他出力的事。”   我听曹凌歆的意思是心里有了计较,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凌歆出奇的镇定:“现在来看,我们分析出的每一种假设都说得通,可要一一验证的话,怕是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了。而我们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没办法,只有这样试一试。”   说完她便在装备包里翻着东西,我好像猜出她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试探着问:“曹领队,你要来真的?”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既然她想让我们困死在这,我们就干脆开了她的棺,看暗处的东西还藏不藏得住,就算没有结果,也能给我们省去很多的弯路,要是出了大变故……”   “那就是命了。”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我也是正有此意,只是没勇气提出来,眼下正好。   说起来,倒斗挖坟可是曹凌歆的老本行,他们这些官盗,平日里走南闯北,不知道弄出过多少宝贝。盗墓这行,风险高,来钱快,所以说地底之下不仅埋有墓主人的身骨,还葬着盗墓者的野心。   其实我这些年生意不好的时候也不是没动过歪心思,只不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追其缘由并不是我多么道德高尚,只是本事不济、没有经验,而且这东西太损阴德,我可不想拖花生下水。   “设备都丢在地面上了,咱们条件简陋,只能将就了,不过这昆仑神木打造的棺材真是可遇不可求,怕是十几年前的盗墓界‘四大天师’也是没咱们的运气。”我看她眼里冒着精光,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不由心里骂了声变态。   “想什么呢?”曹凌歆在我后面问,我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担心我没经验拖累了你。”   “这倒不必,给你。”说着他递给我一颗红色丹药,“没有防毒面具,用这个吧,有些时候这东西效果还能更好。”   这粒药丸分量很重,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配料,闻着有些辣,“这是‘红奁妙心丸’?”我疑惑道。   “哦?你还知道这东西?”   “只是爷爷以前和我说过而已。”我回道,古代盗墓者的装备、资源有限,尸毒也是很棘手的问题,不过真心要佩服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之高,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研制出了这东西,据说可以有效地对付尸毒,十分有效。古时的摸金老手开棺时都习惯先在口中含上一粒"红奁妙心丸",然后再动手摸金。可这早就失传了,曹凌歆又是从哪得来的?      ☆、第六十九章 千年微笑(一)   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    窨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勿近前;    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    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这是摸金校尉们久传的口诀,要说起八字够不够硬,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了,可这是特殊时期,除了在一边正有节奏打着呼噜的张文,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不过还好,我只是打打下手。大部分技术活都由曹凌歆来完成。   盗墓四大门派,手法上以摸金校尉最为精细,规矩颇多。古书记载摸金校尉擅长观星探位、寻龙点穴,掘开墓时,在墓室内要点上蜡烛,放在东南角方位,然后开始摸金。如果有公鸡啼或者蜡烛熄灭了,则盗墓者必须要将财物放回原处,并且恭敬磕三个响头,空手回去。鸡鸣灯灭不摸金。墓室只准进一次,万不可再进。如果遇到同行,还要互相扶持,但应由先来者先选取明(冥)器。   这些规矩里虽然迷信的成分居多,但有些方面还是有大用处的,曹凌歆作为考古研究所的中坚力量,靠的可不是漂亮的脸蛋或是所谓的指挥才能,而是实打实的真本事,她对各门各派的倒斗技艺都有涉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融合现代科学知识后,可算是真正做到了古今结合。加上这么些年的“实地经验”。可谓是一名大家。   这类人国家都是十分重视并且严密监管的,可以想象如果哪天曹凌歆不在考古所干了,要是她心情好,光靠盗墓摸来的冥器都能上福布斯了。   “曹领队,需要我做什么?”真到了开馆的时候,我也有些跃跃欲试。   谁知她却说:“具体工作不需要你,负责警戒就好。再说你这种体质我可怕会起尸。”   我无奈一笑,不过这样也好,曹凌歆戴上那只冰蟾手套,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支W镜,不过在我看来这可和那些摩托飙车党用的不一样,后耳处有两个挺大的机盒,现代科技感十足,和科幻定影里那些实验室研究员使用的差不多。   既然这棺材特殊,一般工序也就省了,曹凌歆直接在棺盖上摸索起来,突然她啧了一声:“好奇怪。”   “怎么回事?”我连忙凑上去问道。   曹凌歆拍了拍手,指着棺材的一角给我看:“你看这边,这是在外面的一个十分精巧的机括,是用来固定棺板的。”   我点了点头:“可是这又怎么了?”   曹凌歆皱了皱眉对我说:“你还听不明白?古人的棺材,木质的都是用棺钉钉死,青铜铁质的都直接浇筑得严丝合缝或是在里面用铁栓固定。可这个,由于木质是透明的,我从里到外研究了一下,发现棺盖是能从里外打开的。”   我有些明白了:“对啊,这棺材设计得怎么像是要等人打开的感觉?”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还有希望别人打开自己棺材的墓主人?   “会不会有陷阱?”我问道。   曹凌歆也是不敢大意,又在棺材周围观察了一会:“不好说,到时候听我的指挥行事件,打起精神,眼睛放亮点。”   看样子曹凌歆还是执意要开馆,不过也是,即便这棺材设计得古怪了点,可我们要是就这样被吓住了,岂不是太没种了?   棺材上用来固定的铁链几乎只是用来装饰的,一扯之下就掉在一边,曹凌歆两手扣住棺材两侧,用力之下只听“咔擦”一声,整个棺盖直接被摘了下来,她没有继续再动,只是挪动棺材漏出了一个小口。   空气中并没有传说中养尸棺中的浓重中药味,或是尸臭一类的味道,看来这昆仑神木真的具有超乎想象的防腐能力,过了一会,曹凌歆看没有问题直接把棺盖取了下来,我也好奇的凑到棺口。   “你看。”曹凌歆用下巴指了指那具躺在里面的女尸。   “嗯。”我简单应了一声,没了棺板的隔绝,里面的情况更是一览无余,此时那具女尸正十分平缓地一呼一吸,露出来的手背以及面具下的脖颈部皮肤鲜活无比,如果不是环境太过诡异,我都会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坐起来一样。   “这是活尸?”曹凌歆问了问。   “这点我说不准,活尸的原理只不过是让人的灵魂存于体内不走,可一般都不会长久,因为人死了就是死了,尸体的腐烂是不可避免的,可这昆仑神木就算有让尸体千年不腐的功能,又怎么能让她自由呼吸?不会是在尸体里面放了一台鼓风机?”我分析到最后也是觉得有些无厘头。   “她有脉搏……”曹凌歆趁我说话的功夫给女尸把了把脉,我也是佩服她的胆量,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就剩下惊悚了。   “妈的!”我狠狠骂了一句来稍微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惧,“这,她真是活的?她该不会是装睡呢吧?”   这个推测贼不靠谱,也是太不严肃,谁知曹凌歆笑着来了一句:“这简单,你拔一根头发掏她的耳朵,或是给她挠挠痒痒。”   “我看算了吧,要是这位火了,起来掐死我咋办?”我对她说。   “附近没有情况吧?”曹凌歆看了眼四周。   “没有,看来咱们的计划是落空了。”我叹了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她还沉得住气,咱们就继续按照流程来。这枚戒指品相不错,够给你那铺子翻修一遍了。要不要?”曹凌歆说着直接把女尸的手抬了起来。   “呵呵,算了,你觉得好就自己留着,快把人手放下吧。”我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不断说着“勿怪,勿怪。”   “不要算了。”曹凌歆生冷不忌,直接把一枚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戒指脱了下来,给我看得心里一揪,所幸转过头去不再看。   不知不觉间,这个墓室里的气温变得越来越高,只是我们都被眼前的棺材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   我正站在棺材前尸体的头部位置,看着那只用超薄的金箔打造的黄金面具,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冲动,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等我反应过来,那只黄金面具已经在我的手里了。   我有些诧异,按照我的性格,怎么会这样莽撞?可我顾不上再想这些,而是下意识的看了眼那具女尸,毕竟能用昆仑神木作棺材,指挥建造出这么规模宏大的墓室的人,岂能是凡夫俗子?   如此身份高贵、拥有无上权力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这是我一开始就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我一眼看去,只见女尸的面孔栩栩如生,脸部线条轻柔温婉,美若天人……   可我却没心思去欣赏这些,反而是感到头皮一炸,脑子里顿时“轰隆”一声如同炸雷般响起,这张脸,和曹凌歆一模一样!      ☆、第七十章 千年微笑(二)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长得一样的人,比如我上大学时,班里就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即便是在一块混了几年也很容易认错,可我也没听过曹凌歆有个双胞胎姐妹啊,就是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说是碰巧,打死我都不信,因为这已经巧得过头了。   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可她为什么要骗我?我的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不由得想起师父和我说过的那件事,心里一突。怪不得她这一路上的有些行为让人难以理解,难道这件事从一开始起就是一个阴谋?她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就是想拉我们过来陪葬?她就是师父说的那个不是人的东西?   短暂的呆滞之后,我心里又涌起一股极端的恐惧,既然这样,那,那我身边的人又是谁,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人?   我想回头看看曹凌歆此时的表情,想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得到这一切的答案。可我的脖子又不听使唤了,因为我怕一回头,映入我眼中的会是一个怪物!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曹凌歆的声音,一叫之下,我一个分神,脖子的僵直得到了缓解,正对上棺材外面曹凌歆的双眼,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的眼神恶毒无比。   突然,一阵破空声从我身后传来,那个帮手终于出现了?我心中一狠,心说来得好,老子今天是入了龙潭虎穴了,可临死前也得拉个垫背的下来。   我一把掏出藏在身后的匕首,也不去管身后的攻击,防也不防,直接往后刺了过去。“噗”的一声,刀子入肉的声音,一击得手,我一阵兴奋,接着借助浮力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   我还以为后面会是什么怪物或是陌生人,谁知回头一看,在知道那人之后我直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竟然是张文!我用尽全力的一刀直接扎在了他的心脏位置,鲜血不正断地往出流着,几乎是必死无疑了,而他正一脸惊愕的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染满了鲜血的双手,嘴唇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我到底干了什么?我杀了人,而且杀的还是一路上同生共死的兄弟!   那我还活着干什么!想到这,我直接举起匕首往胸口刺去,准备以死谢罪……   恍惚间,只听一声枪响,我手腕一疼,挥动着的匕首一下被打飞脱手。我睁眼一瞧,竟然是曹凌歆用随身的手枪打中了我的手腕,这才让我免于一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曹凌歆一下跳过棺身,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你犯什么浑!”   “滚开,让我死!”我奋力挣扎,奈何力气到底是弱曹凌歆太多。   “到底怎么了?你说!你怎么把她的面具摘了?”曹凌歆很是恼火地问。   我心说你还问我?质问道:“别装了!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和那具棺材里的人一模一样!”   曹凌歆气得咬着牙,直接拎着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你好好看看,这老太婆和你姑奶奶到底哪点像了!”   我被他用力一丢,肚子撞在棺板上,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棺板中传来,我差点没岔了气,可这还不要紧,关键是我的头正离那具女尸的脸不到半米远,任谁被这么一下能淡定得住?   不过惊魂稍定,等我再一次去观察女尸的脸孔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是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虽然长得不算丑,可最关键的是她长得和曹凌歆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无疑之后心里一安,看来是着了道了,真是岂有此理!想起刚才差点被这婆娘不明不白地害死,我简直把牙血都咬出来了,看来老子是给你脸不要脸,今日不把你的这点宝贝淘走,小爷“古”字倒着写!   不过这样对着一具尸体也是够膈应人的,我连忙捂着肚子退了出来,对一边的曹凌歆说:“抱歉、抱歉,刚才,我可能是中了幻觉。”   曹凌歆也是没有继续胡来,上来搀扶住我:“这不怪你,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里还真有致幻的东西存在。刚才你突然把女尸的面具摘了下来,嘴里还一直胡言乱语,给我吓了一跳,幸亏我的手枪里还有一颗子弹,不然你就危险了。”   刚才事出紧急,曹凌歆直接动了枪,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手腕还是被子弹擦伤了,等人一冷静,剧痛也就一阵一阵的传入大脑,还好我们的医药足够,伤也不是什么重伤,经曹凌歆一番专业的包扎后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我揉了揉脑袋,不光是疼痛,这会又有一股晕眩感涌上来,问曹凌歆:“这事情奇了怪了,这里有机关我倒是不意外,可为什么你什么事都没有?”   她想了想,露出一副犯难的样子:“别说是你,我也很奇怪,总不会和你的八字有关?”随即摇了摇头,“也不对,这种幻觉肯定是墓主人为了对付盗墓者而设下的,没有道理就对你这样八字稀奇的人有用。不过说起来,你都看到了什么?”曹凌歆问。   “这个……还是算了吧,都是一些不可能的事。”我应付着回道,毕竟刚才见过的画面实在太过惊悚,我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曹凌歆也没有追问,准备继续摸宝,为了以防万一,她让我站在远处观察,只要一有不对就上前帮忙。   我觉得不妥,对她说:“这不好吧曹领队,咱们会不会太轻敌了些?”毕竟没搞清致幻的源头,始终会让人心里觉得不好受。   “可这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继续找找看地好……”   “听我说完。”我直接打断了她,“你说会不会是这东西?”我指了指放在棺板上的那张被我摘下来的面具。   “哦?”她想了想,“这的确有道理,你不说我还忘了。咱们俩唯一接触到的不同东西就是这个。”曹凌歆说。   面具这东西从出现起就充满着宗教神秘元素,古埃及法老王的黄金面具、三星堆遗址的青铜面具,都流传着极具传奇色彩的传说。   而这只面具设计的精致程度也是达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可以说绝非凡物,要说具有致幻的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第七十一章 千年微笑(三)   “既然这样,让张文看看吧。”曹凌歆想了想说道。   “行,这就去叫他。”我自告奋勇,让她留在原地看着。   算起来他大概能睡一个小时了,说实在的,这种待遇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是十分不错了,说是总统级都不算夸张。这面具既然可能有古怪,那经张文的阴阳眼一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脑子里想着这些的同时,我已经来到了龙背的另一边,当时为了以防出现意外,我们把张文抬到了距离棺材远一点的地方,想起刚才在幻觉里误杀了他,我还有些心虚。   虽然我知道是幻像,可那种情景实在是太逼真了,和现实几乎就没有什么分别。心里也觉得之前对他的态度有些恶劣,看来之后得好好对待他。   谁知道,等我抬头一看,竟然发现张文不见了!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醒来去上厕所了,可往四周瞧了瞧,却根本没有人的影子,我心里一突,可还是试探着喊了喊:“张文!你在哪?听到回一声!”   ……   许久之后,没有回音,我只觉得冷汗直冒,心里立马就凉了,以张文的胆小程度,在这种危险而诡异的环境里,就是去上厕所也不会走出太远的,我这一喊,他肯定会应声,可此时,周围的空间依然是诡异的寂静。   我知道不妙,立马回身,而曹凌歆也是听到了我刚才的喊声找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离着远问我。   “哎呀!出事了,张文那小子失踪了!”我心里焦急得很,一边走一边喊道。   曹凌歆一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也是知道张文不可能是自己跑丢了。   “就这么一会,怎么会不见呢?”曹凌歆来到我跟前,一边喘着气一边问。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苦笑道。   莫不是这里真有超自然物理现象的存在?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的情况下,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们拿着望远镜四处查看了一会,可越看心里就越凉,这里根本就连一点遮蔽物都没有,想藏身都不可能,可要是想让张文此时位于我们的视线之外,那得有多快的速度?   还是曹凌歆眼尖,趁我慌着的功夫,在龙身底下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她好像有发现:“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用手划了划,借助浮力来到她身边,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撮黑色的东西,看着还有点眼熟,只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这是什么?”我脱口问道。   她也是很疑惑,“这,这……对了。我知道了!”曹凌歆也不管我,直接往回跑,我莫名其妙,跟在她后面:“曹领队!你怎么了?”   “那是头发!”她头也不回地对我喊。   头发?可谁有这么长的头发,莫非是……   事情已经不用再推测了,我们翻过巨龙的身体,离着好远就看见距那具棺材的不远处,张文正浑身被一捆又一捆的黑色头发缠着,包得跟木乃伊一样,他的身体飘在空中,被一点一点拽向那口棺材里。   娘的!这女尸果然不是善茬啊,那些头发与那原来是从棺材底下发散出来的,要不是张文这么个大活人在这,不去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也不知道那么多头发是怎么长出来的,因为那些头发的数量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而且刚才我们翻棺材的时候,可没有发现那具女尸有这么多的头发呀?   我想起以前在杂志上看过这样一篇文章,讲的是人们在纳粹德国的实验室里发现了一堆废弃的研究资料,里面讲的是利用癌细胞的增值原理让生物机体细胞急速分裂,从而批量生产不死战士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只是觉得那些疯长的头发令人不寒而栗,和师父的千尺红绫不一样,后者是高贵而耀眼,一招一式之间显示的是仙风鹤骨,可这东西,甭管怎么瞧,从里到外都透着邪恶。   张文已经被拖到了棺材口,我心说这是要借尸还魂?情况紧急,再等一会张文就小命不保了,曹凌歆举枪去打,扣了几次扳机才发现已经没有子弹了,我掏出自己的匕首地给她:“用这个。”   曹凌歆意会,瞄了几下,用力把匕首投出,显然,他的手法没有李凌宇高超,一刀砍断那捆拖着他的头发的同时,刀刃顺着张文的头皮就擦了过去,估计是划到肉了,张文惨叫一声醒了过来,这么一挣扎,正好脱离了那团头发的束缚。   他睁眼之后也是发现了眼前的情况,被吓得惨叫连连:“这么多头发哪来的!古大哥,救救我啊。”   我气得大骂:“你有胳膊有腿的,还不自己快跑!”   可等我说完,已经晚了,他刚刚挣脱了身上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呢,就见那具原本还安安静静躺着的女尸就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那双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两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就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恶魔一样。   我几乎就看傻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如今可不同于我们在山下遇到哪些道甲的时候,一是没有师父、李凌宇这样的高手给我打掩护,二是就算曹凌歆拼了命能顶住这女尸一阵,我们又能往哪里跑?这几乎就是瓮中捉鳖的节奏啊。   “诈!诈诈诈尸了!”张文话已经都说不全了,当然这也不怪他,毕竟那具女尸就离他不到几步的距离。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想象那具女尸可能下一刻就会暴起,然后像拧麻花一样拧断他的脖子。   谁知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曹凌歆已经开始了行动,那只放在挺远处的装备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拿了过来,她也不管那具女尸看不看她,大手大脚地在里面翻着东西。   “有德,跑是跑不了了,我也没剩下多少体力,咱们看来是死定了。”她抬头看着我说。   我想宽慰她几句,可话到嘴边便觉得苍白无力,她说的没错,这已经是最坏的状态了,也许再过几分钟,甚至是下一秒,我们便会横尸在此。   “这里还有些这东西,咱们试一试?”我一看,她手里正攥着一把糯米。   “曹领队,你这东西管……用吗?”虽说糯米克制僵尸,可眼前这位,可一点都不像是僵尸啊,莫非是旱魃一类的高级别货色?可要是那样,别说是糯米了,你搬一门迫击炮来都没卵用。   “这些年我也下过不少墓,粽子也不是没见过,可我虽然每次都带着这东西,但是都因为各种原因没用用上过,今天正好试试好不好使。”曹凌歆也没给个信号,说完就一把扔了出去,“张文,快跑过来!”   张文已经要尿裤子了,一看有机会,也是不要命的跑到我们这边。   再看那些糯米,简直就像雨滴一样,一粒粒落在了女尸的头上和衣服上,果不其然,根本没有传说中遇僵变黑的现象,看来这女尸要不不是粽子,要不就是道行太深,已经达到糯米这类低级武器已经无效的地步了。   它可能也是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那些东西,不知道是觉得我们在耍她而暴怒,还是本身就想这样示威一下,只见她嘴部一张,发出一阵刺耳到了极点的尖叫声。   我捂住耳朵,脑子里抽风一样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女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第七十二章 谁敢动我孙儿(千年微笑4)   下一秒,我就觉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是那女尸开始进攻了,并且她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我!我强睁开眼睛,三魂七魄霎时间被吓没了一大半,她已经掠到我的跟前了!   我骂了一声,暗道命苦,但以她的速度之快,我是根本躲不过去的,而且那阵阴风实在是太过猛烈,我要稳住身形都很难。   “有德,快闪开!”是曹凌歆的声音,我后背传来一阵强大的推力,随即便耳畔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以及曹凌歆的惨叫。   女尸的黑袍坚韧无比,饶是我躲开了她的致命一击也是被衣角在脸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我也顾不上破不破相,不要命地扑到曹凌歆身边:“曹领队,凌歆!你醒醒啊。”   曹凌歆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嘴角渗出了一丝黑色的血液,显然是在女尸的撞击下受了极重的内伤,左臂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下来,看样子骨折非常严重。   我用衣服擦了擦沾满血的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虽然知道她听不到,我还是轻轻耳语:“我去去就来。”   那具女尸调转回头,在浮力的作用下,长达数米的头发几乎是铺天盖地,让人看着感觉几乎窒息,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嘴里发出了一阵似乎是嘲笑的“咯咯”声。   我目光并没有躲闪,反而是有一阵极端的愤怒涌上了我的心头,即便是小人物,也有不可触犯的逆鳞,更何况是我古有德。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别人为了救我而受伤?我心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质问着我。可是从出海到现在为止,一桩桩一件件,多得我已经是记不清了。   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活了这么多年,我敢当着阎王爷的面拍着胸脯说,老子这辈子没有亏欠过任何人!我不会允许别人不求回报的付出,你敬我一尺,我必还一丈。这便是我活在天地之间的根本!   所以,我更加容忍不了帮助过我的人受到伤害,哪怕是搭上这条命,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我舔了舔嘴唇,鲜血的味道让我的心跳稍定,脸上的伤口大约是割断了动脉血管,一直都没有止住,血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整张脸,现在想想,当时的那种样子一定十分吓人。   “张文,看好曹领队。”我对在一旁捂着脑袋发抖的张文说道。   “啊?什,什么?你要……”张文结巴着问。   我从曹凌歆的装备包里抽出了一把分量极重的三棱军刺,掂量了一下,估计能有二十几斤。要不是在这个空间里,我连提起这东西都费劲,看来这是她的专用武器,这分量也的确很适合她。   “杀了它!”我背对张文,恶狠狠地说了句,既然你这妖孽半死不活了几百上千年,小爷今天就结果了你。   天知道我当时是从哪里来的信心,强悍如曹凌歆,也是被女尸一击之下失去了战斗力,我在她面前,几乎和蝼蚁一样弱小,可不知为何,我竟然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给我死!”我双脚在龙背上狠狠一踩,借助惯性直接往女尸扑去,而她却静静看着我,好像是根本没有把我的攻击放在眼里,我心说你不躲更好,老子和你玩命了!   只是当军刺的利刃距离她的心脏部分还有十厘米左右的时候,我的眼前一花,下一刻只觉得手里的军刺一下刺到了空气中,被她躲过去了!我心中暗道。   “小心!”张文在我身后喊道。   可还没等我回头查看,一阵风把我的脸吹得直疼,然后就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冲击力施加在了我的腹部之上,我都没来得及感到疼痛,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即便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这一脚还是把我踢得连胃液都干呕出来了。   女尸的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我直接撞到了那具昆仑神木棺上,棺材翻倒在一旁,里面的陪葬品撒了一地,而我被女尸一脚踹得弓成虾一样的身体从正弓型变成了倒弓形,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我只觉得嗓子眼发甜,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古大哥!你没事吧。”张文被吓得屁滚尿流,一瘸一拐地跑到我的跟前。   “呵呵,你看我像没事的样?”我吐出又一口血,苦笑道,“你不用管我,看看能不能跑掉,能活一个是一个。”   “不,不不走!”张文哭着说。   “别废话,你留下来还能干嘛?”我看他还在发愣,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脸上,用最后的力气大喊:“给我滚!”   张文终于走了,虽然他活下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这里根本走不出去,那具女尸结果了我后,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他了,可我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我试着往起站了站,可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了知觉,便索性躺在了地上,心里只剩下绝望。刚才的那下撞击可能是伤到了脊柱,我就算能活着出去怕也是个废人了,其实我该庆幸的,如果刚才力道再大一点,我恐怕就要脊柱断裂而死了。   看来还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这具不知道是什么的女尸,可比我们之前碰到的怪物强大了太多。   我歪着头,看着那具女尸像是猎豹在欣赏自己的猎物一样向我这边走过来,心里有着莫大的不甘,我朝着那边狠狠吐了一口血唾沫,可我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口水直接黏在了我的脸上,别提多恶心了。   女尸走到我的身边,伸出了那只长着淡蓝色指甲的右手,向我的心脏处一点一点移过来。   我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想在临死前的一刻看到心脏被她掏出来的情景。   时间渐渐地流逝。   ……一秒、两秒、……   过了好久,我依然存在着意识,不由觉得奇怪,是她到了最后突然良心发现?还是她手法太快,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缓慢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刺眼,适应之后便看见一位站在阵阵金光之中的老人横在我和女尸只间,彷如天神一般,老人用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喝道:“是谁敢伤我孙儿?”说完他笑着回望了我一眼。   在他回头看我的一刹那,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即便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我用微弱的声音问:“爷爷?”      ☆、第七十三章 千年微笑(五)   “小德啊,这是老头子最后一次帮你了。”爷爷就站在我的跟前,而声音却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   “归根结底,众生的苦难都来源于贪念啊。”爷爷伸出右掌,周身的光芒都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汇聚于掌心,而那具女尸就像是见到了极为恐惧的东西一样,嘴里发出阵阵嘶吼的同时不断后退,最终,她好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心境崩溃,转身就逃。   “终不知,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啊。”爷爷长叹一声,指尖一动,掌中金光急速流转,直射向那女尸逃离的方向,“乖孙,好好活着。”爷爷话刚说完便一步踏出,金色光芒形状再变,只见爷爷每踏出一步便生成一朵金莲托在脚底。   女尸速度惊人,这一会已经飞出快二十米远了。而爷爷的步伐看似缓慢,可每一步踏出却神奇的距离那女尸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的数着,一步接一步,一共七步,步步生金莲。   就这样,前一刻爷爷还在我跟前说话,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女尸背后。爷爷一掌拍在女尸头顶,那具本来已经变得僵硬了的身体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股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女尸身体里释放而出,全部吸入爷爷的手掌。   我见此情景,心中感到一丝不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边大喊:“老疯子!你要干嘛!”   爷爷只是回头一笑,那具女尸好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躺倒在半空,再没有一丝生机。而爷爷闪烁着金光的身体也开始消散,最后与所有的金光融为一体,一闪之间返回到我手上戴着的串珠里。   我看着那串爷爷临终前送给我的串珠,想起他当时说过的话:“戴着这东西,里面有位老神仙,关键时刻能辟邪啊。”   我苦笑了一下,爷爷早就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了,真不知道这又是那老疯子的什么手段,身旁的曹凌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显然也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刚才那人就是你爷爷?”她拖着身体慢慢走了过来,同时用手扶着手臂,姣好的脸庞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可以看出她的骨折十分的严重,但也是比我强出了太多。   “是啊,可我们怕还是要死在这了。”我有些无奈,心说爷爷你也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关键时刻你天神降临一般拯救了世界,可人都快死了你解决了boss又有什么用?收拾完女尸你再把我弄出去再走该多好?   “你身体怎么样?”曹凌歆担心地问,“还能不能走了。”   我摇了摇头:“那女尸的力气太大,刚才那一下脊柱怕是断了,就算回去也是个废人咯。”   她没有理会我的自嘲:“别这样,我们内部的医疗水平很发达,况且你师父还精通医术,只要活着出去还是有机会康复的。”曹凌歆带着哭腔安慰我道。   我有些感慨,我已经是命在旦夕,在一个死人面前她也不用再隐藏内心的想法,这种关切应该是真心流露,便对她说:“对不起啊,我之前误会你了。”   “没事的,我背你出去。”   “不要管我,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我推开她的手,“带上我活下去的可能就更小了。”   我指了指装备包:“你先走吧,我那里的怀表你拿着,有机会的话还给徐江的家人,张文我让他先逃了,一会或许能绕回来。咳咳……”我又吐出一口鲜血,“对,对了,见了我师父……你,你替我说声抱歉。”   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一沉,直接晕过去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也放松下来,心说要是能这样死去,未尝不是件好事。   ……   过了好久之后,我渐渐恢复了意识,竟然觉得身体渐渐有了知觉,腰部还传来了阵阵疼痛。虽然难以忍受,可对我来说这是好事啊,起码证明我还没有瘫痪,这是怎么回事?恍惚间我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周围的温度还很低,难道我们得救了?   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可等看清了周围的情景之后忍不住骂娘,我竟然被人放到了那具昆仑神木棺材里!怪不得周围的温度那么低。   这时候可能是听到了我发出来的动静,两张脸从我头顶探了出来。是张文和曹凌歆,没想到他们俩还没有走。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昏迷过去之后,给曹凌歆急得不行,她当然没有放弃我,情急之下她想起了那头尸血参,只不过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法和它交流,谁曾想事情就是这么巧,张文跑了十几分钟又在那种不知名力量的导引之下回到原地了。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在张文的帮助下,血参娃娃和我签订了契约,那具昆仑神木棺性质极寒,用来辅佐治疗再好不过,他们便把我抬了进去。)   “感觉怎么样?”曹凌歆问我。   我扭了扭脖子,感觉状态好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让你收起来的那颗血参娃娃不?”曹凌歆指了指我的腹部,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正趴在我肚子上,我记得他的样子,就是那个血参娃娃,这时它的四肢变成了人参触须状,正刺入了我的身体内,在微弱的光线下能清晰地看到,我体内的血液竟然像做透析一样进入了血参娃娃的体内,在血参体内循环之后又被注回了我的身体里。   “你的身体状况太糟,情急之下只能替你做这个决定了。”曹凌歆说。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什么决定?”   “尸血参本就是古代妖道研制出来的东西,他能和主人相互寄生,一旦主人受了超出想象的重伤,可以通过和血参溶血连心来治疗。”曹凌歆解释道。   我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好,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曹凌歆犹豫了一下说:“只是之后你这辈子都离不开它了,就像是苗疆人的本命蛊一样,它和你之间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另一方就会收到反噬,而且血参要活下去还得需要很多东西……总之,是很麻烦的。”   “没事的,能活过来就不错了。”我想起自己脊柱的伤势,问道:“这东西能有这么神奇?骨骼损伤都能……”   “这个世界上人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不必那么惊讶。”曹凌歆笑了笑,“等你恢复了,咱们再来想想办法。”   谁知就在这时,我觉得身下一阵晃动,还以为张文在搞怪,骂道:“你他娘的别瞎晃。”   谁知张文脸色发白,表情尴尬地说:“不是我啊,是,是这个墓室在震动。”   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野兽吼叫声不知在哪传了出来,可我知道,那声音的源头离我们不远,曹凌歆往四周看了看,顿时脸色大变:“不好!是,是那条龙!它,它难道真是活的?”   “什么!”我心里惊骇不已。      ☆、第七十四章 千年微笑(六)   这还得了!我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刚送走了一尊瘟神,这又来了个更棘手的,看样子继续治疗已经是不可能了。我指着肚子上的血参娃娃问曹凌歆:“这东西能停吗?”   “哦,没问题,它既然认了你当主人,一切行动应该都听你指挥。嗯,去试着和他交流一下。”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对我说。   此时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十分着急,用手摸了摸血参娃娃的脑袋:“那个,小兄弟啊,现在情况紧急,你先变回来呗?”   果然,我一说完,血参娃娃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嘴一咧,之后我就看到它刺入我身体里的人参触手渐渐变成了人手状。然后身体在空中一个转圈变回了原形。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顿时觉得神轻气爽,虽然腰部还有些疼痛,但比刚才是强出了百倍。我贴身收起了尸血参,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翻出了棺材。   出去之后,我才知道曹凌歆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此时那条巨龙的外壳竟然像玻璃一样慢慢脱落,原来是有人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把真正的龙封印在了里面,真的很难想象,这种类似于玄幻小说中的景象竟然会在现实里出现。   而且当我出来的时候,龙头部分已经是挣脱了束缚,逃出了困住自己千年的牢笼,它似乎很是兴奋。正在不断发出阵阵龙吟,带动四周的气流扰得我们连稳住身体、保持平衡都费劲。   “有德,你身体可以吗。”曹凌歆和张文一看事情不对,已经收拾好了装备,我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背包,“没事了,这血参娃娃真是太过神奇,现在你就把我当正常人就好。”   “古大哥,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它就要出来了啊。”张文气喘吁吁地问,毕竟是个胖子,一番折腾之下,张文的体力也是支撑不住了。   我也没个准主意,心说和这条巨龙相比,我们就如同蝼蚁那般渺小,如果没有什么禁制,应该是不会向我们发起进攻的,只是要像它现在这么不要命的折腾法,怕是要殃及池鱼啊,问一边的曹凌歆:“曹领队,你说。”   “再看看,不要轻举妄动。吸引它的注意就麻烦了,还有你看下面。”她指了指地下。   之前我们大致分析过,下面是墓主留下的墓志铭,遍布整个墓室空间,可以想象每个字的巨大程度,这会儿难道有什么变化?   我低头一瞧,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这里越来越热,原来是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墓室下方的情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哪来这么大的火啊!”张文被吓得脚下一缩。全然忘了浮力的存在。   其实就连我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因为此时墓室下面已经被火海吞没,而且看架势火海还在往上升,按理说如此大的火势我们早就该发现了,只是这火奇怪得很,竟然在阴暗无比的环境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发出。就和传说中的地狱业火一般。   我清楚地记得,开棺之前,墓室下面是一切正常的。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我心里涌出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难道这是墓主人最后的防盗手段?当棺材受到破坏时就开始启动。目的便是和盗墓贼同归于尽?   就在我们惊骇的功夫,巨龙已经脱离了牢笼,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四周用珠宝摆放成的星辰被扫得四处散开,这么多珠宝真实可惜!我心中暗叹,这条龙被封印了这么久,那它到底以什么为食?上千年来一动不动,它会不会变成精神病?   “快看,它要飞走了!”张文大叫。   “妈的,不能让它走!”   巨龙离开,这对我们本该是好事,可此时我哪里能让它走?地下的火海蔓延速度非常快,终有充斥整个墓室的时候,到时候我们焉有命在?   “不能让它跑!我们得利用它出去!”想到这我一边大喊一边去追。   曹凌歆也是和我想到了一起,手飞快地从装备包里拿出一只飞爪用力一丢,巨龙飞得很快,也没有时间留给她瞄准,我只能祈祷这一下能钩中。   幸运的是他这回的准头很好,飞爪后面的绳子一下子绷紧,我一看有门,心中大喜。   曹凌歆双手扣紧绳索,回头对我们喊:“你们抓紧我,不要松手掉下去!”   我知道张文是绝对不会放弃占便宜的机会的,他反应很快,抢先抱住了曹凌歆的腰,我心里暗骂一声,但紧急时刻也不好计较。   巨龙的力量实在是人类所不能想象的,我们三个就像风筝一样被拽了出去。气流吹得我眼睛都难以睁开,我不由得有些杞人忧天,害怕这条绳子会承受不住拉力而断掉。   “曹领队,这绳子结实不啊!”我朝着前面的曹凌歆喊。   “放心!这是特制材料,能承受十吨的拉力。”   我听后放下心来,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猛然间觉得有一双手抓到了我的脚踝上,然后便拽着我的衣服爬了上来!这,又是谁啊?   曹凌歆和张文都在我的前面,这里不可能有第四个人存在啊!难道是?当我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直觉得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一咬牙,回头一看。   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吓得把舌头都要咬掉了,是那具千年女尸!   她还没有死?爷爷啊爷爷,你可害死我了!我心中苦涩到了极点,我现在的姿势,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岂不是变成了砧板上的肉?   只是当我不可避免的和她对视的时候,却一时间愣住了。   不对!这不是刚才的那个人,这是我第一时间的想法。随后又意识到不可能。这里出现两具一模一样女尸的概率几乎为零。只是她的眼神为何如此清澈?再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邪恶气息。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尖叫出来的原因,谁知道更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在极速流动的气流下抬起了手。   连我都不知道在她掐开我的嘴巴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反抗。   “拜托你了。”女人并没有动嘴,可这句话却真真切切地传到了我的脑海里,我一个机灵,暗道不好,她竟然塞了一颗珠子进来,鬼使神差之下我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霎时间,我的大脑一阵空白,之后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的想法,这东西会不会有毒?我会不会变成她那样的活死人?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我正想着,却突然间觉得衣领一送,那女人竟然松开了手!   整个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浮力,女人就这样掉入了火海里,没有了昆仑神木的保护,怕是会在业火中化为灰烬。   我下意识伸出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还差点没从张文身上掉下去。   “古大哥!你抓紧点!”张文感觉到了我的动作,撤着嗓子喊。   “别他娘放屁!老子不用你管!”我回骂道。并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几秒钟前,在落入火海的那一刹那,不知名的女人冲我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没有在那一丝笑中读出悲伤的情绪,反而感觉到那似乎是一种解脱,一种找到托付之后的欣喜。   这一刻,她仿佛等待了千年之久……      ☆、第七十五章 阴阳轮回丹   十几秒之后,只听一声巨响,大概是巨龙撞开了上面的沙土层。阵阵沙石从上空滚滚而下,洒到脸上让人连呼吸都非常困难。我努力低下头闭上眼睛,好不让沙土进入眼睛里。   紧接着,我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入了沙土里,那种身体与沙子的高速摩擦,让人觉得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一样,我暗暗心惊,这下子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我拼了命地抓住张文身体的同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层沙子一定不要太厚啊!因为我绝对坚持不了一分钟。   终于,几乎是当我到达极限的前一秒,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突然间感到一阵清凉。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总算是出来了啊!   “不要松手,再坚持一会!”当我们破土而出的同时,上面传来曹凌歆沙哑的嗓音。   再坚持一会?我不明所以,要是我们不松手的话,一旦离地面太高可就很难下来了。难道要我们跟着这条龙周游世界?可下一秒我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算一算时间,外面这会儿已经是白天了。等我睁开眼睛,便觉得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慢慢遮蔽着阳光,是分开的山体又一次渐渐合拢了。   百鬼夜行,第一百日,道甲归位。这是又一个循环开始了。我心有余悸,要是刚才我下意识松开手,怕是还得再等上一百天才能出去,不过,这里没有阳光,也没有植物和水源,让我像那些来历不明的奴隶一样活着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怕是会变成一堆白骨了吧。   我的脸上被砂石划了太多的口子,此时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加上之前被千年女尸划的伤口,破相是没跑了,虽然我不是靠脸吃饭的演艺明星那类人。可也没有那么超脱地看淡一切,这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可是想起死去的李选等人,我又觉得庆幸,经历的这么多事,度过了这么多的难关。这其中既有爷爷和师父两位长辈的出手相救,又有曹凌歆和李凌宇的帮忙。可以想象,要是缺少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我都没法活下来。   我回头望了望整作古城,那些丧尸一样的奴隶还在默默地建造着那座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高塔,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在这地面之下的空间已经被我们搅得天翻地覆。当然,也许这些“人”并没有自己的意识。   这里死了太多的人,那条血河就是一切罪恶的证明。当巨龙飞出裂缝的那一刻,我心里感到一丝解脱感,可随即便是一阵极度的恐惧从心头涌起,仿佛这片古城中存在着一个极端可怕的怪物一般。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来这了。   当巨龙飞离了裂缝之后,曹凌歆抓准时机,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松开手。巨龙也没有理会我们,直接飞入了云端,便再也看不见了。   虽然没有降落伞,但茂密的植被减缓了我们下坠的力道。当落地的那一刹那,我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管曹凌歆他们掉在了哪,以及周围的环境如何,直接找了一个树桩靠在上面,心说爱咋咋地吧,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别提多死了,除了张文,我和曹凌歆已经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坚持了30多个小时之久。人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猝死的可能性都会有。   等我再一次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我正躺在用树叶改造的破旧帐篷里,外面传来张文和曹凌歆的声音,看来是他们找到了昏迷的我。然后把我抬了过来。   我没有叫他们,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正了正自己的身体,躺在仅用帆布铺成、还有些硌的地面上,反而觉得有些舒适。   透过帐篷上面的树叶空隙可以看到外面晴朗的夜空,我是第一次感到,这点点繁星是如此的美丽,不禁感慨,在这样噩梦般的旅程中能观赏这样的夜空也是人一桩幸事。   我们是活着逃出来了,说实话,这是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敢奢望的。至于其他人,李凌宇不知道离开了没有,也不知道我们队伍里的又有没有人逃出来。没有人能给我一个答案,也许这一切都会随着山体最后的闭合变成永远的谜题吧。   我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我们逃离墓室的时候发生的事和曹凌歆说。   等冷静下来再去分析这一切,我发现了不少之前忽略的东西,甚至有了一个很惊人的想法。   当时爷爷既然放心离开,说明千年女尸已经对我们没有了什么威胁,那么她给我吃的那颗珠子因该是没有什么坏处的,而且她还对我说“谢谢你”,我心说她这样该不会是为了报答我或者是爷爷?那这颗珠子有什么用?   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再三确定之后。发现竟然奇迹般的好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血参和我血脉相连后的功效还是那颗珠子的缘故。   如果是那颗珠子的话,我陷入沉思。脑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只是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珠子,珠子!难道是阴阳轮回丹?曹凌歆之前也是说过的,阴阳轮回丹可能存在于墨菲古城中,加之我们的推测,这座古城很大可能是那具千年女尸的陵墓建造工地,那么,东西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是哪里?   当然是在主墓室里。在墓主人的主棺内,在墓主人的身上啊!怪不得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能像活人一样尸身不腐,只不过,这东西八成是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要不然任凭棺材再高级、墓室修得再好,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待在里面上千年的。   虽然这仅仅只是推测,但是我已经有很大的把握确定,这东西就是阴阳轮回丹。正是我们这回千辛万苦出海,死去了这么多人所要得到的东西。   曹凌歆待我不薄,甚至我还对她有一丝好感,可她毕竟是上面的人,我心里有一种十分可怕的念头,想着要是我现在直接拉开帐篷,对着外面的她说阴阳轮回丹就在我肚子里,她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怕她会突然变脸,像很多影视作品里演的那样,一边用刀子刺入我的心脏,一边含泪对我说::“对不起,谁让我们处在不同的阵营呢……”然后把我开膛破肚,取出东西。或是再好一点,听我说完后,她会直接趁我不备绑了我,然后上交给国家?   “喂,你醒了啊,怎么不吱一声?”   是曹凌歆,在我发呆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给我吓了一跳。      ☆、第七十六章 又见黑衣人   “哈哈,我还能干什么。”我笑了笑,“经历了这么多事,咱们光顾着逃命了,你总得给我留下点时间用来惊讶回味一下吧。”   “惊讶好了没?”说着曹凌歆让开了帐篷门,示意我出来。   “我睡了多久了?”我钻出帐篷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最终我还是决定不把那件事和她讲,这对两个人都好。有些事情,不知道也许比知道了要好。而且我也不想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看帐篷的搭建水平估计是张文的杰作,我们的位置在一个向阳山坡,距离最近的丛林能有二十几米,由于地形的关系,风比较大,地面上都是洒落的枯叶。   “没多久,你只睡了不到24个小时,这里离那个裂口已经算很远了,很安全。”说着曹凌歆递给我一些野果,和进入古城前我和李凌宇摘的那些是一个品种,这种果实无色无味,里面含有大量的淀粉,是野外求生的良好食品。   只不过,果实毕竟是果实,淀粉再多也和面包不一样。虽然我不好吃,但却是个饮食讲究颇多的人。吃了一个我便再也忍受不了那种奇怪的口感。   我把盛放果实的叶子放在一边,踢了踢发呆的张文:“小子,想啥呢?”   “哎!”他叹了口气,“我是出来了,可老师和小洁他们……”   听他一提这个,我心里也沉重下来,苏小洁一个弱女子,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十分不容易了。而刘教授从一开始就昏迷不醒,我们遇到道甲的时候他还得需要护卫们来背,理论上讲,他们生还的几率实在是太渺茫了。   “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会没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这样说还有另外一种隐含的意思。   在船上,我曾经亲眼见到了他和曹凌歆的秘密谈话,所以我一直觉得刘教授不光是一个普通的科学家,而他昏迷不醒了这么长时间也十分奇怪,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我大可以直接问曹凌歆,但我不想这么做。因为我已经答应过她不把这件事和外人讲。另一方面,曹凌歆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经历了一番出生入死就能肝胆相照了。她的身份注定了这辈子不可能和一个普通人坦彻心扉,也许,这也是她的悲哀吧。   “走,别吃这个了。”我抢过来张文手里的野果,显然他也是觉得难以下咽,大概是一点一点啃了好久,弄得上面全是口水,我觉得恶心,给丢到了一边。   “那咱们吃啥啊?”张文一看被我抢了吃的,有些不情愿。   经历了这么多危机,如今是难得清闲,我拿过自己的背包,翻找了一会,摸出一把弹弓,“幸亏还在,这山里有野鸡,哥给你露一手。”   “你还会这个?”曹凌歆很是意外。   “你还真以为我和那些富二代一样?兄弟我这些年不学无术,但还是有一技之长的。”我显摆道。   “这就是你的一技之长?”   “也算是之一吧,我爷爷村子的后山有很多野兽,据说几十年前还有过老虎。我小时候在乡下待得多,也学着大孩子们去打鸟玩,不过别看我小,准头可是没得挑。”其实这弹弓也是我来的时候偶然间带上的,为了以防万一。当然,我之前并没想到我们能配上冲锋枪这种大杀器。   如今我们这里倒是还有两只冲锋,只不过没了子弹,要是让花生这个军械谜知道我们现在把冲锋枪当成拐杖烧火棍,怕是会疯掉吧。   我们压低了篝火,这样可以烧上很长一段时间,必要的装备也都随身带着,毕竟这两界岛可以说是处处有危机,到时候要是迷了路,也不会太措手不及。   野鸡,学名又叫环颈雉,体型较家鸡略小,尾巴长,公鸡羽毛华丽。分布范围很广。我小时候经常让爷爷陪我到后山打野鸡,如今也是颇有经验。后来国家明令禁止狩猎,老家虽然自然环境好,但并不偏远,而且人们也不以打猎为生。便很少有人去了,我的一个远房舅舅甚至当起了护林员。   今晚风很大,吹树叶的动静可以很好地掩盖我们的行迹,野鸡这东西很鸡贼,一般有人靠近便会逃跑,加上行动灵活,还会飞。换成没有经验的,累死也抓不到。   所以我们那些小孩一般都用套子,陷阱一类的东西进行捕捉,当然,弹弓也是可以的,野鸡一般都在树上休息,但是不要认为打中了就万事ok,一般大小的弹珠根本打不死,一旦野鸡失去平衡掉了下来,你还得趁它们反应过来之前踩住它们,切记不要用手去抓,要不然很容易被抓伤。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野鸡是群居动物,听曹凌歆的描述,这里离我们当时休息的那个山洞很近,上次李凌宇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抓来的那两只野鸡,如果我们的运气好,应该会有收获。   两个小时后……   “我去,古大哥,你可以啊。”张文乐得跟只猴子一样,拎着两只野鸡,还一边给我拍着马屁。   “那是,要不你回去和我混?保管比你当学生强。”我这话算是半开玩笑,张文这小子虽然小毛病多,人也胆小,可本质不坏,算是配得上天生阴阳眼了。在我那小店里也能避避邪。   “额,算了吧,我不是有你给的金盘吗。”我一听他这话,有些恼怒,心说你个胸无大志的青头,不过想想也是,几千万对我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更何况是他了。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人了。”曹凌歆在一边扶着额,“对了,你刚才不是打了三只嘛,怎么放了一只?”   “这,是我爹教我的。”我收拾了下装备,示意他们往回走,“我爹这人,学不来我爷爷的本事,不过也不是一般人。”   “哪里是一般人,你父亲可以算得上是个枭雄了,古铁柱,哈市纳税大户,省人大代表,狼途集团董事长……”   “好了,打住,曹领队,我知道你消息灵通。”我有些无语,这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屁民有点隐私。   我继续道:“我这些年和他交流很少,爷爷去世那几天我破天荒和他喝了次酒,当时他喝得大醉,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酒话,他就讲:‘儿子啊,老爹这些年做了不少丧良心的事,可我没办法啊,你不去吃人,别人就会吃掉你。你以后接了我的班可不能像现在这样,要想成就事业,得怀着九分恶毒、六分炎凉、最后留一分的仁慈给你在乎的人……’”   说到这,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我天生就不适合做一个商人……”   “拉倒吧你,你要是善人,怎么不全放了。”张文小声揶揄我道。   我脸上无光,给了他一脑瓢:“行,等会你别吃啊!”   “哎呦!古大哥,我的错、我的错,谁说我不吃了……”张文看我抢了野鸡,立马追在后面求饶。   “翻过这个山坡,就能到营地了。”在前面领头的曹凌歆对我们说,这趟出猎很是顺利,不光打了两只野鸡,一路上还没遇到什么危险,走了一个三个多小时,我们也都累了,此时我只想快点生火烤肉,也不去和张文扯淡,只顾低头赶路。   谁知这时,曹凌歆猛得停住脚步,我还沉浸在烤肉的美梦之中,一头撞到了她的后背,这一下劲儿很寸,我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哎呦!曹领队,您停下好歹吱……”我正想抱怨便被她一下捂住了嘴。   “嘘!”曹凌歆回过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话,前面有情况!”   “什么!”我惊呼了一下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了嘴。   刚才的轻松差点让我忘记了我们当下的处境,这里可是随时都会丢了小命的两界岛。我们好不容易从墨菲古城里逃出来,打了死亡之虫、斗了千年女尸、乘了百米巨龙。足够这辈子吹牛的了,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们下意识的俯下身体,曹凌歆指着前面的丛林:“那里,有火光。”   我仔细一看,果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火光,难道有人?“会不会是师父他们?”我小声问道。   “不一定,咱们过去看看。”曹凌歆想了想说道,“不要出声,万一是别的就麻烦了。”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很兴奋的,昨天岛上才下了雨,这火是人为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知道那边是谁。“最好是师父。”我心里有些自私地想。   随着我们的靠近,那边的火光也是越来越明显,几个人影出现在了篝火周围。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说话。   等我们离得再近一些,才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唉我去!几位大侠,胖爷我好歹是老客户了,之前也和你们东家合作过,你们看能不能给点vip待遇?”是胖子的声音,他还活着!   我当时几乎就要叫出来了,只是当我一张嘴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在和谁说话?   曹凌歆压下了我的肩膀:“是你说的上回遇到的那些人。”   “上回?”我楞了一下,但随即便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是那些黑衣人?上回去“天宫”的路上,李凌宇好像给他们交代了什么任务,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见过,没想到他们来到了这里。   那胖子又怎么和他们牵扯上了?      ☆、第七十七章 跟踪   胖子嚷嚷的厉害,噪音掩护之下,我们正好能靠得更近,最后我们躲避的灌木丛估计离他们的队伍不到二十米了。“是小洁!”张文在后面捅了捅我。   “知道,别说话。”我摆了摆手,此时借助火光,我们能清楚地观察到篝火周围的一切,这才发现,不光是胖子,里面还有我们队伍中的其他人,徐挺、护卫小虎、还有苏小洁!这妮子真是命大啊,我不由感叹。   “怎么办啊?凌歆姐,要不你大展神威灭了他们?”张文说。   “别胡扯。”曹凌歆表情严肃,“他们有人质,而且人数众多,要是现在冲出去救人会时刻处于被动的,更何况咱们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手。有德,你接触过他们,说一说你了解的。”   一听这个,我也为难了:“这事来得巧,我们当时去后山之前,这些人就被李凌宇支开了,我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是哪国人都不知道。”   “咱认识他们头,你说直接出面调解行不行?”张文说。   “呵呵。”我苦笑一声,“这是帮怪人,你最好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他们,而且咱们和李凌宇的关系很微妙,或许只能算是合作伙伴罢了,况且这合作还是我们被迫的。当时我不也是被绑了嘛。”   话我也只是说了一半,最要紧的,是李凌宇并不在场,这些黑衣人使用的语言十分晦涩,我们根本无法与之交流。即便是他们懂得手语,那也是很麻烦,李凌宇在墨菲古城失踪,他们要是问起自己老大的去向,我们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你们老大被埋在山里了,兄弟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洗洗睡吧云云?   我们正商量对策的功夫,黑衣人们已经在整理行装准备动身了。   “他们要走!怎么办?”   “等他们走远了,咱们跟上。”曹凌歆小声说道。   ……   “小心脚下,别摔着了。”我提醒跟在后面的张文。   为了防止被黑衣人发现,我们只能跟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内,还不能使用手电。山路十分崎岖,冷不丁就会突出一块石头,我倒是有些佩服那些工作在战斗第一线的地下工作者们了。   看他们的路线,是准备往山上走,“曹领队,你知不知道这两界山顶是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你真当我什么都知道啊。”曹凌歆摇了摇头,“不过传说中,阴阳轮回丹就在山顶的一只万年仙蚌里,不知道是真是假。”   “既然那东西那么牛,天洞人还能不拿走?”我差点脱口而出说别猜了,东西就在我肚子里。   “墨菲古城是回不去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曹凌歆语气有些沉闷,仿佛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我有些于心不忍,对她说:“曹领队,你看开些,这两界岛真是太过诡异了,我们的队伍已经减员大半,就是一场战争,在国际惯例里,这也是可以投降的标准了。面对不可抗因素,真要找不到也没办法。”   “道理我都懂。”曹凌歆眼神黯淡,“我们考古所从成立以来,为的就是一个终极目标,而这回的任务,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任务失败,我们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她特意在“存在”上加重了语气,我心里一惊:“不会吧?你也只是一个员工而已啊。”   “树倒猢狲散,可有一天树真倒了,一些人是逃不了的,我都是副领队了,你说这些逃不了的包不包括我?”曹凌歆叹了口气,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对我说。   “那个,其实……”我内心有些纠结,难道这小小一颗珠子就能左右这么多人的命运?   “怎么了?”曹凌歆疑惑的问。   “那个……”我有些后悔,心说你同情心泛滥个毛,到时候见了阎王看你后不后悔,正在我手足无措之时,突然眼角的余光扫到脚边的一个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我弯腰捡起那东西,“是一张纸条。”   “看上面写的什么。”曹凌歆说。   借着月光,我打开了字条,这是一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字迹,“怎么回事?”张文有些失望。   “别急,你们再仔细看。”我让他安静下来,“这上面有划痕。”   “这大概是用指甲弄上去的,会不会是咱们的人?”我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铅笔在字面上涂了起来,这种把戏上小学的时候我就驾轻就熟了。   “可能性很大,怎么样,上面写的什么?”曹凌歆问。   “这上面……”等我用铅笔涂满了整张纸,几个十分歪扭的白字出现在眼前,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十分古怪,“上面写着‘不要跟过来,会死的。’。”   “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在警告我们?”   这张纸条基本不可能是黑衣人留下的,他们要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大可以用其他更直接的办法,至于是胖子他们中的谁,这不好说。由于是用指甲划的,无法判断字迹,当然,几个人是什么字迹,我们也不是全都了解。   “真是奇怪,连黑衣人都没有察觉,他们是怎么发现咱们的。而且他为什么让我们离开,‘会死’又是什么意思?”曹凌歆皱着眉说道。   “唉,别想了,再磨蹭就要跟丢了。”我看了眼那些黑衣人,发现他们队伍里的光源已经很微弱了,“总之,咱们是绝对不能卖队友的,到底有什么猫腻,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跟踪是个体力活,并且精力耗费的更多,你要时刻观察对方的动向,避免被发现的同时还要压抑住内心的那种兴奋情绪。   走到后面我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越到山顶,附近的丛林就变得越来越稀疏,用来藏身的地方也越来越少,没办法,我们只能加大队伍间的距离,跟踪也变得更加困难了。   “古大哥,你说他们到底累不累啊,这都天亮了都。”张文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我直起腰来,往远处的一看,果然,海面上已经渐渐浮现起了日出光晕,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一卷*即将来临,敬请期待。)      ☆、第七十八章 跟踪失败   “他妈的,这帮人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要赶在这时候。”我蹲在地上骂了一句,黑衣人的赶路速度很快,我们得时刻注意,要不然很容易跟丢。打来的两只野鸡也只能干看着,一连跟踪了几个小时,我饿得胃都要抽筋了。   “不急,已经快到山顶了,再坚持一会。”曹凌歆对我说,“哎,你看。”   “怎么了。”我看她在我们隐蔽的巨石底下翻找着什么,莫非有啥能吃的?谁知她找到的竟然又是一张纸条。   “和之前用的是同一种纸。”我拿出之前的纸条和这张对比了一下,发现上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先看看写的什么。”我还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法处理,随着铅笔涂满了整个纸面,几个白色的文字显露了出来:“你们被发现了”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你们看,那些人不见了!”张文指着前面惊叫道。   我抬头一看,那些黑衣人果然不见了!顿时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妈的,被耍了!”谁知道我刚往起一站,就感到一支冰冷的枪口顶在了我的脑袋上。   我靠,不带这么直接的吧,下意识的,我举起了手:“大,打哥们,别冲动啊。”   “啊!杀人了。”张文用他那特有的公鸭嗓尖叫道,我顿时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说老子被枪口顶着就够刺激的了,你别他妈给配音好不好。   “你们想干什么?”曹凌歆把张文护在身后,做出防守状。   这时只听我身后有人用蹩脚的汉语说:“你们三个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原来这些人能听得懂我们的话。曹凌歆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可既然能到达这两界岛,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队伍了,我们是官方的考察队,希望诸位不要为难我们,这对大家都好。”   曹凌歆的话说得很有分寸,既表示了我们并没有敌意的友好态度,又利用考古研究所的背后靠山予以警告,毕竟那不是某个组织甚至是一般的小国所能抗衡的。凡看事都有例外,那些黑衣人并不领情。   “桀桀桀桀!你是在威胁我们?”这句话应该是那个用枪指着我人说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头顶的枪口随着那个人的笑声不断抖动着,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要是这人太过得意忘形,激动之下手一抖,老子不是死的太亏了?   那个人继续说道:“这里天高皇帝远,真要把你们杀了,连抛尸都不用找地方,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我们讲条件?”   “你!”曹凌歆气得小脸通红,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曹凌歆也不是吃素的,我怕事情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连忙插话道:“好了,好了,这位大哥,咱们有事好商量,什么杀不杀的,和气生财,呵呵,和气生财啊。”   曹凌歆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显然是对我这幅狗腿的样子十分不爽。   “哈哈,还是这位兄弟识相,我看你不像是他们的人吧。”   我感觉脑袋上枪管的力道有些减轻,看来这家伙对我的敌意有所减轻,我趁热打铁:“你们头呢?跟你们说,我这两天看和他一路出生入死,说到底,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再说你们这么多人呢,把枪下了吧。”   “哦?还有这么一说。”我觉得脑袋上的枪被拿了下去,心里一安,谁知我身体刚一放松就被猝不及防的一脚揣在了屁股上,这一下真是太过突然,我脑袋直接撞在了石头上,血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这小子花花肠子多,给我捆紧了!”拿枪的黑衣人喝道。   “我去你妈的!”老子这辈子还没让谁这么折辱过,兔子急了还蹬鹰,更何况小爷还是属狼的,我狠狠撮了一口,就要上去玩命,被一边的曹凌歆一把按住:“行了,他们人多,你这样不是送死!”   我看了眼黑洞洞的枪口,心里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脸上无光。心说好嘛,开始还是我怕曹凌歆控制不住情绪,装了一把孙子,结果事情到了最后还得让她反过来拦着我。   “才这点苦头就兜不住火了?”黑衣人虽然蒙着面,可我还是能够想象得出他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么地不屑,“原来只是青头一个,告诉你,跟爷提他没有用,队伍归鬼脸指挥,可弟兄们听不听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敌众我寡,我们不得不低头,几个人黑衣人上来把我们三个缴了械绑了起来,而我也得到了特别的“照顾”,塑料手铐勒得我两只手都出了血痕,疼得我心里把那个领头的八辈祖宗问候个遍。   上山的路上,我和胖子有过交流。推测他们这一伙人很大可能上是相互合作的关系,这和盗墓行里的“夹喇嘛”有些类似,而李凌宇就是里面的“筷子头”。   胖子块头大,脖子上还有新愈合的伤口,显然是和黑衣人们有过冲突,自然和我被打入到了“刺头”这一类别里,走在队伍的最后,莫名其妙挨了绑,我心里很是不爽,踢了踢一边的胖子小声问:“哎我说董相国,你们是怎么到了他们手里的?”   胖子长叹一声:“唉!这可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当时咱们不是遇到了那些石头人嘛,胖爷我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牛逼的东西,枪管都打红了,他娘的皮都没破,后来就谁也顾不上谁了,我们离得近的几个人一起往山下跑,可是那些石头人还是有一两个跟了上来,八成是看准了胖爷我肉多啊。”   “别他娘废话,挑紧要的说。”我们说话的功夫,两个黑衣人一直在旁边听着,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说多了会让人怀疑的,你们是怎么逃过追杀的?”毕竟连曹凌歆都难逃石头道甲的追踪,相比起来,苏小洁都能逃过一劫,这明显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   胖子扭了扭肩:“这些驴日的手真他妈黑,等他们落胖爷手里的。你说啥?怎么逃的?嗯……这还多亏了那姓苏的小丫头,当时她跑在我们最后面,眼看就要被那些石头人抓住了,胖爷可是怜香惜玉,怎么能一个人逃命?当时徐挺他们虽然是百般阻拦,可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与革命同志同生死、共患难的道路……”   “别转移话题,你都多大岁数了,人家能看上你?”我看他说起来没完了,赶紧打住。   胖子咳嗽了一声,板了板脸:“当时那小丫头发现了个山洞口,我们是真的被逼上绝路了,没办法,只有冒着被活埋的风险往里面跑,嘿嘿。你别说,胖爷的命真是大,这山体这么摇都没塌。”   “那后来呢?”   “后来?哎……呀……”胖子苦笑一声,“事情就是这么巧,我们当时进去了一段距离,发现这和我们在岛外面发现的地下通道很像,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可你猜怎么着?这石头人倒是没追来,可回去的路却是找不着了。”   “你们迷路了?”我问道。   “哪里是迷了路,简直就是鬼打墙。”我听着胖子的叙述,觉得心里越来越发寒,因为他们的经历和我们在墨菲古城下那间宇宙陵墓中的遭遇简直一模一样!      ☆、第七十九章 遗迹碎片(一)   “当时我们被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真是太他妈邪门了……”胖子呢喃道。   ……   当时胖子他们刚刚逃过道甲的追杀,惊魂未定。也没心思去记来时的路,等山体的晃动稳定下来,他们想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对头。   “领队,我,我们好像在原地转圈啊。”护卫兵小虎第一个发现了蹊跷。   “咳咳,转圈?怎么说。”徐挺在逃跑的时候被飞石砸到了后背,估计是伤到了肺部,队伍伤亡惨重,打击最大的当属作为领队的徐挺,老头从进到山洞里就有些浑浑噩噩,如今听说又有变故,一原本精气十足的他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这里的地下通道系统繁杂,以防万一,我在一路上都留着记号,你们看,”说着小虎指了指墙壁上用匕首划的一个十字记号,“我记得很清楚,这里的岩层硬度大,这个记号比其他的都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徐挺皱着眉头问。   “大,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小虎结巴着说。   “他娘的,是这里有岔道,咱们又绕回来了?”胖子说。   “再走一遍,是不是等验证之后就明白了。”徐挺打断了众人的猜测。   这一回,几个人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一路上都是聚精会神,生怕遗漏了什么,只是很奇怪,进来的时候明明发现在周围有很多岔路口存在,这回却一个都找不到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果然,等他们看到一个小时前休息时留下的食品包装,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   “当时,我们的意见不一,徐挺他们说是机关,可他娘的,这是在山体里啊,周围都是石头,也不是土。墓道里能设的机关,在这里哪能行得通?”胖子心有余悸道。   我心说未必,天洞人的能力绝对不能用常理度之,可要真是机关,他们便更加麻烦,因为来时候的岔路全部消失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那么在排除一些障眼法存在的情况下,整座山体里的通道是可以自由改变的,这就和捕鼠笼一个道理,进去了这辈子也就别想出来了。   想要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机关,可天洞人是不会蠢到把机关设在外面的,高级别的古代机关,运转机括都是设在墙壁里,如此坚硬的石壁,怕是得用炸药才能破开,可要是用炸药,别说会不会引起塌方,这么大的面积,谁知道机括设在哪里?   胖子继续道:“这之后他们又走了几遍,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回到了原地,胖爷就觉得,还是鬼打墙的可能性比较大,正巧这回带了只犀照牛角,这还是从你们辽北那一片淘换来的。”   《晋书》有这样一段记载:“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出,奇形怪状。其夜梦人谓之曰:“与君幽明道别,同意相照也!”   大意是说:通过燃烧犀牛角,利用犀角的光芒,可以照得见神怪之类,犀牛角的火光又叫做“犀照”,据传犀牛角可以辟邪,和摸金符、发丘印等都是盗墓界的圣物。   遇到鬼打墙,找一些辟邪的东西点火烧之,可寻得明路,或是找到搞鬼的软棕。他们几个人身上虽然火源足够,可犀牛角这东西从生物学上讲,主要成分是角蛋白,说白点就是手指甲,要点燃还是要费很大功夫的,而且如果这是个封闭空间,那么氧气也会是个问题。   “最后东西可算是是点着了。”   “那后来怎么样?”我好奇地问,此时我倒是不担心,既然胖子能站在我眼前,那么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当时,我看那火苗有点发绿,知道有门,便让他们不要动,可他娘的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一股子烧羽毛的味,啥他娘都没有。”   听到这里我有些不耐烦,便对胖子说:“别他妈的吊小爷胃口,直接说结果,你们到底是咋出来的。”   “哎,我说你个小同志。”胖子一脸语重心长的表情,“先烈们说过,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你这样毛躁怎么行?不是我说你,你们三个人,目标这么小都能给抓个现行,你这辈子是别想在这方面登堂入室了。”   我心说就你董胖子那点文化知道什么是“登堂入室”吗?不过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那张纸条的事了,便问:“哎,胖子,那些纸条是你们谁写的啊?”   “纸条?什么纸条?”胖子一脸不解,我看他这样也觉得奇怪,从纸条先后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胖子他们偶然间发现了跟踪黑衣人队伍的我们,于是通过纸条和我们交流,第一次是提醒,而第二次应该是被黑衣人发现了,便顺水推舟埋伏了我们。可胖子竟然不知道!莫非写纸条的另有其人?可这说不通啊!   “喂,想啥呢?还听不听了?”胖子趁我发呆的功夫上去踩了我一脚,这下子疼得要命,“我靠,你个死胖子,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胖子倒是一脸幸灾乐祸,掐着兰花指说:“哎,你个小祖宗,气死老娘了!”   给我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我戴着手铐行动不便,缓了好久疼痛才有所减轻,“胖子,胖爷,您是该减减肥了,行了,老子不计较你,继续讲。”   胖子清了清嗓子:“说到哪了?哦对,我们点燃了犀牛角,可周围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后来还是多亏了那个小丫头。”   “什么?又是她?”我有些奇怪,按理说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碰到这种场面不吓晕过去就不错了,怎么还能保持如此的清醒,在危机中发现连胖子徐挺这些老手都没注意的细节。   这和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这支队伍看似是偶然间组建,可每个人都有不同寻常的能力,张文如此,苏小洁怕也是如此,我看了眼队伍前面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姑娘,第一次觉得她的一举一动有些意味深长,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上的作用。   而带着这两个学生的刘教授,怕是有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由感慨,从始至终,这整个事件的背后,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着一样,我们就如同一枚枚棋子,在这双大手的安排下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运长河。      ☆、第八十章 遗迹碎片(二)   人点烛,鬼吹灯;   犀照起,鬼神现。   按理说,要是周围有小鬼捣乱,这一照之下应该是原形立现,可在几个人、几只手电的轮番搜寻之下,周围的场景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当然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   胖子以为自己估计错了,有些悻悻然,正要熄灭牛角火焰,突然一边的苏小洁出来阻止道:“哎,胖老板,等一下。”   胖子虽然是队伍里的一员,但从真正意义上讲还是抓来的壮丁,可能是一路上胖子的两个伙计一口一个老板的叫,苏小洁也就这么学来了。   胖子心里不爽,可看到是个小姑娘也不好说什么:“怎么着,小妹妹,有啥事?”   “嗯,你们看那些烟,它不是垂直向上飘的。”苏小洁指了指犀牛角上冒出的黑烟。   当时众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还是苏小洁发现的洞口,胖子不敢掉以轻心,把烧了一半的犀牛角平放在地上,众人围上去仔细去看,果然发现那些从火焰上冒出的烟气竟然是以一个与地面呈几十度的角度往上飘。   地面是不是水平,人是能感觉到的,而当时胖子他们待的地方地面十分平整,通道里又没有气流波动,那烟怎么可能会斜向上飘?   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收它?胖子心里一惊,其余几个人也都反应过来,手电齐刷刷的照向烟气飘去的洞顶,只是预料中的妖魔鬼怪并没有出现,那里依然是一片光秃秃的墙壁,只是在手电光的映照下,一丝丝浅绿色的光晕在墙壁中显露出来。   “什么东西?”胖子疑惑道,又问了问其他几个人,“你们谁能爬上去?”   徐挺是领队,当然不能去冒险,而且在情理上也不能让他这个老头子给几个人打头阵,苏小洁就更不用说了,胖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一边的护卫兵小虎说:“这个,胖爷这辈子唯一的短处就是爬高翻墙,没办法,身体条件在这,小虎同志,接下来得看你显威了。”   “没问题,冲在战斗第一线是我们的天职!”小虎朝胖子他们敬了个军礼,给胖子看得一愣。   “军人的思想真是我们不能理解的,这种队友就是他娘的好,不像我们这些倒斗的,既要小心墓里的机关,又要防着同伙的黑枪。”胖子一边说一边咂着嘴,“后来小虎在那里找到个玉片一样的物件,上面还闪着光,那些犀牛角上冒出的烟正诡异地一股一股往里面钻呢。”   “我去!那可真他妈怪,哎对了,你说的玉片是什么样的?”我问。   “那块玉片?品相太地,说不出是啥材质。其他的……嗯……怎么说呢,你还记得后山那座‘天宫’大门上的图案不?”胖子轻描淡写地对我说道。   我的心里一阵惊涛骇浪,“是蛊狐?”我几乎叫了出来,这一下吸引了旁边两个黑衣人的目光。   “sorry!sorry!没事,我注意啊,两位抽烟不?”我赶忙赔笑脸。   “你身上还有烟?给我来一根。”胖子看那两个黑衣人回过头,悄悄对我说。   “拉倒吧你,有烟还能给你?快说,那上面是不是刻着一只蛊狐?”我小声问胖子。   “是啊,有问题?”胖子问。   我心说当然有问题,当时曹凌歆就是拿着那东西才把师父请出山来的,这玉片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我继续问胖子:“那然后呢?”   胖子说:“开始我们还搞不清楚,谁知道小虎把那东西一取下来,过了不一会我们就听到边上的墙壁里传来一阵锤子凿击的声音。”   听胖子讲完,事情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墙壁那边的是那些黑衣人吧?”   “是啊,谁能想到那边的会是人,我当时看到一个黑影还以为是粽子,二话没说就一枪打了出去,好家伙,幸亏是胖爷我当时手抖了一下,没打上人,要不然就不好收场了。”   我心中苦笑,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这群黑衣人对待我们像是有阶级仇恨似的,感情他娘的源头在你这,“玉片让人家抢走了?”   “我去,你怎么啥都知道?没错,那些人绑了我们,就把东西给抢了,还挺兴奋地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鸟语。”胖子惊讶道,同时指了指前面那个用枪指过我的家伙:“那个领头的,功夫不一定比面具小哥弱,胖爷是吃了他不少亏。”   我能想象出胖子被痛扁时的屈辱模样,于是一脸悲愤道:“董爷您受苦了。”我打算拍拍胖子的肩膀以示安慰,无奈戴着手铐,只有作罢,“您高大威猛的形象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当时黑衣人不知道用的什么工具破开了石壁,之后他们带着被俘虏的胖子等人离开了地下通道,或许真是那块玉片的缘故,原本消失不见的岔道口这回竟然又出现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好是进去时的洞口,只不过道甲和其他人早已经不见了……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山顶,面对眼前的一切,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眼前一道木板悬空阶梯直入云霄,和后山的阶梯几乎是一模一样。   “娘的,这帮人就会装神弄鬼,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胖子在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见过这些?”领头的黑衣人问胖子。   “当然,还是和你们头一起见的,不过你们头不够意思,弄坏了机关,差点没把我们两兄弟埋在地底下。”胖子一脸欠揍地说。   我想提醒他低调点,可惜已经晚了,几个黑衣人带头率先爬上了梯子,领头的那个人拿枪朝我们这一指:“你们,跟上。”   我估计他们先派出去的几个怕是地位比较低的,防止我们先上去捣鬼的同时也起到蹚雷的作用。   “不要有小动作。”领头的黑衣人给我解开绳子的时厚拍了拍我的脸,我极力克制着情绪,心说等你落老子手里的,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这回不用担心木板往下掉,我和胖子都轻松了很多,可徐挺他们三个人并没有见过这种楼梯,都显得很紧张。   胖子看其他三人都在犹豫,拍着大肚子,一脸嘚瑟地说:“没事,尽管爬,掉不下来的。上回胖爷和老郭小古三个人,爬这狗屁楼梯的时候,脚下的板子一个接一个往下掉,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这回可是强多了。你们可得感谢我们这些革命先烈的付出啊。”   话虽是这样说,可山顶的风很大,我们得抓紧边上的绳索防止掉下去,苏小洁的身材十分瘦小,穿着的登山服有些兜风,走在她后面的我除了要自己保持平衡,还得时刻为她捏一把汗。   前面是一层估计不出厚度的白色云层,按理说云彩是不会出现在这种高度的,我对这其中的组成物质抱着怀疑态度,要是些有毒气体可就亏大了,只是下面有黑衣人们的枪口,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爬了一段距离之后我的身体并没有大碍,穿过云层的感觉是十分奇妙的,不过面对眼前白茫茫的未知世界时,人还是免不得感到一阵些微的恐惧。      ☆、第八十一章 遗迹碎片(三)   云层的厚度很薄,我们走了大约三分钟便穿了过去,上下两面仅仅是一云之隔离,却仿佛是两个世界,只见一颗直径足有一百余米、像是蜂巢一样的巨大石球安静的悬浮在半空。违反万有引力定律,从而营造出神迹一般的效果。这是天洞人的拿手好戏,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掌握的这项技术。   之所以说是蜂巢,是因为那上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洞口,要是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东西内心一定会抓狂的。一种类似于蝙蝠但要大得多的生物在那些洞口里飞进飞出,看样子还有些眼熟。   “这!这是……”走在我后面的张文显得惊讶异常,“怎么可能啊!”   我想问他怎么了,可“天梯”太过狭窄,以我的身材没法回头。前面的苏小洁也是一脸惊愕,我大喊着问:“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啊?”小丫头回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说:“是,那是翼龙啊!”   “什么?”我一听之下差点没从梯子上掉下去,怪不得那些动物看着那么眼熟,记得小时候的科教片里有不少关于恐龙的内容,小朋友们尤其是男孩子,都对这些庞然大物十分感兴趣。   翼龙是一种已经灭绝的爬行类动物,生存于晚三叠纪到白垩纪末,约2亿2800万年前到6500万年前。尽管与恐龙生存的时代相同,但翼龙并不是恐龙。共有近100多个品种。其中的风神翼龙翼展超过12米,是地球上出现过的最大型飞行生物,怪不得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眼前的场景与电影里描绘的史前世界那么的像。   可这些本该灭绝了上亿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难道这座两界岛真的是隔绝了时间与空间的禁地?那这颗巨大的岩石到底是天洞人的杰作,还是在中生代开始就一直存在着的?   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物,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或许,天洞人的文明可以追溯到上亿年之前?那他们……还是人吗?或者说,天洞人是来自外太空的文明?否则他们怎么会拥有如此先进的科技?   当然现在不是惊讶和感叹的时候,我们所处的位置很尴尬,由于要保持平衡,众人的手脚都不能自由施展,要是那些翼龙发现了我们,就是只有一只飞过来,我们也只能任人宰割。   “大家伙快点爬,被那些大鸟发现了咱全他妈得玩完!”胖子也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不再那么悠闲,两条肥腿倒腾的飞快,我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什么他娘的不会登高翻墙,依我看他这身手比运动员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们后面的人也不敢耽搁,都纷纷加快了速度,只不过已经爬了大约有上百米,苏小洁的体力明显是有些透支,说话间的功夫已经被前面的胖子和徐挺拉出了好远。   “古大哥,我爬不动了。”苏小洁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脱了后退,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我,顿时我是一个头俩大,这他娘的可不是拍言情片,我可没那本事背着你,要是你真掉下去,我也接不住你啊。   “坚持住!还有一点就到了。”我想了想,知道这时候说啥也没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既然打死我也不可能干出把人推下去的禽兽勾当,那也就只能把命压在她身上了,“小洁!我们的命都靠你了,加油啊。”   “好。”她仿佛下定了决心,朝我点了点头。   看着前面那个步履蹒跚的消瘦身影,我无时无刻不都为她捏着一把汗,最后我们距离天梯的尽头只有不到二十米了,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后面的张文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完了,有一只飞过来了!”   靠!我这命怎么就这么倒霉,果然,在我们头顶上方,一只巨大的翼龙朝我们这边横掠飞来,我也不是古生物学家,也认不出这些是属于什么品种,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遮天蔽日,足足六七米的翼展,以及离着老远就清晰可见的锋利牙齿足以说明一切,我心跳被吓得慢了半拍,心说这是阎王爷点名来了!   胖子他们早已经登上巨石顶的一个落脚处,看到如此情景也是焦急万分,只听胖子扯着嗓子大喊:“快!快往上爬!”   我心说这还用你讲?可是苏小洁早就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别说逃跑了,我都担心她会一个不稳掉下来,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快他娘掩护!”我话还没说完,就见翼龙从我头顶一飞而过,身后的背包一下子钩在了它的爪子上,幸亏我事先有所准备,在感受到抓力的那一刻便松开了肩带,紧接着背包便一下子掉了下去,下坠时传来“呼”的一声,见此情景,我心中后怕的同时牙齿一阵打颤,冷汗几乎流便了我的整个后背。   胖子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只是众人早就被缴了械,只能依靠先上去的黑衣人帮忙,不一会只见两个黑衣人象征性的开了几枪,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头顶飞过去的,简直就是添乱,我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驴日的,别他妈放黑枪!等爷爷上去弄死你们。”随即就听到那几个黑衣人发出阵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古大哥,咱们完了,死定了。”张文在后面喊着。   “冷静点!别他娘添乱。前天刚见识到真龙,这算个鸟!”张文这回虽然出息了些,见到这史前巨兽时破天荒没有吓尿,但也是个靠不住的,我的心里一阵凄凉,这真是个必死之局啊,难道我要死在这了?   “小洁!你别坑我啊,我这刚弄来个宝贝,等换了钱,我给你那科研项目投资去!”到了这般田地张文还是念念不忘那个金盘,看来那句话说得真对,有钱人都怕死。如此危急时刻,也不知道我是神经大条还是吓傻了,竟然会想起这些。   “张文,对,对不起!”上面传来苏小洁的抽泣声,估计她肯定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行了,大妹子,您先别忙着哭,逃命要紧。”我还想开口,便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是那只翼龙又飞回来了。   我心说完了!小命真要交代了,不知道我们三个谁先死,谁知这时,周围又是一阵破空声,随即便是那只翼龙的惨叫,我睁眼一瞧,那只翼龙的整个翅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像撕保鲜膜一样从中间整个划开,失去平衡之下正掉入云层之中。   “靠!好刀法。”下面传来张文的惊叫。   刀法?莫非是……   “古老弟!你可安好?”上面传来胖子的喊声,我抬眼一瞧,顿时心里是又恨又喜,只见胖子身边正站着一个表情冷漠、穿着我衣服的年轻人,那人正是在古城消失的李凌宇!      ☆、第八十二章 遗迹碎片(四)   好嘛,老子可算是逮到你了,激动之余我催促前面的苏小洁:“小洁,别耽搁,一会再过来一条咱们就真玩完了。”   经历了一番死中求活,不光是我,其余两个人也受到了很大鼓舞,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前面的苏小洁边爬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对说:“古大哥,张文,都是我没用,差点……害死你们。”   “好啦,这叫什么话,你一女孩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此时我心里正有无数的疑团要向李凌宇问,也没空计较刚才的事,只想早点登上去。   半分钟后,我们成功爬到了“天梯”的尽头,上面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台,李凌宇、胖子他们都站在不远处。张文走在几个人最后,心理压力很大,何况他的承受力还是几个人里最低的,一登上来就见他靠在石壁角里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双腿打着颤,活像一个老头。十分好笑,但也只能怪他开始的时候犹犹豫豫。   我也是腰酸背疼,算起来从昨天睡醒之后几乎就没有停下来歇过脚,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两步来到李凌宇身边,“哎我去了,凌宇大哥,你那天到底去哪了?可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下面……”   “闭嘴!”李凌宇冷漠地打断我的话,给我听的一愣,“我和你很熟吗?”说完他便回过头继续盯着天梯下面,问向一边的一个黑衣人:“大熊他们人呢?”   “额,鬼爷,他们立马就上来。”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微躬着身,显然对李凌宇十分的尊敬,或者说是畏惧。   估计“大熊”就是之前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这明显不是真名,大概是队伍里的代号,或是江湖外号什么的,“鬼脸”这个名字起得还真是贴切,才他娘一会功夫就不翻脸认人了。   我被李凌宇一句话呛得很尴尬,想要发火,可看着他那凌厉的眼神,心里莫名涌起了一阵怯懦,我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有些自嘲,自己的确是有些自作多情了,他说的很对,我和他真的不是很熟,起码我连他过去的经历,甚至是身份都一无所知,光起个名字确实不能代表着什么,这对她或许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可这个世界上他能有熟人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整天干着这种勾当的家伙又能和谁推心置腹?又能相信谁?   话虽是这么说,可看着他那副臭脸我就不由得火冒三丈,会功夫就了不起了?你这身行头还是我赞助的好不好。老子被死亡之虫电尿了裤子,现在身上还一股尿骚味,还不是因为去追你害的?从道义上讲你也该慰问一下不是?   胖子显然也是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当时的“白脸曹操面具男”,趁着等其他人上来的功夫,胖子来到我身边蹲下,小声问道:“我说小古啊,这是那个面具小哥?”   “嗯。”我点了点头,这时候“大熊”等人也已经爬上来了,他们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不轻。   “我靠!真他娘没想到,这小哥长得这么标志!”胖子啧了一声,连连感叹道。   “咋了?董相国是看上人家了?”我调侃道。   “唉!胖爷只是说一说,可不是兔爷。”胖子皱眉道,随即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说你个小同志啊,大好年纪不去想着怎么为祖国添砖加瓦,怎么脑子里老想着这些?真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周围的洞口里,一只只翼龙不断飞进飞出着,我有些奇怪,面对这些闯入它们领地的“点心”这些顶级掠食者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熊”他们的运气比我们好,一路上并没有不长眼的翼龙去触霉头。当然,它们也可能是见识了李凌宇的飞刀手段,不想再步同伴的后尘。   “东西带来了没有?”李凌宇问向上来的“大熊”等人。   “大熊”见到李凌宇时,眼神明显惊愕了一下,大概他之前也是没见过李凌宇的真面目,他挥手示意了一下,只见身后的黑衣人抬过来一只背包。   “兄弟们的代价不小……”“大熊”的语气有些阴狠,“人命可不是白送的,我们的东西呢?”   本来是一个团伙,搞得和毒品销赃一样,真是江湖险恶。   李凌宇提了提手上的背包:“辛苦你们了,这些足够抵得上你们之前半辈子的收入。”   随即便往前一丢,只听“咣当”一声,几件闪闪发光的金器露了出来。   给我看得一阵心疼的同时不由感慨,娘的,怪不得那些电视里的侠客们都不缺钱花,原来这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嘛,身怀绝技,何愁搞不来金银?   李凌宇接过黑衣人手里的背包,只是看了一眼便细心收好,我估计那里面就是那些刻着蛊狐的奇怪玉片,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处。就连师父都对它很感兴趣。   黑衣人们忙着分赃,一件件精美古器看得我直流口水,毫不夸张地讲,这其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成为各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你们回去吧,按照之前的约定等我一天时间。”李凌宇淡淡的说。   “大熊”是少数几个没有去动那些金器的人,“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还真的有些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李凌宇显得有些疲惫,刚才我还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上这会儿又多了很多的伤口,看来古城之行也没比我们轻松到哪里。   他继续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给你收尸上,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以后还会需要你们的帮助。”   “大熊”听完怪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要翻脸,下意识绷直了身体,谁知却听他说:““鬼脸”,真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这些年没几个服气的,你算一个。”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准时开船。不会多等一秒。”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大熊”等人收好了东西,便相继离开了……   “你们也都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李凌宇转过头来看向我们说道。      ☆、第八十三章 遗迹碎片(五)   可以走了?简单的一句话,就打发我们了?   这怎么可能!这次的行动中,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伙伴,要是就这样回去,那一条条人命岂不是白白断送了?   不同于那些黑衣人,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不管是面对死亡还是这岛上的种种神迹,沉溺在争斗和杀戮中久了,一切便也就麻木了。   其实,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他(她)不可能离开的理由。   对于徐挺、曹凌歆他们来说,完成任务便是全部,即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也由此,一直以来被暗中监视或者说是培养的张文和苏小洁也不能在事情结束前离开,胖子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即便他们的心里已经不想再继续这危险的旅程,可依然是身不由己,因为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而我呢,如果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我是这里面最自由的人了,我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离开这里也不会有谁追究我的责任。最重要的是,对众人来说一切行动的目标——阴阳轮回丹,非常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我的肚子里,这样,对我来说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了。   所以我大可以拍屁股走人。因为留在这的危险实在太大,每多一秒钟就会多一分死亡的可能,谁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我不会那样就走的,两界岛上的种种见闻已经把我的世界观完全颠覆,这一切的谜团就像是黑洞一样吸引着我的好奇心,要是没有弄清这一切,起码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我都不会心安。   而且师父现在还是下落不明,说不定她此时还在山腰附近寻找我们的行踪。我也不忍心看着徐挺他们在注定不会成功的情况下一个个去送死,满嘴俏皮话、讲义气的胖子、单纯而讨喜的张文,多次救下我性命,冥冥中与我有说不清渊源的曹凌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用老爹的话来说,你这是妇人之仁,即便他喜欢这样的我,却也不敢把自己的公司交给我打理。   “怎么,没听懂我的话?”李凌宇的语气有些冰冷。   “这是我们的任务。”徐挺直了直身体,好不让自己的气场显得太弱,“我知道你很厉害,可能我们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淡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想让我们走,因为,上面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我站在旁边,心说哪里是可能,还真就是打不过,听着徐老头的语气,我有些担心,李凌宇从刚才出现开始就脾气坏得要命,你他娘一口一个“杀了我们”、“杀了我们”,要是他真觉得你盛情难却,岂不是麻烦了。   李凌宇听徐挺说完,咧嘴笑了笑,我心里一突。他这个人很少爱笑,起码我是没有见到过几次,这就让他那这本该算是阳光迷人、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在我眼里显得莫名的诡异,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他可千万别干出啥事来。   “命令?违抗?”李凌宇开口问道,有些像是自言自语,“说白了,你们只是上位者们的工具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么可笑。只不过,那时候你多半是个死人了。”   “世间万物,只要是这个地球上的一员,面对“它”的时候,谁都没有发言权。”他最后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去了。   徐挺等人自然是赶紧跟在他后面,胖子和我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无奈,没办法,也都跟了上去。   李凌宇走在最前面,也不去管跟在后面的我们,绕过了一个转角,我们来到了石球的另一侧,眼前一个类似于《西游记》里妖怪洞府的山洞出现在我们眼前,两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石门堵住了洞口,只不过,两只如同活物一样的蛊狐浮雕,给本是有些平常的石门增添了不少妖异之感。   “再说一次,出了危险,我不会出手。”李凌宇回头对徐挺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是不会让步的。”徐挺依然是态度坚决,不肯让步。   我发现,在徐挺说完的那一刻,李凌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也许在他看来,我们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李凌宇直接坐在石门前的空地上,拿出了那只从黑衣人那里拿来的、放置那些奇怪玉片的背包。   然后又取出了一只发着微光的玉盒,我认识那东西,正是我们在山下那座“天宫”里拿到的那一只,里面放着那个叫做“赞桑梅里玉牌”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上去看看,胖子拉了我一把,摇着头对我说:“哎,别去了。”   “没事的。”我笑了笑,示意他放心,便几步来到李凌宇身边。   “离我远点。”他好用余光发现了我,不耐烦地对我说道。   一个人对你的态度,厌恶总好过冷漠,这是花生这些年总结出的经验,我见他态度好了些,也耍起了无赖:“那盒子好歹是我千辛万苦才帮你从那“天宫”里带出来的,让我看一看不行?”   他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或者根本不想再搭理我,只是低头默默弄着什么。   我往他手边一瞧,只见那些玉片摆了满地,和曹凌歆拿给师父的那块一模一样,他手里正拿着一块,用他那把紫金飞刀在上面雕刻着什么。   玉盒已经被打开,出乎我的意料,里面是一块十分简陋的玉片,要不是上面雕刻着一个十分复杂的方形图案,简直就和古玩城里那些小贩摊位上一百多一块的西北货没什么两样。   “你是在刻这个图案?”看了好久我才明白,那些玉片正被李凌宇雕刻成一个个小部分,拼凑起来和“赞桑梅里玉牌”上面的图案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在惊叹他技术之高超的同时,心里觉得奇怪,他大费周章弄怎么多东西就是为了练练雕工?显然是不可能。   李凌宇“嗯”了一声,然后用手指了指那块石门,我离远一看,心里总算明白了七七八八。   只见石门之上有一块凹槽,不去细看很难发觉,它的大小与玉牌上的方形图案几乎相当,难道他刻那个东西是为了开这石门?      ☆、第八十四章 遗迹碎片(六)   “这是钥匙?”我问道。   不得不说,这些玩技术活的,对于细节的把握真是我们普通人所难以想象的,这块玉牌上的纹路线条复杂到我看着都会觉得眼花,可一经李凌宇的手,不光是线条本身,就连玉片之间的连接处都是严丝合缝,没有偏差。简直是大师级水平、甚至还要超出更多,因为他的工具只有一把飞刀而已。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几分钟的功夫,总计九块玉片雕刻完成,他用一种特制的胶水把玉片之间粘牢,整块玉牌如同一个整体。   “古有德。”他破天荒的叫了我的名字,“再听我最后一句劝,如果你进入这扇门。这辈子怕是逃脱不了命运的纠缠了。”   我真是被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弄得头晕了:“你就算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也该把事情讲清楚好不好,这样云里雾里,我反而会想弄个清楚。”   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我都是为你好,事情的始末,我大可以和你讲,但你是背负不了这个秘密的。”李凌宇的神情有些疲惫,似乎那个秘密真的如山一般沉重,“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救寻死之人的。”   “哼,那就让我见识见识。”既然谈不拢,那就无需再谈。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让我再来选择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因为李凌宇口中的那个秘密,真的是太过惊人,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因为那个秘密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可这就是命运,当时的我,是一定不肯离开的。凡事没有如果……   “传说中,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块属于天洞人的圣地,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祭坛,而建造祭坛的材料据说采自天外陨石,它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李凌宇收起东西往洞口走去,我听他说起这些,立马意会:“你是说,这些玉片属于那座祭坛?”   “原来的“钥匙”在一场动乱中遗失了,而想打开这扇门,只有用这种材料重新打造一把,还好,这座岛上有很多这种碎片。”   看起来我们在墨菲古城的地下墓室里不断走死循环,以及徐挺他们被困山洞,都是这些玉片搞得鬼。这些来自宇宙中的物质,是不能用常规的科学知识来理解的,现在来看,它除了能扭曲空间,不知道还有什么功能。   我听他说完这些,心里有些奇怪,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于是便问:“凌宇大哥,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为他回答我,谁知他又一次选择了沉默,看来是不想说这些,我也只能耸耸肩膀,还好到时候进了山洞里,总有了解更多事情的机会。   “你真的不走吗?”说话的功夫,我们来到了石门口,这里的栈道有些狭窄,将将能容下两个人通过,好在居住着翼龙的那些洞穴在这里出奇的很少,我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真的不走?”他重复问道。   “不走了。”我干脆地说。   其实这时候我已经有些后悔了,那就是当初我不该隐瞒那件事情,可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保命而已,谁又能说是我的错?   或许我现在把事情和盘托出会有转机,但我是个好面子的人,也不想让张文他们用对待叛徒的眼光来看我,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既然这样,那就陪他们走一程吧。我心里想到。要是到时候真死了,心里也能安生些。      ☆、第八十五章 遗迹碎片(七)   听我说完,他也不再理我,盯着那扇石门,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虔诚无比,紧接着跪在地上行了个很奇怪的礼,和当初看到那座“天宫”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怕干扰到他,于是离远了点。   徐挺他们也是有些警惕李凌宇,特意与我俩拉开了一段距离,胖子见我回来,立马拽过我问:“小古,他弄那些玉片在干嘛呢,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不知道,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我摇了摇头,看了眼身边的徐挺,试探着提议道:“他刚才一直在警告着我,进入这山洞里怕是十死无生,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吧。”   “或许,他是在吓唬我们?”徐挺想了想说道。   胖子眉头皱了皱,显然他也是不想进去,奈何有把柄在官方的手里,身不由己,他清了清嗓子:“这基本不可能。他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为这种身手的人,没必要骗我们。”   “不管怎样,只要是还有一丝机会,我们都不能放弃。”曹凌歆说。   面对这种被洗了脑的人,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我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哎,你们看,那人在干什么?”护卫兵小虎在一边说。   我转头一看,只见李凌宇已经站起身来,那块菜盘大小的玉正被他放入门上的那个凹槽里。   开始的几秒钟,石门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是他搞错了,可紧接着我便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此时的周围实在是太过安静了,那些翼龙的叫声竟然也消失了!   “你们看,石门在发光!”张文惊叫道,只见此时整扇玉门就像是上面放了无数的电焊弧光一样,明明是白天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意识到不对,连忙大喊:“都闭上眼睛,会致盲的!”   这种极强的光线大概是从那块玉牌里发出的,不知道离那里最近的李凌宇会是什么情况,而且发光往往代表着放射性,既然李凌宇说那座祭坛使用陨石中的材料建造,那便更有可能了,那他这样岂不是自杀?就连我们也都活不成了!   我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在那同时,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这颗石球猛地一颤,我脚下一晃,差点没从栈道上掉下去。   “我靠!这是怎么回事?”胖子喊道,我艰难睁开眼睛,发现亮光减弱了不少,连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皮肤,没有什么异常,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这时,数不清的翼龙都从洞口里飞了出来,在天空中来回盘旋着,遮天蔽日,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重大的灾难将要发生。   我急忙往洞口看去,发现那两扇紧闭的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那块充当临时钥匙的玉牌似乎是用尽了内部的能量,已经是残破不堪,借着光线我能看到李凌宇正默默地向里走去。   “快跟上他!”徐挺边摇晃着身体边追了上去。      ☆、第八十六章 铜镜   “古老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热得过头了?”胖子扯着衣角,脸上已经满是油汗。   “有是有,不过也正常,这块石头隔热应该不错,想来好久都没有人进来过了。”我说道。   石门后的通道有些狭小,我们只能挤在一起,胖子满身的汗臭味,弄得我几乎窒息。   可我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甚至还要犹有过之,在跟踪黑衣人的时候内裤已经让我扔掉了,如今我的登上服上全都是血液和汗液混合的污渍,从古城逃跑的时候,头发也被溅起的火星燎掉一大半,简直是惨不忍睹。   如果我以这幅“尊容”出现在城市里,一定会被当成乞丐送到收容所去。   “他娘的,真是热死老子了。”胖子索性脱了衣服,光着膀子,露出满身的横肉,“你说这里面到底是啥。”   “我哪知道,总不能是天洞人养宠物的笼子吧,哎,你离我远点,我也嫌热。”我看胖子想上来和我勾肩搭背,赶紧推开了他。   胖子悻悻然,又对我说:“里面不会真有那阴阳什么丹?”   “我看够呛,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心说这里有就怪了,当然,阴阳轮回丹到底长什么样也没人知道,我肚子里的是假的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也没谁说这世界上只有一颗,要是这里还有另外一颗那就更好了。   这里的通道是一个上坡,看方向大概是直通“石球”的中心,李凌宇从一进来就一个人闷头往前走,也不管我们跟不跟着。   我有些不可思议,刚才那么刺眼的一阵光线,他现在竟然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我刚想上去问问,就见胖子扯了扯我的背包。   “哎哎,有情况。”胖子指了指前面,就见刚才还是十分简陋的石壁在前面的一段突然间变得十分光滑。   “这是铜镜吧?”徐挺开了头灯,在一边研究着。虽然被黑衣人缴了械,但他们离开的时候却没有把我们的装备带走,也正因为如此,徐挺才敢继续带队前进。   特别提一点,当时我被翼龙袭击,背包掉到了梯子下面,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因为那只血参娃娃就在里面,曹凌歆说过,一旦血脉连接的某一方出了问题,另一方都会受到极强的反噬。   这样,就等于把我的半条命给弄丢了,那还得了,我本来是心如死灰,谁知道那些黑衣人还很够意思,竟然顺道带了上来,好在山顶的地面并不坚硬,要不然里面的东西怕是得碎得七七八八了。   “那这手笔可有点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国家元首也没这么用镜子的。”胖子在一边说道。   “也许这是做其他事情的。”我指了指那面墙壁,“这要是铜的怕早就上锈了,你们看,这上面别说是锈迹了,连一点颜色都没有变,简直和新的一样。”   “别管这个了,跟着那家伙,他走远了。”徐挺提醒众人,“大家留点意,这墙壁怕是有古怪。”   正说着,就见李凌宇的身影在前面的一个拐角消失了,我加紧脚步,之前的经历提醒我,这小子是个独行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甩下我们。   “靠!该死的!”我狠锤了一下墙面,金属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把耳膜震得几乎破裂。   “他,他去哪了?”胖子猛揉眼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刚这么一想就出了问题。我们的眼前除了一条笔直的通道,哪还有他的影子?   “莫非是有翻板机关?”曹凌歆的话提醒了我。   “快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机括!”我大喊着,心里非常紧张,要是没了李凌宇,我们就成了无头苍蝇,在这个巨大的未知空间里,没有头绪地乱窜是十分浪费时间且危险的。   然而,我们分头找了好几分钟,几乎摸遍了每一寸的墙壁,但还是没有丝毫的发现,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间蒸发这种事,或者说,是我们找的不仔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大脑突然间感到一丝诧异,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这种诧异却十分微妙,我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哪里不对。   我看着铜镜墙壁里自己的影子,一阵恍惚感传入我的大脑,这张平日里可以说是最熟悉的脸,在铜镜的倒映下显得有些诡异。   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下意识的,我举了举右手,又举了举左手,镜子里的影子做着和我一样的动作,我摇头苦笑,看来是我多心了。   可下一刻,我的头皮猛地炸立起来,我明明是在笑,可镜子里的影子却还是保持着我刚才的表情,而就在下一刻,那个“我”竟然诡异地笑了出来,那个笑容邪恶无比,真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如果是妖魔鬼怪,再恐怖,也是要有个限度的,任何人,只要不被吓死,经历的多了,便也就麻木了,可如果那些妖魔鬼怪换成你本身呢?   我想,再有定力的人怕也是会奔溃的吧,说到底,人类的恐惧,来源于人类本身……   “啊!有鬼!”我也顾不上风度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叫,一边往后退去。   “怎么回事?”这一叫可吓坏了胖子他们,曹凌歆就站在我身边,听我一叫连忙过来扶我,“有德,冷静一下,哪里有鬼?”   “就在铜镜里面!我的影子,他,他在笑!”我有些语无伦次,说了好久才解释清楚。   曹凌歆听完也是一脸惊悚,连忙去看镜子里的影子,只是她连续试验了几次之后,却并没有出现我刚才遇到的情况,“你再试试?”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我心里急得很:“哎呦,我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嘛?再说这种时候,我哪还有这心思?”可让我抓狂的是,当我再去看镜子里的我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竟然消失了,看着众人投来的或疑惑,或你是神经病一样的目光,我心里也吃不准了,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古老弟啊,你听没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妄想症?”胖子揶揄道。   “滚你娘的蛋,老子好得很。”   “哎,你这就不好了,二十一世的大好青年怎么满嘴脏话?要不得要不得,虚心求教是中华民族的良好美德,有病得治,不能放弃啊。”我看胖子话匣子又打开了,觉得很说无语,连忙说道:“胖哥,胖爷,我错了,您安静点好不?”   还有一句话我并没有说,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开这种玩笑,不是心理素质达到了极点,就脑子有病,依我看,该看病的反而是他。   “好了,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咱们先往前走走,看能有什么发现”徐挺打断我们的话,他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找不到机关就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我们继续沿着甬道往里面走,这里是一个笔直的走向,狼眼手电的照射下,视线所及足有七八十米,根本连一个岔道都没有,就算李凌宇的跑步速度能超过博尔特一个档次,他也不能在一转眼间拉开我们这么多啊。   我正想着这些,突然感觉身边有人拉了我一下。   ……   不对!我靠的是墙这面啊,哪里会有人?我转头一看,眼前的情景让我后脊背发凉,好像有一阵阵冷气直往上冲。   镜子里同样是那张熟悉的脸,“我”正一脸邪笑的看着我,那个嘴角咧开的弧度绝对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更加要命的是,他的一只手已经穿过了墙面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心知不妙,想要求救,可大概是极度紧张的缘故,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便再也吼不出来。   那只手猛得一用力,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移去,难道他是要把我拖到墙壁里面去?   我心里充满了绝望,李凌宇该不会也是这样失踪的吧?      ☆、第八十七章 复制人   被拉进铜墙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谁能想到敌人会从这根本不可能的地方发起攻击?我当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而被镜子里的“我”拉进铜墙的那一幕根本没有人能看到,可事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不知道胖子他们会不会发现我失踪的事情,可就算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又有谁能想到我是以这种荒诞而又诡异的方式消失在甬道里的?再往糟糕一点的方向去想,或许,现在就连他们也中了招。   一阵骨肉撕裂般的疼痛传入我的大脑,疼得我几乎晕过去,一面致密金属构成的墙壁,一个人怎么可能穿过去?我这下子难道要被搅成肉末?那也太惨了点。   不过还好,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我被那只手拉进了一个几乎纯白色的空间里,这里和古城下的墓室简直是两个极端,茫茫一片,在四周没有一点参照物,甚至连地面的界限都难以分清,仿如梦境之中一样。   我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可心脏却是狂跳不止,因为那个“我”就站在我的身前,他此时正用一种十分阴翳的眼神盯着我。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吼了一声,左手不自觉地摸向身后的匕首,   “你是说我?”他一开口,就仿佛有一道炸雷在我耳边响起,那声音虽然并不耳熟,但那实实在在的是我的声音啊。简直是一模一样。我几乎要疯癫了,这怎么可能!   “我不就是你嘛。”说着话,他也掏出了匕首,“你是想杀了我?可你一定不敢轻举妄动,玩匕首可不是你的强项,你本来想用枪的,只不过没子弹了吧?”   听着他的话,我顿时是手脚冰凉。如果说我刚才还留有一丝侥幸的话,那么到了现在,我心里便只剩下绝望了。   不光是拥有同样的外表、声音,他还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可我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上天不公啊!   生死相拼,在这种情况下,胜算实在是太少了。   “只是这世界上还是只能有一个古有德啊。”他似乎是在叹息着和我说,“所以,你得永远留在这。”   下一秒,就见他举着着匕首向我猛冲而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些年架是没少打,可那和玩命完全是两码事。杀一个人,不是谁都下的去手的,而且还是在那个人和你本身长得一模一样的条件下。   在两界岛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算是有了经验,眼看匕首就要刺入我的心脏,就势一个打滚,躲过了他的第一波进攻。谁知他好像知道了我的逃跑路线,就势便是一个反抽刀。   辛亏我躲得及时,要不然气管怕是就被割断了,但我的肩膀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口,我一看见了血,狠劲也上来了,他妈的,想弄死我,你也别想好过。我掏出匕首,就势用力往他离我最近的的大腿扎去,这一下要是实打实刺中了,他就得废一条腿。   只是他的反应明显比我快,而且体力和身手也要也比我强,身体一闪便躲了过去。扭打中,我的身上又多了很多的伤口,其实按照我的估计,他和我的实力其实差不多少,甚至还要弱一点,只不过我们连续登了二十几个小时的山,后来又被“大熊”他们上了手铐,实在是状态太差。   最后,我终于体力不支的被他按到在地,“放心,杀了你之后,我会把你开膛破肚,阴阳轮回丹不是你配拥有的。”   我目眦欲裂,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谁让你进了这个地方,怪只能怪你自己,我出去之后,会好好待你,哦不,是我的亲人和朋友的。”   我几次想挣扎着起来,无奈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甚至失血过多已经让我的大脑有些恍惚,“不要挣扎了,要是我一刀没有结果了你,反倒是徒增痛苦。”他邪笑着,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屠夫面对着待宰的羔羊。   我的心里充斥着莫大的不干以及悲凉,这种让一个陌生的家伙代替你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然后占有你的家人、朋友、财富,占有你所有的一切,而你只能在枯骨堆里无力地看着这一切,任你有万般冤屈,都只能埋0在心里。想来,这怕也是人间众多极致悲哀的一种了吧。   “你不会得逞的,他们不会相信你的!”我歇斯底里地叫着,即便他长着和我一样的脸,知道我所有的过去,那他也绝对不是我,这是一个极端可怕,心理扭曲的家伙。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要是让他代替我回到师父和花生他们的身边,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呵呵,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他笑得几乎癫狂,“你以为谁都那么了解你?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没关系,人嘛,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在这座岛上经历了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要知道,我和你连血型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人会怀疑到我。”   “我要杀了你!”   “桀桀桀桀!杀了我?下辈子吧。”我的眼角只见到寒光一闪,随即便是“噗”的一声刀子入肉的声音,那一刻我仿佛觉得时间都已经停止了。   是我死了吗?可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是,是谁?!”   突然间,我觉得骑在身上的那个家伙身子一软,然后就见一道血线从他的脖子上流了下来,他瞪大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扑通”一声,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生机,这时才我借着周围来历不明的光线看到,一把飞刀正插在他的后脖子上,隐隐闪着紫色的光晕。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东西我是再熟悉不过了,算起来,我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回被这把刀的主人救下性命了。   “你怎么也到了这里?”远处的白光中渐渐浮现了一个消瘦而略显点佝偻的身影。正是在甬道里消失的李凌宇。   “靠,我还要问你呢。这到底什么东西?”我指着躺在地上的那具“我”的尸体。   差点被开膛破肚,任谁也不能淡定。李凌宇走到那具尸体跟前,取下了尸体上的紫金飞刀,然后又撕下了一块衣服碎片擦着上面的血迹,“这里的石壁有古怪,一旦有人经过,便能复制出和本体一模一样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我几乎惊掉了下巴,这真的是难以置信,可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用事实说明了一切,我不信都不行。   “不过,它所复制出的人还是有缺陷的。”李凌宇收起了飞刀,“他们的思想、思维方式,全都是一个人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让着些复制人大规模地出现在社会中会引起多大的动乱。   “我刚才,咳咳,就是被自己的复制体偷袭,才来到了这里。”李凌宇咳了一声,我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多出了好几处新鲜的伤口。   显然,他刚才也是经历了一番恶战,我有些好奇,像这样级别的高手对抗,到底会是怎么一番样子。   “哎?对了,你是怎么制服他的?”我指的是他的复制体,要知道,虽然二者间的一切都是相同的,不过复制体保持的是本人身体机能最佳的时候,而李凌宇的精力和体力却早就不是最巅峰的状态了。      ☆、第八十八章 雾中巨影   “你是说我的复制体?”李凌宇皱了皱眉,“这一点我也很奇怪,可他的确是比我弱多了。”   我想了一会,猜测道:“这也不奇怪,铜镜复制的,大概只是人体本身,而功夫这东西是需要后天学习的。”   其实我刚才也感觉到了,那个“我”的实力也是不如自己的,可能是他还没有充分适应自己的身体,要是换成李凌宇这样身手,怕是会比普通人有更明显的差距吧。   “糟糕!”我猛得一拍脑袋,心说你还有心思分析这个,“要是按你那么说,那胖子他们会不会也……”   “嗯,很有可能。”李凌宇神情有些漠然,“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   “你!”我心中气极,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的确没有义务去管胖子他们的安危。我想上去踹他一脚,大骂一句你他娘还有没有良心,可紧接着脑海里便浮现出我的攻击被他闪身躲过,之后他一个扫退把我撂倒在地的画面。   我不由觉得屁股一疼,至于如何骂他,想来以他的城府和性格只会当成放屁罢了,可我再一想,心说不对,质问道:“那你为什么救我?”   李凌宇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了句:“之前是你还有些用,这回,全凭我心情。”   我顿时涌起一股“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感情我是死活还得看他心情,也对,能和“大熊”这帮人混在一起的哪能是个善人,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他伸手在半空中探来探去,似乎在周围找着什么,问我道:“你是在这附近被拉进来的?”   “不知道。”我冷声道。   他“啧”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告诉我,我帮你救他们?”   “呵呵,我能相信你?”性情如此反复,我又不是小孩子,怎能当真。   “能。”   ……   “好吧,我就是在这附近被他拉进来的。”盯着他那双深邃的双眼,我气机一弱,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最多不会超过方圆六七米吧。”我继续补充道,随即便是一愣“怎么,不,不会找不到那面墙了?”   李凌宇脸色凝重:“麻烦了,这附近根本没有实体的墙面存在。”   “会不会是那些遗迹碎片的力量?”我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遇到的情况。   李凌宇听完也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赶忙拿出了背包里还剩下的几块碎片,果然,那些之前看起来还稀松平常的白色玉片这会儿竟然在闪闪发光。   从胖子他们之前的叙述来推测,这些玉片每每发挥改变空间的能力时都会发光,难道那些墙壁里也藏着这种遗迹碎片吗?   “跟着我。”李凌宇把其中一块放在手心,试探了一会便往一个方向走去,我紧紧跟在后面,发现随着李凌宇的走动,那快玉片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到了最后甚至有些刺眼。   “就在这。”走了大约有二十米,他才停下了脚步。   “哪?”我疑惑道,因为在我们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虚空而已。   “那就试一试。”我看他回头瞧向我,心感不妙,“哎,等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李凌宇一拎我的衣领,正好把我提了起来,真是日了狗的身高,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他往前面丢了出去,一阵熟悉的肌肉撕裂感传了过来,差点没让我把舌头咬下来。   下一刻,我感觉四周的温度一变,看来是又回来了,不对!怎么还没有着地?我一句“他妈的”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一阵自由落体的感觉,这哪里是我们刚才的那条甬道?   我心说完了,因为我此时是头朝下的,别说是十几米,就是四五米的高度这条小命怕也是要交代了。他大爷的李凌宇,真是个卑鄙小人,让我蹚雷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学过高中物理的都知道,自由落体的速度是很快的,根本有没给人用来思考人生的时间。这也可能是很多人选择跳楼来自杀的原因吧。   就在下坠的时候,我的余光就发现了一个身影紧随着我跳了下来,想必是李凌宇。几乎就在下一秒我就感觉到后背被人踢了一脚,这一脚的力道大到了极点,我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不过这下正好让我的头朝向了上面,幸亏这下面的土地十分松软,可我屁股上的骨头还是差点没散了架,我"哎呦”了一声,躺在地上大骂:“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的!我……唔唔……”   “别说话!”李凌宇捂住了我的嘴,用十分紧张的声音低声对我说。他的力气非常大,让我几乎窒息,而且他的手上还有一股子咸味,给我恶心的够呛。   我拍了他一下,示意了解,可他还是不肯放手,我心里一紧,心说他不会是想弄死我吧,那这也太冤枉了点,我是知道了什么要惹得他灭口?或者说……他不是李凌宇?而是那个他的复制体!   “看那边。”他微微松了下手让我看他指的方向,下意识的,我一转头,这才知道刚才是我错怪了他,只见这个空间里弥漫着重重的雾气,而就在我们旁边不远处的浓雾中,正有一个巨大的人形巨影站在那里。   要不是他还在捂着我的嘴,我几乎就要叫出来了,因为那个影子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不同于我们在一线天遭遇的那些四五米高的石头道甲,这一位足足有十多米高,在他的面前,我们真得用蝼蚁来形容了。   李凌宇看我冷静下来,松开了手,我猛喘着气,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这是到底什么东西!”   “不好说,要是一尊雕像还好,就怕是别的物件啊。”他按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蹲下来,“等等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我们蹲在一边的角落里,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问他:“那东西要是尊道甲,你有几层胜算?还有,你到底来这干什么?到了现在还不能和我说?”      ☆、第八十九章 李凌宇的过去 (上)   李凌宇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周围:“这里地形狭小,真要是起了变故,怕是不利于我们。”说着他看了看手表:“等三分钟,那边没动静的话,咱们就去看看。”   “你还没告诉我,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看他要转移话题,还是不想死心,继续追问。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我不说是为你好。”李凌宇依然是不肯透露半分。   我气得猛锤了一下大腿,他那淡然的眼神分明没有丝毫的感情,可在我眼里却是满满的嘲讽意味,“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嘛,你能不能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也许人家就想死个痛快呢?你知道那种被蒙在鼓里的煎熬吗?”   李凌宇听得一愣,然后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向我,“你先小点声。”说完他挥了挥手,让我不要说话,“那好吧,其实我也该休息一下了,虽然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合时宜。”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压缩饼干和饮用水给我,他不提还好说,看到事物的那一刻我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其实在身后有一个巨影的情况下休息确实有些刺激神经,但我的确是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那两只我辛辛苦苦打来的野鸡,也顺便被“大熊”那帮人在半路上吃掉了,还给张文那小子心疼的不行。   李凌宇喝了一口水,小声对我说:“不过,这一切可说来话长了,耽误了时间可别怪我。”他手里拿着一面镜子,观察着后面那个黑影的一举一动,随后把身体靠在石头上,视线也移向了一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二十年前,我在墨西哥湾的一处小岛上被一群国际毒贩救起,也就是“大熊”他们的组织。当时我身受重伤,醒来的时候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等一下,你,你是说……二十年前?你他娘不要把我当猴耍!”   “我何必去骗你?”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弄得我心里一阵没底。   “那你,有多少岁了?”我想起他以前说过我爷爷的事,当时还以为是他从哪些老人那听来的,如今看来,他该不会真的和那老疯子有过交情?   “我也想找个人去问,可我和你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给我一个答案,或者说是我找不到能给我答案的人吧。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身功夫,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亲人和朋友,甚至,就连我的名字、我的年龄都无从考证。”李凌宇轻叹一声,深邃的双眼仿佛历尽了无尽沧桑,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之前在我眼里宛若天神一样的消瘦背影此时却显得莫名孤寂。   我觉得一阵心酸,也许,他真的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痛苦多了吧,“那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啊。”气氛有点冷,我赶忙说了句话,“其实你看起来比我都要年轻不少呢。”   听李凌宇的叙述,他起码也得有个五十多岁左右,但我面前这张脸可是细皮嫩肉,皮肤比女人都要好上不少,而且他的嗓音也是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感觉,这都是做不了假的,要不是对他还算了解,换成其他人来说我肯定会觉得是在胡说八道。   虽然影视明星里也有很多不显老的,但那都是通过十分精心的人为保养的,而且那些所谓的年轻也仅仅是体现在荧幕上而已,换成在生活中,老化的症状一眼便能发现,而像李凌宇这样经常出没在这种恶劣环境里的,保养什么的更是不可能了。   至于其他的,道家典籍记载,古代修道得大成者,可以返璞归真,白发转黑,体态如稚童。但数百年来,也没听过有谁能真的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白日飞升在如今看来,仅仅只是美好的理想罢了。   事实上,修道的确是能延年益寿的,不过那也仅仅体现在于一个“延”字而已,比如说师父,她老人家虽然已是将近七十岁,可在外人眼里,顶多也不过半百年纪。   爷爷和我说过,道家中的黄楼九天之法能使人入定,传说修炼到大成的人可以几年之内不吃不喝,这和古印度的古瑜伽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进入这种境界之内,人的呼吸和代谢便会减慢,变得和乌龟一样,所以又有龟息的说法。   而那些道士也正是利用这些比常人多出的时间来体会天地玄妙,这才留下诸多密宗典籍。   总的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你有天大的权力,任你坐拥无尽的财富,在时间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没法逃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爷爷以前经常说,长生不老本就是逆天之想,实在是要不得的。因为任何事物的背后都需要相应的付出,而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便会更多。   但要把这些大道理放在李凌宇的面前,那就变成了天大的笑话,莫非这世界上真的有不老不死之人?如果不是在两界岛见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打死我也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之后我便加入了那个组织,伤愈了一段时间后,我来到自己被救起的小岛上,然后不出意外的,”他顿了顿,“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遗迹,只可惜,那里已经坍塌了,我只找出了一些零星的物件,其中一件东西上就刻着一只蛊狐。”   “那然后呢?”我连吃带喝地在一边问道。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图案代表着什么,只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的身世一定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我由于身手奇好,被当时的头目所赏识,慢慢成了组织的上层核心,这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来往于南亚一带,借助着职务之便以及组织的人力物力寻找和那个图案相关的东西。”   “那你找到了吗?”   他点了点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越南的一个地下黑市里发现了相同的图案,那只蛊狐刻在一只青铜壶上,而那东西的拥有者是一个红头发的古董贩子。”   “什么!”我不禁失声叫了出来,吓得李凌宇赶紧捂上我的嘴,我嘴里还有食物,他这一推正好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我噎死。可我也顾不上这些,只是眼睛紧盯着那边的黑影,好在那东西似乎是个死物,十几秒后依然没有半点变化。   我心里一安,看来那影子并不像个有危险的主。   “你怎么了?”李凌宇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结巴着问:“你说那个古董贩子有一脑袋红头发?”   “嗯,很奇怪?”   我靠!我心说怎么不奇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古董贩子这行里可没染红头发这个传统,天下何处不相逢,事情该不会这么巧吧!      ☆、第九十章 李凌宇的过去(中)   我咽了口唾沫,用有些嘶哑的嗓音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姓鲁?”   “哦?”李凌宇显得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想起半个月前那个疯疯癫癫的红发老鬼,我不由觉得脊背发凉,“就在半个月前,他到过我的铺子里,还转手给我一颗夜明珠……哎!不对啊。”我想起他刚才的话,“你说是在越南的黑市里碰到他的?”   “是的,我不可能记错。”   “他妈的。”我爆了句粗口,那天在酒桌上,红发老鬼喝得宁酊大醉,我和花生从他那套了不少话,本来还以为他是北京的大土靶子,如今看来那些话一半得扔到茅坑里去。   “夜明珠?嗯……”李凌宇想了想,“八成不是一般的物件,那东西现在在哪?”   “在我铺子的后院里,很安全。”   “那就好,东西你留着,不要出手。”看起来他对那颗夜明珠很感兴趣。我想起那天傍晚老鲁头走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年轻人,你这珠子没白买啊……”   他这句话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会不会有特别的深意?其实,他之前的行为细细推敲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我的铺子在古玩城里算是比较小的,而且位置很正,销赃也得找个偏僻点的不是?可他凭什么非要把东西转给我?说是巧合未免有些牵强,而且他手里竟然有天洞人的东西,就更是可疑了。   另一方面,即便都是在同一个行当里,可是李凌宇和我两个人怎么全都见过这家伙?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好的推测,这一切是会不会是他在幕后搞的鬼。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之后我问起这东西的来历,他说是从农户家里收来的,可他那一身土腥味骗不了我,我派人私下绑了他,逼他说出了挖到那东西的地点。”李凌宇继续说道。   “在哪?”   “昆仑山。”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中国第一神山、昆仑丘或玉山等等。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疆、西藏间,伸延至青海境内,全长约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   昆仑山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称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中国道教文化里,昆仑山是明末道教混元派道场所在地。   自古以来昆仑山里便流传着很多的神话故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西王母”的传说,据传“西王母”人头豹身,由两只青鸟侍奉。是道教正神,与东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   在近代,还有地狱死亡谷的传闻,可能是由于爷爷的影响,我打小便对这些事物有很强的好奇心。有关这方面的事我曾经在一个灵异论坛上看过一篇详细的记载,但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大概是1983年,有一群青海省阿拉尔牧场的马因贪吃谷中的肥草而误入死亡谷。按照当地人的传统,进入死亡谷便已经进入了地狱之门,谁也不能干涉。按理说那位牧民只有认命。   可那些牲畜是他的全部家当,那位牧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他不死心,便不顾劝阻冒险进入谷地寻马。然而几天过去了,人没有出现,而马群却出现了。后来他的尸体在一座小山上被发现。衣服破碎,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大,猎枪还握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或被袭击的痕迹。   而就这起惨祸发生不久后,在附近工作的地质队也遭到了死亡谷的袭击。那是当年的7月份,当地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可反常的是有一天死亡谷的附近突然下起了暴风雪。一声雷吼伴随着暴风雪突如其来,炊事员当场晕倒过去。根据炊事员的回忆,他当时一听到雷响,顿时感到全身麻木,两眼发黑,接着就丧失了意识。   第二天队员们出外工作时,惊诧地发现原来的黄土已变成黑土,如同灰烬,动植物已全部被“击毙”,漫山遍野都是动物的死尸,惨不忍睹。这之后地质队便放弃了之前的任务连夜打道回府,从此,再也没有官方队伍到过那里……   “那你就去昆仑山了?”以李凌宇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线索的。   “没错,以当时我在组织里的地位,行动已经非常自由了,于是便组织了一批强力人手去昆仑山里寻找,也就是在进山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你的爷爷……”   我听他说到这里,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你说什么,我爷爷?”   “嗯,当时他们一行十几人正往山外走,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有着外伤。看样子是损失不小,而你爷爷古剑棠就在那些人里面。”李凌宇回忆道,“而且那支队伍和你们一样,也有着官方的背景。”   我心中的震撼简直强到无可复加,看样子不光是李凌宇,上层也从很久之前起便开始了这方面的调查,这件事曹凌歆也是对我说过的。只是爷爷的出现让我有些接受不了,如今看来,我或许并不是由于偶然原因才加入的队伍。   “你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是在讽刺我没继承来爷爷的本事,“当时两边都谎称是民间探险队,只是民间的探险队哪能带着枪在身上?我们自然是不像招惹官方,他们大概也是忌惮我们人多,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昆仑雪山天高皇帝远,死几个人也没谁知道。”   “后来你爷爷队伍里的领队劝我们不要往里走,说那里十分危险,而我自然是不会听他们的了。你爷爷虽然替官方做事,但却不是体制里的人,私下里他和我有过一番谈话,甚至透露了些信息给我。”   “我靠,不会吧?”我有点难以接受,爷爷可是在拉起过抗日武装的,怎么会成了泄露消息、背叛组织的叛徒。   “据他说,他们的队伍是一个月之前进入的昆仑山。”李凌宇继续说道,“而在山脉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冰宫,那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只是那里十分的邪乎,各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东西层出不穷,他们即便是装备精良,还有着包括你爷爷在内的很多能人异士,却还是折损了绝大部分人,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撤退,他说他命中与我有缘,和我说这些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因为那里是谁也进不去的。”   “那后来呢?”很无奈,我此时也只能这样机械式的问。   “后来我们告别了你爷爷他们,一行人进入了雪山深处。”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也是多亏了你爷爷的提醒,千辛万苦下终于找到了冰宫的所在,这期间具体的细节不去多说。   我的手下伤亡惨重,甚至等我们活着出去的时候就只剩下几个人了,而你说的那个红头发的盗墓贼,也在混乱中失踪了,我本来以为他是死在那了,没想到……”   “没想到他当时是趁乱逃跑了。”我分析道,“可是连官方队伍都损失惨重,那个红发老鬼竟然两次都能活着回来,怕是相当不简单啊。”   “你说的没错。”李凌宇点头表示同意,“后来,我们进入了冰宫,在外围见到了很多的天洞人遗迹,神奇的是,我的一部分记忆也在逐渐恢复着。”   “只是……”李凌宇语气一沉,“等我们要进入冰宫内部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你爷爷说的进不去是怎么回事了。”      ☆、第九十一章 李凌宇的过去(下)   “怎么回事?”我赶紧吃掉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就像小孩子听故事一样追问道。   听完他前面的叙述,我的好奇心达到了极点,谁知这关键的时刻他却沉默了,“你说啊,为什么那里没人进得去?”   李凌宇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一面巨大的冰墙,由于特殊的地形,挡住了进入冰宫内部的必经之路。”   我觉得奇怪:“你们既然知道要进雪山,就没带破冰的装备?”   “带是带了,只是那昆仑山底的千年玄冰比钢铁还要硬,凭我们的人力物力,等把那面冰墙打通了,怕早就得饿死了。而且,那面冰墙不能动……”   “为什么?”   “因为那上面记录着……世界的本源。”仿佛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沉重,李凌宇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本源?那是什么东西?”我有些搞不清楚。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道:“你说,人是怎么来的?”   “人?”我一时间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人从哪来?不是从娘肚子里来嘛?”   李凌宇“啧”了一声,用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看着我,“我是说人类的起源。”   “哦,你是说人是怎么来的啊?你提这个干什么?人不就是猴变来的嘛。”我被他越问越迷糊,生命起源是生物学家研究的东西,管我们什么事?莫非天洞人也对这方面有着研究,“这个,咱是不是跑题了啊,兄弟。”   他没听我的抱怨,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人类诞生之初,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对世界的探索,从原始社会的巫文化,到后来的各色宗教文化,再演变到今天的现代科学,时至今日,人类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完美的理论体系,对于宇宙、生命,都有了自己的认识。”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可是,当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和你的家人朋友,甚至整个世界的人类都是为了某些人的目的而存在着,或者说,人类只是某些人为了达成目的的工具。那么,这一切摆在你的面前,你能接受吗?”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里,活在一个持续了上万年之久的巨大阴谋中,而这一切的受害者——人类,还在“梦境”中辛辛苦苦地为他们所谓的人生而努力着,殊不知在某些人的眼里,我们就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愚蠢而可笑。”   “你是不是疯了?”我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只是他此时的体温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我有些难以接受他的言论。   “疯了?人类能有如今的科技,不全是靠得这些疯子吗?梵高、布鲁诺、他们哪个不被人称为疯子?爱因施坦为什么在他的晚年还笃信着上帝?   ……当然,这一切都是题外话了,古有德,你知道吗,我所做的这一切,在某种层面上,是代表着你,代表着全人类在向命运抗争。”   “走吧,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的思绪被他的一句话拉回到了现实里,谁知在我发愣的功夫,李凌宇已经收拾好装备准备动身了。   “哎,你还没说完呢。”我低呼道。   “现在没时间和你讲这些,等以后有机会的吧。”他回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你!”我顿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虽然他刚才神神叨叨说了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可到头来还是没把事情说明白,而且那所谓的“世界本源”到底是什么!   我还想再问,可他已经走到迷雾里面去了,我心中暗叹,看来这件事只有先告一段落了。   那个雾中的巨影依然耸立在那里,虽然有些骇人,但我的心情还是很放松的,毕竟刚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等我们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只是个十分巨大的石像,而且和道甲不一样,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后者身上拥有十分复杂的关节结构,可眼前的这个是连成一个整体的,要想袭击我们怕是只有用砸的了。   我心里一安,看来刚才是想多了,可我刚想说话,就被李凌宇猛的一拉,“别出声,看那边。”   我下意识回头,这一看之下让我刚才松弛了的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回又一回,难受的很,可我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就在石像的拐角处,一个成人大小的人影就蹲在那里,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影的身体正在一起一伏,明显是在呼吸着。   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活人,任谁也是受不了的,毕竟,这是个人迹罕至的孤岛,除了我们来的两支队伍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他妈的!”我低声咒骂了一句,难道刚才的那段时间,他就一直在这里待着?那我们的话……   李凌宇摸出紫金飞刀,弓着背,做出戒备的姿势,“跟在后面。”   “了解。”我也不是拖后腿的,事实上,要是放在日常生活中,我的战斗力也算很高,奈何这个岛上的人全都是变态级别的。   浓雾中,我的耳边除了极力压抑住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是随着离那个躲在阴影里的人越来越近,我竟莫名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的熟悉,这,这好像是胖子吧?   果然,等我们走到近前,胖子下面那条快被屁股撑破的裤子越发明显,可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刚要去叫一声胖子,却被李凌宇拦住了。   “哦,sorry,我差点忘了。”我拍了下脑袋,暗道自己太糊涂,按照李凌宇的说法,那条甬道里的铜镜有复制的能力,既然胖子的人在这个空间里,那八成便是中招了,只是他到底是真的胖子,还是铜镜的复制体呢?   我们把手电光调到最大,发现胖子正靠在石像的腿上,不过看样子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李凌宇把飞刀藏在手里,踢了踢胖子:“喂,醒醒。”   “去,他娘的,搅合老子睡觉。”胖子嘟囔着……      ☆、第九十二章 古代兵器(上)   我有些不耐烦,直接捏了捏他的鼻子,就见胖子猛地一个激灵:“哎我靠!咦?古老弟,你怎么也来这了?”他一扭头,这才看到站在他后面的李凌宇,“哦,是面具小哥啊,呵呵,幸会幸会,世界真是小,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凌宇没有说话,用征询式的目光看向我,我点了点头,看他醒来后的表现,基本上是胖子的本尊,“我说胖子,你是不是也被复制体袭击了?”   胖子听我说完,立刻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把手试探着往后脑勺上一摸,疼得他“嘶”了一声,“他娘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刚才我们发现你不见了正要找你,谁知道我身后被人踹了一脚,然后……”胖子脸色泛白,“然后我就穿过了墙壁来到了另一个空间里,你们猜老子看到了什么!”   “那里有一个和你一摸一样的人?”我早有预料的接话道。   “靠!你们怎么知道?”胖子有些惊讶,随机便露出一副警惕的神色,手不自觉地往后腰摸去。   我看他是怀疑我们,赶紧解释道:“我们走过的那些铜镜可以复制出和我们一模一样的生物,之前我和凌宇大哥失踪,全都是拜其所赐,你放心,我们都是本体,那两个冒牌货已经送他们去报道了。”说着我做出一个杀头的手势。   胖子皱了皱眉眉:“原来是这样,可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话可是谁都会说啊。”   我有些犯难,其实胖子的说法并没有错,仅凭我们的一面之词就打消疑虑确实是小孩子的做法,可我们也不能带他回去看看那两具复制人的尸体吧,而且即便是见到了那两具尸体也不能证明我们身份的真假,毕竟人长得都是一样的。   是真是假,八成只有自己知道,真是有些麻烦,想到这里,我心中一突,竟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李凌宇也只是凭空出现的,那他会不会也是假的呢?   事情真是乱到了极点,“他娘的,这怎么证明啊,胖子,咱们可是出生入死过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好了,别管是真是假了,想出去就跟着我们。”李令宇淡淡的说。   胖子显然也是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耸了耸肩“好吧,不过我要是发现你们有不对的地方,可别怪胖爷我翻脸不认人。”   我心说你再牛逼不也是李凌宇一飞刀的事?我看李凌宇正在研究石像的右腿,也凑了上去,“怎么,有发现?”   “看样子,这不仅仅是普通的石像那么简单,咱们得爬上去看看。”说着他拿出一根绳索,用刀柄的钢丝连接了起来,不同于其他人,爬高还得用个飞爪钩镰什么的,可在李凌宇手里,飞刀可以说是万能的。   “这里有机关。”他指了指石像的一部分,只是任我敲敲打打了好一阵子也没发现个中乾坤。   按照李凌宇的指示,我们把手电光调到最大,只见他的手臂猛得一躬,下一秒,就听见四周传来了紫金飞刀与空气摩擦的破空声,除了那根不断上升的绳索,连飞刀的影子都没能看到。   不得不佩服李凌宇臂力的强悍,但那柄飞刀我也是拿过的,它的质量也没有多大。很难想象在后面绑了一根绳子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胖子“啧”了一声,“我的乖乖,你这是幌金绳?”   我嗤笑道:“行了,胖子,你是不是《西游记》看多了,我还玉净瓶呢。”   “滚你娘的蛋,你懂个卵。”胖子一脸鄙夷的看着我,“《西游记》只不过是明代的小说,里面说太上老君的腰带是幌金绳,那纯是扯淡,其实这东西老早就存在了。”   一谈起这些,胖子的话头就上来了,他给我解释道:“幌金绳又叫“五彩金丝绳”,最早是西汉时候的采参人发明的,那个年代可没有人工养殖的人参,全都是人去深山沟涧、悬崖峭壁上采来的,由于山崖往往有几十上百米高,所以人们就发明了一种极其坚韧的绳子,传说是用蛟龙筋混合蜘蛛丝,再用蜂蜜等一些材料综合而成。   传说五彩金丝绳能吊起一头大象,而且极其轻便。这东西开始只是一些采药人使用,到了后来便在江湖上流传开了,还被一些三教九流奉为圣物,只是它的制作极其繁琐,在明代以前便失传了,这才被吴承恩写入小说里。没想到今日还能一见,胖爷这回真是见识到了。”   我有些半信半疑,怎么想都觉得这死胖子是在哪里看了条野史来匡人:“我说董相国,你他娘的大字不识几个,从哪里听来这么多?”   “哎!真是狗眼看人低,胖爷虽然没有上过几天学,可有句名言说得好啊,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你这思想真是让我担忧,现在的年轻人啊……”   “喂!走了。”李凌宇叫了我们一声,这时我才发现他已经爬到几乎看不着了,也不知道这绳子前面的飞刀固定的结不结实,总之,看着前面胖子扭动着的大屁股,我便有一种爬到一半就掉下去摔死的不好预感。   上岛的这几天里,我也算是对爬高有经验了,所以这次并没有感觉到吃力。随着爬的高度越来越高,四周的雾气也在减弱着,最后,我们站到了石像的手臂上,而石像的原貌也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荒诞的感觉,甚至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娘的,这是……烟筒?”因为石像的人头处并没有想象中凶神恶煞的人脸表情,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有五六米粗细的圆柱状物体,就像是服装店里的假模特。   胖子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帮天洞人搞什么幺蛾子,该不会是石像刻到一半停工了吧。”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到那边去看看。”李凌宇指了指石像的双手,上面捧这一本一米多高的石书,离远看去,似乎密密麻麻地雕刻着什么内容。   这可不是自由女神像,上面也不会写着《自由宣言》一类的无用东西,看来我们能从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第九十三章 古代兵器(下)   第九十三章古代兵器(下)   其实离着好远我就看到,在那本石书的前面,也就是石像的手掌后端,有一个正方形的东西,走近了我们才发现,这是个类似于现代办公桌的石台,它的外表十分光滑精致,上面还有一些类似于我们在“天宫”里见到的那些黄金管道。   “凌宇大哥,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是个录影机啊?”我想当然地问道。   李凌宇正专心于石书上的内容,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胖子在一边插嘴道:“我看够呛,你瞅瞅这椅子,明显是背对着这边的,难道天洞人是脑后长眼的不成。”   我一想也是,便不去管它了,相比来说,石书上的内容更加地吸引人,这上面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因为年代久远,有一小部分已经看不清了,总体上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城市的布局图,我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是哪里,便问李凌宇:“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这……这幅图我好想在哪里看过,你是不是也觉得?”听他说完,我心里也是一惊,可想想又不对,“但这和山体里的那座古城明显不一样,倒是有点像是中国古代的普通城市。”   “哎呀,你们讨论个啥劲啊,这不就是北京城吗。”胖子坐在地上,一边抠着脚一边说道。   我也是恍然大悟,“对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可天洞人为什么要把北京城画上去呢?”   “那就难说了。”胖子穿上鞋,十分不雅的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些得意的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胖爷的铺子隔壁是一家做拓本生意的,平时没事去看两眼,时间一久也就成半个学者了,你不是老问胖爷我为啥知道那么多嘛。”   “哦?你还能有这雅致?”我不屑地说道,“那你说这是什么时候的北京城?”   胖子撇了撇嘴,他这人受不起激将,听我一说立马不乐意了:“想考你胖爷?回去再念几年书吧小兄弟。”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总所周知,北京城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修建起来的,明朝燕王朱棣选定北京为都城,当时既要用此地理之气,又要废除元代的剩余王气。于是水师便采用将宫殿中轴东移,使元大都宫殿原中轴落西,处于风水上的“白虎”位置,加以克煞前朝残余王气;凿掉原中轴线上的御道盘龙石,废掉周桥,建设人工景山。   这样,主山(景山)--宫穴(紫禁城)--朝案山(永定门外的大台山“燕墩”)的风水格局便又重新形成了,你们看。”说着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据史料记载,1557年紫禁城有过一场大火灾,之后朝廷便将财力物力集中于宫殿的重建,直到1564年才增筑外城各城门的瓮城。依规模来看,这上面的北京城起码是明朝以后的,具体说是在155年以后的。”   “嗯。”李凌宇赞许的点了点头,“可这并不是关键点。”   我看他把手放在石书表面,似乎在有目的得摸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李凌宇的手突然一停,“在这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往下一按,随即便听到四周传来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我靠!”胖子惊呼一声,连我也是脖子一缩,毕竟在天宫里被飞箭射击的那一次给我们心里留下了太大的的阴影。   我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只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两行字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石书的表面浮现了出来,我看出那是天洞文,问李凌宇道:“凌宇大哥,你认识这东西吗?”   “嗯,让我看看。”他拿出一只毛刷,在石书表面清理着,我这才发现,这两行字是在机括的带动下翻转过来的。不知道天洞人如此隐秘的设计了这个机关,到底要隐藏什么东西。   只听李凌宇翻译道:“大祭司的无上神力,世间万物不过一息之间便可灰飞烟灭……”   我和胖子都面面相觑,“娘的,这些天洞人到底搞什么玄虚。”胖子抱怨道。   “嘘!别说话。”我拉了一把胖子让他安静,因为从刚才开始,李凌宇就一直在旁边双手抱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几分钟后,李凌宇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打破了寂静,“噢,原来是这样!”   我和胖子赶紧凑到前去,“你想到什么了?”   “我都知道了。”李凌宇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石像,是一件兵器啊!”   “什么!”胖子怪叫一声,“兵器,拿着这东西砸人?那得有多大的力气。”   “去你的,听凌宇大哥说。”我拍了胖子一巴掌让他安静。   他指了指那个石台:“其实,这个石台并不是正对着石书,而是那个烟筒……或者说,是炮筒。”   “炮筒?你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这幅鸟瞰图很奇怪吗,按理说,在这样的封闭环境下,石器是很容易保存的。”他顿了顿,“退一步说,就算是发生了腐蚀,那也应该从边沿而不是在西南角开始的才对。”   “那么说,这一切便是人为的了,可它要表示什么呢?”他看向我和胖子,继续说道:“在那个时期北京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怦怦直跳:“你是说,天启大爆炸?”   我惊讶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胖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脸色青白得可怕,“不会吧,那场爆炸是天洞人干的?”   天启大爆炸,即北京王恭厂大爆炸,发生于明熹宗天启6年(公元1626年)的明朝首都北京。   这次爆炸原因不明、现象奇特、灾祸巨大,是“古今未有之变”。5月30日上午9时(五月初六日巳时),位于北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了一场离奇的大爆炸。这次爆炸范围半径大约750米,面积达到2.25平方公里,共造成约2万余人死伤。   该事件与3600多年前发生在古印度的“死丘事件”、1908年6月30日发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之谜.   据史书记载,当天,“京城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城东北方渐至城西南角,有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滚动。巨响声中,天空丝状、潮状的无色乱云横飞,灵芝状云像柱子一样直竖于城西南角。刹那间天昏地暗,尘土、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东自阜成门,北到刑部街,长1500~2000米,宽6500米范围内木材、石块、人体、禽尸像雨点那样从天空中降下。数万间屋、2万多人都被炸成粉状,瓦砾腾空而下,衣物远飞至昌平,死者皆裸体。   正在紫禁城内施工的匠师们,从高大脚手架上被震了下来,2000人跌成“肉袋”。御史何迁枢、潘云翼在乾清宫被震死,住在城西南的何家、潘家全被埋在土中。由于皇宫处在爆炸区边缘,使明熹宗朱由校幸免于难。   在大爆炸发生之时,天启皇帝正在乾清宫用早膳,他听到巨响,见乾清殿摇晃,慌忙跑出。一个太监扶他去交泰殿躲避,行至建极殿旁,有木槛、鸳瓦自空中坠下,这个太监脑顶被砸裂,只剩下朱由校一人奔入交泰殿,躲在房角大桌子下面。同时,乾清大殿严重损坏,侍奉皇帝进早膳的太监皆殉难,无人存活。不满周岁的皇太子朱慈炅在宫中被砸死……      ☆、第九十四章 螳螂再现   此事一时间震动天下,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当时国家政治腐败,宦官专权,大臣们认为这是上天对皇帝的警告,纷纷上书。皇帝也不得不下了一道“罪己诏”,表示要“痛加省醒”。还下旨从国库中拨出黄金一万两救济灾民。   “这次事故疑点重重,这些年困扰着不少史学家以及科学家。据载,当时的爆炸中心“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火药库失火所能解释的.”我边说边坐在地上,好不让自己因为那种由于震惊带来的眩晕感失而失足掉下去。   我向来对这类件事感兴趣,自然也是研究过很多相关史料,“据《天变邸抄》记载:“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一篇当时的人写的笔记记载着这么一件事,当时在元宏街上有一乘女轿经过,只听一声震响,轿顶被掀去,女客全身的衣服都被刮走,*裸地仍旧坐在轿中,全身竟没有一丝伤处。”   胖子“呦吼”了一声:“还有这种事?可惜了,要是胖爷在场可有的热闹看了。”   我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可拉倒吧,就您这一身神膘,到时候人家给您收尸都嫌累。”   “后来大量失落的衣物被人在西山上发现,甚为奇怪。不光是死者,爆炸地点附近的地区,树干都被活生生剥了皮。”我看了眼李凌宇,他也在仔细的听着,“这一切不可能是军火爆炸所能引起的,科学家推测,这是由于外来彗星在近地点爆炸引起的巨大冲击波所导致的,古代人的服装都是宽袖大袍,并不贴身,爆炸地点的冲击波更是近乎于直上直下,完全有能力将人的衣物“剥去”   而在巨大的冲击波作用下,火是无法燃烧的,无论多大的火焰都会被瞬间吹灭,这也能解释“不焚寸木”这一现象。”   “但如果用天洞人的袭击来解释,也是可以说得通的。”李凌宇说道:“别忘了,他们最擅长的便是操控重力,如果……他们能引动陨石到达地面,那怕是真的能统治世界了。”   这个想法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由不得反驳,除非是事先有人在这里弄了这些东西来欺骗我们,可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嘴唇有些发抖:“这岂止是统治世界,稍微一个不小心便是毁灭世界了啊。”   沉默了许久,还是胖子打破了寂静:“怎么办,咱们毁了它?”   我回头看了眼石像,之前实在是想不出这东西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只是凭借我们三个人怎能轻易毁掉它?稍有不慎的话,弄一颗陨石砸到这两界岛上,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凌宇显然也是和我想到了一起,他摇了摇头:“这东西的内部原理我不懂,胡乱去动太危险了,我们时间不多了,还是先回到刚才的甬道里为妙。”   我们又在四周象征性地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走的时候胖子还想往那张石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一坐,说什么体验一下统治世界的感觉,吓得我赶紧拦住他。   在这上面待着确实有些渗人,三个人决定打道回府。顺着石像的手臂,我们爬到了刚才上来的地方。我正要第一个下去却被李凌宇拦住了。   我刚想问怎么了,却发现他的脸色差得要命,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凌宇露出这样的凝重表情,想当初,就算是遇到那个战力更加变态的白衣人也未曾如此。   他弯下腰,把紫金飞刀从石像里抽了出来,苦笑道:“这下麻烦了,刚才光顾着石书上的内容,谁知已经是身陷重围了。”   “他娘的,这些是什么东西!”胖子唾了一口,只是已经有些颤音了。因为,在我们的周围的浓雾中,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数量多到人头皮发麻。   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装饰用的彩灯,而是动物的眼睛!可它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围上来的!为什么我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朋友了,你们之前见过。”李凌宇凝重的说道,“还记得在山下那片沙地前的浓雾里看到的东西吗?”   “是尸鬼螳螂?”我脱口而出,记得当时,我还用手摸过那块背甲,那东西味道给我恶心的够呛,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这种生物是明朝的邪恶巫师人工培育出来的,不知道用得什么手段,这东西几乎不眠不休,习惯生活在阴暗的地方,仅仅有一点食物便能活好久,常被用来看护陵墓。”   胖子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装备包已经被那个假胖子夺走了,手上没有武器,他也是心里虚得很,“我说,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   “哎,其实并不是它们有多强。”李凌宇叹了口气,“只是数量太多,而且这东西的身体里含有大量的尸毒,一旦死得多了,毒气蒸发,对我们来说并不合算。”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我估计,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他看了胖子一眼,“另一个你去了哪?”   胖子被他问得有些别扭,“我?哦,你说那个西贝货?操他个驴蛋的,”胖子咒骂了一句,“当时我和他打了一场,最后被他从后面偷袭,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凌宇大哥,这和那个“胖子”有关系?”我问道。   “我看,八成是他搞得鬼,这种生物的破坏力很强,体液还有腐蚀性,对于陵墓而言也是一种威胁,一般来说都是关在特定的密闭隔间里,只有触动了相应的机关才会打开。”   “那会不会是我们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我分析道,“再或者,我们不是看到了那段隐秘文字嘛?如此重要的军事机密,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得灭口吧。”   毕竟那个机关设计得简直是太莫名其妙,一段在我看来没什么内涵的文字还不至于用机关藏起来,反而像是诱导人去放出尸鬼螳螂的陷阱。   “也有可能。”李凌宇点了点头,“不过,无论如何,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      ☆、第九十五章 五六式三棱刺刀   李凌宇收起飞刀,反手从装备包里抽出另一件武器,胖子眼尖,一看之下惊呼了一声:“乖乖!这不是五六式嘛。”   我也认识这东西,记得以前花生的卧室里还摆放过一件仿制品,平日里没少和我显摆,只是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准确的说,李凌宇手上这把这是一件五六式三棱刺刀,末端被人工加了只手柄。也算是有历史的冷兵器了,这种刀具由于在设计时削弱了劈、挑方面的能力,仅仅适用于突刺放血,现在已经基本被淘汰了。   虽然实用性较低,但它的杀伤力还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不少收藏爱好者也是痴迷于其威力之强,这也是后来的很多代替代品所不能比拟的。   整面刀身经过去光处理,呈灰白色,不反光,可以说是一件杀人利器,五六式三棱刺刀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刺入人体以后,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血槽迅速将空气引入血管形成空气栓子,从而堵住通往脑部的血管而使脑部产生循环障碍,进而造成脑组织缺氧,然后迅速死亡。据说只要刺入人体达到八厘米,便能杀死目标。   整刀经过热处理后,硬度极高,可穿透普通的防刺服。而且热处理时加有砷元素,一旦刺破人体皮肤则伤口很难愈合。以至于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后,江湖上广为流传“这种军刺浸泡过剧毒。”   这大概是李凌宇的副武器,看起来对付尸鬼螳螂,这东西明显更加顺手。   “快退到石书前面,这里太过狭小,对我们不利。”李凌宇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一边指挥我们后退。   “小心!”李凌宇喊道,一阵阵似乎是翅膀震动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只是我们距离石像的手掌还有一段距离。紧接着我便看到面前浓雾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身影,那种形态和我们在山下的浓雾中见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腥风扑面,我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本来面貌,这哪里是螳螂啊,分明就是怪物。   那是一只体长足有两米多的动物,浑身青紫,长着排球一样大小的网状巨眼,前肢上的两把镰刀足有半米长度,锋利程度不用多想,看得我后脖子一阵发凉,后肢比普通的螳螂粗壮发达得太多,翅已经退化成了甲壳状的器官,也就是被李凌宇当做冲浪板的背甲。   李凌宇出手奇快,只听“噗”的一声,整根军刺便被他贯入了尸鬼螳螂的背后,后者发出一阵破掉的鼓风机一样的嘶吼。   “我来掩护,快。”李凌宇转头对我们喊,然后手一用力便把军刺拔出,紧接着我便看到从尸鬼螳螂的伤口里涌出了一阵恶心的绿色液体,李凌宇似乎知道它的致命弱点,一击之下那只尸鬼螳螂便失去了战斗力,直接往下面掉了下去。   眼看阎王爷点名,我也不能再悠闲着慢慢走了,学着胖子哈着腰,几乎是四肢并用地往回爬,别说,这样子的速度确实非常快,几秒钟的功夫我们又回到了那本石书的前面。   再看李凌宇那边,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战况实在是太过惨烈,我们爬到这才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已经相继有五六只尸鬼螳螂倒在了李凌宇的刀下。   我有些担心李凌宇的安危,虽然那些尸鬼螳螂不能从表面上伤到他,但战斗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已经有不少尸鬼螳螂的体液沾染到了李凌宇的身上,这可是有剧毒的啊!   “快退回来!”我朝那边大喊。   胖子大叫:“别他娘管人家了,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吧!”   原来是两只体型较小的尸鬼螳螂,它们大概是觉得李凌宇不好惹,便把矛头指向了我们。可恨的是,它们似乎也懂得柿子先挑软的捏的道理,放着胖子这么大一坨肉不管,反而是朝我飞了过来,这畜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眨眼的功夫便窜到我的前面。   “我滴妈呀!”眼看镰刀就要刺入我的胸口,我被吓得怪叫了一声,身体一翻躺倒在地,将将躲过致命的攻击,我看胖子在还在一边傻愣着,大怒:“死胖子!你他娘别思考人生了,快想办法!”   “妈的,老子又没家伙,哪能徒手干过这怪物!”胖子抱怨道。   两只螳螂又是几次攻击,幸好是在地面上,它们的行动慢了一些,都被我将将躲过,只是这里的面积只有这么大,再退就要掉到石像底下了。   忌惮它们身上的剧毒,胖子只能在一边干瞪眼,我心里一阵绝望,正要缴枪等死,突然眼前一亮,对胖子大叫:“把那根管子拔下来,捅死它们!”   胖子会意,两步走到石台前面,多亏了胖子的蛮力,那几根金属管或许是由于年久老化的缘故,“嘎嘣“一声从中间断掉了。   有了家伙,胖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娘的!看胖爷收拾你们。”话没说完就听duang的一声,我前面的那只嘶叫了一声直接被胖子砸了下去,然后便听到下面的地面上传来一声闷响,想来是死的不能再死。   我不禁感叹,这胖子的手真黑啊,看来以后可不能惹他。见同伴身亡,另外一只更大一些的跳到了一边,直接忽视了我调转身体虎视眈眈地盯着胖子。   “来啊!狗日的杂种!”胖子额头青筋暴露,挑衅地挥舞着金属管,之前的那一根已经变了形,胖子直接丢给我,自己又拿了一根新的。   “小古,这只太大,我主攻,你辅助,左右包抄。”胖子低声对我说。   我捡起那根变了形的金属管,朝他点了点头。   “干他丫的!”胖子怪叫一声,肥胖的身体跳起老高,一记泰山压顶攻向那只尸鬼螳螂,我刚想叫好,却见那只尸鬼螳螂后腿一蹬,几乎是瞬间躲过。   胖子一击落空,管子砸在了地上,虎口震裂,疼得他直抽冷气。就是他这一不留神的功夫,那只尸鬼螳螂抓到破绽,两把弯刀直奔胖子的腰上捅去,   我心说坏了,这畜生浑身上下都是尸毒,刮破点皮便是十死无生啊。      ☆、第九十六章 中毒   “当心!”我大喝一声,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飞身一扑,把那只尸体鬼螳螂撞到一边。   只是这怪物身上的甲壳实在是太过锋利,大力之下划破了我的胳膊。   “小古!”胖子看我就义,眼睛一红,“死吧!”噗的一声,他学着李凌宇的方法,整根金属管被他插到了尸鬼螳螂的后背里。   我躺在地上,金属管插入背甲时喷溅出的毒液洒了我满身,一阵恶心的同时我心中直骂,你给小爷报仇我不反对,可也不能这样害我不是。   “小古,能死不?”胖子脱了力,一屁股坐在地上,“药品在整理装备的时候全放你小情人那了。现在麻烦了。”   “别他娘的废话,快去帮忙弄绳子。”我心中一阵绝望,肩膀上的伤口先是剧痛异常,之后又奇痒难耐,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恐怕是中毒的症状。   想我古有德一世英名,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李凌宇那边也不容乐观,全部的尸鬼螳螂几乎是一拥而上,我和胖子连对付两只小的都几乎用尽了全力,更是不敢想象面对几十只会是个什么感觉。   不过也多亏了他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火力,换成我和胖子,怕是早就被啃成骨头了。   我拉开衣服,发现一大片类似尸斑的青紫色印记正在伤口附近蔓延,哎,天要亡我!   我的大脑一阵眩晕,也许死亡已经离我不远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边的厮杀声逐渐减弱,我在朦胧中感觉一双肥手把我拖了起来,大概是胖子,“兄弟,挺住啊,你这人心眼小,死了还不得找我索命来?”   “别吵老子!”我骂了一句,便昏睡过去……   “醒醒,别装睡了。”又是胖子的声音,难道他也死了?把我不是白救他了。   不对!我八成是没死,因为一阵尿意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袭来,我努力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了胖子那张大脸。   “嘿嘿,小古同志,鬼门关一日游可曾尽兴?”   “还好吧,顺便跟阎王爷唠唠家常,说胖爷您很是希望与他一见啊。”我想要起身,被一边的李凌宇拦住了。   “再等一会,看样子它不久之前给你疗过伤,这回的效率有些低。”我一低头,这才发现血参娃娃正像在古城地下墓室里那样给我治疗着。   我苦笑了一下:“真是犯傻了,刚才怎么忘了这小家伙。”   胖子好奇道:“没看出来啊,你啥时候养了个妖怪儿子,刚才它出来的时候吓了胖爷我一跳,要不是面具小哥拦着,我差点就给你绝后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趁着疗伤的功夫,我把得来血参娃娃的经过和他们两个简单说了一下,至于那些尸鬼螳螂,全都被李凌宇一只不剩的捅了个对穿。我身中剧毒,不便移动,所以我们还是待在石台上。   闲来无事,胖子在一边吹着口哨,我忍着尿意,气得要死:“哎哎哎!你个死胖子,把嘴闭上。”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问在一边擦着刀刃的李凌宇:“凌宇大哥,这畜生的毒怎么这么奇怪,据我所知,那种样子的毒发症状和尸毒倒是有些类似。”   李凌宇淡淡的说:“它们在古墓内以腐肉为食,自然会在体内产生尸毒,至于它们如何能承受如此大量的尸毒而不死,我也不清楚,有些人说它们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这和养尸、炼尸有些联系。”   “可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注意到,李凌宇的身上也有着几条抓痕,严重程度要远远超过我,可他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的和我们交流?   一问之下,李凌宇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也许是我体质特殊吧,无论是严重的外伤,还是毒类,都不能使我致命。说来也是件怪事。”   他顿了顿,“虽然这些年我记起了一些事情,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      ☆、第九十七章 黑枪   我还想再聊点别的,特别是刚才听他说起以前的事,经验告诉我,每一次他都会在这种时候透露一些东西出来,可我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我一愣:“我靠!什么东西。”   胖子有些疑惑:“这是……”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快趴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背后一阵劲风,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几乎将我吹下石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阵耳鸣,石像震颤不止,两手紧紧抓住石台才没有掉下去。   “是他的复制体。”依稀中,我听李凌宇说道。   妈的,那家伙果然要致我们于死地,我转头一看,迷雾中涌起一阵阵黑烟,隐约间我看到一个肥胖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看高度那里似乎是一条石廊。由于比我们低的缘故,手雷才没有丢到正地方。   治疗只能被迫中断,血参娃娃被爆炸声吓得不轻,钻到我的口袋里发着抖。我们三个人躲在石台后面,躲避那个假胖子的攻击。   “是手雷!他妈的,看来胖爷近几天走霉运,早知道就不带那么多家伙了。”胖子在一边叫道。   我听得心里一凉:“胖子,你背包里都有什么武器?”   “有……两把手枪,一把小冲锋,还有五六颗手雷。”胖子说道。   我锤了胖子一拳头:“你是想开军火库?!妈的,这不得被他活活玩死。”   胖子脖子一横:“这话就不对了啊,出门在外,而且还是这种地方,没几件家伙心里哪能安生?”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话,身后又是一声闷响,而且这回离我们的距离更近了,弹片撞击石台的动静让我的头发一根根炸起,这要是扔得再远一点,那我们不得被炸成筛子?   “你们躲好,我去结果了他。”李凌宇抽出五六式三棱军刺,淡淡对我们说。   “那你小心啊。”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李凌宇身法轻灵,如壁虎一样在石像上跳来跳去,几下子便消失在下面的浓雾里。那边大概也是看到有人下来,换弹为枪,周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扫射。   胖子一拉我:“别看热闹了,小心黑枪。”   几秒钟之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枪声也戛然而止。   想来那个假胖子怕是被送去报道了。   过了一会,下面传来李凌宇的声音:“解决了,你们下来吧。”   胖子早就准备好了绳索,虽然身受重伤,但血参娃娃的治疗能力十分强大,我感到一阵神清气爽,两下便滑到了石像下面。      ☆、第九十八章 玉棺再现   李凌宇已经在下面等着我们了,他背着个十分鼓的装备包,想来是胖子的,“给你。”   “谢了啊。”他伸手递东西的时候,那柄军刺上还流着点点鲜血,我和胖子都有默契的没有多问,毕竟杀人在我们两个眼里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即便那个人他想要取代你、想要杀死你。   “我在那边发现了另一面墙壁,你们的同伴也许在那里。”李凌宇说完也不等我们便转身往前走去。我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来到了刚才那个复制体胖子待着的石廊,他的尸体正躺在一边,说实话,当你眼前有一具和你身边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形容,反正是十分的别扭。   李凌宇指了指一面十分普通的石墙:“遗迹碎片在这里的反应很强烈,应该也能通向另一个地方。”   我们先后通过,那种骨肉撕裂的痛感更是不再多提,所幸这回的入口不是在半空,这里的光线有些暗,隐约间我能看到这是个两百平方的空间,比我们来的那个地方要小了很多。   胖子拧了几只荧光棒丢向四个角落,周围立马亮了起来。   等看清这个空间里的摆设时,在我一边的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自语道:“见了鬼,没想到是这东西!”   距离我们不到十步,是一口中等型号的棺材,材质类似于软玉,表面十分光滑。在棺材的下面还有一眼淡蓝色的泉水,我听胖子说完也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他在两界岛的地下隧道里见过的那口黄玉棺?   似乎在向我们示威一样,随着泉水的涨落,那口十分沉重的棺材也在一起一伏。      ☆、第九十九章 通灵棺   “这里怎么也有一个。”胖子脸色泛白,大概是想起了那晚在山下通道里的可怕回忆,他转过头。嗓子有些颤音地对我说:“古老弟,你给个主意?”   我之前只是通过胖子的口述和那次在“天宫”前的金鼎壁画了解过这东西,如今亲眼看见才体会到这具黄玉棺材的诡异之处。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相比于我们之前看到的昆仑神木馆,这一具本该是小巫见大巫,可是当你去直视它的时候就会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悸,而且心跳也会随着那一眼泉水的起伏而跳动,这都是以前所没有的。   这种不知道从哪出现的压力下,我甚至有一种要夺路而逃的冲动,怪不得连胖子这样多年下地的老手都会被吓得跑路。   “你问我有什么用,咋了,怂了?你个盗墓的还能让一具棺材吓住?”我鄙夷了胖子一句,以此来缓解心里的恐惧感。   “别装好不好,你看你腿都站不直了,还敢拆胖爷的台?”胖子标志性的脖子一横,“不就是具棺材嘛,今天胖爷就给你们露两手。”说着他就要往前靠。   “别乱来!”李凌宇喝了一声,伸手一拧胖子的胳膊,大概是由于紧张的缘故,没有控制好力道,给胖子疼得直抽冷气,“唉我去!君子动口不动手,疼死胖爷了……”   李凌宇也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些,赶紧松开了手,对胖子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一下歉意:“好了,都小心着点,这是具通灵棺。”   “通灵棺?”胖子吃了疼,语气有些不善:“那又是什么鸟东西,再他娘的牛,大不了就是藏着一头粽子。两梭子下去不就了事?”   李凌宇没有搭理他,只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胖子有些尴尬,脖子涨的通红:“哎我说你……”   我连忙拉住他:“行了,行了,大敌当前别管那些小事好不好。”我心说你他娘说话也不过过脑袋,连李凌宇都要忌惮三分,哪里是普通白毛黑毛能比得了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通灵棺”,但光听名字,我就感觉事情不太妙。   “这棺材的材料叫九幽石,阴气极重,别说是其他的危险,要是你们刚才碰到一下,不光会落下病根,而且在短时间里怕是连路也会走不了了。”   我心中骇然,胖子也是有些后怕:“这棺材真的这么厉害?”   “这是不是和鬼魂冲体是一个道理?”我问道。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样理解。”李凌宇想了想回答我道。   “哦,那就不奇怪了。”我对胖子解释道:“阴气入体可和一般的风寒受冷不同,它攻击的是人身内的阳火,损伤的是人的三魂七魄。鬼魂忌惮人身上的阳气,不易随便伤人。   而这棺材板子只是死物,它可不管你是谁。不懂辟邪之法的普通人对这类东西防不胜防,总之是比粽子要致命的多。”   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往我的肩膀上一排:“靠,原来你小子知道这么多,知道这棺材那么邪乎还要激老子去升?”   我骨头差点没让他给打断,大骂道:“你个死胖子,对待自己同志能不能手别这么黑?我也是听我爷爷讲的,谁知道这棺材能凶险到这样。”我用手揉了揉,根据感觉和这几次受伤的经验,估计得青了好大一片。   我在心里问候了胖子的八辈祖宗,只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问李凌宇:“凌宇大哥,你还知不知道别的有关这棺材的事不?”   “传说,九幽石产自幽冥,可以连通阴阳两界。”李凌宇说道,“既然有这个,那么这座岛屿以两界岛命名倒真不为过。”      ☆、第一百章 放血   “说到底,这东西不会是光用来防盗的的吧。”胖子说道。   李凌宇转头看了他一眼,用有些神秘的语气说:“当然,如此大费周章哪有那么简单,这种材料无论是采收还是打磨都非常的耗费人力物力,只是为了防盗,凭借天洞人的科技,大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那你的意思是……”胖子接话道。   “冥界九幽石,传说能连通天地,颠倒轮回。”李凌宇说道,“更通俗地讲……”   “能让人起死回生?”我问道。   李凌宇听得一愣:“你也知道?”   “我也是在岛上的遗迹里了解的。”于是我便把在山下“天宫”那第二只金鼎上的壁画内容和他们讲了讲。   “可惜那鼎里藏着两只蛙人,我们俩没来得及看。”胖子分析道,“看起来在天洞人的船队到来之前这岛里也不只是一座荒岛。”   “没错,起码那个无底地洞和那些巨大的铁链都是在这之前存在的,后来天洞人才在这的基础之上建造了诸多建筑。”   “真想看看那洞里到底锁着什么怪物。”胖子在一边嘀咕道。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别白日做梦了,等你真看到那东西,后悔都来不及,别看你块头大,可在人家眼里,你也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的角色。”   “九幽石能召回人的灵魂,可具体的方法却又不得而知。”李凌宇说道,“他们在这里研究长生不老的实验,前面的复制人是一种,这具棺材也能算是一种。那几条锁链也许有它们特定的功能吧。”   “那我们是离开还是……”其实讨论了这么久,我们也只是说了一些废话而已,最后还是我提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没想到,李凌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那阴气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人碰不得嘛。”我问道。   “这个,我自有办法。”李凌宇一边在背包里翻着一边对我说。   我和胖子只好等在一边,这个空间,或者说墓室里除了眼前的这具棺材并没有什么陪葬品一类的物件,我们两个绕着圈,也不敢靠得太近,控制着距离观察着那具棺材。   “妈的,你看那里边。”我们此时正对着棺顶,胖子拿手电照向棺材的一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招呼着我看。   我看他对着棺材指指点点,心里一阵胆颤心惊,任谁死了这么些年,还被一帮盗墓贼指指点点能好受得了?“胖子,你悠着点,不怕人家恼了,再给你吹了灯?”   胖子满脸不在乎:“你这话说的,虽然是用来做长生实验的,可也不是啥普通劳动人民,这些剥削阶级,他们活着老子不怕他,死了还能翻了天?就是求胖爷也为时已晚了,今天咱们三兄弟就要替天行道,倒了他的斗,还世界一个太平。”   我看他越说越没边,赶紧让他打住。顺着胖子的手电光,能隐约看到,在混黄色的棺材底下,一双类似人的脚掌显露了出来,胖子撇了撇嘴:“这里面果然有尸体,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啊。”   我看他越说越没边,赶紧让他打住。顺着胖子的手电光,能隐约看到,在混黄色的棺材底下,一双类似人的脚掌显露了出来,胖子撇了撇嘴:“这里面果然有尸体,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啊。”   我想起在墨菲古城下的地底墓室里见过的那具在神木里躺了千年而不死的女尸,说起来也并没有多瘆人,只是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谁知道里面这位是不是善茬。   李凌宇那边好像准备好了,他拿着一捆绳子,在棺材前面对我们喊着:“过来帮忙。”   胖子早已经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娘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半个月,总算是轮到自己老本行了。怎么办吧李兄弟,你尽管指挥。”   我这才看到,李凌宇手里拿的是一捆麻绳,这倒是有些奇怪,这东西虽然结实,但不耐火,而且携带不便,这个年代里实在是不必要的。   不过既然是在李凌宇手里,那这东西必然是有作用的,否则即便是个傻子也不会带着这么大的累赘来占据装备包里仅剩不多的空间。   在棺材的四个角上,放着几只青铜灯,有点像郭老头在鬼船上用过的那一只。不过这几只的品相要好了太多,而且还是暗黄色,没有一点绿色铜锈。   “你们俩谁是童子?”李凌宇看了我一眼,冷不丁说道。   胖子咳嗽了一声望向天花板,我无奈一笑,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像我这样的纨绔,都快到了三十岁还是童子身,这也是一大怪事了。   “干嘛。”我有些尴尬地回道,胖子一脸惊愕:“靠!真的假的,那天上山的时候你不是……”   “我哪是那种人,匡你的。”我懒得和他研究这个话题,草草应付道。   李凌宇用下巴指了指那四只青铜灯:“把你的血每一只滴半盏,我有大用。”   我苦笑一声,只好自认倒霉,不过说起来,放血我也是放出经验了。匕首一划,鲜血随即滴落,而我几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禁心中感慨,人这辈子,不管是你曾经认为多么不可能的事,经历的多了,便也就习惯了。   这四只青铜灯的容积很大,估摸着每只半盏怕是得三百多毫升。等到第二盏我就有点虚了。最后等我起身站起的时候差点没扑到棺材板上。   李凌宇上前扶了我一把:“谢了。”我有些恍惚,心想这是不是我第一次听这家伙给人道谢。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瓷瓶:“最后一颗了,给你吧。”   我接过瓶子,打开塞一闻,立刻觉得心旷神怡,想来这也是和活血丹一样的珍贵丹药吧。我也不矫情,把丹药一口吞下,顿时觉得一股暖流在胃里涌起,那种失血带来的晕眩感也减轻了不少。   丹药真是好东西啊。   想到这,我一阵后悔,谁知道事情巧到这样,上次刚刚与大部队汇合,才不到两天就被道甲袭击,下次见到师父一定先要来两颗带在身上,危难时刻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李凌宇拉开那捆麻绳,用紫金飞刀切成小段,我和胖子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好又坐在地上干瞧着。      ☆、第一百零一章 四赤阳阵   我有些怀疑李凌宇失忆前是不是哪个手工作坊里的出来的手艺人,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手工能力着实不凡,细细想来,这也许和他使用飞刀这类精巧武器不无相关。   “我说胖子,你知不知道他这弄得是什么阵仗?”我指了指蹲在玉棺前面的李凌宇问向胖子。   只见他把麻绳编成一个接一个估计有盘子大小的圆圈,然后堆叠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像是小塔楼或水塔。   “不知道,胖爷可没像你有个道士爷爷,这类辟邪的东西你可是比我有经验的。”胖子说道,“哎哎,你看,要开始了。”   我不再和胖子胡侃,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凌宇那边,说起来我以前也见爷爷做过法事,有些时候的阵仗、道具什么的要比现在的要复杂和稀奇得多。   只是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气氛也相对的不一样,即便爷爷可能更加专业一些,但活动范围在毕竟人类生活的地方,不如在这样一间荒岛墓室里来得刺激。   李凌宇又一次行了那个搞不懂含义的礼。嘴里不断低语着,似乎是在念咒,可这动静也太小了点。我想去问问却又怕坏了事,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看了一会。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和棺材里的粽子交流,说我们只是来瞻仰一下您的遗容的,莫怪莫怪,回头给粽子爷爷您来上柱香,可别让千万我在这两个人面前丢面子云云。   我猛地摇了摇头,心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在如此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开小差,该不会是被吓出心理疾病了吧。   “靠!”胖子低呼了一声,我赶紧抬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就在我刚才一愣神的功夫,李凌宇已经用火折子点着了那些麻绳,我拿过那捆绳子,十分的干燥易燃,经火一过,火苗猛得窜起来老高。   但这还不是重点,十分神奇的是,那些火苗就像是小时候放过的小烟花一样,一圈一圈环绕着往上升,火势越来越大,过了一会,竟然变成了一阵火焰构成的旋风。   胖子和我也坐不住了,全都按站起来严阵以待,虽然李凌宇之前没有说过什么,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握了握手里的匕首,以防会发生什么措手不及的事。   火势逐渐减小,等到火苗完全熄灭时也仅仅不过几秒钟时间。   胖子吐槽道:“我靠,这就完了?感觉有点花拳绣腿啊。”   我瞪了胖子一眼:“不懂别瞎说,仔细点看。”说着我指了指那四只青铜灯。   “我靠!”胖子又是惊呼了一句。   我心说你能不能换一句,但我也没心思和他闲扯,只见那阵火焰龙卷风消失之后,放在棺材角的四只青铜灯内突兀的亮起了点点红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眨眼之间便看到四道红色的光柱从里面冲天而起。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红光,而是血光!一面淡红色的屏障在四根光柱之上蔓延开来,直接形成了一座看不见的“牢笼”,紧紧将那具棺材包围在里面。   虽然据我推测那些红光的颜色大概是由我的鲜血而来的,但这阵光线的确是十分的渗人,我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跳这会儿又一次剧烈了起来。   “弄好了。”李凌宇声音沙哑,身体一晃差点没倒在地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十分惨白,看样子刚才的仪式似乎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   “同志,辛苦了,要是没什么其他要注意的,那接下来就靠我们了吧。”胖子说道。   “嗯,不过先让我休息一下。”李凌宇说道。   “那也好,咱们不着急。”我说道,“哎,对了,你刚才弄得那是什么啊。”我下意识看了眼那几面屏障,这可真是技术活。   “这叫四赤阳阵,其实我本来的意思就是要取你的血,童子血至阳,经过四只引混灯的激发便能产生一道隔绝阴阳的结界,而你又是至阴之体,产生结界的同时还能避免阴阳相冲的反作用。”   “那我要不是童子你该怎么办?”我反问道。   “那样也有办法,只是过程麻烦点。”李凌宇淡淡的说。   “你这招真牛。”胖子竖着大拇哥,“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光是看着就像那么回事。”   “没看出来啊,你真的和道家没关系?”我好奇地问。   “也许有吧,好了,抓紧时间。咱们开棺。”李凌宇振作了精神,从地上站起来。   “你还行吗?别勉强。”我有点不放心,可李凌宇还是一贯的本色,并没有搭理我,搞得我一阵冷脸贴在热屁股上的感觉……   我算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来到那具黄玉棺前,透过上面的棺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形的黑影躺在里面。   “要不要点只蜡烛?”我提议道。   胖子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我:“我说小古同志啊,你是不是书听多了,还以为谁去“升官”发财都得点根蜡烛?我们可不兴你们北派那一套。”   “好好好,还是胖爷你牛。”我象征性地恭维了他一句,“怎么样,需要我帮什么忙?”   “算啦,胖爷块头大,三个人施展不开,你拿好家伙,以防不测。”我心说老子早就在山里面开了神木棺好不好,   不过也好,说起来这开棺也不是啥好差事,在盗墓行里。这些活一般情况下都得由队伍里的机关手以及苦工们来干,喇嘛头和“军师”都不参与,毕竟风险实在是太大,要是到时候少了领头人,肉该怎么分?。   我端着小冲锋,站在一旁百无聊赖,他们两个人互相配合,竟出人意料的十分默契。我刚才还担心,那四层屏障虽然起到了隔绝作用,可开关的时候岂不是还得用手去碰棺材?   但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因为那些屏障就如同有实体一样,胖子的肥手往里一探,那一面的屏障竟像是保鲜膜般套在了他的手上,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如何操作,都有一层屏障起到保护作用。      ☆、第一百零二章 白狗   玉棺、石棺皆不宜使用棺钉,就算是传说中的九幽石也不例外,棺顶四角,有用铁水浇筑的棺眼,可能是墓室密闭性好的缘故,那上面竟然没有一点锈迹。   “这里会不会有飞箭什么的。”我在一边搭话道。   “基本不可能,这一具棺材的整体都是半质透明的,连外椁都没有,要不是材料特殊,都得说是寒酸,安置机关的可能性不大。”说着李凌宇的两手就像是弹钢琴一样地在棺材的四周触摸着。   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在机关手这一行里,管这个这叫“蜻蜓点水”,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记得爷爷以前的一个老朋友也会这一手,据说精通这一技能的人能根据触感的不同来判断机关的有无和具体布置,而且由于手在运动的原因,一旦有变便更能及时做出应急反应。   一般在开这种棺材的时候,都是直接用榔头砸,即便有破坏宝器的风险也是没办法的,可这放在李凌宇这类人士的手里,当然不能使用那种笨拙的方法。   李凌宇衣袖一展,一只土黄色的布包从里面滑了下来,乍一看去卖相不是很好,倒有些像是老中医放针灸用的。   “这是……”我和胖子有些好奇,而等李凌宇把布包打开的那一刻,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好家伙,这可真是宝贝啊。   只见在布袋里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把把长度绝不超过承认手掌的飞刀,除了那把他常用的紫金飞刀,还各有红、黑、白、黄另外四只大小不一的放在旁边。精致异常,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彩光。   胖子看得眼睛都挪不动地方了,忍不住要伸手去摸,被我一巴掌拍了下来:“你那油手还是省省吧,别弄脏了人家的宝贝。”   胖子咋了咂嘴,“哎我说,胖爷看看能咋地嘛,啧啧啧,这东西要是放在南京那边,能出得起价的估计不超过一只手啊。”   “你能不能别转移话题,这可是无价之宝,能给你卖?”   李凌宇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是怕我们抢似的,从里面取出那把白色的飞刀,便把布包收了起来。   “这柄飞刀名为“白狗”刃薄,质坚。”说着就见飞刀在李凌宇指间一晃打了个漂亮的刀花,下一秒,整只飞刀便插入棺板之间的缝隙里。   我看见李凌宇手臂上的肌肉猛得一鼓,随着金铁交击声传来,一丝丝金属碎屑从缝隙里掉了出来。   如法炮制,李凌宇接连割断了其余三根棺眼里的铁柱,而那柄“白狗”除了有些脏之外,连一点破损都没有,胖子连连称奇,叹息道:“啥时候胖爷能有这样一件宝器。”   “我看你这辈子是够呛喽。”我揶揄道。   大功告成,李凌宇擦用衣服袖子擦拭了一下刀身,给我看得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好家伙,感情不是你的衣服,这一套好歹一千多呢好不好。   李凌宇并没有急着去开棺,而是朝我晃了晃那柄“白狗”,然后往我这边一扔,“送你了。”   我有点措手不及,慌忙间接住了飞刀:“你……你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当初救你的时候,我观察过你的关节,倒是十分适合用这把刀。也算是用你这件衣服的报酬吧。”李凌宇淡淡的说道。   “什么!这叫啥事。”胖子很不服气,“这样吧,要不我送你一箱子衣服,你也给我一把?”   李凌宇没有搭理他,给胖子弄得很尴尬,我心中一阵窃喜地收起飞刀,又安慰在一边胖子道:“算啦算啦,您这块头一看就是高大威猛型的,哪里用得上这种兵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分神,老弟我还指着你“升官发财”呢啊。”   “得,怪胖爷没这命,咱也不是啥小心眼的人。”胖子撇了撇嘴。   李凌宇整理了一下衣服,对我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行,我记住了。”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毕竟曹凌歆他们还生死未卜,我们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我也振奋了精神,专心致志地注视着棺材。   “你去掀棺盖,我在一边保护。”李凌宇对胖子说道。   “没问题,你就瞧好吧。不过兄弟你可得悠着点,胖爷这条老命可全放你身上了。”   “嗯。”李凌宇点了点头,其实在我看来,这算是最好的分工了。   那顶棺盖看样子十分的沉重,胖子脸憋得通红,似乎觉得没面子,虎劲儿也上来了,就听他闷哼了一声,棺盖与棺身的缝隙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轰隆声响的同时,渐渐显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我握紧了的手中的冲锋,可就在棺材打开的那一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大脑一阵清明,想起了之前在地底古城中见到的一幕,小宇宙下,红色的天洞文字……   “难道是……”我轻轻呢喃道,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等一下!”我大喊了一声,可是已经晚了,随着“咣当”一声棺板砸在地上的巨响,棺材里面的人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墓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也许是由于我不合时宜的大喊,但更多的,怕是因为里面那个人的脸。   “他,他妈的!”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胖子结巴着说:“这……这是,张文?”   我心中一阵冰凉,趟在棺材里的人正是张文无疑,他身上的那身“迷彩服”还是我涂出来的。“他妈的,他怎么会到这里去?”我眼睛发红,心中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疑惑?恐惧?悲伤?亦或是愤怒?   张文的脖子上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得可以看见气管,而流下的血液还没有氧化变黑。   如此严重的伤势,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   想起那个胆小如鼠的小鬼,和他在古城地宫里的历险仿佛只是在刚才发生的,虽然这小子总是爱掉链子,惹得我老想揍他,但这样单纯的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   “这具棺材起码有上百年的年头了。”李凌宇疑惑地看向我们。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的大脑一阵胡乱,“不对!一定有哪个环节被我们忽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棺中是张文   “快看看棺材底下有没有机关!”胖子说道,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有没有财宝了。   他这一说指到了点子上,我恍然大悟,“没错!快看看。”说着我便俯身准备检查一下下面的情况,只是棺材下的泉水不知道有没有毒,我有些难以下手。   “让我来。”说着李凌宇推开我走上前去,他五指抓在棺身之上,巨力之下竟然直接把棺材抬离了水面,“快点!”   我赶紧趴在地上向棺底看去,可在手电光下,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可恨的光秃秃的玉石板,下面的棺板更加清澈透明,就是我想破脑袋也说不出哪里能布置机关,“没有。”我沮丧地说道。   “他妈的,真是闹鬼了。”胖子低声骂道,我也是后脊背直发凉,眼下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悖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尸体放到棺材里的?   听李凌宇说,这具棺材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可就在两个小时前张文还和我一起遭遇过翼龙的攻击,莫非他原来就躺在这里了?张文才是师父说的那个“不是人”的怪物。跟在我们边上的只是一个被鬼魂附了身的人。生而阴阳眼也只是自身非人带来的假象。   不对,这太牵强了,就算事情真是这样,那张文的“迷彩服”又该怎么解释?我头痛欲裂,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让我几乎抓狂,恐怕再受一点刺激我就要疯了。   胖子凑过来安慰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比这怪异的事你不是也见得多了……”   “不对!”这时就听还站在棺材前的李凌宇沉声说道,我抬头一看,他正警惕地看着里面,“怎么了?”我站起身来,就看到一只手搭在了棺材沿上!   “靠!起尸了!”我低呼了一声,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张文整根脖子都快被砍断了,哪里起得了尸?   “大意了,原来是这样。”胖子在一边说道。   “哦,有什么不对的?”   “你们看。”胖子指了指棺材,“这具棺材的高度足有半米多,可那张小子的身体怎么离着棺材口那么近!”   “正主在他下面!”李凌宇说道。紧接着就听里面有人哀嚎了一声,棺材里的尸体也坐了起来。   “都退后!看胖爷给他一个暴雨梨花!”胖子捡起我放在一边的冲锋枪就要娄火。   “等一下!”李凌宇喊道,可是已经晚了,惊吓之下的胖子慌了神,一声扣动扳机地声音传来。   我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可想象中血肉横飞的画面没有出现,枪竟然哑火了,李凌宇轻呼了一口气,手臂一抖之下金光一闪,原来是他用飞刀直接把扳机卡死了。   我凑上前去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在张文的尸体下面竟然还有第二个张文,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刺激或是缺氧,他叫了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之前可能是由于光线较暗和场面过于诡异惊悚的原因,我们并没有发现下面那个人的存在。   李凌宇直接伸手把下面的张文拉了出来,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我心中又惊又喜,差点忘了他们走过那些铜镜的事情,如今看来张文和他的复制体全都被关在这具通灵棺里了,可再一想心里却是一沉。   死了的到底是复制体还是本体?根据之前的经验,普通人并不是他们复制体的对手,换成张文就更不用说了,莫非是张文被他的复制体抹了脖子,然后又被其他人关到了这里面?   而且后者的衣服上并没有我涂上的迷彩,可要是死了的真是张文,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杀了他给张文报仇?   “他身上有这个东西。”我看李凌宇从他的身上摸出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遗迹碎片!   “那就不奇怪了,都怪我们的思维有些固化了。”我叹息道,“有了这东西,那他们莫名出现在这棺材里就能解释鍀通了”   “那该怎么处理他?”胖子说。   “其他人的行踪他也许知道,没办法,先等十五分钟,他要是自己醒不过来再强行弄醒他。”李凌宇说道。   周围没有供人躺着的地方,我们便把尸体放在地上,又把活着的张文放到了里面。   胖子抓紧时间休息,后背靠在棺材上,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揉着肩膀,我守在张文身边,以防意外。   我在脑子里整理了之前的事情,问李凌宇道:“你知道古城地下的那条血河吗?”   “嗯,怎么了?”他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那是不是你说的第二种方法?”我继续追问着。   李凌宇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看来,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   胖子听得一头雾水:“哎我说,你们俩打的什么哑谜,想急死胖爷我啊。”   李凌宇叹了口气,也不管眼前的情况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喂,有烟吗?”   “哦,有。”我听得一愣,伸手翻了翻,直接把兜里仅剩的小半包中华给了他,我有些意外,实在是不能把香烟这种带有强烈世俗色彩的东西和他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再想想,也就释然了,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毒枭,别说是香烟了,啥东西没见过?   李凌宇熟练地轻吐了一口烟圈,倒是很有魅力,不过可惜了,我和胖子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吃这一套。   “其实在几天前,来到那座天宫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过去遗忘掉的很多事。后来我进入了古城中央的那座塔楼内部。那里面记载着天洞人的历史,那绝对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是。”   他继续说道:“那条血河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后来在古城核心的壁画记载里,我了解到那些血液就是为了维系那座大阵而存在的,即便没有合适的血液,加大血液量也能完成布阵,对于这么小的一个范围,我们三个人的血凑一凑也足够了。   从记载里我也终于明白那种冥冥中驱使我去那里的意志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   四赤阳阵,隔绝阴阳,千百年来,它欺骗了太多的人了,你根本想不到,在这座岛的下面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   我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些一定不是废话。   “在古城里,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行踪,其实,我就在你们当时所处的那间墓室的下方。也就是那些天洞文的下方。那些红色的字迹就是大阵的每一个部分。”   我心里一惊:“那里面是什么?”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那些东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其实,我对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他顿了顿,“我不是吓唬你,知道的太多,你一定会死。”      ☆、第一百零四章 最后棋子长丙(上)   (第一卷结局)   我一听他这是又要吊人胃口的节奏,心中不爽,说道:“什么叫我一定会死,谁还能来杀我不成?”   “谁说的?我能!”一句不合时宜的阴笑从我身后传来,我发现李凌宇的瞳孔猛然瞪大,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古兄弟,好久不见啊。”那人继续说道。   我回头一看,一时间愣住了,“怎,怎么是你!”这个人我很熟悉,可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古老弟,他是谁啊?你认识?”胖子问道。   李凌宇抽出紫金飞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也下意识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对一边的胖子说:“他是我们队伍里的护卫队长,叫李承嗣。”   “什么,自己人?”胖子有些疑惑,“那,有什么不对的?”   我刚要解释就听李凌宇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和他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看了我一眼,“你不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   “他妈的!”胖子惊叫道,“你是那个黑面具?”   我也是恍然大悟,当时那个戴着黑面具的家伙声音嘶哑,但却让人觉得很怪异,回想起来,倒是装的可能性很大,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明白了这一切,我的大脑觉得一阵眩晕,感到了一种被算计和陷入阴谋之中的窒息感。做梦我也没想到,那个身手比李凌宇还要强的“黑面具”,竟然是和我们同队的李承嗣!   不过仔细思考一下,这一点也并不奇怪,因为这个岛上只有我们两支外来队伍而已,两界岛的出现时间是特定的,那个人属于第三方队伍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而且即便是我们三个想到了这一点,谁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去。   想到这里,我反而觉得莫名的轻松,或者说是谜底即将揭晓的解脱,凭借李承嗣的身手,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非军政部门的小队长的,“你到底是谁!混在队伍里有什么目的!”   我拔出匕首,用眼神示意了下胖子,胖子也是个人精,眼下也搞明白了局势,也不说废话,端起冲锋枪在一边待命。   “呵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承嗣满脸的诡笑,以一对三,依然是不慌不忙。他看了眼一边的胖子,对李凌宇说道:“让他们把武器放下吧,拿着多累。你心里清楚,那些东西是伤不了我的。”   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我本想后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下一秒钟,他竟然已经来到了我的近前。   “他,他娘的,我怎么动不了!”胖子低声咒骂着,只是顺着额头淌下的冷汗已经出卖了他。   “其实你们不用这样紧张的,因为你们已经是死人了。”李承嗣夺过胖子手里的冲锋,一捏之下已然扭成了一堆废铁,给我看得胆战心惊。   “我能感觉得到,你和我是同样的人,既然是为了那个东西,那我可以帮你。何必为难他们。”李凌宇皱着眉头说道。   “桀桀桀桀!”李承嗣大笑着,“那是不可能的,我还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的。”   “哦?原来这小子藏在这里啊。”李承嗣看了眼躺在棺材里的张文,“这样我就放心了。”   “其他的人呢?”我听他话里有话,追问道。   “放心,解决了你们,我会送他们下去陪你的。”   “闪开!”李凌宇猛地一推,我只看到一阵红光闪过便摔出去老远,后背落到了一片石头突出的地面上,我只觉得嗓子眼一阵发甜,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过与此同时,刚才那种无法动弹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我听爷爷说过,修道之人在达到了玄之又玄的境界之后便能化腐朽为神奇,行诸多寻常道者所不能行之事。   刚才的那种情况被称为仙者之威,是一个人的心境体魄达到了一个层次之后所具有的一种气质,常人面对这种威压如同凡人面对神仙一样,只能俯首称臣,但这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这趟两界岛之行还涨了不少见识。   不过我现在可顾不上这些,李凌宇已经和李承嗣战在了一处,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破空声,只有在打斗的间隔,我才能用肉眼看清他们的脸。   李承嗣的双臂裸露在外,一跟跟闪着红光的经脉在体表显露着,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只是能在李凌宇的飞刀之下完好无损就足以说明其威力。   我拽了胖子一把,帮他挣脱束缚,“胖子,你想个招,我们该怎么办!”   胖子一个机灵,猛得吸了口气,口齿不清地对我说:“那还用问嘛,那个疯子说要弄死咱们,当然还是像上次一样跑了,这两个人打架咱们帮忙就是添乱啊。”   我觉得有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我和胖子撒腿往我们来的那面墙跑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默念,凌宇大哥,对不住了,你可得加把劲啊。   可是视线一扫之下,我看到了那具通灵棺,脚步不由自主就停住了。胖子大急:“唉我去!你恋恋不舍看啥呢!小命不要了?”   “不对!张文还在那里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又跑了回去。   胖子大骂:“狗日的,你他娘装什么老好人,万一那个张小子是假的呢!”   “跟你走活该被你害死!”叫骂间他也跟着跑了过来。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错的,就当我来到通灵棺跟前的时候,就听不远处原来一声闷哼,胜负已分!我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看来真像他说的那样,李凌宇并不是李承嗣的对手。   一击之下李凌宇的身体倒飞出去好远,身体撞在石壁上,听的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李凌宇挣扎着起身,嘴里大口吐着鲜血,惨不忍睹,看起来是受了极大的内伤。   他们两个人相对而言,李凌宇的长处在于灵巧,走的是刺客路线,而李承嗣的风格却是坦克战士型的,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算李凌宇再过妖孽还是抵挡不住李承嗣的凶猛攻势。      ☆、第一百零五章 最后棋子长丙(中)   (第一卷结局)   “凌宇大哥!你没事吧。”我朝他喊道。   李凌宇见我又回来了,神情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无奈一笑,后背倚靠在石壁上。   我心中也是一阵悲凉,他这类的人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在这种时候会大叫着你快跑什么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他看来有意义的,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看样子,难道他已经放弃了?   要是连他都放弃了,那我还有求生的必要吗?   “啧啧啧,可惜啊,你们要是跑了,起码还要花费我一点时间,看样子,我还得谢谢你们了?”李承嗣扭了扭脖子,关节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   “别他妈动!小心老子干死你!”小冲锋早成了废铁,胖子举着备用手枪喊道,面对枪口,李承嗣并不慌张,阴笑着说:“你们是不是不长记性啊,那东西对我没用的。”说着他便朝胖子一步步走过去。   “妈的!”胖子咒骂了一声扣动扳机,火光中,墓室里回荡着一阵阵枪响。   可诡异的是,在那一瞬间,李承嗣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他竟然出现在了胖子的背后,我心中大骇:“胖子!小心!”   胖子听得一愣,可是已经晚了,李承嗣一记手刀,打得胖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胖子躺在一动不动,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胖子!”我双眼发红,内心之中一阵绝望,面对顶尖武者,普通人真是渺小到如蝼蚁一般,唯一能做的,只是任其宰割。   “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李承嗣身形如鬼魅一般来到了我的身前,“不过你放心,我会最后一个杀你。”   他看了眼我的肚子:“虽然下贱,可有些时候人类的某些东西真是不得不让我佩服,感谢你从那个女人的手里帮我弄来阴阳轮回丹。”   我心头一凛,其实就连我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我的大脑竟然异常清晰。   原来那东西真的是阴阳轮回丹,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还有他刚才说的话,“你们人类”?莫非他就是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可之前李凌宇却说过,他们俩是一类人,那李凌宇岂不是……   李承嗣继续说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那么作为答谢,我可以让你死得明白,起码能让我给你开膛破肚的时候安心一些。”   “妈的,你个变态,疯子!”我咒骂道,李承嗣不以为意,慢慢说道:“说起来,事情还要从大概一千年前说起。那时候的天洞族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这一提就提到了一千多年以前,我在大脑中回忆着,公元一千多年,大概是北宋初建的那一段时间吧。   “也正因为如此,那时候的中原才如此的兵荒马乱,直到多年后,宋太祖赵匡胤统一中原,不过这都是废话了。而天洞族也在历经了磨难之后迎来了一位伟大的领袖,他打造了天洞族的文明巅峰。”说着李承嗣露出一副憧憬的神情。   “然而自然是残酷的,领袖也不得不面临生老病死的命运……”李承嗣的声调猛然提高,“可是,大祭司是神的后裔!他是不死不灭的,所以,为了成就大祭司长生不老的愿望,我们就这样出现了。”   听着他如同被洗脑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喊,我的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而他!”说着,李承嗣指了指靠在远处的李凌宇,“他和我一样,都是“长生”中的一员,只不过,他是个鬼迷心窍的家伙,关键时刻非要相信那个女人的鬼话,使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远处的李凌宇淡淡的笑了笑:“我看鬼迷心窍的人是你才对,我们只不过是他成就野心的棋子,何必要替他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李凌宇挣扎着起身:““长丙”!”他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呵呵,记得上次这样称呼你是我离开这两界岛的时候吧。”   “哦?看样子,你恢复记忆了?”李承嗣有些意外地问。   “是啊,我全想起来了,你,还是这样的冥顽不灵。”李凌宇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虽然知道没用,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继续做那颗无意义的棋子了,“长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要知道,这么多年,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又有多少族人和普通人为了这个计划而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凌宇说这么多话,虽然很多我都听不明白,听他们的叙述,似乎在一千多年以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可人真的能活这么久?   普遍认为彭祖是历史上最长寿的人,《国语》和《史记》上都有记载,传说他活了八百年。可即便那是真的,彭祖和他们相比还是差了一段距离。这样说来,他们真的不是人啊。   “女巫大人说得对,生命的意义在与延续与传承,这样,才能使得种族发展壮大,世界不是大祭司一个人舞台,人们把希望和梦想寄托给下意代,代代相传。这才是生命的理想形式啊。”   李承嗣一脸不屑:“你已经是无可救药了,“生乙”,别妄想我能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放过你,对于叛徒,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这个天体中的人,我从你第一个开始杀。”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冰凉,那是强烈到了极点的杀气,李承嗣的手臂肌肉暴涨,我丝毫不会怀疑,在这样一双手臂的全力一击之下,世界上的任何陆地生物怕是都难以存活。   “真是太遗憾了,要怪你就去怪他吧,我已经失去了耐性。”李承嗣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用肉眼能清楚地看见两道白色蒸汽从他的鼻孔间冒出。而他脚下的地面也在不知不觉间凹了下去,这该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桀桀桀桀,祭祀大人,我终于,又进一步了!”李承嗣癫狂地笑着,墓室内一时间刮起了大风,这是李承嗣体内强大能量烦的外放所引起的气流扰动。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在他狂笑不止时,一个略微猥琐的身影正一步步往他的身后走去,我余光一扫之下,心中大安。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棋子长丙(下)   (第一卷结局)   “怎,怎么是你!”李承嗣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后腰,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落向地面。   他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几乎可以自诩为天下无敌的自己,今天竟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李承嗣双眼血红,给张文吓得脖子一缩:“对不起啊,我,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李凌宇抓住机会,手指一弹,紫金飞刀洞穿了李承嗣的两臂,后者身体一软,单膝跪地,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我来到张文身前,学着胖子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娘的,你小子深藏不漏啊,还会玩这一套阴的。”   张文挠了挠头:“哈哈,这个,过奖过奖了,其实这都是古大哥你师父教的。”   “哦?我师父?”我惊讶道,我低头一瞧,果然,刚才被张文刺入李承嗣腰间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爷爷生前的常用的那一柄短剑!   当初我来到深圳的时候,爷爷的东西就交给了师父,能有这把短剑不可能有其他人。   “什么!她,她竟然没有死?”李承嗣听闻大惊失色。   ????“那是自然,老太婆我虽然不比从前,但装死的本事还是有的。”说话间,一袭红袍从空中落下,正是血绫仙子!   我几乎眼泪就要出来了,师父哎!您总算来了,徒弟心里苦啊,这回可真是差点丢了小命。   “李承嗣,你个狼子野心的小人,真的是没想到啊,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把你引进到队伍里。”徐挺用一口汉中腔叫骂着。   我回头一看,徐挺曹凌歆等人在远处的墙壁中走了出来,给我看的一愣的同时不禁抱怨,感情他们几个人刚才都在看热闹,而我们是诱饵啊。   李承嗣不断挣扎着,似乎要挣脱一层看不见的束缚。“别勉强,这柄道剑怎么讲也算是老古毕生的心血了,虽然不能永久限制你的行动,不过刚才那个小哥的手段怕是把你体内的几处气海完全封印住了吧。”师父走到他跟前说道。   我赶紧去看胖子的伤势,所幸心跳还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服下了师父的丹药之后悠悠转醒,只是说了没两句话便又睡了过去。   “他的伤势比较严重,不过这小胖子的身体素质好,要不然也不会醒过来。”听了师父的话我才放下心来。   以防万一,我们将李承嗣五花大绑,保险起见又把他丢在了那具棺材里。他的口风很严,我们仅仅从他哪里得来很少的一点信息。   原来在我们登岛之后李承嗣便杀死了留下陪护的两名护卫以及船老大和他的船员们,然后一路尾随我们。   徐挺痛心疾首,头发又白了一大片,也给我听得一阵后怕,还好我当初没有留在船上。而且连张文也没能感应到他的存在确实是让我有些意外。   后来我们遭到了石头道甲的袭击,队伍死伤惨重,而师父也为了掩护我们独自离开,对于李承嗣来说,整支队伍里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师父,本来师父摆脱了那几具道甲之后想要和我们汇合,却在半路偶遇了假装受伤的李承嗣。   之后的事情便不难想象了,李承嗣趁师父不备,暴起发难,师父其实已经有所防备,只是李承嗣的战斗力已经强悍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师父毕竟年老体弱,又在幽灵船上使用了禁术,几个回合下来已是重伤在身,无奈之下,师父便使用道家中的龟息之法希望能骗过李承嗣。   所幸,李承嗣当时似乎时间紧迫,以为师父重伤气绝,便匆匆离开了,这之后,便换成师父一路跟踪李承嗣,直到我们来到这颗巨大石球的内部。   这时李承嗣的獠牙便开始显现出来了,在我和胖子相继消失之后,李承嗣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即便曹凌歆身手高强,但那放在李承嗣的眼中其实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混战之中,只有张文在阴差阳错间被他的复制体虏获,这才碰巧逃过了一劫。   张文一路走来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了,当然不是复制体的对手,还好师父及时出现救下了他,而那具躺在棺材上面的尸体并不是张文本人,师父虽然精通道术,但并不是道家之人,杀一个该杀之人也是不会皱眉头的,要不然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有血绫仙子称号。   李承嗣的武力高深莫测,要想制服他只有偷袭一法,没有办法,能在李承嗣大意的时候进行偷袭的只有张文一个人,师父把使用短剑的具体细节和张文交代清楚,此外,为了干扰视听,张文还和复制体互换了衣服。   师父一路跟在李承嗣后面,也了解了遗迹碎片的功能,便利用偶然得到的一块把两个张文藏在了之前的空棺材里,   饶是如此,让张文去做如此艰巨的任务还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事实表明,张文同志的觉悟还是非常高的,在严峻的局势之下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并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当时,李承嗣在制服了众人之后并没有急于杀人,而是寻找我们的踪迹,一直到我们来到了这间墓室里。   而师父也在安排妥当之后救下了其他几人。   我听到这里感觉有些奇怪,“难道说这间墓室有什么不同之处?”   李凌宇调理了气机,脸色好了不少,他走到了那具棺材旁对里面的李承嗣说:““长丙”连上天都不站在你的这一边,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   他手掌抓住棺材,对众人说道:“其实这里就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古有德,过来帮忙。”   “哦,来了。”我放下胖子,来到棺材前,李凌宇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人,然后我便听到一个声音诡异的从我心头响起:“其实,我知道,东西在你这,不过既然女巫大人选择了你,那一定是有她本身的想法。”   他说的,大概就是古城地下那间宇宙墓室的墓主人,我想问却又顾及其他人,只好作罢。      ☆、第一百零七章 离去   说是帮忙,可我也只是干看着而已,李凌宇的伤势很重,这能在他抬棺材要比之前费力得多上看得出来,李凌宇手臂一甩,把那具棺材丢在了一边,也脱离了四赤阳阵的范围。   他看我有些惊讶,指了指躺在棺材里的李承嗣解释道:“他和你们不一样,不用担心。”   “这位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徐挺语气还算和善的问道,毕竟是领队,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处于一个未知的状态的。   “很久之前,两界岛的一名小卒趁守卫不备出海外逃,而两界岛的传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到中原的。”李凌宇说道,“北海之外,有仙岛,连通阴阳两界。百年一现,鬼神莫测,上有仙山,山有青泉……”   “什么!”听了李凌宇的话,徐挺满脸的骇然,双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你怎么会知道!”   李凌宇淡淡一笑:“不用紧张,如今的国家机密还有可能失窃,更不用说是当时的封建朝廷了,我知道这些很奇怪?”   说话的功夫,只见棺材下的那一眼蓝色的泉水突然像沸腾了一样翻滚起来,“开始我还以为这东西是在山体里的古城中。现在我才知道是自己猜错了。怪不得你会来这里,长丙。”李凌宇几乎是自言自语道。   “哎,里面有东西!”张文叫道。   果然,在清澈的水面下,一个略微发黄的物体渐渐浮上水面,等它完全展露在眼前的时候,一边的徐挺激动得眼泪纵横:“这,这就是两界岛上集日月精华、两界之力的仙蚌?”   这是一只足有三米直径的巨大海蚌,甲壳晶莹剔透,闪着淡淡的黄色光晕。我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海蚌,这要是拿爆炒,起码够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吃一天的……   “先别急。”说着李凌宇伸手一拉,就那么把仙蚌打开了,“就算是对你们搭救我的答谢吧,早点死心,离开这。其实很久之前,里面的东西就被人取走了,所以说,你们这一次算是白来了。”   仙蚌之内空无一物,徐挺当然接受不了:“你这样急于告诉我们真相,是不是有些牵强了?朋友,如果你知道阴阳轮回丹的下落,我们可以用任何代价去交换,听明白,是任何代价!”   显然,徐挺是认为李凌宇在欺骗他,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在欺骗他,因为真正的阴阳轮回丹就在我的肚子里,说起来,我也有两天没有上过茅厕了,不知道要怎么取出来。   他这样做,其实也是在变相帮助我,不知道他这回是打得什么注意,不过李凌宇绝对不是一个恶人。他这样说,我也是求之不得。   “你误会我了。徐先生,其实我知道你们的身份,而我也对阴阳轮回丹没有兴趣。”李凌宇说道。   “呵呵,你没有,我可是有的。”远处传来李承嗣的声音,我不由觉得好笑,心说你如今都成了瓮中鳖了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可下一秒我就觉察到不对,头发也猛然间炸了起来。声音传来的位置,并不是棺材的方向,我转头一瞧,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才刚消停,怎么又出了意外。   “天啊,大意了!”李凌宇一拍大腿。众人也循声而望,只见刚才还被捆住手脚,丢在棺材里的李承嗣此时已经站在众人身前,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身穿白色长袍、带着黑色面具的人站在他的两侧。   “他妈的,这是找来的帮手?”我咒骂了一句,那两个人的装束和李承嗣第一次出现在“天宫”里时穿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好险,我差点就栽在你们几个手里了。”李承嗣拔出插在腰间穴道内的匕首,也不顾伤口流出的鲜血,用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们:“这柄短剑的确是个好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会还给你们的,前提是用你们的命去换!”   说着他便要转身离开,“长丙!你觉得你走得了吗?”李凌宇身形一闪,挡在了他们三人的跟前。师父也走上前去,站在了李凌宇身边。   眼下我倒是不紧张,因为李承嗣此时已经是废人一个,那两个帮手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有李凌宇和师父联手应该万无一失。   “呵!是,我现在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说着李承嗣从手下手里接过一个仪器,“可你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李凌宇一看到李承嗣手里的东西,脸色就变了,咬牙说道:“你到底在天球里干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   “桀桀桀桀!少了你,我当然不会让“长生”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些都是组织里的新生力量。来,给你们的前辈鞠一躬。”说着,李承嗣拍了拍其他两个人的肩膀。阴笑道,“这里面的重力系统已经被我安装上了足量的炸药,如果我们从这里掉下去,我想死一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吧。”   那竟然是个引爆器!我冷汗直冒,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种鱼死网破的地步,又有谁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真的干出什么事来。   僵持了片刻,李凌宇肩膀一松,师父也很无奈。这种情况下,只有选择让步。   “诸位朋友,后会有期了。”李承嗣掌间弹出一颗弹珠。   “快闭眼!是闪光弹!”护卫小虎大叫道,我只觉得眼前一闪,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接下来之听见众人的嘈杂之声……   李承嗣还是逃掉了,徐挺气得几次昏厥过去,大叫着要活剐了他。李凌宇也走了,没人能拦得下他,而且也没理由去拦他。   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我得罪了李承嗣,总有一天会找我的麻烦,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需要他帮忙的的时候可以用这个电话联系他。   看着那个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电话号码,我的大脑有些恍惚,心说这会不会是国际毒枭团伙的总部电话,如果我把他交给白宫,不知道奥巴马会不会来接见我……   没有了阴阳轮回丹,徐挺他们也算解脱了,以我们如今的状态,如果再继续寻找下去。怕是会全军覆没吧。   护卫小虎痛哭流涕,想来,这眼泪里既有对自己死里逃生的庆幸,也有对死去的兄弟们的不值。   想当初,登岛的两支队伍,人数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个之多,而如今,却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还是那句话,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损失了太多,而这些损失也是无法弥补的,因为人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一路无话,众人几乎是处在一种奔逃的状态之中,这座小岛真是太可怕了!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进犯者的灵魂。   我的大脑浑浑噩噩,大部分时间都是处在空白的状态,如果没有师父在身边,恐怕我会死在下山的路上。甚至,我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泥鳅船长的尸体是在船底被发现的,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船员以及两名护卫,尸体已经发臭了。我们只有海葬了他们。不过相比那些在岛上死去,死无全尸的伙伴,还是强出了太多。   看着泥鳅船长的尸体一点点沉入大海,我的内心充满着负罪感,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害死了他,真不知道他的妻儿该怎么过以后的日子。他们其实本可以不用死的,打渔的生活虽然艰苦,却也安逸充实。   但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死了,就是死了,绝没有如果。   当天夜里,我们清点了人数和装备,其实人只有那么多,也不用去清点了。大部分人都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小岛之上,当然还有很多人是生死不明的,比如说刘教授,并没有人看见过他的尸体,而且他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谜团。   可这些人生还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我们也实在是无法继续待在这里了,可以说每多停留一秒,就会多一分疯掉的可能。   看着在视线中逐渐远去的两界岛,回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我有时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我的梦,等我睁开眼睛,自己还坐在铺子里的躺椅上,之前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过……    第二卷 前世今生 死亡之海   ☆、第一章 不明文字   咚咚咚!“古大哥?我能进来吗?”   一阵敲门声把我从噩梦中叫醒,自从回到船上之后,我就一直没有下过床。   说起来,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能安安稳稳躺着休息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死,也不用提防着敌人的袭击。   有的时候,我真的就想一直这样躺在床上度过余生算了。   “进来吧。”我整理了下衣服,朝门外喊道。   偌大的渔船里如今只剩下几个人了,到了晚上,周围寂静得吓人,有的时候连上厕所都心里直发突。   还好,除了我之外,其他几个人的专业素养都很高,开船做饭,维持正常的行程还是没问题的,加上我有伤在身,除了吃饭打牌啥也不会,懒在船舱里倒也没人说我什么。和曹凌歆他们相比起来实在是太清闲了。   我住的船舱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桌子上还有我和李选他们没有打完的一局斗地主,我当时的手牌已经是稳操胜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赢了他们才能碰巧存活下来,是非对错,真真假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这两天都是苏小结给我送饭,说起来,她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能活下来,也算的上是一个奇迹了。   只是我并没有把她当成普通人来看,这次队伍中的“外来”人员,除了我之外,几乎都有他们的非同一般之处。比如张文的生而阴阳眼。   “麻烦你了,小洁。”我伸手接过饭盒,说道,“明天我就去餐厅吃饭了,让你一个高材生来伺候我这个粗人,怪不好意思的。”   “没,没事的……”苏小洁脸一红,结巴着说。   我哈哈一笑,询问道:“大家的情况怎么样?我们现在到哪了?”   “曹领队联系了北京总部,据说那边已经派了救援船接应我们了。对了!胖老板早上也醒了。”苏小洁说道。   “哦?”当初胖子受了李承嗣的一记手刀昏迷不醒,服了师父的丹药才能活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我有些高兴,问道:“那死胖子怎么样?”   听罢,苏小洁的小脸又是一红:“嗯,他好着呢。”   胖子这人大大咧咧,平日里口无遮拦,后来我才知道,他丫的就连昏迷的时候嘴里也不闲着,梦话里全是“污言秽语”,倒是给一边负责照顾的小姑娘吓得够呛。   “小德,恢复得如何了?”我一看,门外站的竟然是师父,连忙下床,把她迎进舱里。   “你好,万前辈。”苏小洁在一边点头问候道。   师父笑了笑:“不错,真是个好姑娘,老婆子还得谢你这两天照顾我这徒弟呢。”   “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古大哥,我早就被翼龙抓走了。”苏小洁腼腆地说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苏小洁刚一出门,师父的脸色变了,她来到舱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紧紧锁上了舱门。   师父转头朝我问道:“东西取出来没有?”   她指的是阴阳轮回丹,为了让师父放心,我在回来的路上把这个秘密悄悄告诉给她,师父十分重视,特别叮嘱千万我不要和其他人说。   “嗯,取出来了。那个……师父要不你先转过去一下?”我有些尴尬地说道,几天的奔波搞得我有些便秘,船上的厕所还有些简陋,天知道我是怎么顶住心里压力在一堆那个的里面找到的这颗阴阳轮回丹,谨慎起见我把它藏在了内裤里,给师父看得满头黑线。   “你拿着吧,我看看就好。”师父说道,更是给我弄得有些汗颜。   这颗珠子其实很是普通,如果是以前,我甚至会认为这是一颗玻璃球,约有蚕豆大小。表面粗糙不平,无光泽,呈暗黄色。卖相实在是低。   “怎么样?师父,这是真的吗?”我看师父直皱眉头,心里也有点发虚地问道。   “这并不好说啊,我之前也没有见过真品,只是样子实在是……”师父说道,“不过,这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说着,师父也顾不上它的“来历”,直接把阴阳轮回丹拿到了手上,“你现在并不能感受到它的不同之处,至于如何使用,前人倒是并没有过说明。”   师父渐渐闭上了双眼,直接打坐入定,我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有在一边看着。   “把灯关了。”师父闭着眼睛吩咐我道,我立马照做。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整个屋子里除了我的呼吸声,便是无尽的黑暗,我最后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刚想说话,便看到一道蓝色的光晕在师父的掌心出现,而发光的正是那颗阴阳轮回丹。   那道光线十分神奇,一时间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可我还没看清,便看到珠子的颜色竟然发生了转变,蓝色光晕转化为红色,周围的温度也相应地提高了不少。真是神奇!   师父睁开双眼,不由得“啧”了一声,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赶忙问道。   “这颗应该是阴阳轮回丹无疑了,我能从里面感觉到强大的生气和能量。真是妙不可言。”师父赞叹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只是,这颗珠子被人后来加工过,表面这样粗糙大概也是由此而造成的吧。”   “你看那里。”师父指了指前面的舱壁,我转头一看,一时间愣住了,只见光秃的舱壁之上,蓝红交替的光线之间竟然有黑色的阴影夹杂在其中,仔细去看,倒像是某种文字。   “这些文字并不是天洞文。”师父说道,我也点了点头,文字这东西,虽然各有不同,但每一种文字都有自己的特点,只要对这方面稍微有些研究的人都能做到辨别。   “你是说,这颗珠子是一具千年女尸给你的?”师父问道。   “是啊,那具女尸可能就是依靠得这颗阴阳轮回丹才能活下来。”我答道。   师父沉默了一会,推测道:“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难道说,她要传达的,是这些文字?”   ……   一切还没有结束。      ☆、第二章 秃头孙   “可就算是要传达给我什么,我也搞不懂啊。”我挠头疑惑道。   “至于这一点,我想我的一个老朋友可能会帮到我们,只是我和他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联系到他。”师父叹了口气,“算了,等我们回到大陆再做打算吧,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   “古大哥?你在里面没?”我正要继续和师父说,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悦耳的嗓音,是曹凌歆!可这个时间她来找我干什么?   师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有些玩味地说道:“小德,没看出来啊,刚来一个小姑娘给你送过饭,那这个又是?”   我有些尴尬,学着花生的样子做无辜状:“天地良心啊师父,我哪知道这疯女人来干什么的?”   “那我进来咯?”曹凌歆继续问道,师父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把东西收起来,随后手指一弹,一根红绫去而复返,划上的门栓“哗啦”一声被拉开了。   “哎呀,万前辈也在啊。”曹凌歆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活脱脱一个阳光女生,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给有德看看伤势,曹领队,有事吗?”师父说道。   “没事,我本来还要找您去的。”曹凌歆笑着说,“就是我们的接应队伍就在附近了,大家赶快收拾一下装备吧。”   “哦?我们的船并没有问题,上面还派了救援船,该不会是……”师父疑惑道。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要打捞一艘沉船嘛,两界岛之行虽然是主要,但前者搁浅之后我们好歹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曹凌歆解释道,“不过沉船的位置并不偏僻,预期中也没有太多危险,只是人手不够罢了。所以也就不劳烦万前辈了,救援船会负责把你们送回陆地。”   半个小时后,我收拾好了行李,去甲板的路上正好碰上了伤愈之后的胖子。这胖子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几天前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如今已经是红光满面,貌似比以前还要肥了一圈。   “哎呦,小古同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幸会幸会。”胖子说着就要来拍我的肩膀,被我一下子躲开。   “行了,怎么着?你也要回去。”我问道。   胖子笑了笑:“嘿嘿,你别说,徐挺那老毛儿这回倒是挺有良心,胖爷如今又重新做人了。”   我的确是有些意外,但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胖子,你不觉得这也太容易了点么?”言下之意我还真不认为徐挺能这么轻易地放过胖子。   毕竟盗墓可是重罪,而且这次的行动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失败了,合作愉快,才能皆大欢喜。可这次却真的是太过惨烈了。   胖子也不再嬉皮笑脸,正色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不过咱知道这么多秘密,只要回到陆地上,量他们也不敢轻易拿我开刀。”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甲板上,今天的天气很好,远处的海平线上,太阳才露出半边脸,景色美不胜收,只是我再也没有来时的那种心情去欣赏了。   张文、苏小洁和师父都在上面等着了。渔船关闭了发动机,悬停在海面上,救援船也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那是一艘当地海事部门的巡视船,吨位不大,两船交接,从那艘船上下来了一帮与我们同样装束的人,看样子大概是研究所的增援人马。   他们大概有十几人左右,领头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秃头,油光满面,满脸奸像,一看就不像好人,十分讨厌。   他两步走到徐挺跟前,阴阳怪气气地说:“老徐,受苦了!”   徐挺呵呵一笑:“那倒是让你担心了,只是没想到,所长会派你秃头孙过来。”   听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关系不是很融洽,只是时间赶得紧,我们登上海事船之后便也没办法了解更多了。   之后的事情不必再提,我们又在海上航行了几天,等我双脚踏上陆地的那一刻,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张文更是夸张,直接跪在地上亲吻土地,给边上的工作人员看得直躲着走。   我们几个人在码头分道扬镳,刘教授虽然九死一生,可张文他们两个还得继续学业,走的时候张文把那只黄金盘子交给了我,说他自己没有路子,要我把东西出手之后再把钱打给他,我有些哭笑不得,笑着问:“你不怕我拿着钱不还了?”   张文倒是看得开:“反正东西也是你的,要是你真的骗了我,大不了问候你祖宗几句。”   我哈哈大笑,说亏不了你的,只是我再一次邀请他到我的德生轩工作的时候,张文还是拒绝了,我摇了摇头,心中很是遗憾。   胖子的两个伙计死在了两界岛上,这对他的打击有点大,一路之上也没有之前那么贫了,他说要先回南京整理一下自己的生意,之后还要去安抚两个伙计的家人,我也是十分的惋惜,特意把从“天宫”里搞到的一件玉如意给了胖子,说算上我的那一份。   说起来,这次行动的最大赢家反而是我,不光得到了阴阳轮回丹,还搞到了几件稀世珍宝,还有了几乎让人无限“满血复活”的血参娃娃。只是我并没有觉得高兴,因为这一切的经历怕是会成为我这辈子永远的梦魇。   师父和深圳的铺子联系了一下,这一个月来并没有什么大事,花生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平时在古董街上转一转,倒是混起了不小的名气。   阴阳轮回丹的用法师父并不了解,她先让我把它佩戴在身上,等找到那位老朋友后再做打算。   一天晚上,师父再一次激发了光芒之后让我用相机照下了那些字迹,并连夜叫我打印出来,我倒是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五点,师父便来到我的房门前找我。   等我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之后,发现师父已经收拾好了装备,我很惊讶:“师父,这么早就走?不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吗?”   “我有急事,得先去新疆一趟,你先自己回去吧,让芃野不用担心。”师父说道。   “啊?什么急事?”我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精通古文字的老朋友吗?他出了点事,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等我从朦胧中清醒过来,发现师父已经下了楼梯……      ☆、第三章 老同学   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师父的这一走意味着什么,来到陆地上久了,之前在岛上的那种警觉状态也就渐渐消失了。没办法,人就是这样的动物,没有痛到骨子里,一切事物都会被时间冲淡掉。   我回到房间里一直睡到了下午,在楼下的餐厅匆匆吃过了“早饭”,我便赶往火车站,坐上了通往深圳的火车。   在这之前,我并不喜欢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现在反倒是不同,因为只有经历了绝望和生死离别才能去享受这种别样的安全感,起码自己的周围都是自己的同类。相比于粽子和野兽,小偷小摸实在是不值一提。   “哎,兄弟,你占我地方了。”我推了推睡在我铺位上的一个年轻人。   “去你哥的,别打搅老子!”那人似乎睡得很香,嘴里骂骂咧咧道。   我听得一愣,倒不是因为他的蛮横无理,而是这口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直接抓着那人的两只脚往起一抬,把他掀翻在地,笑骂道:“他娘的,金正天,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牛气了啊。”   那人正要撸起袖管打人,可当他看到我的脸时却呆了一下,好一会才一脸奸笑着骂道:“古有德,你怎么来福建了?该不会是前人货款跑路了吧。”   “去你个驴蛋的,我来这的确是办点生意上的事,讨债还不至于。”我说道,“怎么着?你睡这车厢里啊。”   “我就在上铺,还别说,真他妈是缘分”金正天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世界真是小,出去倒个斗还能遇到老同学。   金正天是我大学时候的舍友,海南人,那句话说得好,臭味相投,本来我的名字算是有些奇葩的,可这小子比我要还犹有过之。整个一鲜下一代领导人。   老友相见十分开心,火车之上没有大鱼大肉,花生米火腿肠一类的下酒菜倒是不缺,一见面我们两个就干掉了半瓶老白干,谈谈过去的事,聊聊现在的生活,吹牛打屁,一时间就像回到了过去的那段青涩岁月。直到胃里再也装不下东西,才发现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我舌头发直,说道“老金,我这辈子没几个服气的,你算一个,还记得当年咱们收拾老王八没?”   “当然,那可是我这辈子的经典战役。”老金大笑着说。   说起来,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段时间,智能手机还没有出现,网络也没有如今这样发达,借用一位仁兄的话,在网吧里请人一袋五毛钱的小当家干脆面就能称兄道弟了,这一切可以说是如今不敢想象的。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多,矛盾也就多,而且一个人也总有几个自己命中注定的死对头,很不幸,“老王八”就是其中一的员,他本名李耀祖,只是人并未能如其名,可怜了他父亲的期望。   因为他经常留着当时还不算流行的蘑菇头,而且脑袋特别大,活像是个乌龟盖子,这才被我起了这么个绰号。他和我并不是一个专业,只是住在一个宿舍楼里。   “老王八”的父亲是学校所在区政府的实权干部,平日里也是无法无天,老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有几次还被他折了面子,只是强龙压不过低头蛇,谁叫我不是本地人呢。   老金这人花花肠子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鸟。为了整老王八,金正天想出个注意。   我记得那是十月末左右,陕西省正是雨季,有些时候一连下小半个月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天老王八和一帮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宁酊大醉下很早就睡了。有的人会觉得奇怪,他那样的家伙竟然还会住宿舍?   不过确实如此,那时候的学校的规定很严,而且那几天附近碰巧还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嫌犯再逃。人人风声鹤唳,以防万一,校领导们特地组成巡逻小组,查宿舍,巡视校园。   凌晨一点,“老王八”尿急,出去放水,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老金看在眼里。宿舍楼里的厕所是非常简陋的,只有一盏灰暗的白炽灯,棚顶偶尔还漏着雨,简直和一些恐怖片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我们宿舍三个人正躲在几个坑位的门后,说起来,我们已经在那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了,要知道那可是凌晨,几个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不去睡觉”而去整人,真可以说是闲的蛋疼,现在说起来心里倒还有点惭愧,只是当时并没有那样想。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饱受寒风刺骨折磨的同时,我也在心里不断抱怨着老金出的馊主意。直到我已经有些困了,才被一阵手机短息的震动声拉回现实。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我精神一振。   “兄弟们,老王八出来*了!”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冷笑,他妈的,老子吓死你。   不一会就听外面有人哼着小曲走了进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哗”声,时机已到,“啪”得一声,外面的灯被老金关掉了。   “老王八”一愣,嘴里骂骂咧咧:“他妈的,啥破灯。”   关灯便是信号,与此同时,我们几个齐齐推开厕所门,连续三声巨响,只见老王八的身体猛得一抖,不知道是尿完了还是被吓回去了。   还没等他来得及惨嚎,几只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当官的人都很迷信,尤其是那些亏心事做多了的,李耀祖的老爹大概就是这一种,平日里耳闻目染得多了,自己也就开始畏惧起鬼神了。   老王八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我当时也正是气血方刚,不怕惹事。上去踹了几脚便和几个人离开了。   听说他第二天被人发现在厕所里,醒来的时候精神也不正常了,人没死,走廊里也没有监控录像,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老王八”住院住了一个多月,之后便退学了,我也算是为学校除了一大害……   金正天打了个酒嗝:“我们是不如你,开古董店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怎么,敢不敢给兄弟个面子,我开了家饭馆,顺道请你吃一顿?”   “哦?!”我觉得有趣,“我靠!你家不是买骨灰盒的嘛,怎么搞起餐饮业了?”      ☆、第四章 贼好吃   金正天叹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啊,竞争对手多,殡仪馆也跑来和你抢生意。早,早两年就不干了。”   我这才想起这是去深圳方向的火车,于是问道:“你在深圳发展?”   “是啊,老婆家在那,我这不就倒插门过去了。”金正天说道,“当初你小子人间蒸发一样,这顿喜酒你可得给我补上。”   “哎,对不住啊,当初我的确是有苦衷。不过没问题,这次陪你好好喝一顿。”我满口答应道,“忘说了,其实我师父也在深圳开店,就在古玩城那片,叫晔曦阁,有事来找我。这小半年我大概得一直待在这。”   “哦?那感情好。”金正天拿起酒杯,咂了口酒,“来,来干了,今,今天高兴……”   第二天下午,我们下了火车,金正天酒劲还没有缓过来,我们直接叫了一台出租车去他们家的饭店。车子七拐八拐,渐渐驶离了闹事区,要不是这司机的体格实在是太小,我都担心他会不会是要打劫我们。   “到地了,六十二快。”小个子司机停下车子,回头对我说道。   车外是一片老巷子,大概是属于城中村的那类地方,我付了钱,把走路都有些站不稳的金正天和行李搬了下来,真别说,这趟出海也不是毫无收获,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我竟然一口大气也没有喘。看来人还是要多运动。   “我说老金,你这脑袋怎么还跟个棒槌似的,这名真他娘土。”我们站在街头拐角的一家饭馆前,看样子这就是金正天他们家的店了。   “喂!出门迎接贵客!”金正天也不顾来往的人群,大声朝里面喊道,他看我还在研究那块写着“贼好吃”的招牌,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你懂个鸟,这叫简单明了,不是和你吹啊,别看我这里排场小,附近找不出第二家比这好的。”   不一会,里面出来一个绑着双马尾小丫头,煞是可爱,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上来接过我们的行李,“老板回来啦,这位是?”   金正天一边拉我进屋一边对女孩说道:“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老古,,这是我店里的服务员小翠,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小翠上前要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我点头说了声谢,“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老实说,像我这样把几件上千万的文物草草放在旅行包里还能四处闲逛的,整个世界上怕是只有我这一份了。   饭馆分为三层,下面两层营业,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很多,除了小翠之外还有两三个服务员在忙上忙下地跑着,这在城中村里规模也算是不小了。   金正天的老婆姓周,十分贤惠,人也长得漂亮,怪不得这小子上赶着入赘。   “麻烦你了古大哥,哎,我们家老金就是这样,一喝酒就没人样了。”说着话,她把我和老金引到三楼的客厅里,“真不好意思,店里忙,我倒壶茶,你们先聊啊。”   “哎,等一下。”老金躺在沙发上喊道,“茶水就免了吧,我兄弟不好这一口。让厨房孙大爷拉碗面条来,细点拉啊。”   本来有面条吃我还挺高兴的,让他这一说反而给我恶心得够呛。   “哎我说,老金,我这大老远来一趟,就请我吃一碗拉面啊?”我揶揄道。   金正天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啊你啊,龙虾鱼翅整多了,就以为了解中华饮食的博大精深了?面条咋了?等吃完了你再说不迟。”   “行了吧,就你那熊样还他娘博大精深。”我大笑道。   然而当金正天的老婆把面条端上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是自己错了,虽然这只是一碗葱花面,但光是一闻,我就觉得精神一震,那种淡淡的香味简直是绝了,这么些年我竟然第一次有这么想要吃一种食物的欲望。   上面的葱花十分精致,被热汤的蒸汽一呛,一股微辣的香气混杂在其中。我是个喜欢吃葱的人,但如果葱花十分粗糙,我是不会去动筷子的。   我可以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我吃到一半不由得用筷子在碗里翻了翻,心说娘的这小子是不是在里面放啥大麻叶子了?   老金喝了口汤,对我说道:“没想到吧,我这位大厨可是个世外高人,就是中南海里的主厨都得逊色三分。”   我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拉过金正天略带神秘感地问道:“真的假的?来,给我说说。”   金正天面露得意之色,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对我说道:“这事说起来倒还有些传奇色彩,孙师傅祖上是光绪皇帝的御膳房大厨,后来八国联军打入北京城,慈禧太后便带着皇帝外逃。   他祖上本来是跟着太监宫女们一起走的,只是路上出了点差池,一帮马匪袭击皇驾,混乱之中他便和皇室的队伍失散了。”   金正天继续说道:“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地方上,政府的管制力基本不复存在,他祖上靠着过人的手艺才勉强活下去。之后日子逐渐太平下来,他在当地有了名气,被一个军阀请到家里当厨师。   哎,可惜啊,就是因为这样,当年运动的时候才被仇家揭露出来。”   “那后来呢?”我问道。   “那一阵,孙师傅才出生,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也知道,兄弟我不爱闲着,两年前我做生意赔了,欠了一屁股外债。跑路到了深圳,这才认识了我老婆。   当时孙师傅自己开了家面馆,也在这一片,只是位置偏僻了些。去的人少。我也是和你一个感觉,这手艺他妈真是绝了,我就想啊,这要是把他请到我老婆家的饭馆该多好。”   “靠,这也太悬了点吧。”我有些疑惑,“然后你就把他请来了?”   “嗯,这之前生意不好,多亏了我把孙师傅请来才让我老丈人点的头。孙师傅说过,他只给有缘人做饭,其实连我都不知道,我和他有缘到哪。”   金正天说完哈哈大笑,我也在一旁陪着笑,可笑归笑,此时我的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我经历了两界岛之行之后才有的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第五章 邪门歪道孙一影(上)   晚上,店里的客人逐渐少了,老金小睡了一觉,精神头好了不少,特意叫人在楼上摆了一桌,算是给我“接风洗尘”。   老金的岳父母年纪有些大,和我简单客道了一下便去卧室休息了。桌上除了金正天他们一家人,正要回家的孙师傅也被老金拉了过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孙师傅本人。   “孙师傅,我的这位老同学可是对你的镇魂面赞叹不已啊。”老金也不顾一边他老婆的眼神,拿起酒杯直接抿了掉了一两多。   我一看赶紧提到:“老金啊,这才刚醒酒,悠着点。你这生意可不清闲。”   “哈哈,没事,没事,知道不像你们,那叫什么?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老金大概是被他老婆私底下掐了大腿,嘴猛咧了一下,挠着头打起了哈哈。   “怎么,古老弟是做古玩的?”孙师傅在一边说道。   “惭愧,惭愧,做点小买卖,说出来让孙师傅见笑了,不过您的镇魂面可是让我叹为观止啊。”我抱拳客气道,这人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也足够给我很深的印象了。   我这么些年见过不少形形*的人,可以这么说,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自信的。这个孙师傅的言谈举止和气质绝对不是长年在这种老巷子楼里住着的人会有的,虽然是老金的员工,但从他们一家对其的态度来看,他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或者直白的说,这个孙师傅有一种类似于江湖老大的气质。即便他祖上是皇家御厨,与此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在那个时代说好听了是御厨,不好听就是奴才,绝对没有普通人想得那么风光。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那个点在哪。   “老弟过奖了,我估计,你可能吃得急了没注意。那碗面条其实使用一根面做成的,现在的长寿面就是从此借鉴来的。”孙师傅对我拍的马屁十分受用,笑着说道,“据说当年乾隆爷生气时吃了这碗面便能安静下来。面食,本就是让人心情安定的东西,一根面,一碗汤,这才是纯粹的展现面食的本来面貌。”   “哈哈,这个,孙师傅见解果然独到,我敬你。”说着我拿起杯子,干掉了剩下的半杯白酒。   “古老弟不愧是北方人,够爽快。”我看似漫不经心,但在他抬手喝酒的片刻,我余光一扫,只见孙师傅的袖口里有东西金光一闪。   “妈的!”我心头一跳,暗暗骂了一声。   “哎?古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坐在一边的小翠说道。   “啊?没事,可能是一路有点累了。”我吃了口菜,赶忙答道,小翠是金正天老婆的堂妹,平时在店里帮忙,人有些古灵精怪。   一顿饭吃得很融洽,金正天也适当节制了些,没有喝得太醉,途中孙师傅也不胜酒力,先行离开了。   我问老金:“怎么,孙师傅不住店里?”   老金听了大笑:“古大少爷,你把我这当啥了,这可不是五星级酒店,我们一家住着都有些挤,配不起职工宿舍的。”   “不过说起来,孙师傅住的那地方也太……”小翠在一边插嘴道。   “哎,别乱说。”老金皱着眉扬手要打,吓得小姑娘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桌上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我心说有门,疑惑地问道:“老金,孙师傅的家有啥问题?”   老金挠了挠头,看起来很犹豫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对我说道:“都是兄弟,其实吧,也没啥,就是他家那一片有点邪乎。”   “哦?”我来了兴趣,“有啥邪乎的,闹鬼啊?”   老金喝了口茶:“差不多吧,熔渣街这一片有不少年头了,孙师傅家在东面,那一带还要更老一些,而且这些年都没什么人住了……”   酒过三巡,小翠帮着老金媳妇收拾着桌子,我和老金坐在客厅里聊着这件事。   据老金所说,熔渣街这一带的建筑大概是上个世界七八十年代修建起来的,那个时候,小平同志还没有在深圳“画圈圈”,如今的现代都市还只是一片小渔村,相对而言,这一带还算是很繁华的。至于这些年来政府为什么都没有除去这块“疤”,还要从孙师傅家那一片发生过的一件事说起。   听老人讲,东面最大的一栋古宅(也就是孙师傅家的附近),是个叫亨得利美国人和他的妻子一家在那修建起来的,当时那里还是一片荒郊,至于一个美国富商为什么会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修建别墅,现在已经没人了解当时的情况了。   像亨得利这样的美国人都信基督,平日里经常接济当地的穷人,口碑倒是很好。   只是后来他们一家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消失了,开始人们还以为他们夫妻是去远游。可一连小半年,别墅大门还是紧锁。一些平日里和他们夫妇俩相熟的村民也去敲过门,只是里面一直没人应答。到了后来,院子里的爬山虎都长出墙外来了。   这样就显得点怪了,即便是再有钱也不能住两天就走了吧。可毕竟只是无亲无故的外国人,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管这事了。   直到两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动起了歪脑筋,想去里面顺一点东西回来,可没想到,第二天人们在别墅附近发现他们俩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已经是精神失常的状态,身上全是擦伤,嘴里大喊着“人头!人头!”   人们这才知道里面可能出事了,只是那个年代人们都信那些东西,当时也没人敢进去看看具体情况。   ……   “那事情怎么解决的?”我问道。   “当时人们报了警,别墅被警察围了小半个月,听一些当时围过观的老人们说,警察进进出出抬了好多的担架出来,里面可能是尸体,好像还来了很多上面的领导。之后老人们都忌讳这些,加上这两年城市发展,住的人越来越少了,晚上那一带没几乎人家,简直就是个鬼城。”   几年前政府领导换班,计划重建这一带,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听说拆到院墙的时候,别墅里冒出了一大片白烟,还伤了两个工人,工程停了又停,便不了了之了。"   我还想再问,可他也只是外来户,算起来,那阵子他正和我们几个人在学校里成天吹牛打屁呢。而后云云,老金也不清楚了……      ☆、第六章 邪门歪道孙一影(中)   听老金讲完,我心中有了计较。往窗外看去,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又和他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出熔渣街的时候,我特意来到了一处高点的土丘上,果然和老金说得一样,东面整整几百米方圆的的一大片区域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和周围灯火通明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心头冒出了一个词,用来形容这里十分的恰当。这简直是一片隐没在世间的“魔鬼领域”。   我本打算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两界岛的经历实在是给我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况且师父给我的那枚符咒已经戴了大半个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至于那颗被师父穿在我脖子上串珠里的阴阳轮回丹,就连她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或许用得不好反而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等我回到师父家的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幸亏今天当班的门卫和我认识,要不然他们会以为眼前这个背着俩旅行包的陌生男子是哪个再逃犯也说不定。   一进客厅我就看到花生正挺着大肚子靠在沙发上,嘴里大块嚼着切好的水果,样子十分潇洒大爷,面前的电视里正放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警匪片。   他似乎看得很投入,连我进门都没有反应。想起我这一路上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你小子倒是很会享受嘛,我把背包轻放在门口,在芃野小美女疑惑的眼神下潜伏到他后面,伸手一掏便把果盘拿走了。   花生脸一直盯着屏幕,连头也懒得回一下。吃完一块,伸手又要去拿,只是一连几下都没拿到东西,有些纳闷地嘀咕着:“哎我去?怪了。”   我冷笑一声:“窦大少爷,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花生一愣,回头一瞧又是一愣,过了好久才试探着问:“老古?我靠!你怎么成这鸟样了,这脸是破相了?”   我上去给了他一脚:“放心,再破相也比你强。”我顺手丢了一块苹果到嘴里,“往事不堪回首,兄弟我这回真的差点归位了。”   花生来了兴趣,电视也不看了,追问我一路上的经过。我闲的无事,也就把在两界岛上发生的事和他简单提了提,给这小子听得一惊一乍的,我有些得意,刚想继续再说,便看到花生挠着头:“老古,真的假的啊?”   ……   我兴致全无,上楼睡觉前又和芃野小美女问了一下师父的去向,只是很奇怪,自从上次我们登岸之后,师父便再也没有给店里来过电话,看样子师父要办的事很紧要,想起她临走前说她给我提的那个老朋友有麻烦,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睡到半夜,我被一声惨叫吵醒,下意识摸向腰间,随后无奈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是有些神经质了,还以为这是在岛上呢。   我的头脑异常冷静,这是在之前所不能想象的,听起来这应该是花生的声音,难道又有鬼怪来找麻烦?可要来也该找我不是。   我拿了只屋里摆饰的唐刀下楼,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刀锋辟邪的说法还是公认的,图个心理安慰也好。我发现花生正坐在门口,浑身哆嗦着,我看他前面摆的都是我带回来的那些古董,心中了然。   “老古!有小鬼!”花生看我来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指着墙角说道。   我松了口气,对着血参娃娃招了招手,小家伙恢复得很好,立刻蹦到了我身边,给花生看得一脸见鬼的表情:“这哪里是鬼啊,听过山精没?这是只人参娃娃。”   花生一脸不可思议:“这他妈的真的假的?还有,老古啊,你这趟是去倒斗去了?咋搞来这么多宝贝。”   对珍宝的狂热显然已经冲淡了他对血参娃娃的恐惧,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花生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对于这些文物的价值几何比我要有更准确的估计。   在海边的酒店里,我特意清点了一下这次的收获,由于负载有限,我当时都是调小的物件拿,除了送给花生的那只黄金宝盘,这次还带出了六件文物。   开始我还有些担心,不过后来由于我们队伍里的人员几乎损失殆尽,也就没人关心谁拿不拿文物的问题了。   六件文物里着重要提的是其中两件:   一件是一只高度有十厘米左右高度的宽口水晶杯,大小虽然不如1990年杭州文物考古所在杭州市半山区战国土墩墓里发掘出的那只战国水晶杯,但在做工和保存程度上都要强过后者太多。而且这已经不是什么能在明面上拍卖的文物级别了。打个比方,如果我们现在的勾当要是被人举报出去,我和花生百分之百会被抓进去掉脑袋,再往轻了说都得是无期。   甚至,这要是放在几十年前,要是有人拿一把AK-47进屋把我们全突突死,都能被说成是民族英雄。   还有另一件是我当时没所没想到的,那就是在那间古城地下墓室里的墓主人所戴的黄金面具,从文物价值上,它也算是国宝级别了,可那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东西不会仅仅只是一件普通冥器那么简单。   此外还有一只四色的翡翠手镯、两只狐首青铜香炉、一串金丝兽牙项链。里面的每一件都可以算是绝世珍品。花生本来还想估价,可到后来简直是有些疯癫了,因为这些简直是无价之宝。就像胖子说的,真要去卖,整个深圳怕是很难有超过十个人付得起。   “老古啊,咱们发了!这他妈都是神器啊。”花生也不知是是哭是笑地对我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快收拾起来,想掉脑袋?”我指了指楼上,“还有,别把人家吵醒了。”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便起来了,当芃野小美女看到那几件文物的时候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天啊!你们这是?”边说还边像做贼似的往窗外瞟。   我早有预料,对她说:“这些东西你看着处理,不过在师父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手。”   我在别墅里百无聊赖,等到了中午也不见师父的电话,看起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有消息了。我匆匆吃过午饭便直接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熔渣街,心中默默地自言自语道:“今晚一定有场好戏!”   “”      ☆、第七章 邪门歪道孙一影(三)   “先生,听口音您不像是本地人啊?”路上,出租司机和我闲聊道。   “是啊,这几天到深圳来做点生意。”我象征性地答了一句便把头转向窗外。   倒不是我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个司机长得太过贼眉鼠眼了,秃头加三角眼,活脱脱一“胖翻译”干我们这行的,都讲究一个眼缘,收再好的货,出再高的价,要是买卖双方觉得别扭,总是会莫名觉得心里不安生。   我应付了几句显然是不想和他说什么,没想到这人话头还挺多:“你们生意人就是不一样啊。没事就出个差,像我们这些人,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几次远门。”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话说的,哪有师傅你想得那么好,做我们这行的可没心思游山玩水,天天脑袋别在裤带上,说不定哪天裤子没提稳,就倾家荡产咯。对了师傅,忘说了,去熔渣街。”   “啊?”司机有些诧异,在确定没有听错之后问道:“不是吧,那里住的都是帮民工,老板到那干嘛去?”   “哦,我一个朋友在那。今天找他办点事情。他这人……有点怪。”   “额,哈哈,那可真是够怪的。”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外面便下车了,虽然这一次是白天,但熔渣街东面这部分还是阴森之气不减,谁能想到,下午两点多钟时候的深圳市里,会有这样一片冷清的街区。   附近的房屋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很多都已经是年久失修,墙壁倒塌成为危房了,而在这样一片平民建筑群里,老金说的那栋别墅并不难找,我翻过一个由建筑垃圾堆积起来的土丘,远远就见一栋欧式建筑风格的老宅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西方传说里鬼堡、吸血鬼一类的情景,可要是把这放在国内未免有些别扭,想来这要是换成胖子在这一定会说这他娘的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你个外国粽子还敢和你胖爷猖狂?   老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下也不犹豫,提了提手上的食品袋,蹚着脚下的碎石和杂草往里面走去。   别墅的庭院里全都是杂草,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那个年代,没事跑到荒郊野岭里建别墅,十个人超过一半都得是倒斗的,我可不认为那时候的深圳多么地风景秀丽,能招来亨得利那样无亲无故的外国富商到这里定居。   这别墅的地下八成是有一座王陵级别的古墓,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连秦始皇陵都能建成景区,官方真的至于对这样一座陵墓闭口不提?   而且看起来,这附近应该没有官方的人员把守。莫非是我多心了?   绝对不是!我下意识摇了摇头,一直以来,我的直觉一直很准。这次的两界岛之行,经历的种种事情也让我比以往更加的自信了。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今天来这里我也老是觉得会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我也不是自找麻烦的人,即便在上次能够侥幸回来,到头来还只是个青头而已,我踮脚看了一眼便饶过院子,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了那几间相对整洁的平房。   房子周围的杂草被除得很干净,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这也就是孙师傅的家了。   “啧啧啧,孙师傅?我还真信了。”我自言自语道。   ……   “有人在吗?”我也不顾及什么,边敲着大门边朝里面喊道。   “谁啊?等一下啊。”一阵短暂的寂静后,就听里面传来开门声,有个略显苍老的嗓音对门外喊道。   我看了眼从花生那顺来的满天星手表,正好是下午三点整,对里面说:“孙师傅是我,古有德,昨天我们还见过面呢。”   “嘎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孙师傅穿着一身有些别扭的唐装从门后探出了头,看到我之后他有些诧异,随后笑着对我说:“哦,原来是古老弟啊,真没想到。”   我哈哈大笑,厚着脸皮解释道:“古某人昨晚听了老哥在席间一番话,真是觉得相见恨晚啊,这不,今儿个从外面带来点小菜,咱们喝点?”   “那好啊,古老弟来访,自然欢迎。”说着孙师傅让开身子,“请进。”   “古兄弟怎么知道我今天在家?”   “昨天听老金提过。”我解释道,“咦?那是什么啊?”我指了指挂在屋门前的一只木头盒子。   “那个啊?”孙师傅说道,“就是个做豆腐的工具,你肯定没见过。”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孙师傅的家里十分朴素,家具也有些年头了。一台32寸画面都有些失真的彩色电视机里正放着某抗战神剧,孙师傅的老伴正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老孙哎,这小伙是?”   孙师傅介绍道:“这是小金的朋友,今天来找我喝两杯的,这是我老伴。”   老太太很高兴:“哦!小金的朋友啊,来,把东西给我吧,你们爷俩先坐。”   “那不好意思了啊,哈哈。”   昨天我也看出来了,孙师傅是个好喝酒的人,一看我带来的两瓶飞天茅台,眼睛就挪不动地方了,我这个人扯淡的能力倒是不小,聊天说地,不一会酒瓶子就见了底。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孙师傅,这附近怎么就你这一户人啊?”   老头的舌头有些发直:“兄弟不是这熔渣街的人,自然不知道,来的时候看到那栋西洋别墅了吧?那是十几年前一个美国佬建的。之后说是那美国佬全家死在了里面,后来又传闹鬼什么的,在这住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他咂了口酒:“哈哈,要我去看啊,那都是封建迷信。什么妖魔鬼怪的。我们两口子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啥不干净的东西。不信你问问你姨。”   我夹了口菜:“孙师傅说笑了,就算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要见也是您老见啊。”   他一听完,脸色就变了。      ☆、第八章 邪门歪道孙一影(下)   “哈哈,古老弟不要拿我开外笑啊。”孙师傅尴尬地笑着。   “孙前辈是江湖上的老人了,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来喝酒的吧?”我不再拐弯抹角,半探过身子直接问道,希望在对话中占据心理上的优势地位。但面前的老头可能不知道,此时我的汗水几乎快要浸透衬衫了。   孙师傅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的年轻人可不简单,怎么着,是你祖上和我有仇,来找我索命的?还是为的其它的事?”   我也怕他没说明白就直接动手,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太亏了,连忙说道:“前辈可不要误会,我这人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哪敢打机关门的注意?”   果然,听我说完,他眼里露出一丝惊慌,忙起身来到门口,朝窗外面看去。   “放心,就我一个人来。”我边吃着小菜,边假装镇定地说道。   过了好久,他才玩味的问我:“你知道机关门?”   “也就仅仅只是知道了。”我谦虚道,“昨天喝酒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孙师傅您袖中乾坤,还望见谅。”   外八门中,数机关门最为神奇,追溯起来,机关秘技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鲁班造出的第一台木牛流马便属于机关一流,但只在《论衡》中寥寥八字以概括,后来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偶得制造图,才使其重现人间……   但这两个人却都算不得机关门的祖师,真正的创立机关销器之术的是祖冲之。以前听爷爷说过,后代掌握机关秘术之人虽然很多,但真正的机关门传人都有一颗名为“九转乾坤珠”信物,平时系于手腕间。这珠子据说是祖冲之亲自所创,通体由黄金打造。玄妙异常,小小一粒珠,可含天地万物。虽然不难制造,但外人是不可能拥有的。   机关门进入外八行是在明朝初,那时海路已通,西洋八宝转心螺丝引进中国,机关门先辈结合这种技术,终于光大了机关门,土木之变时,瓦刺大军围困京城,机关门应外八行千门邀请加入明军神机营中,曾立下汗马功劳。一战成名。之后的清代,也有机关门中人为朝廷做事。   “今天进门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您挂在门口的玲珑宝函。”我继续说道。   “好小子!”孙师傅哈哈大笑,“我以前还觉得,如今这年头,老江湖里都是我们这帮老头子了,没想到还能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容易,不容易啊。”   “房前玲珑函,有难来相援。你要不来啊,再下两场雨这东西怕是要烂了。”孙师傅疑惑道:“看你年纪轻轻,谁带你上得道?”   “言重了,我就一小老板,很多事情都是听我爷爷说的。”我也起身来到门口,“当初我爷爷和我说过,民国年间,他在河北游走江湖的时候认识了,或者说是救下了一位道友,爷爷特别给我说过这个人的身世,说那人一辈子的经历比他还要波折。   他祖上世代御厨,本来前途很好,却得罪了贵妃身边的红人,遭了陷害,最后成了烧火太监。   不过幸亏他筋骨好。宫里一个不知名的老太监十分赏识他,经常给他一些食物,还教给他功夫,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那个老太监其实是太后的贴身护卫,也是机关门的传人之一,在临死前,老太监将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而他也接替了师父的位置,在后宫里隐姓埋名,慈禧太后逃出北京城的时候,他为了掩护主子身受重伤,这才被爷爷所救……”   “你!”孙师傅听完,显得有些激动,“你是古剑棠的孙子?”   “正是,您老身体还好吗?我爷爷十分惦记你啊。”   老家伙眼泪纵横:“当初若是没有古老哥出手相救,我早已成草中枯骨了。今天见到故人的后辈,也算是苍天有眼,小兄弟,古老哥现在可好?”   我低叹了一声:“爷爷他,两个月前刚刚去世……”   孙师傅十分震惊:“唉!可惜,人再怎么风头无限,到头来还是架不住老朽。这辈子没能见古老哥最后一面真是我孙一影毕生的遗憾啊。”   我松了一口气,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孙师傅”,正是当年的大内第一高手,江湖人称“邪门歪道”的孙一影。   “哈哈,这事闹的,我还是为是哪个仇家来寻仇的。”孙师傅兴致很好,大笑道,“也别在我这破地方待了。出去我请你好好吃一顿。”   我中午没吃多少东西,吃了刚才的那点下酒小菜,反倒是更饿了,如今天色还早,能白吃顿饭是没人会拒绝的:“行啊,那阿姨她?”   “哈哈,我一太监哪来的老婆?这样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罢了。”他看我没有听懂,又问,“听说过周穆王和偃师的故事没有?”   “哦?你是说……那是机器人?”听孙师傅问完,我想起在《列子》中曾记载的一个故事,但还是过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眼前的那个老太太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据说当年周穆王到西部视察,路线越过昆仑山到达弇兹山。在回来的途中,有人自愿奉献技艺给穆王,那人名叫偃师,穆王召见他,问道:“你有什么才能?”   偃师说:“我能按你的任何想法去做。但我已经造出了一件东西,希望大王先看一看。”穆王说:“过几天你把它带来,我们一块儿看看。”   过了一天,偃师又来拜见穆王,穆王召见了他,说:“和你一道来的是什么人啊?”偃师回答说:“是我所造的能唱歌跳舞的人。”穆王惊奇地看着它,行走俯仰,和真人一样。摇它的头,便唱出了符合乐律的歌;捧它的手,便跳起了符合节拍的舞。千变万化,真是想叫它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穆王觉得十分神奇,便叫盛姬及宫内待御一起来观看。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会唱歌跳舞的人,向穆王的左右嫔妃挤眉弄眼,挥手挑逗。穆王大怒,认为那是个真人,立刻要杀偃师。   偃师十分害怕,连忙剖开那唱歌跳舞的人给穆王看,原来都是用皮革、木料、胶水、油漆、白粉、黑粉等材料凑合起来的,穆王仔细察看,体内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体外的筋骨、四肢、骨节、皮肤、汗毛、牙齿、头发等,全是假的,但却没有不具备的,聚合起来又和一开始见到的一样。   穆王试探着拿走它的心,它的嘴便不能再说话;拿走它的肝,它的眼睛便不能再看东西;拿走它的肾,它的脚便不能再走路。穆王惊叹不已,没想到人的技巧竟然可以达到与创造万物的天帝相比的地步,于是命令偃师坐上副车回到中原。   ……   听孙师傅讲,其实那偃师也是机关门中人,只是要做成和真人一般无二,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但对我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了。(只是后来向孙师傅请教其中原理的时候,我却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但这都是后话了。)      ☆、第九章 机关门秘辛(上)   事情十分的巧,当我们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个送我来的司机还没有走。只是开始我并没有注意,直到那颗算得上是标志性的秃头探出车窗,我才心说怪不得眼前那辆出租看着眼熟。   “喂!兄弟,回市内不?这趟给你打个八折。”司机朝我喊道。   “师傅,我这来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你咋还在这?要我看,这里打车的人可不多。”我心中疑惑,和孙师傅上了车后对司机问道。   “别提了,干我们这行的,一天三顿瞎糊弄,刚才在路边吃了碗面条,结果他娘的坏了肚子,这不就耽误了……”   我和孙师傅来到市区一家十分高端的酒店,大堂经理一看到孙师傅,显得十分激动:“孙老爷子,您可好久没来了,你等一下,我去找我们老板。”   孙师傅拉住她,笑着说道:“哈哈,人一老,身子骨就软,不用太麻烦,今天我请位朋友吃饭,也不用惊动别人了。”   “哦,那好,我这就安排,您二位楼上请。”   看我有些好奇,孙师傅解释道:“我和这的老板有些渊源,之前给他们后厨指点了些餐饮方面的事情,这不就把我奉为上宾了。你可别笑话老头子,带你到这主要是因为不花钱啊。”   事实上,孙师傅的实际年龄根本不是他外表表现得那样,算起来,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之前被他老弟、老弟得称呼,我还真有点别扭。   这样一吃又吃到了太阳落山,孙师傅年纪虽大,可身体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算上在他家里的那顿,喝了能有一斤多,可依然面不改色。“我说孙前辈,你在这五星酒店都是这待遇,咋还跑老金那小饭馆里帮厨呢?”   “我都这个年纪了,没啥可惦记的了,小金人不错,在他那倒是安生。”   我想起他家附近的那栋鬼宅,知道是时候切入正题了,于是问道:“孙前辈,你也知道我今天为啥要来,那个别墅了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怎么传得那么邪,上面还没人管呢?”   孙师傅似乎早有预料,听我说完也正色道:“那东西可不一般,你先等一下。”   说着就见他拿出一只火柴盒大小的铁匣,从里面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来。   我知道这东西,正是机关门中的圣物“金刚套”!水火不如,百毒不侵。比起曹凌歆的那一双冰蟾手套自然要逊色不少,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无数盗墓团伙里的机关手都梦寐以求能够得到这样一件家伙。   孙师傅在桌子下面和附近的墙壁敲敲打打了一阵,又往包厢外的走廊上瞧了瞧才回到座位:“别见怪,这么些年谨小慎微惯了,而且这事最好还是不让外人知道得好。”   孙师傅抿了一口酒:“这事说来话长啊,真要追溯起来,还得从明朝崇祯年间说起。”   几百年前,机关门受到千门邀请,加入神机营,由于其手段高超,被皇室所器重。一部分被吸纳进了东厂,还有一部分留在皇帝身边,负责陵墓和寝宫的修建以及安全工作。因此也知晓了很多的皇室机密。风头一时无两,地位高,受到的待遇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明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三月十七日,闯王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从三面包围了北京。明军在宦官的鞭笞下,虽然还在反抗,但已不能阻挡住起义军势如破竹的进攻。   崇祯皇帝见大势已去,不想把后宫佳丽和儿女们留给起义军,便挥剑乱杀乱砍,刺死两位公主后,又逼迫皇后和妃子们自尽。   当崇祯要杀朱慈焕(传说中朱三太子.)和另一位公主时,一位老太监用胸膛迎住了剑刃,说:“皇上,给朱家留下点骨血吧,或许会东山再起啊!”   就这样,姐弟二人逃出了京城。传说二人在一名大内侍卫的保护下来到章丘鹅庄。之后云云,说法不一。   “事实上,那名侍卫也是机关门中人,门人世受国恩,自然不敢怠慢,肩负着复国大任的他,身上还带着一个临走前皇帝交代过的巨大秘密。   只是朱慈焕实在太过无能,公主又只是一介女流。不得已下他到了山东省南部定居,也就是现在的深圳。”   “哦?”我深吸了一口气,“莫非那别墅下面?”   “你想得没错,那别墅地下正是那位机关门先祖的陵墓。”孙师傅说道,“而那个秘密,便是明朝的国库宝藏!”   孙师傅说道:“当初朱元璋接受军师刘伯温的建议,在一处无人的山谷里囤积财宝,以防日后生变。之后的每一代皇帝也都遵循这个传统,而为了防盗,机关门中的精英也被派到那里参与防盗和安全工作,只是可惜啊,明朝后期,政治团体实在是太过庸腐,再多的钱财也不能挽救国运。”   孙师傅继续说道:“而之后的太平天国,也是受到了那位机关门前辈的资助,要不然就凭开始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反响?”   “那么,前辈您是对大明宝藏感兴趣?”我问道。   “感兴趣是没错,不过不是你想得那样。”孙师傅叹了口气,“我孙一影前半生在皇宫里经历过勾心斗角,后半生行走江湖数十年,见证了两三个朝代的兴衰,还有什么可求的?只是我虽然所学庞杂,但在骨子里,我还是认为自己是机关门的人。   呵呵,人一老,追求也显得很不可理喻,前人耗尽了那么多鲜血守候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果能看一看,我只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他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想来,年纪越大这类事情也越是困扰人。“那这些事情,是听您师父讲起的?”我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了,明朝以后,大部分的机关门传人都流入了民间,留在皇宫里的一部分,只是门些地位低的外门成员,所以说,明朝的核心机密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孙师傅说:“本来大明宝藏的秘密早就失传了,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我路过此地,然后听说了这里闹鬼的事,其实我当初也只是想看个新鲜,没想到却在那个叫亨得利的书柜里发现了一只石盒,里面的一册古书上便记载着这些。”   血滴子      ☆、第十章 机关门秘辛(下)   “这个叫亨得利的洋鬼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当时宅子里的很多东西已经被搬走了,我几乎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其他的蛛丝马迹。”孙师傅说道。   “那他当时有没有死?还有那些闹鬼的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想再问,突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花生打来的。   “老古啊,你又在哪花天酒地呢?”听筒里传来花生口齿不清的声音,这小子大概是在吃饭,“你还回来不?饭可不给你留了啊。”   “不用了,已经吃完了。”我本来想挂电话,但转念一想,觉得一会可能会需要人手,于是说道:“我看你这几天也够闲的了,之前你不是还说要跟我出去见识见识嘛,这不,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花生先是一愣,然后就听那边传来碗筷摔碎的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听他语气有些激动得说:“不是吧,你这动作有点频繁吧,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没种就待着吧。”   “哎哎哎!别啊,我这就去,你在哪呢?”   我把酒店的地址和要带的东西告诉给花生,然后示意孙师傅继续。   “既然他能找到这座陵墓,绝对不是一般人,再不济,他的背后也会有能量很大的势力支持。而且我也走访过附近很多当时还活着的老人,也没人说看见过那个老外的尸体,当然,凡事无绝对。”孙师傅分析道,“有没有鬼怪什么的不好说,但那些当时来过的官方人员,身份并不一般啊。”   “那些人的来历,您了解过?”   “嗯。”孙师傅点了点头,“其实它也算经常和我们江湖人打交道了,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说过没有。”   我心中一动,问道:“您说的,莫非是……零号研究所?”   “是的,没想到你还真听说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组织不同于一般的考古研究所,它藏在公众的视野之后,内部人员也不是一般人。   而且它的消息网十分发达,因此许多江湖人都是不得已之下为他们做的事,他们研究的东西也十分奇怪,那些帮他们做过事的人也都口风很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心说那有什么不了解的,上个月我才和他们在两界岛上九死一生过。至于研究所研究的内容,听曹凌歆以前的叙述,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我并不想把这方面的内容告诉给孙师傅,事实上我此时在心里还是留有一丝防备的。   “当时我在当地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而他们的目标,怕是只有这里最有可能了。”孙师傅说道,“只是很遗憾,任他们手段再高明,也还是改变不了一个事实。真正有本事的人,大部分是不会加入这种组织的,而且在外八门里,机关门算是人丁最稀少的了,正因如此,当时他们才没有触碰到核心。”   说话的功夫,花生也到位了,只是我实在是高估了他。看来以后带他倒斗,得先把细枝末节交代明白。   “窦生华同志,你不觉得这身迷彩服有点奇怪吗?还有啊,这背包可不可以拉严实点,保安不让你进那是应该的,跟你说了多少遍,干这事别他娘的招惹是非。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要干嘛的?”回去的路上,我强忍住要抽他丫的冲动,语重心长地对花生说道。   花生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不是兴奋的嘛,我保证!下次绝对贯彻党的精神。额……这位兄台是?”   孙师傅无奈一笑,我赶忙介绍道:“这位是孙前辈,不要无礼。前辈,这是我发小,绝对靠得住,一会儿多余的力气活还得他来干。”   一路无话,很快我们便回到了破败的熔渣街,东区更是一片荒野般的场景,那栋别墅也显得比白天的时候更加惊悚了。   听孙师傅说,当时的研究所的人在别墅地下发现了墓室,并把里面的尸体等一切冥器全都带走了。只是他们还是太过大意,或者说机关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高明,研究所和亨得利当时所进入过的墓室仅仅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真正的墓室,其实是在影宫的更下面。   在陵墓中使用影宫,也算是很常见的防盗设计了,但相对而言,也只是少数。影宫里的冥器也可能实在是太过珍贵或是有价值,加之影宫的穹顶隐藏得很好的缘故,这才巧妙地避过了官方的视线。   而且零号研究所毕竟是秘密部门,在这种地形里开掘影宫着实不便。饶是如此当时还是惊动了当地政府,算是闹出了不小的乌龙。   这之后政府改建熔渣街受阻其实是孙师傅搞得鬼,机关门里的人想要装神弄鬼是很容易的。并且孙师傅和相关领导也是有来往的。   孙一影绰号邪门歪道,所学庞杂,风水卜算也知晓一二。当官和做生意的人最怕得罪的是这种人,最尊敬的也是这种人。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我说呢,原来这片熔渣街能保存下来还是您的功劳。”我打趣道。   “哈哈,见笑见笑了,其实那座影宫我也是前几年才发现的,正因为这样我才出手干预了一下。”说话间我们三人已经翻进院墙,“下面的影宫我已经查看了一大半了,后面的主墓室本打算最近去看的,你也算来得巧了。”   “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是领教过被万箭射杀的感觉的,更何况是正经机关门人的主墓室?花生没有经验,一旦有危险怕是要歇菜,我不由得有些后悔带他来了。   “有没有这不好说,但还是有的可能性大,其中的惊险也是普通陵墓所不能比拟的,也正是如此,发掘才这么慢,你可想好了,真要去吗?我年纪大了,你要是出了事,我可不好去和你爷爷交代啊。”   “没事,孙前辈。机关销器我也不是没见过。更何况,这里面的东西也对我很重要。”   前面忘记交代了,师父要去找的那个老朋友,也是机关门里的人,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第十一章 夜探古墓   我们三人走过满是杂草的院子,来到别墅门口,上面的封条早已经被雨淋光,几只麻雀还在屋檐底下筑了巢,见了生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被我一颗石子砸得四处乱飞。孙师傅熟练地撬开门锁,直接从正门进入别墅。   “啊!鬼啊!”花生冷不丁大叫了一声,我转过手电一看,也被吓得够呛,只见眼前是一张巨大的人脸。   “别担心,只是一幅画像而已”说着孙师傅十分诧异地看了我俩一眼。   “你他娘的,有没有出息?”我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还没到正地方就被吓破了胆,这小弟也太low了点。想着便朝着花生的屁股给了一脚,“哈哈,前辈别笑话我这兄弟,他没啥经验,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其实这话说得连我也有些心虚。   我转过头去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真的仅仅是一幅挂在玄关里的油画而已,上面是一位中年外国人,想来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亨得利了,在玄关挂山水画倒是很常见,至于肖像画,还真没听说过,而且这幅画也太逼真了点,不知道拿出去能不能卖出啥好价钱。   或许是心理作用,走廊里的地板显得特别地冷,走在上面直觉得一阵凉气往脚底里窜。   “老古啊,这里会不会有啥把。”花生缩着脖子四处看着。   “不会,前辈都来多少次了。再说了,有不干净的东西要找也是找我。”我回答道,说实话,在这样阴森的环境里,我的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经历了两界岛的历险之后,似乎这些老江湖眼里的“大阵仗”在我眼里也都成了小儿科。   “到了。”很快,我们来到了一楼后面的一个仓库前,“我头前走,你们两个跟上。”   说着就看孙师傅把手放到往门缝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然后在地面上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逐渐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这是他们之前打的盗洞,为了隐蔽,我特意在这里设下个机关。”说着孙师傅的一半身子已经下到了里面。   我和花生连忙跟上,这下面的盗洞打得很规整,看留下的螺旋状痕迹,大概是旋风铲所为,传说旋风铲是摸金校尉最早使用的打盗洞工具,工作原理类似于采矿机前端的叶片,叶轮半径可伸可缩,用来控制盗洞的大小。   花生体型很胖,身上的肉也都是肥膘,前几天在医院里养伤似乎又肥了一圈,体质可以说弱到了极点,有好几次差点没掉下来,搞得我一阵后悔。   他和董胖子不一样,后者可是标准的地下工作者,身经百战,手也黑。当初在两界岛的时候,逃命的速度比我还快不少。   看来胖子那句话说得还挺对,胖不胖不能决定一切,表象并不是判断事情的唯一标准。   下方的墓室规模还算不小,只不过是半点冥器也没有了,唯一剩下的,只是遍地的羽箭落石和已经启动的翻板机关,排布数量十分的多,偶尔在墓室的墙面和地板上还会看到一片片褐黑色的斑块。   “是血迹!”孙师傅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道。看样子,当时研究所的人马也是伤亡不小,老金和我讲过,当初那些村民说,警察从里面抬出了不少满血迹的担架。那上面的人大概就是考古所的人也说不定。   可这些东西对机关门里的人来书算是小儿科,暗箭翻板一类并不是很高明的机关,但对门外人却行之有效,万箭齐发之下,任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硬抗。   “他妈的,这也太变态了吧。”花生在一边惊叹着,“等等啊,我说孙大爷,您有准没啊?我可没娶媳妇呢。”   “没问题,你们只要跟紧我,就没问题。”孙师傅没有计较他的乌鸦嘴,笑着说道,“记住了,见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千万不要碰。”   我们很快穿过了墓道,在影宫的后室里找到了进入真正墓室的秘密入口。上面连着一只鼓风机,大概是孙师傅之前留在这里的。   “真正墓室的穹顶很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很难看出其中玄机的。”孙师傅停下步子,开始配戴防毒面具等设备。“后室内的土层有些薄,我也是在清理的时候才发现的这里。”   我怕花生捅娄子,对他说道:“小窦啊,这下面有些危险,你要不待在上面?”   “啊?没事,你放心把。”花生额头淌下几滴汗水,赶忙说道。   我知道他是胆小,不过这事非同小可,由不得胡来,于是正色道:“这点能耐都没有,下次也不用再干了,不是我不信你,这要是真的触碰了机关,说死就是一瞬之间而已。”   花生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你们得快点。”   “放心,最多一个小时。你在上面看好东西。”说着我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便携装备包和孙师傅一起下到盗洞里。   孙师傅的打洞水平自然要差一些,有好几个拐角废了我很大的力气才勉强通过。最后随着我一脚踏空,这才有些不太体面摔到了墓室的地板上。   这座墓室明显要比上面朴素很多,墙面很是粗糙,自然也没有壁画。由于有鼓风机的存在,空气还算是新鲜。   “打起精神,踩着我的脚印过去,不要有小动作。”孙师傅打开头灯,带头走去。   周围十分安静,墓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我借着光线发现地面上有很多脚印,但只有一排,这应该是孙师傅之前走过的。   墓道两侧的陪葬品室里,隐约能看到瓷器等较为普通的陪葬品。还有几处被激发过的机关。不久,主墓室的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前面就是了。”孙师傅回头对我说道。   谁知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咔擦一声,孙师傅脚下的地面竟然塌陷了下去。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   周围的空气一时间凝固了,我们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不可思议。那里明明有脚印的存在,又怎么会凭空出现踏板机关?      ☆、第十二章 流沙陷阱   我和孙师傅面面相觑,他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我的脚脖子都有些麻了。看起来这个踏板机关大概和起爆器的工作原理相似,只有在踏板复位的时候才会真正激发。   孙师傅小腿微微发颤,估计要维持这个状态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我觉得这不是办法,对孙师傅说道:“前辈,不行啊,我们总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得想办法顶住地砖才行。”   “行不通,这下面的反弹力道太大,我们手里没有合适重量的东西。”孙师傅摇了摇头,嘴里骂道,“狗日的!这回大意了。”   “不过不要乱!”孙师傅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你先顺着我的脚印到石门前面去,快啊!”   我不敢怠慢,有些蹑手蹑脚走过剩下的墓道。事后听孙师傅分析,这应该是一种多次触碰才会激发的机关,就和手机锁的原理差不多。也算是我运势低,这一次还正好被我赶上了。   虽然那位机关门先祖的本意是把墓室内的秘密交付给有缘人,但反复进入就未免有泄露机密的危险。这才设下机关以防不测。   “听我指挥,转动上面的机括,千万不要弄错了!”孙师傅说道。   巨大的封门上,是一个个矿泉水瓶粗细的圆孔,附近是复杂的轨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圆孔的排布规律,发现这竟然是奇门遁甲。还记得在两界岛上,多亏师父精通奇门之术才使我们在迷阵里脱困。   作为古代三大秘术奇门、六壬、太乙中的第一大秘术,奇门遁甲可谓是包罗万象,甚至更夸张地说,世间万物,林林总总皆来源于此也不为过。而机关门更是将至奉为经典。   废话不提,在回来的这些天,我闲时看了很多相关方面的资料,这才不至于对一些术语感到生疏。   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我的大脑异常清醒,在孙师傅的指挥下一步步操作着,事后想起,我也有些后怕。试想,要是当时一旦弄错了一步,按胖子的话说,那就是直接成了墓主人的陪葬了。   当最后的一只机括归位时,我只觉得脚下一摇,巨大的石门渐渐升起。   “快进去!”孙师傅大叫一声,之后用让人惊叹无比的速度冲到我身边。“快!”他用力一拉,我几乎是双脚离地地飞到了石门后。   也不知道他启动了什么,刚升起的石门又重重地落回原地。我的胳膊撞到了石壁上,正好撕裂了之前的伤口,疼得我直冒冷汗。   孙师傅大概是许久没有这样剧烈运动过了,直接靠在石门上大口喘着气。   地面还在不断摇晃,石门的缝隙里也不断有尘土冒出。真是好险,没想到是流沙陷阱。   流沙陷阱算是防盗机关里最为可怕的一种了,它不同于流沙墓,后者的防盗原理是在墓道或墓周边填沙,少则几吨,多则几十吨、上百吨。盗墓者若想进入墓室,只能一点点地向外掏沙。沙呈软性,掏出一点,周围之沙立即拥将出来补充,如此循环往复,沙拥不绝。间接达到了防盗的目的。   而流沙陷阱就没有那么友好了,一旦触发,大量的流沙就会从不同的沙道里涌入墓室,填满整个空间只是一瞬之间的事,要是没有隐蔽的地方,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死在里面。   我对如何出去倒不是很担心,我们的装备很齐全,完全可以反打盗洞,只是不知道花生那小子会不会有事。   孙师傅缓过气来,有些勉强地站起身,“哎,人老了,才这两下就累了。不过,小伙子你倒是可以的,当时还以为你会听不懂。”   “还好,我只是之前了解过一些基本知识,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前辈啊。”我谦虚道。   “可是,这后面怎么走?”我话锋一转,指着身后问道。原来,在石门的后面又是一条墓道。我们的头灯没有远光功能,所以看不清太远一些的情景。   “没问题,这应该是防止流沙破坏主墓的过渡甬道。不过还是得小心点。”说着就见孙师傅拿出一只带有红缨的飞刀,“你把光打到地面上,不要动。”   这把飞刀的品相实在是太差,和我现在腰间的那柄“白狗”相比,简直不能归为一类,但我相信,要是让我和孙师傅用飞刀拼命的话,死的人一定是我。   刀口有些钝,大概不是用来拼杀之用的。果然,孙师傅先是弯了下腰,然后瞄准墙面猛得投出。   “呯、呯、呯”随着一阵阵金铁撞击声,飞刀在墙壁和地面间不断跳跃,停下时距离我们已经有七八米远了。   这是早年流传在江湖上的绝学之一,飞刀探路!   最开始,这项技术也是由盗墓中人发明的,用以探测墓道中的机关所在。看似简单,但事实上,这对于准头和力度的把握要求是非常高的。   而且飞刀的力量有限,并不足以触发踏板,归根结底还是要用听力去判断,所以耳朵的功夫也必不可少。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种绝活,虽然李凌宇可能也会这一手。   孙师傅的眼力很好,一点也不像是百岁高龄的老人,飞刀在地面上留下的每一个印记都被不偏不倚踩在脚心。至于那些没有走过的,大概就是有问题的。   我跟在孙师傅后面,明知道没危险,但刚才的事还是让我心里有点紧张,好像脚下踩的是一片地雷阵,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孙师傅一边继续用飞刀探路一边说道:“看起来这位前辈的确不想难为我们,这里的机关布设都很简单,不知道这后面藏着什么秘密。”   墓道大约有二十多米的长度,我们很快就走到头了,这一端并没有封门存在,灯光照射下,主墓室里的一切展漏无疑。   这是一间五十平米见方的半圆形墓室,布置略显简陋,两侧放着几只发黑的红木箱子,腐朽得很严重。应该是用来放置陪葬品用的。   而唯一吸引人眼球的,或者说是有些奇特的,便是放在正中央的这具十分巨大的主棺了。      ☆、第十三章 主棺下的神秘人   这具主棺十分的巨大,整体采用青石打磨而成。长度足有五米开外,宽度也有三米左右,表面并没有任何的雕刻修饰。   也不知道当时的人是怎么把这么巨大的家伙放到这里的,据我所知,现今最大的棺椁是在1978年湖北省发现的擂鼓墩曾侯乙青铜棺,但那也仅仅只有三米多长。如果这具棺材能够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恐怕也是一项重大的考古发现。   但这并不是我所关注的,因为在棺盖的顶部,是一层厚厚的沙土,里面还插着一些竹片,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但仔细一瞧,才不由惊呼,那竟然是一个沙盘!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在棺材上摆沙盘的,莫非这墓主人有特殊的癖好?爱好人文地理,还是爱打仗?   “这,这真的是棺椁?”愣了能有一分钟,我才疑惑的问道,的确,要不是在主墓室里,任谁能把这样大的一块方石头往那方面联想?   孙师傅也十分纠结:“应该是,要不放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这到底是几层棺,几层椁。怎么会这么巨大。”   “那会不会是里面有机关的缘故?”我问道。   “嗯,也有可能。”孙师傅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沙盘,“你说,这上面描述的会不会是大明宝藏的具体方位?”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这一点的可能性很大,只是未免有些太直白了点,要是后人没把这东西当回事,不小心毁掉了岂不是万事皆休?   “我也算是走了几十年江湖的人,名山大川还是穷乡僻壤都见识过不少,只是这上面描述的地方,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孙师傅说道。   竹片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了,或许用化学方法可以复原,至于沙盘上的地形,说起来,我并不懂看沙盘,只是上面的一小片用沙土堆积起来的城市有些显眼,迫于空间的限制,也不能从里面找到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来确定古城的所在。   但奇怪的是,当我第一眼看去竟然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我担心花生的安危,即便可能性小,却也不能排除流沙波及上面墓室的可能,要是这小子真被活埋了,那也太惨了点。   我们先是察看了一下那几只箱子,里面是字画金银一类的陪葬品,估计能有上百万的价值。文献墓志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发现。   棺椁中没有采用棺钉加固,完全依靠石头本身的重力进行密封。沙盘安放在第一层棺顶,我们用喷雾器把携带的一大半饮用水都洒到了上面,用来防止在移动棺盖的时候破坏上面的布局。   孙师傅不愧是当年的大内第一高手,抬起几百斤的棺板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开始我还想搭把手帮一把,只是刚一用力就差点没断了腰。   孙师傅笑道:“小伙子,你别看得轻松,老头子这一手没个几十年的内家功夫想都不要想啊。”   我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李凌宇说过最近会来找我,看起来下次有机会得向他学两手,不然以后出门也太拿不出手了。刚才淋到沙盘上去的水起了作用,震动之下并没有散掉。   刚才孙师傅分析过,主棺如此巨大可能是由于棺椁层数多的原因,老人好面子,我也不想去拆穿他。   追溯起来,棺椁制最早起源于周朝,据《荀子、礼论》中记载"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在后几朝,制度有过些许改变,而到了汉朝之后,棺椁制度几乎就已经不行于世了。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在明朝还留有这些制度,可这位机关门先祖,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有再多的财富,也只能说是个庶人,王侯葬制是不允许平民使用的,这在古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名。   挪开外面的棺板,就见一具小得多的杉木棺材放在里面,周围的大片空间里空无一物,让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外面的石椁真的只是用来支撑沙盘所用。   “前辈,你把这些竹片收起来吧。”我在外面把沙盘上的竹片记好位置,叫了声已经进到石椁内部的孙师傅。   可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没有回我的话,我刚想再说,就见孙师傅脸色一变,在远处示意我噤声。   我还以为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反手掏出匕首准备迎战,谁知孙师傅却连连摆手,让我不要乱动。   “好的,你先进来,帮我开一下棺。”孙师傅边说着话便朝我使眼色,我将信将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我身子一翻,来到孙师傅身旁,手也下意识握紧了刀柄,从两界岛回来后,我变得有些多疑。   此时的我竟莫名有了个不好的念头,心说这老不死的会不会是见到宝藏起了贪念,然后,要杀我灭口?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多心了,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棺材下面,心中不由得一惊!   原来在木棺的底角上已经破开了一个小孔,而在里面竟然露出了一块衣角,其实这并不稀奇,只不过,那块布料上竟然明晃晃的印着耐克的标志!   我心里涌出一种很荒诞的感觉,在明代有耐克公司?这应该不可能。或者是那位机关门先祖穿越到现代,然后置办了一身行头回去升天了?这也没道理,没听过有这牌子的寿衣……   他奶奶的,这是碰到同行了!我心中暗骂。   古代盗墓能手,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时,便不拘泥于传统方法了。其手段简直可以用偷天换日来形容。面对一些机关重重的凶险陵墓时,采用普通的方式进入墓室会十分危险。   所以一些擅长定穴的手艺人便会使用下方盗洞的方式,直接通到主墓室甚至是主棺的底部,将墓主人贴身存放的明器盗走。而那些名器也往往是整座陵墓里最贵重的一些。   看来,下面的这位朋友就是如此。      ☆、第十四章 花生被抓   可我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里仅仅是一片筒子楼,也没有什么风水形势,谁能知道在这里有一座明代古墓?   不对!这是个阴谋。我的大脑十分混乱,刚想整理一下之前的经过。谁知孙师傅已经提前捅破窗户纸了。   “朋友,别在里面待了,怪挤的。都是同行,今日相遇也算是缘分。”果然,孙师傅一说完,就见棺材边上露出来的那一块衣角动了一下。   这他娘真的是个人!要知道,僵尸粽子是听不懂人语的,其实孙师傅做的没错,盗墓一行里只要不是散盗,都有自己的规矩。   一般来说,当两只不同阵营的队伍在同一座古墓里相遇,并不会像一般人想的那样大打出手,火拼得血流成河。   祖师爷留下过规矩,两方要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让先来的挑选明器,而且遇到危险要相互帮衬。   只不过这规矩也不是绝对的,法律的存在并不能杜绝犯罪,碰到品行差的人难免被被捅刀子,很不幸,下面的这位恰好就属于这种。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里面传来“咔嚓”的一声,那声音十分的熟悉,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时间汗毛都炸了起来:“孙师傅,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砰”地一声巨响,那具木棺被撞得粉碎,黑暗中我只见到两个人影从里面跳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在灯光下显得十分扎眼。   “快闪开!”孙师傅的喊声被淹没在枪声里,我肩膀的皮肤一凉,八成是中弹了。   孙师傅提着我的衣领跳出石椁,不知道是敲了哪里,墓室底部的石板一下子翻转过来,我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便觉得脚底一空,这种感觉很熟悉,又是他娘的自由落体啊。   情急之下,孙师傅启动了隐藏在角落里的翻板机关,就是不知道这下面是否有剑山硼酸一类的阴险设计。   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之间出现的,我也没有时间去害怕,不过还好,下面只是一片空地,但也给我摔得不轻。   不知道花生是在哪里搞来的劣质产品,一摔之下灯竟然灭了,连拍了几下头灯才勉强发出一阵微弱的黄光,照明能力和蜡烛没什么两样,气得我直想骂娘。   “怎么样,伤到哪了?”孙师傅点了一支火折子,伸手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上面的石板上依然响着枪声,很显然,那些家伙还没打算放弃。不知道那层石板结不结实,以防万一,我们赶忙靠到了墙根。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我狠狠扑了口唾沫,“这到底是什么人,刚一见面就要给人打成筛子。”   “这些家伙不一般啊,身形很快,而且用的都是冲锋枪。还有,他们也许不只是光来倒斗的啊。”孙师傅说道。   “这话怎么讲?”我问道。   “刚才,我和他们的距离比你要近得多,如果直接开枪我是没有躲避的机会的,可他们的目标却是你!”孙师傅看着我说道。   “你是说,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你难道得罪了什么人?可是这说不通啊,他们怎麽可能知道这下面的墓室。”孙师傅说道。   我也是头大得很:“我靠,这真是冤枉啊,我就一遵纪守法的小贩,哪里能得罪这一帮见人就娄火的亡命徒?哎!不对。”   话到嘴边我突然想起来,最近好像真他娘的得罪过这样一个人,那就是在两界山上逃跑了的李承嗣。   可要真是那龟毛要找我的麻烦,凭借他的身手,就是直接跑到我家里弄死我都不会有人发现的,也不至于在这种偏僻到了极点的地方雇杀手埋伏我。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几平米见方的地牢,还好下面是沙土,要不然我们两个怕是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咱们得快点出去,你那个朋友还在上面,要是碰到这帮人就危险了。”孙师傅说道。   我也没心思再去想别的,现在情况紧急,出去才是硬道理,上面不断传来撞击石板的声音,我胆战心惊下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为了节省体力,我和孙师傅不断轮换着下去挖盗洞,这里的位置已经很深了,不过,既然他们能通过反打盗洞的方式进到主墓室里,就说明这里没有底下水的存在,顾忌也少了很多。   与此同时,在外面休息的那个人也把挖出的土堆积起来作为掩体,要是上面的人把石板撞开,我和孙师傅就成了活靶子,简直比瓮中捉鳖还要惨。   人在危急关头的工作效率很高。我趁着休息的功夫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不一会,就听下面传来孙师傅幽幽的声音:“挖通了,快下来。”   我不敢犹豫,身子一翻爬到了盗洞里,我之前并没有挖过盗洞,手被磨出了好几个血泡,下去的过程中身体还被石头划开了不少口子,十分的狼狈。   盗洞通到了旁边的一个耳室之内,那些人应该还没有离开主墓室,剩下的那些机关也能有效的阻碍他们的步伐。   我们抓紧时间,又反打盗洞来到了上面的墓室里,由于有流沙陷阱的存在,盗洞十分难打,浑浑噩噩间我也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我来到影宫之后,也不顾及身上的伤口,直接跑到后室里,只是我越担心什么就越发生什么,这里哪还有人在?   “他妈的!”我狠狠骂了一声,又在周围找了找,可除了我们带来的一些装备,根本就没有一点可疑的痕迹。   “前辈,这上面还有别的机关吗?”   孙师傅摇了摇头:“上面的机关很早就被激发过了。除非他是自己去了下面的墓室里。”   “不可能,凭他的胆量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被那些家伙抓走了。不知道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孙师傅简单收拾了下装备:“如果那样的话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快走,到你那里躲一躲。具体事情咱们再说。”      ☆、第十五章 跑路   刚才被子弹划破的伤口很深,等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我几乎虚脱。别墅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辆越野车,显然,当我们进入之后不久,这些人就开始行动了。   接着车灯光,我发现站在车边的几个人竟然是欧美面孔,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对讲机,看起来十分专业。   “Getthehelloutofhere!(滚开)”花生的声音很好辨认,“Youstupidjerk!(你这蠢猪!)”   还好,听动静这小子现在是没啥事情,只是这帮人手里有枪,现在去救人怕是会投鼠忌器。   我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而且我和孙师傅其实也只是靠着我爷爷的那一层关系,让他去为我拼命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狗日的,哪来的一帮洋鬼子。”孙师傅咒骂了一句,“我刚才看了一下,这里起码有几十号人。我倒是能应付,但他们身上有枪,一是不好保护你,二是招来警察怕是不好收拾。”   “没办法,我们只能先想办法出去,看来从前门是走不了了。”我苦笑着说道,“前辈,你对这里熟,院子里有后门吗?”   “后门倒是没有,狗洞倒是有一个,他们有对讲机,要是里面的人通知了外面,就更不好走了。得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离开。”孙师傅说道。   我和孙师傅顺着墙角退到后院,幸好这些人没有进到里面把守,说是狗洞,其实只是一条排水沟,只是许久都没有使用过了。   我强忍着恶心钻了出去,与此同时,就听到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想来大概是他们发现我们逃走了吧。   “快走!”孙师傅像猴子一样压低身形,带头溜进旁边的一排民房里,论对这里地形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没人比得上孙师傅了。   三拐两拐之下,我便被绕迷糊了。孙师傅把我带到一个地窖里面:“你先等我一会,我得回去拿个东西。”   “前辈,一路小心。”我也想休息一下,点头说道。   ……   “喂,兄弟,快出来。”等孙师傅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拍了拍装备包,把特意让花生带来的血参娃娃叫了出来。   师父说过,尸血参和养小鬼不一样,它无关于运势一类的东西,也不用担心反噬一类的风险。   对于宿主而言,随着时间的增加,血参娃娃可以从他的身上获取人气,从而不断成长,比如我的这一只,记得当初在两界岛上,它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小孩模样,而现在已经是可以上幼稚园的身形了。   “有事?”似乎被我半夜吵醒,这货有些不高兴。   “当然,老子差点没被给人打了个对穿,你小子还有心思睡觉?”我呵呵一笑,“不过还不用你给我疗伤,今天另有任务指派给你。”   “干嘛?”   “刚才的那个老头你看见没有?”我指了指外面,“给我盯着他,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回家了……”   孙一影这个人所学庞杂,唯独对佛道通玄之术不算精通,以血参娃娃的道行,是足够跟踪他而不被发现的。   一阵眼睛不易察觉的白烟飘过,小东西消失在原地。我靠在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高强度的运动使我大脑缺氧,头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并不是我不信任孙师傅,而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可疑了,据他所讲,知道这座墓存在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哪里会这么巧?   从他的表情上,我真的是一点不对的地方也没有看出来,这也许是他掩饰的太好,或者只是我多心了,比如那些外国人可能与这间别墅的前主人亨得利有关,但我现在是真的容不下出现一点差错了!   远处传来一阵阵汽车喇叭声,这在平时一定非常稀奇,不知道熔渣街里的其他的人会不会以为是闹鬼了。   狗蛋(血参娃娃)很快就回来了,山精和人不一样,它们头脑里想的很多东西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说起他名字的由来,还是花生这小子给起的,别说,这小东西还挺喜欢……   “我一路跟着他,那老头没其他的动作”狗蛋说道,紧接着便化为一丝青烟回到了装备包里。   孙师傅几乎是前后脚回来的,一进来就问我道:“东西拿好了,还能走吗?”   “没问题,那些人还在找我们?”   “嗯。”孙师傅的脸色有些凝重,“这些人很麻烦,咱们得趁着天黑,太阳一出来就更难走了。”   “要不,咱们报警吧……”话刚一说出嘴我就差点没给自己一个嘴巴,心说都到这时候了你他娘的还没转换过来角色?还当自己是经营小铺子的良民呢。   我和孙师傅在房屋间来回穿梭,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外面的动静也惊动了周围的居民,只是这帮人十分的嚣张,有这么多人围观,依然视若无物。   怕被他们跟踪,我把外套丢到了半路上,里面的衬衫几乎被鲜血染透了,熔渣街治安差,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   虽然看起来惨,但我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回去的路上连续拦了好几台出租才终于有个司机敢拉我们。   “我靠,兄弟,你这是咋了?”开车的司机大概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我的样子,惊呼道。   我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顿时是哭笑不得,“呵呵,咱们还挺有缘分的。”   上车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原来这司机还是早上带我来的那一位。   “啊哈哈,是,是有缘啊。”司机打着哈哈,“那个,大哥们。我老李脑子不好使,上午没想到二位是混社会的,之前要是态度不好您可别见怪啊。”   我无奈道:“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开。”   “好嘞”您瞧好吧,胖司机一脚油门,触不及防下,我的脑袋差点没撞到后窗户。   晚上街道上的车很少,不出意外,半个小时后我们就能回到师父家的小区里了。   只是那句话说得真好,现实很骨感。当我们转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猛然间几道刺眼的远光打了过来。   我往后车窗一看,心中涌起一阵绝,距离我们的车子不到一百米,是两台黑色迈巴赫。这个时间点,他们的意图可以说是显而易见了。   司机嘴里打着哆嗦:“哎,哎,二位,后面那两辆车是你们朋友?”   “不是。”   听我说完,立马就见两行冷汗从他的秃头上淌了下来:“我靠!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      ☆、第十六章 影帝   “别他娘在那咧嘴了,实话告诉你,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这帮人要弄死我,要是不想被殃及,就快点甩掉他们。”我冷笑着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说句气话而已,在如此空旷平坦的街道上,这台破出租被追上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道那些洋鬼子会怎么对付我。   但思来想去下,我的心里也越发悲哀,记得当时在古墓里,那几个人举枪就射,显然是不想留活口、   但我还算镇定,如果孙师傅和那些人没关系,那就一定不会看着不管。另一方面,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让狗蛋去对付他们,以山精的能力,给这帮洋鬼子弄一出车祸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喂,你要干什么!”孙师傅喊道。   刚才我只想着怎么应付后面这帮人,没想到一不留神的功夫,司机竟然直接把车调了头,我没心思赞叹这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甩尾,因为我们的车已经笔直的朝着后面的几辆迈巴赫迎头撞了上去!   “我靠!你这是要和人家同归于尽?”我额头疼得直跳,奶奶的,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腐败无能的司机这么有血性。可老子不想和你一起玩命啊。   “再怎么跑都得被追上。”司机语气平静,慌乱之下,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我简直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老子好歹大学毕业,用你他娘的跑这里给我讲哲学?   后面的车队速度飞快,眼看就要追上我们,刚才的掉头,让双方的距离只有三十米不到,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祈祷那些杀手们知难而退。   借着车灯光,我甚至能看到对面驾驶员的脸,显然他也是被惊讶得不轻,就见他在对讲机里说了什么,然后猛打方向盘。   伴随着一阵阵急刹车声,我们双面几乎是十分极限的擦肩而过,再晚一秒恐怕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其实事后想一想,他这样做也有道理,倒不是后面这些人不敢玩命,只是在这些杀手的眼中,我们就是几只一捏就死的蚂蚁而已,和我们换命,显然不值当。   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给我们争取了很大的主动,距离又一次被我们拉开。而胖司机的气质也变了,神情淡然,恍惚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台几近报废的桑塔纳2000已经是马力全开,车身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加速竟然微微抖动了起来,我甚至担心车子会不会散架。   不过在马路上逆向行驶的感觉还真是刺激,那几辆迈巴赫也已经掉头追赶,我倒不担心被追上,只是让交警发现就不好收拾了。   那些外国人同样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后视镜里,我看见一个人从天窗里探出了上半身,然后让我瞠目结舌地取出一只冲锋枪来。   “我去你妈的,这是要拍枪战片?”我狠狠骂了一句,“兄弟,快啊,这伙人要动枪!”   胖司机表情淡然:“知道,你坐稳了。”   说着就见车头一歪,我们直接冲到了一边的草坪里,颠簸中我只看到前面是一个狭窄的胡同,而宽度是绝对不够我们通过的。   车头眼看就要撞到墙上,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得身下一颤,出租好像是压过了一块石头,高速之下车身直接立了起来,像演杂技一样斜穿了过去,车顶和墙面摩擦得火星四射,我趴在车座底下,胃里一阵翻滚。   连续几声枪响,后车玻璃被打得粉碎,我不断祈祷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各路神仙来显灵,轮胎千万不要出事啊”   杀手们恼羞成怒,身后一时间枪声不断,但只是声势大而已,他们的越野车根本不可能穿过那条胡同。   我心中欠抽地涌现出一丝窃喜,看来哥明天得上新闻头条了。   两个小时后,我们停在了郊外的一个山坡底下,刚一停车发动机就冒烟了,我心中一阵后怕,要是再跑一会,不知道会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怪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孙师傅十分谦虚地问道。   谁知胖司机并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去一边的小河里洗手。孙师傅吃了个瘪,有些悻悻然。   我强忍着身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喂,你到底是谁?”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哪里还是之前的那个胖司机,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也是被惊得不轻,这竟然是李凌宇的声音!   胖司机扭了扭脖子,把身子一挺,身高竟然长高了好几寸,又把手臂一伸,只听“嘎嘣”一声,胳膊也长了一些,给一边的孙师傅惊得下吧都要掉下来:“这不是缩骨功吗?”   我听爷爷说过,这是古时候倒斗的基本功之一,在通过一些非常狭小的缝隙的时候,都要用到这工夫。   由于盗洞打的非常小,缩骨进去,警察路过看到,都以为是黄鼠狼洞。后来即便知道这是个盗洞,也没办法下去抓人,因为等挖通了,里面的人早挖了另外一面跑掉了。   缩骨功对人的天赋要求很高,再加上要从小练起并且要忍受巨大的痛苦,真正掌握的人并不多,但换成是李凌宇会这一手,我却并不稀奇。   他又把手往耳朵后面一拉,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那张脸孔不是李凌宇又是谁!   我看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无名火起,愣了好久才一把抓过他来:“我靠,你这不是消遣我嘛。”   原来这小子从今天早上就盯上我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任谁能想到,刚才那个肥头大耳、一脸市侩相的司机会是他假冒的?影帝,影帝啊!而且还是奥斯卡级别的,这小子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李凌宇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对我说:“我本来以为你能有些长进,看来是想多了。”   “你什么意思?”我语气不善地问道,当初还不是因为帮你得罪得人。   但一想又觉得理亏,要不是他的话,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好吧,先说正事,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十七章 温斯莫克家族   李凌宇没有直接回答我,洗完脸后独自靠在了一旁的土丘上休息。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想要发火,但无奈自己是个战五渣,加上刚才又被他救了,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这小子显得很疲累,肩膀上还缠着绷带,看来在两界岛受过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过也是,不是谁都会养一只尸血参,当初上岸后,我只是在那边待了三天就回深圳了。   李凌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这里,八成也是一路风尘仆仆,我蹲在他身边等着回答,今天的天气很好,李凌宇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样子十分惬意,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心里一阵骂娘。   “你身上有移动电话吗?”李凌宇微微睁开眼睛说道。   “哦,有的,给你。”我觉得好笑,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个毒枭头目,竟然连只手机也不带。   谁料想李凌宇并没有打电话的意思,反而是手指一动,把手机直接捏爆了,我惊讶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我靠,你这是玩哪出?”   “这些人手眼通天,如果准备充分,难保不会被定位。”李凌宇拍了拍手,取出电话卡,又把碎片整理到边上的土坑里。   我欲哭无泪:“那你他娘的早说啊,我靠,这好歹是镀金镶砖的,我豁出小命挣点钱容易吗。”   他却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孙师傅,问道:“你是谁?”   孙师傅脸色古怪,可能他这辈子也没被这么无视过,但毕竟被李凌宇所救,身为老江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   “在下孙一影,与古小侄有些渊源。今日为阁下所救,甚是感谢。”   “哦。”李凌宇点了点头,“把车停在这里不安全,我看你外家功不错,想感谢的话就帮我把车推到那边藏起来。”   “你!”孙师傅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过了快十秒钟才深吸了一口气,“好,好,我这就去。”   看着孙师傅推车的背影,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焚琴煮鹤赏风景,这小子长得一表人才,嘴上怎么就这么毒。   “哎我说,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我挠了挠头说道。   “你真的相信他?”李凌宇打断我的话,“当初我警告过你,要小心长丙的报复,可你还是如此懈怠,要是我再晚出现几天,怕是连你的追悼会也赶不上了吧。”   “行了,是我的锅,还是刚才那句话,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我问道。   “那是温斯莫克家族的人。”李凌宇皱了皱眉,显得很是头疼,“没想到长丙竟然会去请他们,你就是真死了,也不亏。”   “温斯莫克家族?那是干什么的。”我是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温斯莫克家族也是最近这些年才崛起的。它们的活动范围在东欧,主要在俄罗斯境内,掌控着一部分黑市军火生意,但更主要的,是经营着刺杀的买卖,所以又叫杀手一族。”   “我靠。“虽然听起来中二,但在李凌宇嘴里说出来,想必所传非虚,阴阳轮回丹对李承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不然他也不能如此恨我入骨。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我问道。   “你先等一会。”说着他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   “什么快到了?”   ……   我刚想再问,谁知李凌宇竟然又转过头去闭目养神起来,我耸了耸肩,这小子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想从他这里问出点东西实在是太难。   孙师傅把出租藏在远处的一片密林里,昨天晚上剧烈的行驶下,已经是彻底报废了,也不知道那台出租的原主人是谁,如果知道他的爱车成了这幅摸样,又会有什么感想。   “小德啊,你这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孙师傅黑着老脸走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前辈,不是我要隐瞒您,我是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我苦笑着说,“我认识他也还不到一个月,只知道他武力惊人,在海外有些背景,其他的,真的不清楚。”   “哈哈哈,老夫以前认为,老江湖已经是人丁稀落了,没想到是江山更有人才出。好好好。”孙师傅不怒反笑,“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   “他说是等一会,不知道搞得什么鬼。您先歇一会,也累一晚上了不是。“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我百无聊赖,几乎就要睡着了,恍惚间,我只觉得头顶上吹下一阵凉风,还有一阵发动机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在我不注意的功夫,一架直升机已经停在了我们头顶,我心中警铃大作,顿时有一种在逃犯被武警包围了的感觉。   周围都是荒地,直升机的目标一定是我们三个。上面是谁?是警察,还是那些杀手?   可不管是谁都够我喝一壶的,我转头想推一边的李凌宇,谁知他已经醒了。   “到了。”说着就看驾驶舱里探出一个人,虎背熊腰,皮肤黝黑,也算是个老朋友了。   “喂!小兄弟,好久不见啊!”那人看见我,挥着手喊道。   虽然我对他印象不好,但也比之前的那两个好出太多。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李凌宇一起离开的两界岛的“大熊”。   “接好了,祝你好运!”大熊拿出一个铁盒子往下一丢,被李凌宇伸手接住。然后驾驶着直升机飞走了。   “好运个蛋!”我低声咒骂了一句,又看了眼李凌宇手里的铁盒子,“他给你的什么啊?”   盒子十分高端,用的是密码锁,里面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电子设备,他把其中一只类似于早年诺基亚的手机交给我。   “FBI专用,别看它其貌不扬,通讯采用的私人卫星,很安全。调试后你原来的sim卡也可以使用。”李凌宇说道,“算是赔给你的吧,唯一的不足就是缺乏一些娱乐功能。”   “那,那谢了啊。”我接过电话,心中一阵窃喜,这可是用钱买不来的东西,我刚一安好电话卡,铃声就响了起来,妈的,看来这帮人还是要用这一手了。   我看了李凌宇一眼,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花生的喊声:“老古!别上他们的当,给兄弟报仇!”      ☆、第十八章 鸿门宴   “喂!小窦,你还好吗?他们怎么对你的!”我急着问道。   “好个蛋,我呀,就不是干这个的料。”花生叹气道,“还倒个卵子斗,今天老子是要归位了。”   我还要再说,电话那头却已经换了个带着西洋腔调的声音:“你好啊,古先生?”   “好你奶奶,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那人说道。   “哦,古先生请息怒,我想,咱们可能是有些误会。”   “误会?”我怒极反笑,“到底是什么误会,能让你们用这么多子弹来问候我?”   “我真的十分抱歉,那是我指挥失误,但不管古先生你怎么想,我都是带着诚意的。”那人言语间有些戏谑,“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安德鲁,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那么安德鲁先生是想让我干什么呢?”   “昨天听我的手下讲,古先生身手了得,本人十分仰慕。今天特地设下酒宴,还望先生能够赏光。”安德鲁说道,“还有,正好你的朋友也在我这里做客,他有些喝醉了,古先生来接一下吧。”   我气得要咬出牙血来,他们果然要用花生为人质,可我怎么可能就这么送上门去?   “哦,还忘了一件事,古先生,我们族长对你手上的人皮古卷很感兴趣,愿意出价购买,如果先生愿意出手,我保证你朋友的绝对安全。”   “人皮古卷?”我心里一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他们的目的是这个?   “就是我说的那本古籍。”孙师傅悄声说道。   “先答应他。”我看李凌宇点了点头,也没犹豫,对电话那头说道:“好吧,但希望你言而有信。”   安德鲁十分兴奋:“那真是太好了,下午六点威尼斯,我包下了整座酒店,咱们不见不散。”   ……   威尼斯酒店前,往日里的这个时候都是车来车往,但今天却十分冷清,消息灵通的人可能会知道,来自俄罗斯的一个大财团今天晚上包了场,不知道要请哪位领导。   下午五点,一支豪车队从远处浩浩荡荡驶来,气势逼人,不过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要请的客人仅仅是一位古董店的小老板。   这时候两名带着白色鸭舌帽的快递员骑着电动车拐过街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喂,喂,让一下,哎呦!”电动车躲闪不及,正好撞到了车队最后的一台宾利上。紧接着后面一辆电动车也追了尾。   “我靠!你们长没长眼睛,开宾利就了不起啊!”其中一个快递员指着车里骂道。   “What'sthematter?”车窗缓缓摇下,探出一个戴着黑墨镜的外国人脸,而回答他的只是一句冰冷的英语以及黑洞洞的枪口。   快递员吓得脸都失了色:“大,大哥,I'msorry!,I'm瘦sorry!”   “Getthefuckingmyway!(他妈的给我滚!)”外国人冷冷说道。   “他说什么?”快递员问向同伴。   “让你滚呢!看着我干啥!想挨枪子啊。”年冷稍大一些的快递员骂道,一边说一边对着车里作揖,“对不住啊,对不住。Wedidn'tseeanything!”   两人扶起车子匆匆离去。   “WhathappenedJohn?”车上的同伴问道。   “noproblem.onlyTwo*allrole(没问题,两个小角色而已。)”司机耸了耸肩,收起手枪说道。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趁着刚才慌乱的功夫,在街角蹲着的一个乞丐已经如鬼魅一般藏到了车子的后备箱里。   ……   “前辈,你英语说得挺溜啊。”附近的一家茶楼里,我换下之前的快递员衣服,对孙师傅说道。   “哈哈,老夫行走江湖,会两句洋文也不奇怪。”孙师傅喝了口茶水,“怎么,你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啊。”   我苦笑道:“瞧您说的,我能不担心吗,这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   “这你倒不用担心。“孙师傅摆了摆手,”老夫看人很准,你那个朋友身手了得,心思缜密,英气非凡。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都是帝王之才,这个计划虽然危险,但并不是什么登天之事,毕竟那些洋鬼子初来乍到,防备没有那么天衣无缝的。   真要担心的话,还是想想一会咱们这一边吧。”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五点半,距离和安德鲁约定的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   “前辈,您真的要和我一起去?”犹豫了一下,我再次问道,“这件事和您没关系,我是真的不想连累您去趟这浑水。”   孙师傅啧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他们的目标虽然是你,但也涉及到我手中的那本古籍,如果不是与我夜探古墓,也不至于让你的朋友陷入险境之中,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会被江湖同道耻笑?”   老头子很倔,我也没有办法:“那好吧,既然前辈愿意,那一会就拜托您了。”   “行了,老夫也不是啥文化人,平时说两句是为了撑台面,你可别一直和我来这些酸文。”孙师傅说道,“时间不早了,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鸿门宴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见,实在不能错过,咱们出发吧。”   下午六点整,我和孙师傅准时进入酒店,大厅里的门卫已经换成了温斯莫克家族的人,黑西服、黑墨镜,个个膀大腰圆,煞气十足,估计每个人手上都得有几条人命。   不过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死人堆里打过滚,这种场面可镇不住我,孙师傅早年是慈禧太后的贴身太监,自然更是不用说。   “WelcomeMrGu”一个长得很骚包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我们头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请跟我上楼。”   我哼了一声:“我可是连小命都差点赔进去,可你们老大连下楼迎接一下都不肯,请问,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非常抱歉,古先生,我们头最近身体不好,实在是不能亲自迎接,刚才他特意让我告诉你,一会儿一定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规矩罚酒三杯。”   “呵呵,酒还是免了吧,省得喝出毛病来。”我冷笑道。      ☆、第十九章 一只穿云箭   我和孙师傅被带到酒店楼顶的露天餐厅,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此时将将落山,景色十分别致,只是性命攸关,我并没有心情去欣赏它。   偌大的餐厅里只摆了一桌,一个十分年轻的外国人坐在那里,边上围了十几个人。   我也不客气,脚下生风,几步来到餐桌前。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些莫名激动的,要知道这类黑道电影里的情节,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经历。   “古先生,我等候你多时了。”那个年轻的外国人微微起身,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有些小帅,乍一看去走的是偶像派路线。但既然能成为国际杀手组织的一个小头目,也一定不是啥绣花枕头。   我呵呵一笑:“久等了,想必,你就是安德鲁先生吧。”   他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孙师傅:“不知道,这一位如何称呼?”   “老头子姓孙,熔渣街人。”孙师傅说道。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我们要的那份古卷之前是在老先生的手里。不知道二位可成把东西带来?”安德鲁问道。   我故意岔开话题:“东西自然少不了你的。”又喝了口红酒,“只是我和孙师傅都是平民百姓,今天好不容易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可得一饱口福,快让服务生上菜吧。”   安德鲁的脸色有些怪,想来他也是没料到在这种场景里我会如此大大咧咧。愣了好一会才挥手吩咐了一下边上的服务生。   趁着上菜的功夫我继续说道:“安德鲁先生,我一直奇怪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哦?请讲。”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之前就是一安分守己的古董小贩,连国门都没出去过,更别提和你们这种大家族有过交集,不知道你们为啥对我这么不客气?”   安德鲁笑了笑:“哈哈,古先生见怪了,我们这些干杀手买卖的,办事前哪里会在乎和人有没有仇?用你们的话说,就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虽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但我还是问道:“那你们到底是拿谁的钱财?”   安德鲁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示意给身边的手下,后者从后面拿过一台平板电脑。   “本来按照规矩,我们要保证客户的隐私安全,不过雇主特意提出要和你见一见,我也只是个替人办事的,有疑问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聊吧。”安德鲁说道。   电脑屏幕一闪,略带雪花的画面里,一张我并不熟悉却印象无比深刻的脸映逐渐显现出来,虽然带着防风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家伙正是在两界岛差点置我于死地的李承嗣!   他的身后是一头骆驼,更远处是望不到边的广袤荒漠,地点不知道是在哪。有些模糊的镜头里偶尔还会走过一两个外国人。   看样子他是在一只驼队里,只是他当时身受重伤,暴露身份之后更是成为了国际逃犯,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大海来到了沙漠之中?   “古老弟,好久不见啊?”可能是由于位置偏远的缘故,信号不好,他的声音也有些失真,反倒显得更加让人厌恶。   我冷笑一声:“是好久不见啊,李队长身体可还好?”   听我说完,李承嗣胸头一鼓,显然被气得不轻,对我阴狠狠地说道:“姓古的,你可以啊,没想到我花大价钱请来的杀手都没弄死你。”   我学着安德鲁的样子耸了耸肩:“让你失望了,其实我也很抱歉,总是在关键时刻坏了你的事。”   李承嗣啧了一声,玩味的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态真不错,只是你还没搞懂眼前的情况吧?从你选择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你现在是深入虎穴,插翅难飞,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边上的这个老不死的能护着你离开?”   我不动声色,“离不离得开,是站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不用你管,只不过,你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只是光为了杀我吧?”   “当然,弄死你这种小角色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杀你不过是顺手为之,不过如今看来你真的必须得死,似乎不管我干什么你都要插上一手。   至于其他的,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座别墅下的古墓吧?”   他一提到这,我便有了个不好的的预感。因为从刚才开始,我就注意到,在李承嗣的身边一直站着一个外国老头,我不敢确定,试探着问道:“你说得对,我是很好奇,莫非是这位先生的缘故?”   “哦?我这回是不得不另眼相看了,温斯莫克先生,行程紧急,还是你来交代你手下的任务吧。”   说着李承嗣让到一边,老头笑了笑,声音像破了的风箱:“哈哈,小兄弟难道认识我?”   我吃了口东西,轻描淡写道:“认识谈不上,如果不是不久前才在别墅里亲眼见过那副画像,谁能想到如今大名鼎鼎的杀手一族的族长,是那位当年突然消失的美国商人亨得利?”   老头显得很是意外:“真是不简单,怪不得你会让李先生如此怨恨。”说着老头视线望向远处做回忆状,“我从小便爱好中国古文化,直到后来放下了产业来到中国。   后来一待便是二十年,这其中也盗掘过不少陵墓,而在如今深圳那栋别墅下的,只是其中一个。”   “可是老先生当初为何匆匆离去?”我问道。   “呵呵,古先生是不是想知道的有些多了?”老头言语间有些恼怒,“当年我本来隐藏得很好,却被一个老鬼暗中破坏,甚是可恶!   当然,败露了就是败露了,我也并没有在意,几年之后,我回到家族中继承了族长,转眼间,这件事几乎都要忘了。”   说着他看了眼李承嗣:“临走的时候,我把从古墓里找到的一卷有些奇怪的古籍藏到了别墅的暗格中,而李先生对它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几天前,当我派人再去寻找的时候,手下告诉我,东西却已经不在了。”   “那是自然,因为东西已经到了我的手里。”坐在我旁边的孙师傅说道。      ☆、第二十章 千军万马来相见   “哦?你好啊,孙先生。”老头阴笑着说道,“如果我的手下照顾不周,还请老哥见谅啊。”   “哈哈,哪有什么不周的。”孙师傅呵呵一笑,“白吃饭谁不愿意来?”   “老哥说笑了,这个世界上可还没谁敢占我的便宜,你不会真的以为,凭借你的身手能带回被我们抓到的那个胖子?”   孙师傅啧了一声:“看来温斯莫克先生对我很了解,那么说前几天在我家附近的黑衣人是你派来的?”   我心里一惊,在这之前可没听他提起过这:“前辈,这……”   孙师傅摆了摆手:“怪我大意了,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当时我本打算让手下撤离,可事情就是那么巧,你突然在那附近出现。”屏幕中,外国老头继续说道,“我了解你们中国人,那栋别墅传的很邪,普通人是绝对不能在那附近居住的。   之后我命令手下销毁痕迹,守株待兔。终于有一天,他们发现了你出入古墓的行踪。当然,那座墓下之墓的秘密我们也是因此知道的。”   “什么!”孙师傅惊讶不已,手上的杯子被攥得咯咯直响,“这怎么可能!你们……”   “孙先生不至于如此惊讶吧,还记得当初我藏匿古卷的暗格吗?那地方一般人是绝对找不到的,而孙师傅的身手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而是——机关门之人!”   “当即我就猜测那东西十有八九在你的身上。”老头继续说道,“我们可不是只做杀手买卖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可以借鉴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这一点,我们还得多多感谢你们才对,孙先生是聪明人,不用我继续多讲吧。”   我坐在孙师傅旁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额头有些细汗。孙师傅叹了口气:“虽然今天你与我是敌对关系,但你一个外国人如今还知道我“机关门”的存在,倒是让我有些感动。”   与此同时,我的心里也是一阵惊涛海浪,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劲,这帮人之前直通主棺的手法放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文化遗产级别的手艺,加上能够避开孙师傅的眼线,哪里会是普通的杀手?   而刚才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个老家伙还对机关术有一定的了解,看来他对中国古文化的“热爱”完全没有随着时间而减弱,反而是利用家族的力量开始更加深入的了解,甚至是学以致用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汗颜。他娘的,这些手艺怎么让你们这帮洋鬼子学了去。   “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再之后,也就是昨天,古先生找到了你,而当我的手下把你的照片发回来时,李先生似乎很是恼火,正好你们要打开主墓,我也就计划了昨天的事。”   我假装晃着酒杯,心中却疑惑不减,连温斯莫克老头最后的两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好了,交代这些,无非就是出于人道主义,让你们死得明白。安德鲁,后面的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们能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把古卷中的具体内容发给我。”   “了解。”   我心中烦躁不已,不对,这不合逻辑,从这老头的话来看,他能再一次派人来深圳,完全是因为李承嗣。而孙师傅发现影宫下的墓室可是在两周之前!   莫非当李承嗣还在岛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一直保持着联系?否则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是乘火箭也来不及啊。那些之后到来增援的白衣人会不会也是温斯莫克家族的杀手?   我猛地摇了摇头,心说不该,这种时候怎么能分神。   “古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安德鲁合上笔记本,“好了,叙旧也叙完了,咱们也该把正事了结一下了。”   “啥,正事不就是吃饭吗?”我装傻充愣的同时看了眼手表,离我们和李凌宇约定的时间期限还有五分钟,难道这小子真的失败了?   “难道古先生并不像配合我们?”安德鲁的语气有些阴狠,他身后的杀手们也同时亮出了家伙,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十几只手枪,我也是一阵犯晕,之前的经历虽然凶险,但和一帮人拿枪指着你可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我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心中不由骂娘,这个天台上可是一点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啊!   “小伙子,你要真的杀了我们,东西就真的拿不到了。”孙师傅起身正色道。   我看他双手背后,似乎要有所行动,心头一凛,莫非这老头真的想来一出擒贼先擒王的戏码?   “喂喂喂,前辈,你别干傻事啊,等一会。”我悄声对他说道。   “孙师傅,想法很好,就是你选错对象了。”安德鲁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传来,我一抬头,顿时是头皮一麻,仅仅是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他怎么就跑到我的身后了!   “如果负责接待你们的是其他人,或许能够成功吧。”安德鲁一记手刀砍在孙师傅的脖子上,后者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桌子上。   老头子毕竟是一百几十岁的高龄,他的身手不如当年我是有过心理准备的,这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进公墓里多少年了。可这个外国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解决掉好歹是当年清宫第一高手的孙师傅?   不过还好,幸亏他下手的人不是我啊。   安德鲁冷笑道:“好了,别再有任何的幻想了,你们这种人的顽固程度我是了解的,希望你能想明白,到底是你朋友的命重要,还是那一卷古籍重要。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呵呵,就算我把东西给你,你能信守承诺?”我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无所谓地说道。天色已经暗了,在我说话的同时,一只烟火在周围的照明灯光亮起前在天空中炸响。   红色的光芒持续了好一会才消失,这种情况显然不正常。   “what'sthematter?”安德鲁问向手下。   “不用问了,他们不会知道的。”我在一边说道,虽然语气平淡,但心中却已经是激动不已,眼角的余光里,两个看在门口看守的人已经被击飞出去。   好兄弟,果然不负组织的重托,晚上必须加鸡腿。我心中暗想。   “你们啊,就是欺负老百姓欺负惯了。脑子也快退化了吧。既然我敢来赴约,哪能没有万全的准备?”我冷笑道。   其实刚才的那并不是烟花,而是一颗红色的磷光弹。不知道剩下的人何时才能赶来,一只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要混黑道,这感觉倍儿爽啊!      ☆、第二十一章 翻盘   “头儿,人被劫走了!”旁边桌子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慌张的声音。   安德鲁猛地回头,情绪有些激动:“你……这是你干的?”   “很意外?”我换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坐姿,“你们家族的确不简单,但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那句老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他娘的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哦?你以为你是谁?”安德鲁坐回原位,摆手让边上的几个人去门口增援,“我们在酒店里有七十几人,都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主力,除了最近的军队,我实在找不到一支能抵挡我们的力量。”   李凌宇的战斗力不是盖的,一眨眼的功夫就干掉了七八个人,温斯莫克的杀手也毫不手软,整个天台之上枪声四起,听得人心惊肉跳。   所幸前者的能力已经超过常人的理解范围,手枪并不能伤到他,如果不是有所收敛,恐怕会是一副血肉横飞的场景。   我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查看了下孙师傅的伤势,还好只是晕过去而已。   “我知道安德鲁先生和警方打通了关系,否则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直到现在怎么会如此风平浪静?”我平静地说道,“但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安德鲁疑惑道。   “行动之前,你们对我的背景有过调查,这我是大致能够推测出来的,不过,你们一定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语气十分镇定,与此同时,之前在天台上的十几名杀手也被李凌宇一一放倒。如果不是有人不断增援,他早就杀到我的跟前了。   安德鲁也有些紧张,在我的角度能明显看到他的头上出现了细细的一层汗珠,他拿起对讲机:“告诉门口的兄弟,注意警戒。”   见此情景,我有些得意,继续说道:“这之前我被迫和一个秘密组织出了次海,那可真是九死一生的旅程啊。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零号研究所没有?”   “什么?我,我没有听说过。”   我看他扣在一起的手猛然攥紧,心中窃喜。按照动作心理学的角度,这是内心胆怯和紧张的表现。   看来这帮人的确是经常盗墓,还和曹凌昕他们打过交道,而且还从他们那吃了不少苦头。   “安德鲁先生。那颗磷光弹可不是放着玩的。”我清了清嗓子,“如果我说,我能请得动研究所的人,你还能坐得住?”   我刚一说完,就见他猛地拿起对讲机,只是那头再也没有人回答。   “看来,你们的人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我幸灾乐祸道,“我也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是你们现在放下武器,配合我们,交代你们的计划,我呢,比较仁慈,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另一条是你们顽抗到底,被我们逼着交代你们的所有计划。当然,这过程中伤了谁就不敢保证了。”   “哈哈哈,你可能还没搞清楚情况。”安德鲁笑道,“即便我们损失了人质,甚至是陷入困境,但你可还是在我的手上,我要杀你不过一瞬之间。”   “是么?”我戏谑道,“你之前展现出的身手不同凡响,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位兄弟的对手。”   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谁也没注意到,天台上的枪声在逐渐地减少,而此时,周围已经是异常地安静。只剩下一阵阵的哀嚎声。   整整三十几名打手,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李凌宇全部解决,这要是被人拍下来,怕是足以抵得上任何一部动作片的精华部分。   就这这时,我喉咙一疼,触不及防下被安德鲁抓到了栏杆边上,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你到底是什么人,像你这样的家伙我怎麽可能没见过?”   李凌宇显得很是轻松,丝毫没有因为连续对战三十几号大汉而劳累。似乎并不想答他的话,只是淡淡的说:“放了他。”   “呵呵,放了他?放了他我还有活路?”安德鲁几乎歇斯底里。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李凌宇显得很是无奈,“我给你三秒钟考虑,三秒钟之后,你如果不放手,只有死……”   ……   一个小时后,酒店一层大厅里。   “老古啊!他娘的,兄弟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花生显然是受了不少委屈,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我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我扑过来连忙让到了一边,“小窦啊,你先找点东西吃,反正所里人买单,我这有正事,弄不好怕是会有麻烦。”   曹大领队的名头似乎很好用,仅过了半天的时间,离着最近的一支研究分所便火速赶来支援。   记得返程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说只要我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话,开始我还没信,现在才后怕当时头脑一热丢掉那张纸条。   零号研究所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学者,护卫队的战斗力比一般地方军都要强出一大截。仅仅二十分钟便把在酒店下面防守的一干人等统统消灭。   研究所的能量很大,仅仅出示了证件便让姗姗来迟的警察闭了嘴。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控制不下去了,现场来了好几个领导,脸色阴的要滴出水来。   这也不难理解,包庇一支境外杀手组织是多大的罪名?怕是比叛国罪也强不到哪里去。这其中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当然我也懒得去了解,安德鲁几乎是瞬间就被李凌宇四记飞刀挑断了手筋脚筋,事情顺利的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   按理说安德鲁能一击解决孙师傅的武力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怎么在李凌宇的眼前就那么不够看,那我们普通人和他的差距又得是多大?   孙师傅受了安德鲁一记重击,虽然不危及性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托付研究所的人给他先送到了医院。   “这位是古先生吧,你好。”这时候一个身高足有两米一的大个子走到我的跟前,“之前曹小姐在报告中提过你,很高兴见面。”   虽然没有明说,但估计这人就是研究所“九兽”之一的黑猩猩,因为他长得的确是太像了。   当初两界岛之行,“九兽”中共有三位参与行动,可惜除了叛逃的李承嗣,其余二人都折在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还要多谢你们仗义相助啊,不知道如何称呼队长?”我也十分客气地说道。      ☆、第二十二章 死亡之海(上)   “啊,我姓刘,上次行动后,护卫队由我暂时担任队长之职。”“黑猩猩”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倒是有些意外,常识里,他这种人是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单单当个副官就已经是顶天了,如今看来,这家伙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恭喜刘队长了,这次还要多谢你们仗义相助。”   “哪里,这些老外非法入境盗掘古墓,本就是和我们不对路了。古先生也给我们出过不少力。”刘队长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阴狠,“还有一点,既然这件事和那个人有关,那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插一手。”   “刘队长之前似乎是有任务在身?”我见气氛有些凝重,岔开话题说道,“你好歹是护卫队长,不会带着这么多的人马驻扎在分所里吧。”   “嗯,事情的确是有些巧,其实准确的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接你的。”刘队长看了我一眼说道。   “什么,接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估摸着时间,这时候曹小姐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刘队长说道,“具体的事咱们之后再讲,你们先回住处修整一下,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去联系你。”   我看他转生要走,连忙喊住他:“哎等一下,你把事情说清楚。”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些活腻歪的探险家,上次出海就让我几乎丢了半条命,看他刚才的意思是又要请我出马?   娘的!我心中暗暗骂道,怪不得这次叫他们帮忙答应得这么痛快,简直比家政公司的服务还贴心,感情是有求于我。   只是他们找我有什么用?这次师父可不在我身边,虽然我能活着从两界岛上逃回来,但到底靠的是谁,我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   “古先生,不要急,这事情非同小可,而且和你师父的安危有关……”   ……   “喂,老古,你想啥呢。”花生被救出来的时候虽然样子看起来吓人,但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处理了一番之后便又活蹦乱跳了。   “你给我安静点,让我想一想。”我实在受不了他在一边絮叨个不停,索性一脚给他踹到一边。   告别了刘队长,我们三个人回到了孙师傅家里,我的脑子有些混乱,一路上都是他的那句话——“我们之前接收到了你师父在罗布泊里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躺在沙发上,在脑子里一一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不对,事情肯定没有这麽简单。”我自言自语道。   “那是当然。”李凌宇靠在门口的栏杆上,手里翻着孙师傅的那本古籍,“你还记得今天,那个姓曹的女人对你说过的话?”   我抿了抿嘴:“我当时就注意到了。”   其实今天打电话求助零号研究所,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因为有李凌宇这个超出食物链的“变态”存在,即便是没有第二支力量增援,也能勉强吃掉那七十来号杀手,没想到那疯女人却直接答应了。   ……   “没问题,古大哥,既然是你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听语气她好像心情不错,其实距离我和他们分别也只过去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打捞沉船的任务虽然危险系数低,但难免会十分繁琐。   我还以为电话会打不通,但事实证明我是多虑了,听筒里传来强烈的螺旋桨噪音,她应该在直升机上,说实话我之前还挺羡慕她的官方身份,但要像这样没日没夜,忙完这个忙那个,生命安全还是没保障的状态,那还是算了吧。   “那就多谢曹领队搭救之恩了。来日一定答谢。”我说道。   “没事的,至于答谢的话,你的确是要好好准备一下。”曹凌昕轻笑道,“或许不久之后我们又要见面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天。”我赶紧挂掉了电话。   ……   “看起来,他们的打捞工作已经完成了。”我自言自语道,“或者,是上级给她指派了更加重要的任务,而且时间十分紧。”   “喂,你过来一下。”我正想着,边上的李凌宇突然朝我说道。   “怎么了?”我来到他的跟前,之前我还以为那卷所谓的古籍是一本书什么的,没想到等孙师傅真正拿出来的时候竟然是一摞用金线穿起来的人皮!我觉得恶心,加上安全起见,一直让李凌宇拿着。   “你看这里。”说着李凌宇把其中的一页人皮放在了灯光下面,“看出有什么不对了吗?”   “这,没啥啊?”我以为他说的是像影视作品里的那样,透过光线会有隐秘文字出现,只是我上下看了好半天,还是一点变化没有。   李凌宇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见他手掌一翻,寒光一闪之下,那页人皮卷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李凌宇说:“这里面有夹层。”   “啥?我也看看。”花生听闻也凑上前来。   这倒是个不小的发现,李承嗣为了这东西花了大价钱请来了温斯莫克家族,而“猩猩队长”他们名义上是来援助与我,但也不能排除他们目的不纯,也对这东西有过兴趣。   而我之所以这样认为,全是因为那新一页古卷上面的文字,虽然并不懂文字的意义,但对于其中的某些笔画我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那是阴阳轮回丹里隐藏的那一种文字!我的脑海里就像有一道闪电划过,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联系起来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激动得喊道。   花生吓了一跳:“哎哎,你知道什么了?”   “你们俩当时并不在场。”我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当时在天台上,李承嗣和我有过一次视频通话,他们身后的背景就是一片沙漠。”   “那这又说明什么啊?”花生问道。   “你个猪脑子!”我恨得牙根痒痒,“也就是说,曹凌昕率领的的零号研究所、李承嗣和温斯莫克家族、还有师父,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个地方!”   “除了他们,还要再加上一支力量。”李凌宇插话道。      ☆、第二十三章 死亡之海(中)   “难道是你和大熊他们?”我问道。   李凌宇没有反应,算是默认了。   “凌宇大哥,虽然我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想让你和我说一下这次来的目的。”我语气平静地说道。   其实之前看到“大熊”的时候我就已经起了疑心了,只是没敢百分之百确定。他不是我这样的闲人,不会心血来潮带着一帮国际毒枭,乘直升机跑到我大中华这样法治严明的地方来旅游。   面对两界岛上的重重危险,他的那份淡定真的是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天知道他那双眼睛的背后,到底背负了多重的使命。   李凌宇倒是不慌不忙,在一边用微型相机把人皮卷上的内容一一记录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师父和官方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你需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不要去那里送命。”   这是他的惯用套路,我听了无奈一笑:“看来你还是不肯透露东西给我。”   “虽然你可能觉得不公平,但你的确是个局外人。”李凌宇说道,“而且我讲的也没有错。”   “不是我危险言耸听,这次行动比在两界岛上还要危险几分。”说着他伸手把古卷交给我,见我犹豫着不接,便顺手放在沙发上,“我不可能和研究所的人一起,按你所说,你的师父也遇到了危险,无法抽身,加上“长丙”也在去那的路上。一旦有危险,你觉得能在那毫无生机可言的荒漠里存活?”   “去与不去,是我的事情。”我有些恼怒。   “随你好了。不过我得走了,希望你不要做傻事。”李凌宇身形如鬼魅般闪过房门,眨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哎哎,等会啊,吃了饭再走呗。”花生这时端着两碗方便面从厨房里走出来,见我愣在一边,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靠,老古,你这人怎么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亏得我平时教给你这么多。”   “滚一边去,还他娘待客之道,你家用康师傅待客?”我恼火道,“不过说起来,孙师傅好歹是御厨,家里啥都没有?”   “有的话,你会做?”花生白了我一眼,“还是这东西实在,“来来,给你一碗。”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那碗:“你他娘的不是吃了吗,饿着减肥去。”   花生苦着脸:“天地良心啊,酒店那帮人吓得跟小鸡子一样,厕所都让警察封了,我辛辛苦苦才找几片火腿肠。”   “真他娘废物,活该饿死。”我两口吃掉泡面,把另一碗让给花生,“你去医院看看孙师傅,一会那个刘队长来找我,你知道多了怕是不好抽身。”   “我靠,就是那个黑大个?”花生一咧嘴,“那德行还能是队长呢,那我不得当个所长什么的。”   花生前脚出去,我的卫星电话也恰巧响了,来电是个未知号码,接起一听果然是刘队长。   “古先生,你在哪呢?”刘队长的语气有些急。   “我就在熔渣街,孙师傅家,你们应该清楚。”   “那好,我马上过去。”   ……   两个小时后,我和刘队长带来的几个人来到了别墅下的古墓里。   温斯莫克家族为了追杀我们,加上被我们之前触发的机关,墓室已经是比较安全了,只是大量的流沙让人十分头疼,以至于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进入了主墓室。   “真没想到,这家伙的墓竟然是在这里。”我们站在破碎的主棺前,陪葬品和墓主人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下方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盗洞,之前我们躲避的密室顶也被钝器毁掉。   刘队长十分兴奋,在一边摩拳擦掌着。   我看他似乎知道一些内情,试探着问道:“刘队长,你了解机关门?”   “哈哈,我一个粗人了解个啥,只是来的时候看过一份内部资料。”刘队长笑着说道,“这个人姓迟,经历很不一般。”   “是有关大明宝藏的事?”我问道,这一段孙师傅已经给我讲过了,那本人皮卷上也有过记载。   “那只是一方面,真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刘队长坐在木箱子上,也不怕箱子散了架,“时间紧急,咱们长话短说。”   刘队长的语文水平果然不高,还好我是做古董生意的,能大致听个大概。   他先和我说了一段在风水界脍炙人口的典故: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与陈友谅争天下,决战之时在鄱阳湖两军相持不下,朱元璋的军师刘伯温在江西见到一卧龙岗,以为山势盘旋如卧龙,而且于龙额处发现一太极晕。   由于战争的需要,他力主朱元璋赶快营葬,以求速发,以压过陈友谅双凤朝阳的祖坟运势。可是朱家并无枯柩可以营葬,为此朱元璋整日里愁眉不展。   最后还是朱元璋的瞎眼母亲“深明大义”,她让下人搀扶着来到太极晕所在,穿戴整齐,摸索着走到墓穴里,直立不动,竟瞑目而逝。   由于其母是肉身下葬,并没有棺柩束缚,因此发得很快,不久鄱阳湖大战,朱元璋就彻底击垮了陈友谅,奠定了帝王的根基。   这便是太极晕战胜双凤朝阳的典故。爷爷当年也和我讲过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隐秘。   可刘队长却说,那太极晕乃天地造化之精髓,刘伯温固然是惊世之才,可中国古代通玄之人辈出,前人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这样的宝地?   我听得一惊,他说的很有道理,怎么之前就没留意?   “事实上,那太极晕的所在早就被人用玄妙手法掩盖住了,而刘伯温能找到它,只是因为与那位发现太极晕的神秘组织有过一笔不为人知的交易。”刘队长神秘的说道,“而这个交易,连当时的朱元璋也不知道。”   我有些吃惊:“神秘组织?该,该不会是天洞人?”   “你知道?!”刘队长惊呼了一声,然后自嘲着摇了摇头,“也对,你和曹领队去了那里,肯定会了解不少事情。”   “那他们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我没理会他的反应,继续问道。   “交易的内容嘛,正是那所谓的大明宝藏。”刘队长说道,“说是宝藏,不如说是购买太极晕的费用。”   “明朝鼎盛时期,每年都会派人把很大一波分财宝运往藏宝的指定地点,只不过那里根本就是空的!”      ☆、第二十四章 死亡之海(三)   “一直以来,宝藏的所在就是绝对机密,而看守之人也是当年由军师刘伯温亲自挑选,多少年来世代传承,连皇帝都不好亲自过问。”刘队长感慨的说道,“可惜啊,朱家世代皇帝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们自以为统一天下,到头来不过是给别人收刮钱财的傀儡而已。”   “你的意思是?”听闻此言,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刘队长继续说道:“那些本该存放在藏宝地的财宝其实早就被人拿去购置钱粮和物资,用于他用。而这位迟姓墓主,之前就是朝廷派去负责监督运输工作的人。那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刘队长顿了顿:“这对于天洞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世人都说明朝之所以灭亡,在于政体贪腐无能,宦官干政,或是皇帝无能。但为何时间就那么巧。真实情况到底事为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历史的真相是这样的?   “好了,就知道你会这样。”刘队长笑了笑,“任何事情,即便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哪里还有值得百分之百相信的东西?”   “还是刘队长豁达。”我笑了笑,“不过你也太谦虚了,这两句可不像是没文化的人能说的。”   “见笑了,这都是以前听我们那个神棍郭老头说的,你也认得他吧?”   “一路之上九死一生,怎么可能不认识,只是……”一提到郭老头,我的心情也沉了下去。   这个当了一辈子缩头乌龟的老鬼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只是即便他当时还活着,又能在两界岛上活多久?说到底还是我们放弃了他。   刘队长也是脸色不好:“不提了,这里被破坏得严重,有价值的东西也没留下太多,采集完毕之后咱们得快点出发。”   “那些外国人怎么说?”我问道。   刘队长有些无奈:“不得不说,这些人的骨头还挺硬,一番审问也没得到什么线索,以防万一,只能把人一起带过去。”   “对了,我之前交给你的那些竹片应该记载着很重要的信息,不知道能不能对你们有帮助。虽然那块沙盘被那些洋鬼子破坏了。”   “嗯,你给的东西上级十分重视,已经连夜送到省里进行处理了。”刘队长说道,“至于沙盘上的内容你不用担心,我们刚才在文斯莫克家族的驻扎地发现了一些电子文件,其中就有这块沙盘的原始照片。”   “那是最好,你们先忙,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我起身告辞道。   “明天早上六点,我的手下会在熔渣街门口等你。”刘队长说道。   我算是十分熟练地爬出古墓,在熔渣街门口打了辆车,连夜回到师父家中。   芃野小美女被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古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师父打电话回来没有?”我问道。   “没啊,对了,昨天小窦神秘兮兮的跑出去了,今天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去找你了?”   “一言难尽,他和我在一起呢,不用担心了。”我急着收拾装备,敷衍着说道。   任谁能想到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虽然相处的不多,但我能看得出,从性格上,芃野的好奇心怕是比我还要重,这一说怕是没头了。   我是个嫌麻烦的人,奇怪的是,虽然我已经打算不再涉险,但在两界岛上使用的一系列装备却没有丢掉。这或许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吧。   等我拎着背包出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芃野小美女似乎有些心事重重,见我要走急忙跟上来:“喂,你要去哪啊?”   我回过头说道:“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花生还要麻烦你照顾,然后师父她……”   “我娘他怎么了?”她皱着眉头问道。   “她,她有来信的话通知我一声。”   “她是不是出事了?”芃野小美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呛着泪水。   “那怎么可能?”看着她有些倔强的眼神,我心中暗叹了一声,到底还是瞒不住她,“放心,我一定把她老人家带回来……”   即便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它很可能还是那个巨大阴谋中的一环。但我还是要去。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古有德哪里是忘恩负义的人?此行不光是为了师父的安危,还有那个古城下墓主人的托付,更是为了解开我的心结——那就是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也许当我一个月前踏上两界岛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来到熔渣街的时候,老金和孙师傅竟然在街口等着我。   “你们怎么来了?”我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来送送你。”金正天笑着说,“孙师傅年纪大了,更是我这饭店的招牌,你可得好好照顾老人家。”   我听得更加摸不着头脑:“你们这……”   “好了,小金,你先回去吧,车来了。”孙师傅说道。一辆军牌越野停在了不远处,不停朝我们鸣着喇叭。   ……   “我靠,老爷子,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我以前咋不知道肉包子能好吃到这种地步。”花生也不顾司机的感受,在后排大口吃着孙师傅带来的包子。   “孙师傅,你怎么也要去啊。我和你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送命去啊。”我挠着头问道。   老爷子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我和小金说是和你参加一个活动,就是你不答应我回去也没法和他说啊。”   说到这孙师傅脸色一沉;“而且,先祖的秘密我必须要了解清楚,再说老头子也年纪大了,就是死也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或许到时候你还要我来救命也说不定。”   “就是,就是,人家孙前辈武艺高强,用你来担心?来,老古,你也尝尝。”这时后面的花生用沾满油的肥手递过一只包子来。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伸手打过去,但看着肉包子,心说不要浪费,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你他娘的别说风凉话,你知道这是干什么去吗?小命不要了?”      ☆、第二十四章 死亡之海(下)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罗布泊嘛。”花生满不在乎。   “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急之下差点没被包子噎死,“你知道什么!那简直就是个生命禁区,稍有不慎就要歇菜,你这体重连给你收尸都麻烦。”   谁知花生却正色道:“道理我都懂,可这就是你一个人去的理由?咱们可是兄弟啊。”   我听得楞了一下,心说这话还能从他的嘴里出来?也不知道我当时的大脑是不是短路了,见花生如此真诚的样子,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吧,不过你一路上都得听我的指挥,还有,以后碰到突发情况给我机灵点,别跟昨天似的,连人都没看清就被逮住了。”我特意提醒道。   “对了前辈,有个事忘和你说了。”我对一旁的孙师傅说道,“你给我的那卷古籍,被刘队长他们收去了,你当时还在医院里,实在对不住啊。”   “没事的,那本就是国家的东西,上交了也好。”孙师傅笑了笑,“再说了,我一个老头子要那东西有什么用?那上面的文字我能看懂的也记了个大概,看不懂的,留在身上也是徒增烦恼。”   “那就多谢前辈体谅了。”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来惭愧,其实那卷古籍是我自己交给刘队长的,如此献殷勤为的是凸显出自己在队伍里的重要性,说起来这倒是有些不合江湖道义了。   我们一路来到了机场,一架米-171军用直升机已经在原地待命。   “古先生,事情紧急,希望你能理解,在此,我代表零号研究所欢迎你的加入。”不愧是军人出身,在螺旋桨的巨大噪音下,刘队长的大嗓门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我介绍了一下花生和孙师傅:“刘队长,他们是我的朋友,也要参加这次的行动,可以吗?”   “当然,我们的行动需要你们专业人士的指导。”刘队长扯着嗓子喊道,“把你们的装备放到货仓里,现在就差你们了,咱们马上出发。”   ……   军用飞机虽然听起来很牛,但真正坐位起来却不是那回事了,先不说螺旋桨的噪音和汽油味,光是那种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就够人受了。   我靠在座位上,只觉得五脏六腑翻腾,花生更是不济,早上吃的包子吐了个精光,胆汁都差点没呕出来。肥胖的脸这会儿白的像一张纸:“他,他娘的。老了,想当年,我在游乐场里坐一天过山车都和没事人一样。”   我就坐在他旁边,一路上被他恶心得不轻,见他嘴上还不闲着,气得的大骂:“你少他娘给我贫嘴,这才刚开始就这损样了,进了沙漠还不得让我背你?你看看人孙前辈,人家比你长多少岁,你不害臊?”   “得了,你看看你自己,能比我好哪去?”花生一脸嘲讽的表情。谁知刚一说完,又是一阵狂吐,我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普通人第一次坐这东西都这样,不怕你笑话,我当年也没强到哪里去。”恰巧经过的刘队长被花生逗得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我另一边。   护卫队员们训练有素,一个个像雕像一样钉在狭窄的座位上。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据刘队长之前给我介绍的情况,师父是在两天前发出的求救信号。   可这有些说不通,她临走前说是去搭救那位老朋友,怎么一转眼就跑到了罗布泊里?事实上距离我和师父分别也仅仅只是过了四天左右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她全程必须一刻不停,而且要采用最快的交通工具。那么她一开始的目标也一定是罗布泊。更重要的是,她的求救信号怎么会被研究所的人知道?   难道说,是师父骗了我,她的背后还背负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见笑了,其实除了孙师傅,我们两兄弟没啥本事,要不是曹领队的命令,连我都想不出理由加入你们。”我看了看周围,没人往这边看,便转头略带神秘的对刘队长说:“刘队长,不是我有对你们偏见,只是据我所知,师父和你们的领导并没有什么交情。她一个人还不值得你们如此劳师动众去救援吧?而且就算是去救援,也该是交给解放军而不是你们堂堂零号研究所的护卫队啊。”   刘队长似乎早有预料,语气平和的对我说:“我也没指望能骗过古兄弟你,如果连这么明显的漏洞都没有意识到,哪里会是曹小姐看重的人?”   “我靠,她看重我啥了?”我有些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想破了脑袋也搞不清这女人连续两回千方百计地把我卷到这件事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你可得问她了。”刘队长说道,“这次行动其实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了,国家也给予了很高的重视。原本我们的准备还不充足,只是……只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出现了意外,我们的时间变得很紧,计划不得不提前进行了。”   刘队长欲言又止,我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运转,曹凌昕和我说起过,他们的所有行动都是属于一个名为“一号计划”的一部分,至于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她却一直是讳莫如深。   要知道,那个时候我和她正处于绝境之中,可即便如此,她的口风还是如此的严,其机密程度不言而喻,可如果那个计划的成功与否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时间很紧,就说明在计划中的一个关键“角色”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恶性变化,从而导致这个计划失去意义,那么,那个关键“角色”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甚至,是人?   刘队长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师父,也不知道她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卷入了这其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真实情况就是,她加入了我们的先头队伍中,而现在,我们与队伍失去了联系。”刘队长说道。   “先遣队伍?”我问道,“刘队长,你玩我呢吧,这沙漠中怕的就是迷路和掉队,怎么可能兵分两路?”   “哎,你误会了。”刘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的研究所的一大半行动人员都被派去了海上,谁能想到损失会这么大,当然,我强调的还是那一点,计划出现了意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听他说完,只觉得有一种荒诞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我心说你们能不能换一个套路,之前去两界岛的时候就是去救援,到头来反而是作为增援队伍的我们遭到了变异尸体的袭击。   而这次行动的指挥估计也是曹凌昕那个女人,之前即便是与她出生入死,可如今再看,我还是看不懂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   我牙根直痒痒,嘴里低声骂道:“他娘的,你这回葫芦里又是买的什么药!”   “好了,古兄弟你先休息吧,我去前面看看。”刘队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客道了一下便起身离去。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飞机带来的强烈晕眩感让我的大脑也陷入了一阵恍惚……   下方的农田渐渐变成了一片沙漠,一只巨大的“耳朵”在其中隐隐浮现,其实直到昨天我才明白,那块沙盘中的地形为什么那样眼熟,因为那只巨大的耳朵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俗称“地球之耳”的罗布泊!   而且,它还有一个更加形象的名字——“死亡之海”。      ☆、第二十五章 余梦茹   三个小时后,我们降落在成都军区某军用机场,换乘了一架小型喷气式飞机继续赶路。   因为除了我和花生三个人,这架直升机上还有其他几位非武装人员,下飞机的时候花生已经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如果不是两名护卫在一边搀扶,早就栽在地上了。想来要是真这么一直飞到新疆,怕是会出问题。   一路上我的注意力都用来抵抗强烈的晕眩感,并没有注意到飞机上的其他人。我子在下面喝口水的功夫就听见花生在后面传来的声音:“咦?这位姑娘也是去罗布泊的?”   我转头一看,发现在一起登机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女人,褐色的短发,十分干练,人也长得有些漂亮,花生一见到美女,顿时是百病全消,正一脸贱笑的搭着讪。   我无奈一笑,走上前把花生拽了回来,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啊,我这兄弟脑子不好使。不要见怪。”   “我靠,谁脑子不好使!”花生气得直跳脚,“你个重色轻友的货色,老子最受不了你这人模狗样的德行。”   我直接一脚给他踹回座位:“你怎么不晕了?病倒是好得很快。”   那个女人被逗得咯咯直笑,就势坐到我们对面:“行了,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你也是这次的行动人员?”   “额……是啊。”我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这女人的声音属于那种有些沙哑的类型,搭配上她本人的气质倒是有一种慵懒的感觉,着实惊艳了我一下。   我接着介绍道:“在下古有德,这位是我兄弟小窦。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你好古先生,我叫余梦茹,从事古文字研究工作。”女人笑着说道。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我了解到,她是古文字学博士,在业内名气很大,如此年轻有为也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研究所请她来,肯定是有不小的用处。   我甚至想把阴阳轮回丹里的奇怪文字拿给她看,不过理智之下,我还是忍住了。   “哇,我可真没看出来,余小姐英姿飒爽,可不像研究历史文化的人。”花生插嘴道。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工作不是闭门造车的事,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要常去一些古迹,风吹日晒,时间长了,女人也变成男人了。”   “这个,余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啊。”花生伸出拇指赞叹道,“不过说起来,咱们的工作还是有点关联的。”   “哦?怎么讲?”   花生清了清嗓子:“你看啊,你们研究甲骨文什么的,可那些龟壳子不都得靠我们往出挖?”   我越听越感觉不对,这小子嘴里没个把门的,可别把之前倒斗的事说出去。这些考古学者,最恨的就是盗墓贼,我和花生虽然是业余的,可让人家误会了也不好。连忙从下面掐了他一下。   “哎呦!”似乎是我用力有些过大,花生疼得一跳,脑袋直接撞到了上面的扶手,疼得他龇牙咧嘴。   “小窦你怎么了?”余梦茹惊讶道。   “没事,没事,他又犯病了。”我笑着敷衍了一句,同时在花生耳边悄声说道:“你小子活拧巴了是不,见到美女脑子缩一半?”   花生脸上一红,也是感觉到不妥,打着哈哈:“真没事,真没事,让余小姐笑话了。”   这个小意外恰好把刚才的话头岔了过去,我怕她又提到这件事,也不再和余梦茹多谈,她可能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看我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厌恶,给我看得心里直喊冤枉。   喷气式飞机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后,我们降落在乌鲁木齐。稍作休整之后又乘坐军用直升机直接来到边防地带。   一刻不停,我们乘着刘队长派来的越野车来到大部队驻扎的营地里,一路上,广袤的荒漠景色让花生很是兴奋,这里远离人类的喧嚣,虽然时有风沙,但空气还是十分清新,天地一线的浩淼景色也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震撼。   这次是在境内执行任务,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都要比上一回强出好几个档次,十几辆越野车和重型卡车整齐的排列在营地一边,用雨布遮盖的一只只木箱里,全是最先进的探险设备。   像是最基本的,有工兵铲,组合刀具,指南针,尼龙绳挂钩,帐篷,gps全球定位,水源净化器,无线电设备,防毒面具。防化服等。   武器方面,更是特种部队的配置,有最新型的防弹背心,92式手枪,95式自动步枪,手榴弹,烟雾弹等等,甚至还有一挺国产12.7重机枪。各型号子弹更是有好十几箱之多。   花生是个军事迷,第一次摸到真枪可是乐出了鼻涕泡。一边摆着poss一边拿出手机让余梦茹带的的一个研究生生拍照。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试想连师父那样的身手都遇到了危险,单纯的人多和装备优势又能起到多大的用处?   罗布泊隐藏在世界第二大流动性沙漠——塔克拉玛干之中,自然是极度危险,千百年来,这滚滚黄沙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生命。   狼群、流沙、龙卷风、昼夜变化的温差,还有随时可能出没的神秘生物,这些东西都在威胁着进入其中的探险队的安全。   此时营地里站着不少人,离着好远,我就看到一个身高极不和谐的女人站在人群里。   半个月不见,曹凌昕明显消瘦了许多,可能在之后的打捞工作中又受了伤,她的头上缠着一层绷带,不知道这次哪根筋又搭错了,竟然还在后面打了个蝴蝶结。   “姑奶奶,你多大岁数了,还当自己是小女孩呢?”我不由得调侃道,“曹大领队,我啥身手你是了解的,还值得你花这么大成本接我过来?”   “古有德,你这话有点不中听啊,我为了救你朋友得罪了温斯莫克家族,你难道不该谢谢我?”   “怎么谢?以身相许?”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直说不应该,这两天怎么学得跟花生似的,在这个疯子面前这么跳怕是不好。   果然,曹凌昕呵呵一笑:“我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不要逼我发火哦。”   “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花生刚拍完照片,十分高兴,他之前没有见过“曹大美女”,赶紧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也不顾及别人,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问道:“我说老古,这谁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我一看他来的正是时候,连忙正色道:“小窦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研究所的曹领队,救你的那些人,也是她派来的,还不快谢谢人家。”      ☆、第二十六章 出发前夜   花生绝对是属于演技派,刚才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听我说完肩膀立刻抖了起来,嗓子也有些泣不成声:“俗,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曹领队的大恩大德,我窦生华这辈子绝,绝不敢忘。”   “哎呦,不用谢啦。”曹凌昕抿嘴一笑,叫过来旁边的一个护卫兵:“我还有事,关于万前辈的情况,我之后再找个机会和你细谈吧。小宋,你把古先生他们带过去休息。”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问道。   曹凌昕一听,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会等太久的,还有一批专家组,大概晚上会到,所以说,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出发了。哦,对了,这还有你的一个老朋友,见了你他估计会很高兴。”   “哎,等一下,谁啊?”我想要再问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娘的,又搞什么飞机。”我小声嘀咕道。   一路上花生的嘴咧得和蛤蟆一样:“老古,你说这曹领队怎么长得和仙女儿似的?”   我冷笑了一声,故意和领路的护卫兵拉开一段距离,语重心长的说道:“呵呵,小窦啊,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你知道她手上有过几条人命?”   “我靠,不至于吧,这可是法制社会。”花生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我有些好笑,刚想要嘲讽他一番,却又有些后悔了,叹气道:“怪我了,这次不该让你和我一起来的,队伍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你以后给我长点心眼。”   “行,行,一切听你的。”花生赶忙说道。   不一会,我们已经走到了一顶军用帐篷前,那个叫小宋的护卫兵转头对我们说道:“到了,古先生,我们的帐篷有限,你们二位先将就一下。”   我看里面的空间很大,问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人啊?”   小宋一听,脸色有些尴尬:“里面这位的确不好相处,不过是曹领队我带你们过来的。”   我又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只是我的熟人里会有谁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我疑惑着和花生走了进去,我四下一瞧,发现一个胖子睡在角落里,看体型似乎有些熟悉,我啧了一声,这死胖子不是跑路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是被我们刚才的谈话声吵醒,十分不爽,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谁啊?扰胖爷的好梦。”   我呵呵一笑:“他娘的,才过去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董胖子看到我先是楞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然后试探着问道:“你是,古有德?”   我有些恼火:“你个死胖子,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快说,你怎么到这了?”   胖子叹了口气:“这就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一点背连喝凉水都塞牙。”   在和我分别之后,胖子直接回到了南京,由于有徐挺的原因,他的铺子并没有关,可胖子是个有心计的人,这次在上面留了案底,怕是以后屁股都不会干净。   经过了这次的变故,胖子也决定洗手不干了,毕竟他通过之前的买卖已经积攒了不小的家业,他打算安顿好之前的弟兄后就出国风光风光,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谁知前天晚上,胖子吃完饭回到铺子里,突然发现铺子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看样子不是来做生意的。一番攀谈之下他才知道,这些都是考古研究所的人。   胖子心知不妙,找了个由头转身就跑,只是那几个人也是有备而来,胖子虽然战斗力强悍,但还是寡不敌众成了“俘虏”。   我听得奇怪:“这帮人也太不讲究了,徐挺不是放过你了吗?”   胖子啐了口唾沫:“他娘的,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可你猜他们怎么说?”   我看胖子激动得面红耳赤,连忙递上一杯水:“胖哥,您消消气,啊。”   胖子一口干掉了半瓶农夫山泉:“这帮龟孙子,说他们最近要进行一项狗屁考古活动,只是人手不够要请我来当技术顾问,妈的我又不傻,上次回来我就明白了,他们能去普通的地方?胖爷可不想去送死。”   “那你怎么还是来了?”花生插嘴问道。   “这不是上回的任务没有成功嘛,他们也算是讹上了,说我不来别怪上头翻脸,没办法,老子只能忍了。”胖子接着说道,“不过这回有了兄弟你我心理就平衡了,哦不对,是有了兄弟你,这一路上也不缺乐子,死在沙漠里好歹有个伴不是?”   我看他越说越不靠谱,连忙打住:“好了啊,小爷可不想你个死胖子和我死一块。”   胖子估计是郁闷了好久,哈哈笑道:“没事,胖爷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个,这位兄弟就是你给我说起过的小窦?”   花生似乎和胖子很是投缘,笑着说道:“没错,就是我,窦生华,初次见面,还望胖爷您多加指教。”   胖子很是受用:“嗯,你这个小同志很有前途,比你兄弟强,胖爷看好你……”   晚上,营地里开起了篝火晚会,算是出发前的放松。曹凌昕说的专家组也在之后到达,至此,我们此行的全部人员均已到位。   我粗略统计了一下,整只队伍大概有四十人左右,和上次不同,徐挺和之前的那位孙秃子并没有在队伍里,由曹凌昕担任领队兼总指挥。   专家方面。除了古文字专家余梦茹,还有生物学家简教授,和今年已经六十岁高龄的专研古西域文化的卢教授,以及他们带来的几名研究生。只是这几个人都是大众脸,也不多说话。没有像张文那样让人印象深刻的。   考虑到是在沙漠行动,队伍的人员过多会加重给养的负担,由“黑猩猩”刘队长率领的二十名护卫兵担任安保工作。   虽然人数没有上次的多,但我能看出来,这二十几号人的战斗力绝对是比之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都是生面孔,那些刘队长带过去支援我们的队员其实都是驻扎在了原地。   我、胖子、孙师傅和其他几个人作为队伍中的“特别顾问”,听孙师傅说,那几个人身上的江湖气很重,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之前的郭老头一样,是研究所平日里养着的道上好手。   此外,曹凌昕还请了两位当地的向导,他们是叔侄关系,侄子的名字有些长,我没有记清,叔叔叫买买提,据说养着附近最大的一支驼队。      ☆、第二十七章 九尾狐   沙漠不同于其他地方,再先进的交通工具,在高温、流沙、和其他未知因素的影响下都难免会出现故障,而这些故障往往会是致命的,驼队的重要性也由此显现。   在这片广袤无际的沙海中,沙漠之神胡大肯保佑的只有骆驼,它们能寻找绿洲水源,躲避风沙,甚至能预知危险,在极端的地形条件下也不用担心抛锚。   听曹凌昕说,上面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找来的他们,我深以为然,罗布泊是当地人眼中的禁地,深入腹地已经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也好奇官方到底给出了什么条件。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整装离开营地,由于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一路上都是由驻军的皮卡和越野车护送我们,为了节省时间,连买买提老伯的驼队也被一只只赶上了卡车。   一路上,兵团哨所和勘探队营地都成了我们的临时落脚点。我担心师父的情况,想找曹凌昕询问,可每次她都在忙着别的事。   胖子和花生相见恨晚,还把孙师傅拉过来斗起了地主。   “我说古有德同志,人嘛,应该劳逸结合,像你这样神经一直绷着怎么行?”胖子似乎抓了一手好牌,十分得意的朝我说道。   我呵呵一笑:“董相国,你这人有些不讲究啊,拉人家老爷子和你们玩,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家?”   孙师傅笑道:“没事,我一老头子,输给晚辈们点钱也就当图一乐了,再说了,万一状态好赢了呢?”   胖子一脸得意的神色:“恐怕要让老爷子失望了,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号称倒斗界赌圣,至今未逢敌手。”   我有些无奈,转过头不去搭理他们。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一直默默不语的司机对我说道。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也是我们护卫队中的一员,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估计,她大概就是九兽中的“九尾狐”。   因为她的胳膊上纹着一颗十分妖异的狐狸头,由于脸上画着很浓的妆,我也看不出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额,只是没心情。”我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女人衣着有些暴露,胸前波澜起伏,我没敢多看。   “你认识李承嗣?”她继续问道。   我有些惊讶,不过再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二人也算是战友,出了这种事问一问也是应该的。   “当然,我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的手上。”我苦笑着说道。   “哦,听说,他也来塔克拉玛干了?”   “因该是吧。”我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这么关注李承嗣那家伙,难道这两个人还有一段感情纠葛?   我摇了摇头,心说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想别的,像这么八卦可不好。   “哎!我靠!你为啥要出对六?”后面传来花生的喊声,“我就差一张牌,天啊,你这赌圣是你自己封的吧?”   “他娘的!得,胖爷状态不好。不玩了不玩了。”胖子有些悻悻然。   这一会儿的功夫,胖子和花生两个人就输了三百多块,其实以孙师傅机在关门中的手头功夫,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队伍一路前进,直到通过还有部分红柳,胡杨存在的孔雀河河道后,地质学家卢教授提醒大家,再往前就会进入沟壑纵横的雅丹地貌区,建议全队在原地做最后的修整。   说起来,“雅丹”这个名字还和罗布泊有很大的渊源。   20世纪初,赴罗布泊地区考察的中外学者在罗布荒原中发现了大面积隆起的土丘地貌。   当地人将之称为“雅尔当”,在维吾尔语中意为“陡峻的土丘”。后来发现者将这一称呼介绍了出去,再由英文翻译过来,就变成了“雅丹”……   按照先前的计划,由于我们的行进路线过长,护送我们的当地驻军会在孔雀河畔建立一个中转站,负责接应和后续救援等工作。   我草草吃过晚饭就回到帐篷里休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入沙漠之后,我的心情就变得莫名沉重。老实说我已经是心力交疲了。   现在困扰我的,师父的安全是一方面,再有就是我们到底会在这罗布泊中遇到什么,这种地方一两个人是没办法独自回来的,即便是救出了师父也要继续跟着队伍走下去。   这片“死亡之海”的危险程度不用多讲,建国以来,大量的灵异事件都与罗布泊这三个字有密切的关联。   上个世纪官方在罗布泊地区频繁的核试验,大规模的活死人事件,沙民袭击村庄事件,还有著名的彭加木失踪案,这一切未解谜案都来源于此。   至于这一桩桩事件的真假如何,至今也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而那些活着从核心区域出来的探险家们,也都说不清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即便我们这次行动的阵容堪称豪华,可到时候,不知道会有有多少人永远留在脚下的黄沙里,甚至,我们或许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我能进来吗?”一阵熟悉的嗓音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我看了眼已近探进一半身子的曹凌昕,无奈道:“我就是说不能,你不也是进来了?”   “对沙漠的环境还习惯吗?”曹凌昕也不客气,直接坐在我的对面问道。   “还好吧,我也算是油锅下过两三遍的人了,你曹大美女都没叫苦,我哪敢抱怨?不过,你大驾光临不会只是来慰问群众的吧?”我问道。   “我还没闲到那种地步。”曹凌昕笑了笑,“明天我们就要深入塔克拉玛干腹地了,有些事情得和你交代清楚。”   我一听,不由得坐了坐正:“你先告诉我,我师父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凌昕叹了口气:“你师父的加入的确让我很意外,这次把你叫来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你认识我们队伍里的余博士吗?”   “和她有什么关系?”   曹凌昕说道:“她可是上面十分看重的新生代人物,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原计划她是不会来的。”   “那然后呢?”我接着问道。   “你师父有一个朋友叫余胜利,是古文字界的泰斗人物,而他也是余博士的父亲。”曹凌昕说道。   我听得一惊,心说这有点巧了吧,难道这个叫余胜利的就是师父说的那个老朋友?可师父说他有危险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邀请   “那他们现在在哪,具体的情况又是如何?”我问道。   “我们的位置是在若羌县境内,再往东北方向走就是楼兰古国的所在地,你师父他们的队伍就是在那附近向总部发出的求救信号。”曹凌昕说道。   “这,不至于吧,那里也不是人类第一次去,现在每年自驾去楼兰旅游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太扯了,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那好歹是官方的考古队。   “楼兰古国位于罗布泊沿岸,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让余教授他们在当地停留一日,之后我们的队伍就能和他们汇合了。”曹凌昕说道,“求救信号发出后,我们派出过直升机,可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而且,他们携带的gps定位装置也好像发生了故障。说句耸人听闻的话,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曹凌昕继续说道。   我叹了口气:“也就是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曹凌昕也在一边苦笑着:“这次行动属于绝对机密,也不方便发动大规模驻军。所以,只能由我们在原定路线上找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万前辈的手段,自保是没问题的。”   “希望如此吧。”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依然是没有底。   沙漠求生不同于在雨林里或是荒岛上,在那些地方可以有大量的野生资源和食物来维持人的生存,换句话说,只要你掌握一定程度的生存技能,也就能应付相应程度的恶劣环境。   但在沙漠里却不一样,这里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不是谁都有小说中主人公的运气能找到绿洲,在食物和饮水完全流失的情况下,任你有再大的本事,也绝对活不过三五天。   师父的手段即便是到了通玄的境界,但到底还是人啊。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不出问题的话,咱们傍晚出发。”曹凌昕起身说道。   “哎呦,曹领队啊,你来这是……”外面传来了胖子的声音,估计是花生他们吃过饭回来了。   “哦,我来看一下古大哥。大家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就动身。”   “那曹领队慢走啊。”   “咳咳,我说老古,我们来的是不有些不是时候啊?”进了帐篷,花生阴阳怪气地说道。   “滚蛋,老子没时间和你扯。”   ……   我睡了一会便再也睡不下去了,我的身上有些发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戈壁里感冒的话非常的麻烦。   由于是在一段时间里长久使用的中转站,这里的帐篷空间很大,胖子和花生还在一边打着呼噜,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倒是一点不愁。   我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来到外面,看到护卫兵们正忙着把物资装车,在进入雅丹地貌之前,汽车是可以使用的。   按照计划,我们大约能在明天一早到达楼兰古国的遗迹。   楼兰位于罗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1900年被瑞典人斯文·赫定首次发现,这一发现被誉为是"中世纪文明的曙光"。也揭开了塔克拉玛干沙漠探险的序幕。   1980年在罗布泊孔雀河下游的铁板河三角洲地区出土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被世人称为“楼兰美女”,震惊国内外,掀起了丝路考古的热潮。   作为当时西域政治、经济、交通的枢纽,楼兰曾辉煌昌盛一时。但由于孔雀河的改道,导致了下游地区干旱,东汉之后便再也没有关于楼兰的史料记载。   为了防止感冒,我吃了几片药,又在营地边上跑起了圈,护卫兵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其实直升机没有发现师父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在沙漠中赶路都是昼伏夜出,在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的这个时间段,沙子的温度会达到一种恐怖的状态,一些选择在白天赶路的青头都得吃不少的苦头。   如果他们是在哪块巨石下休息,是没法在天空中看到的。当然,还有可能是他们已经被黄沙埋掉了,但这个概率还是比较小的。   “喂,等一下朋友。”我脑子里正想着事,被这冷不丁的一叫,差点没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向导买买提的侄子,他的名字很怪,没有什么标志性的词语,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他们的起名方式。   后来曹凌昕说,我们管他叫扎提就好了。这小伙长得很帅,汉语也说得很好,只是人有些腼腆。   “有事吗?”我问道,我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来找我。   扎提神情有些紧张,走到我近前悄声说道:“我叔叔有事要找你谈。请跟我来。”   “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他说你到了就知道了。”我看他说话的时候四下张望,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心中的疑惑也就更多了。   “好吧,我跟你去。”我思量再三下还是答应了,毕竟是光天化日,量他们也不敢玩黑吃黑,而且我也很好奇,我与买买提素不相识,他究竟会告诉我什么。   这几年,当地的开发程度已经不是几十年前能比的了,2002年西部大开发以后,罗布泊地区也慢慢被揭开了面纱。   来新疆的路上我也在网上查了一些罗布泊的资料,哈密至罗布泊的铁路已于两年前建成通车,甚至在若羌县东北部还成立了一个名为罗布泊镇的小镇。   距小镇几公里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钾盐盐场,当时还被一些使用谷歌地图的网友误认为外星人基地。   但这一切设施都是依靠公路而建的,罗布泊的无人区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对人类而言,它依然是神秘而未知的,我们这次的行动区域也正是在无人区内。   我们正式行动的队伍有四十几人,按照每人分配两至三峰骆驼的标准,驼队的规模要达到近百头,为此上面特意派来了十几辆卡车来负责运输。   想来一般的旅行者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的。在扎提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卡车队旁,说实话,这里的气味真不敢恭维。   离着老远,就看到买买提老伯正一个人给骆驼们喂着草料。      ☆、第二十九章 沙暴   扎提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朝那边喊了一声,买买提一看是我来了,显得很是高兴,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哈哈,你来了?”老伯用十分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啊,您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   “不急,跟我来。”说着买买提转身引着我走向边上的帐篷。   我有些不耐烦,甚至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叔侄两人是不是闲的没事来玩我?   他们休息的帐篷比较大,应该是当地人自己用的。里面还摆着张桌子。扎提给我倒了碗酥油茶,我喝不惯这东西,只是简单尝了口。   我也不想兜圈子,单刀直入道:“老爷子,你有话就快讲,队伍马上要动身了,您也有不少活要干吧。”   这话已经是有些不客气了,谁知老伯却笑了,用手捋了捋胡子对我说道:“古小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听得一愣,惊讶的不只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更因为买买提老伯的口音竟然变了,隐约间有那么一股子东北味。   我想起李凌宇之前乔装出租车司机的事,难道这也是个戴人皮面具的?   “你到底是谁?”我下意识后退了一下,手摸向腰间的同时,脑子里也在飞快回忆着这个声音到底在哪听到过。   老伯笑着摇了摇头,对一边的扎提说道:“你到外面看着点。”   “你这是要干嘛?”我起身拦住扎提,“老伯,把话说清楚,你这样我可有些心慌啊。”   买买提呵呵一笑:“哈哈,果然是古剑棠的孙子,这样吧,我有万仙子有口信要带给你。”   “啊?”我不惊呼了一声,这结果我实在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料到的。   “好了。别愣着,咱们长话短说。”买买提拉着我坐下。   我咽了口唾沫:“您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你还认识我爷爷?”   “我年轻时在东北走动,认识了你爷爷和师父,当然,也欠了他们不少人情。”买买提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和这帮官差跑到这戈壁滩里玩命。”   “那我师父她?”   “放心好了,万仙子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据买买提老伯的叙述,师父是在临行前找到他的,当时老伯还十分意外,因为两个人已经是二十几年没联系过了。师父建议他们的队伍找了当地另一位老向导,以便让买卖提和我碰上头。   我听得奇怪:“她是怎麽知道我会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嘱咐我一路上照看着你,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   买买提捋了捋胡子:“万仙子他们走得很匆忙,我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她说让你看好珠子,“他”就在你的身边。切记。”   我脑筋转得飞快,珠子大概就是指的阴阳轮回丹,可“他”又是谁?师父到底要传达给我什么?   “还有其它的吗?”我追问道。   “其余的就真的没有了。”买买提摇了摇头,“你我认识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罗布泊凶险异常,希望上天保佑吧。”   我告别了买买提叔侄,心中安定了不少,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想着师父的那句话,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过,不断加重的头痛还是让我放弃了思考,我摸了摸额头,有些烫手。看来之后的行程注定不会好过,也不知道狗蛋那小子能不能治疗感冒。   我回到帐篷的时候,胖子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装备,花生还提前换上了沙漠服,或许是他太胖了,衣服有些不合身。   下午五点,我们一行三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离开中转站,按原定路线沿孔雀河道驶向下游。   虽然孔雀河已经干涸许久,但在两岸还是有零星的小片绿洲存在。   远处的雅丹地貌群在落日的映照下色彩、姿态万千,着实让人大饱眼福,花生和胖子兴致很高,连连赞叹祖国的大好河山。   然而好景不长,在我们连续行驶了大约六个小时后,外面便起了大风。   在这个时节,起风实在是少见,也幸亏是在外围,大风带来的仅仅是漫天的沙土,如果是在塔克拉玛干内部,那绝对是致命的。   开始我们还没有在意,毕竟才离开驻地不远。只是越到后来,外面的风沙声就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低,我们不得不将车距拉开。   直到后来,我们连前面车尾灯都看不到了。甚至都不知道车子到底还在不在动,无线电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我们联系了好几次,才从曹凌昕那边的得到了原地修整的命令。   “我靠,这是啥西贝货,你们也太不靠谱了。”胖子对司机抱怨道。   “这附近似乎有强烈的磁场干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能联系到曹领队他们已经是很好了。”小司机很是委屈,反驳着说道。   “不用急,这里沙漠化并不严重,风沙再大还能埋了我们不成?”花生十分悠闲地靠在后座上玩着iPad,我凑过去一看,竟然是“植物大战僵尸”,气得我哭笑不得。   “此言差矣。”孙师傅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场大风来的太过反常,每而且年的这个时节,沙漠外围应该是没有风的,俗话说事出无常必有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靠,老爷子你可别乌鸦嘴啊,让你说中了算谁的?”胖子开玩笑道。   孙师傅没有搭理胖子,继续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现在几乎是属于半瘫痪的状态,四十几个人的队伍更是被拉开了几百米,如果……”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您的意思是?”   “没错。”孙师傅眉头紧皱,“要是有人或是其他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袭击我们,那我们不是会被逐一击破吗?别忘了,我们之前的那只队伍也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听了孙师傅的话,胖子也是脸色泛白:“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依我看……你干什么?”   我刚要说话,便被胖子打断了,觉得莫名其妙。   “你,你后面……”花生把ipad丢到一边,嘴里哆嗦着对我说。   我觉得不妙,他们几个的脸色也奇怪得很,眼睛同时看着我身后的窗户,我转头借着余光一瞧,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      ☆、第三十章 河下古墓(上)   我“啊”了一声,原来在车窗外,竟然有一个人形的东西趴在上面,这换成谁能受得了?   咚、咚、咚,那东西在外面敲着窗户,给我听得心头直跳。   花生已经被吓得丢了魂,嘴里直哆嗦:“这,这是什么东西?”   胖子呸了一口:“他娘的,这沙漠里头怎么会有粽子?看老子崩了它。”   孙师傅见胖子伸手要摸枪,连忙把他拦住:“胖小子,等一下。”   “嗯?怎么了?”胖子哼道。   “在这沙漠里头,死人没两天就被晒成干了,哪里会起尸?你们仔细看看,这人是不是有些面熟?”孙师傅说道。   我听他一说,也觉得那个人影好像在哪看过,转过头,朝外面仔细一看,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穿的是研究所护卫兵的服装,可他冒着风沙来我们这是为了什么?不要命了吗。总不至于让我们去看看外面的景色?他娘的,老子才不去呢。   “怎么办?”我朝众人问道。   “外面飞沙走石的,也很危险,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孙师傅说道。   我点了点头,让胖子在一边拿着枪以防万一。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打开车门的时候,我还是差点被风吹个跟头。   “快出来,快!”那个人在外面叫到。   我想要说话,可没戴纺纱面具,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张口沙子就往嘴里灌。   我伸手把他拽了进来,赶忙关了车门:“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   那个护卫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我们,我们开到流沙床里了,再不出来,这车就成你们的铁棺材了。”   我听得一惊,不由得埋怨起曹凌昕,能把车队带到流沙里,也算是可以的了。   我们不敢怠慢,在两界山下,我和胖子可是见识过流沙的厉害的,当时要是没有李凌宇神兵天降,我们俩现在怕是已经烂的只剩白骨了。   我们收拾好装备,顶着大风来到了外面,发现车轮已经陷下去了四分之三,要是那名护卫来的再晚一点,我们就真的要有麻烦了。   还好,外面的沙层还是能够支撑起一个人,我们的车子在车队的中间,情况紧急,我们兵分两路去挨个通知其他车辆。   把人从车里叫出来的同时,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阵后怕,护卫兵们有的在车里睡觉,有的在打着扑克,甚至还有几个人玩起了电子游戏。   我们怎么也敲不开门,无奈之下,只好用枪打坏了车门,结果差点没起了冲突。   风沙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人扶着人,以防被大风吹倒。到了最后,我们只能顾得上自保了。   因为是在沙漠外围,免于被大量黄沙掩埋的同时,被风卷起的石块却非常巨大。胖子比较倒霉,脑袋被石子砸了好几个血口子,熟悉的叫骂声也在风中走了音,简直和鬼叫一般。   我们不得不拿东西顶在头上,以防被高速飞行的石块击伤。   “古有德同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胖爷要被刮成筛子了。”胖子大喊着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胖子狼狈得很,我看着好笑,“要不胖爷您抬一辆车出来给我们躲一躲?”   “他奶奶的,你少拿胖爷开涮!”   果然,嘲笑别人往往会招来报应,胖子刚一说完,就见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头猛地飞来。我躲闪不及下就听“咣”的一声,正好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用来“防御'的铁水壶被砸得火星四溅!我大脑一阵眩晕,到嘴边的话也给噎了过去,这要是没有水壶的格挡,现在我已经是给开了瓢了。   我看了眼四周,发现在我们的左前方有一片黑影,好像是几颗枯树。   “这太危险了,我们到那里躲一躲。”我对着边上的人喊道。   我们弓着身子翻过土坡,由于风实在是越来越大,人不得不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石子打在我的后背屁股上,疼得我一阵冷哼。   从我们刚才的位置到那些枯树大约只有不到一百米,可这一百米,大概是我这辈子走得最慢的的一百米了。   走进了我才发现,这是几棵长在一起的胡杨,树干的直径很粗,估计长了好些个年头,正好可以用来躲避风沙。   我和胖子花生躲到了几棵树围成的一个半封闭空间里,虽然情况依然恶劣,但比起外面还是要好了很多,我喘了口气,发现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胖子苦笑着:“这他娘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才走出去几十公里就成了这损样,啧啧,看来胡大他老人家是不欢迎我们啊。”   我坐在地上,心中涌起了一丝无力感,大自然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即便人类文明发展到了现在,在大自然的怒火在,再牛的人都会变得和蝼蚁一般渺小。   “哎我靠,不对啊。”胖子叫到。   “又怎么了?”我问道。   “你看外面。”说着胖子打开了头上的头灯,“这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我一看,也被震撼得说不出换来,外面的能见度已经低到了一定程度,漫天的黄沙就像是一团黑雾一样,胖子的大功率头灯只能照出去几米远。   我不由得担心起队伍上的其他人,那个之前提醒我们的护卫兵是在紧跟在我们后面的那辆越野车里,之后我们往前又找了五台车。   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有十三台车里的人被叫了出来。也就是说,还有一大半的人不知道我们陷在流沙床里的情况,希望他们能早早发现,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我们躲在树洞里,等待着风暴过去。等着等着,我竟然睡着了。   睡梦里,我梦到自己被流沙埋到了脖子,恍惚间,一个人影从远处向我走来,我想看清他的脸,但我的眼睛竟却无法聚焦。   然后那个人举起了一把刀,一挥之下砍向了我的脖子……   “喂,喂,老古,你醒醒。”恍惚间,我感到有人捅我的脑袋,奇怪,我不是被砍头了吗?怎么还有知觉?   “快点,有发现。”我一听,是花生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两张胖脸。   我骂了一声:“靠,你们俩搞什么?”      ☆、第三十一章 河下古墓(下)   “老古,你生病了?”花生问道,“这么大的风还能睡得着,你也是够可以的了。”   我摸了摸头,的确已经热得烫手,刚才我们只顾着应付外面的风暴,却把这事给忘了。   “哦,没事,可能是感冒了吧,”我拍掉了头上的沙土,“有什么发现?”   “你看,这是什么,嘿嘿,我发现的。”花生得意地向我说到。   我借着灯光一瞧,惊奇的发现,在厚厚的沙土中,竟然有一排排青砖显露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古城遗迹?还是古墓?可这里是孔雀河道,谁能把古墓修在河床底下?   “老古,你说怎么办?”花生问道。   “其他人怎么样了?”我往外面看了看,发现风沙依然没有减小。   胖子一直在研究那些青砖,听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说道:“跑到这的时候人都走散了,我们也不知道这片树丛里还有多少人。”   我指了指那排青砖:“哎,胖子,你觉得怎么样?”   胖子啧了一声:“不好说啊,不过看起来因该是个斗。这片胡杨林大概是作为地标建筑栽种的。”   “那这墓也埋得太浅了吧?”花生问道。   我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沙漠里的地形一天一个样,往往是今天这里还有一座山,明天山就变成洼地了。”   “他说得对,但不光是因为这个。”胖子补充道,“我们车队开进去的流沙床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个斗下面的封土大概就是被流沙带走的。”   我分析道:“有古墓就有人类聚居地,西域三十六国,还有其他没有载入史册的小国,除了楼兰、精绝、等已经被人类发现的,绝大部分都还淹没在这滚滚黄沙下啊。”   胖子咦了一声:“小古同志,你是说,这附近有一座古城?”   我点了点头:“刚才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孔雀河是在东汉末年改道的,估计这片古河道之前是一片绿洲。那这座古墓也应该是东汉以前的。”   “咳咳。”胖子咳嗽了一声,“二位同志,你看啊,咱们待着也是待着,不如……来点课外活动?”   我知道胖子的想法,皱着眉头说道:“我说死胖子,这其他人还都生死未卜呢,你还有心思搞副业?”   “哎我说你。”胖子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看到这斗啊,就心痒痒。可你想啊,万一这这古墓里有什么对咱有用的信息,错过了你不后悔?”   我想了想,其实他的话也有道理,但我知道,这死胖子心里还是比较看重于前一点的。   “不行。”我还是拒绝道,“这下面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了解,万一有危险就麻烦了。”   “我说小古同志,你以为哪都跟两界岛那个鬼地方一样呢?”胖子鄙夷道,“胖爷倒过的斗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十次有九次都是屁事没有,你不要太神经质了。”   胖子说的很对,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才只下过一两次斗,而且都是跟着像曹凌昕或孙师傅这样的高手。   场面是见识了,可骨子里还是个青头,不过我还真是有点倒霉,这辈子第一次下斗就碰到那么多事。   “我靠!”我还在思考,就听旁边的花生叫了一声。   紧接着我就感到脚下一空,一句他娘的没说出口,就翻滚着掉了下去。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是空白的,等我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摔到了一片石头地板上,疼得骨头都要散了架。   “我靠,你干什么了?”胖子大骂道。   “不怪我,我就是敲了两下砖头,谁知道它那么不结实。”花生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对我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到了现在,也不用再计较下不下来了。   我们打开头灯,发现掉下来的位置是在一条墓道的中段。胖子十分兴奋,把带来的倒斗装备分发给我们。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我董胖子必定不负祖师爷的重托。”说着胖子朝远处磕了个头。   我看了眼周围的墓道,比起在深圳熔渣街的古墓要简陋了不少。   但这也不奇怪,相比起来,西域人对墓葬的重视程度比不上内地,人力和物力也是远远不如的。   墓道里的空气并不浑浊,说明除了我们从上面掉下来的那个洞,还有其他与外界连通的地方,一些器物怕是不好保存。   这座墓的规模很小,走了没一会,我们便来到了主墓室的封门前,胖子轻车熟路,两下就敲开了石门。   主墓室中间的石台上是一口暗红色的漆棺,角落里是一些乘装食物的陶罐,周围的墙面上还有一些壁画,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早已经褪了色,具体内容已经看不清了。   花生骂了一声:“他娘的,原来是个穷鬼。”   “哎。”胖子推了他一把,“可不敢这么讲,死者为大,人家可是咱的财神爷。”   “这位粽子爷爷或奶奶,我这兄弟没见识,千万不要见怪啊。”胖子打着哈哈说道。   我听得好笑:“我说胖子,你还挺有职业道德啊。”   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当然,我董卓好歹是北派传人,平日里行走于黄沙之间,金银也是取之有道。”   “行了,你说怎么办吧。”我问道。   胖子在棺材周围瞧了瞧,说话的时候也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俗话说贼不走空,既然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不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带上手套等装备的同时让花生守在外面,自己和胖子进到里面开馆。   棺材腐烂的厉害,几乎用手就能把棺钉掰下来,胖子在棺材周围摸索了好久,确定了没有机关后朝我点了点头。   打开棺盖的时候,虽然隔着防毒面具,但还是有一股子霉味冲到了我的鼻子里。给我熏得够呛。   果然,棺材里只剩下一具有些发黄的白骨,墓主人下葬时穿的衣物也只剩下零星的几块。   这应该是个男人,因为在他的手臂位置放着一柄短刀,其他的陪葬品,虽然数量不少,但品相上就连我也没有摸一下的冲动。   “胖子,看来你的美梦要泡汤咯。”我笑着说道。      ☆、第三十二章 第四个人   胖子嘴里咒骂了一句,下一刻,竟然直接伸手去棺材里掏了起来。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就不信了,这里就没个好东西?”   我看着手里捧着骷髅头的胖子,心底一阵发寒:“我说兄弟,你不是说要尊重先人嘛?”   胖子却没有搭理我,反而是指了指棺材里面:“哎,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一听他的口气,像是有法现,连问道:“在哪里?”   说着我就见胖子把一根骨头递了过来,我没敢接,有些尴尬地说道:“你拿着吧,我看得清。”   胖子啧了一声:“和你说正事,你看这里。”   我顺着胖子的手指看去,发现在骨头的表面竟然有一个瓶盖大小的圆孔,边上还有一丝丝裂痕。   我心中了然,脱口而出道:“这是琵琶锁?”   “看来这棺材里的主,身份还有些离奇啊。”胖子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琵琶锁可以说得上是古代的酷刑之一,所谓琵琶锁,就是在人的锁骨里打上孔,穿过铁链,用以限制犯人的行动自由。   古代武艺高强的人,用一般枷锁是难以控制的,都是采用的这种方法。而锁骨的称呼就是由此而来   上锁之后,人也就再也不能从事重体力活动。一旦动作过大,便会骨折,疼痛难忍。   胖子说得对,像这样的人,都是奴隶或是重犯,死了之后怎么可能拥有规格这么高的墓穴?   外面还在刮着风沙,我也不着急回去,由着胖子在里面继续翻找,别说,还真有发现。   在墓主人的身下,放有一个块字典大小的石板,上面还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应该是棺材里面这位的自传、墓志铭一类,只是放在身子下面的倒是不多见。”我推测道。   “这,应该是晋文,你看看认识不?”胖子问道。   我苦笑了一声:“胖爷,你就别逗我了,我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不过我那位兄弟可是精通得很。”   “小窦啊,你给看看。”我叫了几句,却没有人回答,等我回头一瞧,发现人竟然不见了!   “喂……”我还要再喊,却被一边的胖子拉住了。   “别出声,事情不对。”说着他关掉了我们两个人的头灯,墓室里立刻暗了下来。   我们躲在棺材的后面,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花生的手电掉在地上,照亮了墓道口的一面墙壁。   或许是接触不良的缘故,光线忽明忽暗,有些渗人。   等了能有半分钟,周围除了我和胖子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响动。   我把嘴凑到胖子的耳边:“胖子,你说这才一会,人怎么就没了?该不会是触动了啥机关?”   胖子也是微微叹气:“不知道啊,但这可不是啥好兆头,不过古兄弟,我把话说在前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行了,我知道。”我打断胖子的话。他说得没错,在这古墓里头,手电掉在地上,人还没了,往往这人都是着了道了。   只是这才十几分钟的功夫,花生就算是碰到啥脏东西,惨叫的能力总是有的吧?   “不能再等下去了,胖子,你快想个招。”我捅了捅胖子,“这墓室就这么大,要是真有粽子啥的,再等人就要被拖走了。”   “不用你说,胖爷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胖子打开了头灯,我一看,他已经把冲锋枪上了膛,“咱们去找找。管它是啥,一梭子下去也得叫爷爷。你左我右,一会看到什么先别开枪,别误伤了窦兄弟。”   上次在两界岛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默契,我朝胖子点了点头,他也打了个OK的手式。   为了避免黑暗中有东西偷袭,我们两人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冲出主墓室,这样也就不好锁定目标。   来的时候我已经查看过,这的墓砖已经有些开裂,要是有暗室的话墓道早就塌了,花生要是还在这座墓室里,只可能是在某个耳室内。   果然,我们在入口附近的一个车马坑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花生,显然,在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丢下手电走出这么远的。   我把花生扶坐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在他的后脑竟然有一处被钝器击打过的痕迹。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结巴地说道:“胖子,你见过鬼或是粽子把人打晕过?”   胖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妈的,看起来,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虽然已经有了推测,但听到这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我的心里还是砰砰直跳。   甭管是机关还是粽子,盗墓贼们一旦碰上都是九死一生,哪里有被打晕这么温和的下场?   换句话说,能把人打晕的只能是人啊。   花生的呼吸还算平稳,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这并不代表那个偷袭的人态度友好。   懂功夫的人都明白,要把人打晕得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力气稍小,人只是恍惚一下就醒了,真想把人弄晕都得打人的脖子。   我也是有过体会,记得我上大学的那阵,一次我们做鱼类解刨实验的时候,给我的任务本来是把鱼敲晕,谁知道用力过猛,我竟然把心脏直接给敲碎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把人打晕和打死,其实用的力量是没什么分别的。   胖子警惕的看着四周:“你说这人会不会还在这墓里?”   “这,应该不能吧,我们刚才可是挨个耳室瞧过的,他能把花生藏在这里,八成已经顺着我们掉下来的口子出去了。”我分析道,“而且这人八成就是我们队伍里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注意,看来我们之后要多留意了啊。”   “但愿如此吧,咱们先上去。”胖子说道,“哎,你还愣着干嘛?”   我笑着说道:“我哪里能抬得动他?你来吧。”   胖子自告倒霉:“就算是胖爷我欠你们兄弟的,你拿好枪,招子给我放亮了点。”   “放心吧。”我收起那块石板,领着胖子走向我们刚才掉下去的那个洞口。      ☆、第三十三章 伊循国王子(上)   胖子背着花生和装备包,速度实在是有些慢,加上刚才在车马坑里还耽误了几分钟,追上那个人是没可能了。   “我说胖子,你给分析一下,这人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回去的路上,我问胖子道。   “这可不好讲,按照常规的思路看,他或许是好奇,之后见钱眼开要弄死我们,只是刚解决掉窦兄弟一个就被发现了,事情败露下才仓皇逃跑。”胖子说道。   “可这未免太简单了点,那用复杂的思路看呢?”   “呵,那就多了去了,我又不是侦探,可不想再费脑细胞。”   我们有些累了,一路上也都没力气说话,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之前掉下来的那个洞口。如何把花生带上去还真是个难题。   “胖子,你先先上去,再放根绳子,然后站们俩把他拉上去。”我一连说了好几声,胖子却没有回答我。   我已经达到了一种神经质的状态,这一下,心就凉了。   我静下来听了能有三秒,果然,胖子粗重的呼吸声不见了。我握紧枪管,转身的同时狠狠往后面一抡,只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扫到。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背后安全,紧接着我就意识到不对,胖子他们去哪了?   余光一扫,我就看到一丝光晕在墓道的拐角处刚好消失,那是胖子的头灯!   我暗道不妙,他们俩是什么时候中招的?这回他们可是离我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啊。   我也没心思去思考缘由,丢下装备包,就准备去追,但我刚冲出去不到一步,就感觉头上落下来一个东西。   我想去瞧,后背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我才刚刚起跑,再加上这一下,脚下不稳,下巴直接磕到了地上。   我的嘴里顿时满是鲜血,可还没缓过气,脖子就被人用胳膊狠狠的勒住,一股窒息感涌向我的大脑。。   他娘的,这是要下死手啊,我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心说你手里毒,小爷也不是泥捏的。   想到这,我一口就对着那只胳膊咬了下去,那人吃了疼,胳膊一送,一口新鲜的口气就进了我的肺里。   我得到了喘息,大脑也清醒了许多,这家伙看来也是个普通人,因为但凡会点武功也不至于和我缠斗这么长时间。   与此同时,我的脸上又挨了两拳,我强忍着疼,脑袋狠狠往后一扬。   这时候我身高的优势总算是体现出来了,这一下直接磕到了他的下巴,一阵闷哼的同时,那只胳膊总算是松开了。   我蹲在地上一阵猛咳,警惕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带着黑色口罩,身材中等,倒看不出来是队伍中的哪个人。   我狠狠唾了一口,拔出腰间的匕首:“娘的,敢这么打你爷爷的人你还是第一个,老子今天捅死你!”   他一看是没法再对付我了,撒腿就跑,我追出几步只好停下,因为胖子他们还是生死未卜德状态。   这一阵打斗浪费了三四分钟,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死是活,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看方向他们是又被拖到了刚才的那件墓室里。   看来这墓室里不光有四个人那么简单啊,我一边想着一边掏出了手枪,我的枪法不如胖子,使用步枪怕是会误伤。   刚才和我交手的那个人身手实在是不够看,可把胖子花生拖走的这位我却不敢掉以轻心,   能拖着两个加起来快五百斤的人和附带的几十斤装备,战斗力哪里会差?   这间墓室的墓道采用的是“回”字型设计,当我转过第二个拐角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他们。   胖子的脑袋似乎也是受到了重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拖着他们两个往前走着。   “给我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我大声喊道。   我还要再说,却一下子噎住了,因为在我举枪的一瞬间,那个人竟然转过了头,一双诡异的血红色的眼球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中。   我后背一阵发凉,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知道,人不是猫科动物,眼睛在黑夜里是发不了光的。   而且我也没听过粽子的眼睛会发光的啊?我的脑子里也同时涌现出科幻电影里的出现的变异生物来。   这罗布泊早年有过丧尸病毒出现的传闻,据说当时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难道我的命就这么好,今天就让我给碰上了?   那个红眼人也没有多搭理我,我一愣神的工夫他们两个就被进了主墓室。   “哎,等一下!”我心一横,心说老子和你拼了,这回要是死在这也该着我倒霉。   我朝里面连开了两枪,然后直接滚到了墓门里,意外的是,并没有人趁机来袭击我。   我直起身来四下一瞧,发现那个黑斗篷竟然不见了。   胖子两人被丢到了旁边的陶罐堆里,把里面的罐子也给砸得粉碎,这两个人身上全是肉,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胖子!死了没有?”我大喊道。   “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一个十分尖锐的嗓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糟糕,这时候怎么能开小差!   可是已经晚了,我只觉得后脑像是被铁锤砸到了一样,剧痛中我的视线开始涣散,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醒醒,老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逐渐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是那间主墓室,花生和胖子正坐在我旁边。   我顾不上不断的眩晕,猛地坐了起来:“人呢?”   胖子唉声叹气道:“别看了,人早就走了。”   “啊?”我觉得不可思议,“那我们还活着?”   “呵呵,那你以为是在哪?”胖子干笑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了,胖爷的一世英名这回是一跟头栽到粪坑里了。”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下:“快说说,刚才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三十四章 伊遁国王子(中)   胖子也是心有余悸,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别提了,真是见了鬼了。”   胖子砸了砸嘴:“不是和你吹啊,胖爷我倒斗这么些年,警觉性还是很高的。当时我虽然是和你聊着天,但知道那个人还可能埋伏在暗处,所以我也在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那你是怎么……”我忍不住问道。   胖子伸出手让我继续听:“那个……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正常人,我当时就觉得有一阵冷风紧贴着我的脖子,我刚一回头意识就模糊了,之所以那样讲,是因为我在昏迷前看到了那东西的眼睛……”   “那眼镜是不是发着红光?”我脱口而出。   一听我这话,边上的花生嘴里咯哒咯哒直响:“是,是啊,我也看到了。”   那句话说得好,粽子并不可怕,道行在高也有对付的办法,怕就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墓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重,过了好久我才说道:“看起来袭击你们俩的是同一个家伙,可这红眼人到底是什么,胖子你听过没有?”   “按我看嘛,这红眼病是不可能了,其他眼科疾病也可以排除,据说紫毛僵尸可以眼放凶光,但是不是红的也没人能给个说法,而且按你所说,那家伙的走路姿势也不像是粽子。”说着胖子看着我苦笑了一声:“唉,古有德同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我听得奇怪:“有话就说,别给老子整那些弯弯绕。”   胖子说道:“论这倒斗的经验嘛,我比你高不少,可说到遇粽子这事,其实咱们俩半斤八两,我这辈子大小陵墓下过不少,可真要说黑毛白毛的,也就见过一两个,你可是道家传人,这方面的事,我怕是得请教你咯。”   我听他在旁边阴阳怪气的,心头不爽:“怎么着,感情胖爷觉得我拖累您了?”   胖子见我恼了,大手拍了我一下,大笑着说道:“哈哈,瞧见没?小古同志还且不得子了!可别误会,我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胖爷可是老革命,怎么会嫌弃战友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胖子讲的也不无道理,到底还是我命格低,随便下个墓就得出意外,我心中默默发誓,下次打死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目的,总不能是消遣我们玩呢吧。”   “嗯,这倒是关键。”一边花生的话提醒了我,“他没有在我们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下杀掉我们,这值得推敲推敲,   可能是这家伙决得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或者说,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们本身。”   胖子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难道说?”   我点了点头:“快看看咱们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表面上是十分镇定的,但心里却是一阵江涛骇浪。   直到我的手摸到胸口的那串佛珠中的阴阳轮回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我又翻了翻装备包,放着狗蛋本体的神龛还在,至于其他的东西也都不重要了。   我暗自呼出一口气,好险好险,这两样东西要是丢了,我也就不用去什么罗布泊了。还是趁早一头撞死在墙上比较好。   “怎么样?”我问向他们两个。   “没少什么,装备都还在,他要是缺少装备和食物的话,没理由给我们留下这么多的。”胖子说到,“对了,放你包里的那块石板还在不在?”   我这才想起那块放在主墓室的黑色石板,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虽然有两本新华字典的体积,但质量却很轻。之前我还想让花生去翻译一下上面的内容,可谁料想会出现之后的变故。   “在呢,小窦,你看看这个。”说着我出拿出那块石板给花生看。   花生在大学的时候主修青铜器,对古文字也算是精通,石板上的内容可以看个大概。   和我猜测得差不多,这块石板类似于墓志铭,记载了这位墓主人的生平。   那具白骨主人的名字大概叫伊瓦扎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生活在公元前三百年左右。   也就是战国末年。   至于他的身份,则有些值得玩味,这竟然是一座城池的少主人,换句话说,就是王子。   “啧啧啧,感情王子就这待遇?”胖子咋舌道,“唉,快看看是哪个国家?”   花生看了半天,似乎有些不敢确定:“据我分析,这应该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伊遁,史料上关于它的记载比较少,只知道它最后被强大的楼兰吞并,国家的具体地点到现在都是个谜啊。”   “哦?那这还是个不小的考古发现,小窦,你要出名了。”我调侃道。   花生倒是不以为意:“也就是在那些老学究才把这当成宝,我宁可这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墓,有宝贝才是最实在的。”   “那他怎么被穿了琵琶骨了,该不会是要谋反?”胖子脑洞大开,在边上问道。   我冷笑道:“要是谋反失败,早就被一刀咔嚓掉了,更不会有这么高规格的陵墓。你别打岔,仔细听。”   花生继续翻译着上面的内容,伊瓦扎特至小聪慧过人,很有军事天赋,二十岁的时候就领兵征战,扩大了伊遁城池的势力范围。   只是当时的楼兰古国实在是太过强大,黑云铁骑几乎横扫了整个西域,伊遁小国也逃脱不了被吞并的命运。   楼兰的国王欣赏他的军事才能,许诺他只要为楼兰效力,便把城池交还给他的家族继续统治。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答应。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我估计,他的琵琶锁就是在那个时候打上的。   所谓的交还城池,怕也仅仅只是表面工作而已。   这之后的铭文记载了他帮助楼兰所打赢的诸多战役,这里就不再详细叙述。   其中重点要提的是他率军攻打一座名为罗布的城池的过程。   因为它的所在地点正是我们要去的罗布泊中心区域。   而战争的过程也十分的诡异……      ☆、第三十五章 伊遁国王子(下)   石板上的文字记载中对这场战争的描写一改风格,字里行间采用的是第一人称,有些类似于战地日记。   我们都觉得奇怪,这样的墓志铭太不合理了,即便是再大的功绩也不该如此啰嗦,以至于占据了石板面积的四分之一。   简略详实才是墓志应该一向遵循的法则,如今看来,这块石板就像是有人特意要留给后人去看一样。   下面是花生粗略翻译过来的内容: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一日:   为了解决鄯善(楼兰)与罗布在水产资源方面的纠纷,鄯善王令我率军征伐,出征的这天,罗布淖尔(罗布泊)的上空有些反常,乌云蔽日,湖面的风浪也很大。   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船队的行程,罗布国依靠地理位置的优势,城池建造在湖中心的小岛之上,平日中与世无争,军队的战斗力想必会低得可怜。   在我看来,十艘战船,三千兵马的军队足够碾碎五个这样的小国了,不知道鄯善王那个蠢货是怎么想的。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七日:   按照计划,我们用了五天的时间到达了位于罗布淖尔中心的尼布洛沱岛,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之前也只是在老辈人的交谈中听过这里的故事。   这里的植被十分繁茂,很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总之,这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留给这些蛮子来统治,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九日:   我们屠杀了岛屿边缘的居民近千人,罗布国派来增援的皇室卫队也被我的铁骑一并消灭,只有零星十几人逃回城内。   这真是不堪一击,估计我们派进城内的使者会在晚上回来,希望罗布的国王能够聪明一点,免得让自己的子民们受苦。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十日:   或许国王的脑子都不会很好,对于愚蠢的人,只有用武力才能让他们彻底悔过了。   今日第一战,消灭地方骑步兵五百余人,我方损失不足一百。   根据之前的估计,罗布城内的兵力再多不会超过一千,这意味着他们只剩下半数的战力了。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十一日:   今天的损失比较大,但这也可以理解,在城破国灭之际,士兵是可以爆发出超出以往的战斗力的。   罗布国最后的有生力量已经全部湮灭在我麾下铁骑的弯刀之下,今晚稍加休整,明天军队就能开进这座空城中了。   士兵们兴致很高,可眼前这一面高大城墙的背后,幸存的敌方士兵和居民,他们的心里一定是绝望的吧。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十一日:   今天的失败是我这个指挥者的失误,怪不得罗布王有那么大的底气,原来这罗布城内还有军队。   这一战我们损失了三百余人,但敌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明天我一定要用罗布国王的头颅来祭奠死去将士的亡魂!   ……   碑文到了这,我们都觉得战争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可接下来,故事却发生了极大的转折。   第二天一早,当伊瓦扎特带领大军准备攻杀进去的时候,一阵极为悠远的号角声突然在城内响起。   不同于之前罗布军队进攻时的号角,这声音十分的空灵,人们都觉得头脑一晕,连脊背都有些发凉。   紧接着,让人惊掉下巴的场面出现了,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骑兵在城门中冲杀而出,大意之下楼兰的骑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斗也就这样拖到了下一天,可事情并没有完。   这一切就像是魔咒一样,每天攻城的时候都会有那声不明的号角在城池里响起,然后便是悍不畏死的骑兵冲杀出来。   一连几天,足足三千人的楼兰大军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原本占据压倒性优势的他们如今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首先是粮草不够,原计划在返程时用来供给的粮食都快要吃光了,如果不能攻下罗布国,全军撤退之后只能靠着罗布泊中的鱼类维持生命。   其次就是城中不断出现的新力军。他们虽然战力不高,每次都能被楼兰的军队消灭。但前者就像是不计代价一样,如此一来再强的军队都得被拖垮。   伊瓦扎特的最后一篇日记是这样记载的: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我一定是见鬼了,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全民皆兵,这座岛屿也不可能养得活这么多人。   城墙之前是堆积如山的死尸,加在一起的数量足够塞满整座城池了,我的哨卫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隐秘路线进行支援,而且也不可能有人支援。   我真的不想在听到那城里的号角声了,那像是催命的符咒,像是致命的漩涡,我们全部的将士都会被它吞噬殆尽!   那些冲出来的骑兵还是人吗?不对!那是魔鬼!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我被骗了,鄯善王派我来就是想害死我,这里简直是地狱!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圣遁二十五年九月十八日:   我想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这部分内容由于尸油的腐蚀无法看清。)   我想,如果我的这个计划能够成功,我将会统一世界,如果失败了,我就会死。   ……   碑文在此便到了尾声,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结果来看,他的这个计划是失败了,因为之前的墓志上已经清楚记载了伊瓦扎特的死亡年龄。再根据他最后战地日记中的年份,可以推测出他就是死在攻打罗布古城的时候。   至于他说的计划和那个传说到底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娘的,说了这么老半天,也没听出是个啥意思来。”胖子埋怨道,“这个伊娃什么特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这很难讲,最合理的推测,是他战死在罗布泊,然后楼兰国王出于民众反响的考虑,给他修建了这座墓,可这块石板上的内容倒是有些别扭了。”我在一边分析道。   “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可是被上了琵琶锁的,连我们这些普通人都知道,一旦穿了骨,那就是废掉了武功,那他这样子还能打仗?”花生想了半天,冷不丁说道。      ☆、第三十六章 死神来了(上 )   我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当时西域小国间的战争规模不会太大,撑死也就是上万。谋略指挥所起到的所用并不大,要是主将不能身先士卒的话,的确是有些不像话啊。”   “难道,他锁骨上的伤是被罗布俘虏之后留下的?”胖子猜测道,“我记得西域三十六国里并没有这个叫罗布的,而且我们原本的路线也是要经过湖心,你说,它会不会和研究所此行的目的有关?”   “我看很有可能啊,甚至咱们还可以更大胆地推测一下。”说着我看了胖子一眼,“如果那两个黑衣怪人不是混在我们队伍里的,那么这一次就一共有四支势力卷入其中。   可要说这罗布古城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狂热,八成与这位伊遁王子当初的计划差不多,我们暂且把它假设为是得到一件物品,人们一旦得到它,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军队,也就是所谓的统一世界,这个诱惑着实不小啊。”   胖子啧了一声:“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也太悬了点。古人都好吹牛,也可能是当时的罗布古城有一条地道也说不定,楼兰的侦察兵没有察觉,这才以为那些增援的兵马是凭空出现的。”   胖子的话也有道理,我看了眼手表,这才发现我已经昏迷了近四个小时,这会儿外面已经是早晨了,也不知道黑沙暴停了没有。   “历史是笔算不清的账,如果没有其它的线索,这一切都将是永远的谜。不过咱们还是别分析这个了,先出去看看情况比较好。”我提议道。   胖子也是一笑:“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可不是玩密室逃脱,快点出去,失踪太久,官老爷怕是会起疑心。”   “那这座墓……”花生犹豫道。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保密,对他说道:“咱们一会上去把那个口子封住,这事先别和研究所的人讲,出门在外,咱们兄弟手里得留点干货。”   我们三个的身体感觉还算良好,后脑的重击并没有留下其他后遗症。看来那个黑衣怪人也不是用的蛮力,否则怎么也得弄出一个轻微脑震荡来。   我们简单处理了伤口,收拾装备的时候我偶然间留意到那些打碎的陪葬陶罐,相比于残败不堪的棺椁,这些陶罐倒是做工精良。   上部用的软泥封口,我用手掰了一块,内部还有些潮湿,陶罐里面盛装的是一些类似于豌豆一样的粮食,保存得十分完好,表面隐隐还留有一些绿色。   “小窦同志,你说说这是什么?”胖子很感兴趣,手里抓起了一捧连连赞叹道,“这陶罐的防腐水平怕是他娘的中科院都比不上吧。”   “胖哥,我可不是学古生物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花生尴尬地说道,“不过也很奇怪,这些豆子的水分这么充足,就是现在的技术也不可能保存上千年。”   “哦?”胖子脖子一横,“啥意思?”   我呵呵一笑:“我说董胖子先生,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好歹得懂点科学不是?”   我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花生的意思我懂,心里也不由觉得别扭,因为这些青色的豆子就像是昨天才采摘下一样。   再好的防腐手段,不是到了极低的温度等极端条件下,植物组织的生物代谢是不会停止的。   我国的考古工作者也在古墓里发现过保存完好的水果和粮食,看着栩栩如生,其实里面早就变成空壳子了,经风一吹便化为了灰烬。   可现在这些豆子已经和空气接触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依然是没有任何变化,我们又捅开了几只陶罐,都是如此。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个罐子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不对!我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那个黑衣怪人的举止实在是太过怪异,难道他把胖子两个人丢到陶罐堆里,为的就是让我们看到这个?   拖拖散散间,我的装备也都收拾好了:“好了,咱们先上去。小窦,你可别不当回事,嘴严实点,和别人乱说小心我我收拾你。”我特意嘱咐道。   “没问题,等我一下,我去尿个尿。”花生一脸满足不在乎的样子,搞得我心里直没底。   “靠,你这是什么恶趣味?”我忍不住骂道,才不留神的功夫,这小子竟然尿在了打开的陶罐里,“这可是人家的粮食,你这泡黄汤下去,人家不得找你索命?”   花生一脸无辜,强词夺理道:“老古,凭良心说啊,换成是你,是希望别人往你家墙角尿还是找个容器一类的?”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距离地面并不高,即便是花生这样的腿脚也能勉强爬上去。   墓道的另一头我们还没有去查看过,要是时间充裕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找到那两个黑衣人的下来的入口,可再三思考下我们还是放弃了。   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并不算刺眼的光线晃得我眼睛直疼。   幸运的是,风暴仅仅持续了一夜就停止了。也多亏是在这里,要是我们深入了塔克拉玛干,仅仅半个小时的黑沙暴就能断绝我们的生路。   这个树洞本来就十分的隐秘,被风沙一埋就更加难以发现了,我们用枯枝和帆布堵住了洞口,远处还不时传来人们熙熙攘攘呼喊声。   地上和地下,简直是两个世界,谁能想到,这滚滚黄沙下到底埋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的车队几乎被埋在了沙子里,远远看去只有光秃秃的黑色车顶,护卫兵们正在紧锣密鼓地抢救车辆。   买买提老伯的驼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为了拖拽卡车,骆驼都被赶到了一边的小坡上。   他离远看到我们,神情十分激动地激动,嘴里一边喊着当地的方言,一边把站在一旁的扎提打发走,估计是让他通知曹凌歆去了。   “你们去哪了?可是让我们好找。”买买提老伯走上前问道。   我并没有把老伯的事告诉胖子,说话的时候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昨天的沙暴太大了,我们迷失了方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哎,你说说你们,以后可要小心啊。”老伯身份虔诚地做个了祈祷的手势,“感谢胡大的包容。”   那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我脸上憋着笑,心说包容个鸟,这沙暴不也归你们胡大来管?      ☆、第三十七章 死神来了(下)   现在是上午八点,太阳挣破了云层的束缚。戈壁滩上的温度也逐渐开始上升,再过一会便是烈日当头,黄沙炙烤。   沙漠气候就是这样,白天极热,晚上极寒。塔克拉玛干的昼夜温差一般会在五十度上下,保持人的正常体温总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护卫兵把运输骆驼的卡车厢改造成了简易的凉棚供队伍中的人员休息,昨晚的沙暴把我们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谁能想到我们才刚出发一天就遭遇了这样大的挫折。   专家组的几个年轻学员心气不高,坐在角落里垂头丧气着,一个个人的头上手上或多或少都缠了绷带,看来昨晚是没少吃“石头雨”的苦头。   “都笑一个,这点苦头就打退堂鼓了?搞学术工作,有些苦是必须要吃的。”卢教授倒是身经百战,在一边给自己的学生们打着气。   正碰到我们三个上来,神情有些尴尬地说道,“哈哈,见笑了。现在的年轻学生啊,娇惯坏了,不像你们,是该出来好好历练一下。”   我心里听着不是滋味,心说我们做土夫子的就该做牛做马了?出于礼貌,我也笑了笑说道:“没办法,谁让我们是粗人。”   我们三个连续劳累了一个晚上,身体都有些疲惫。这种温度下也不必使用睡袋,胖子两人直接是倒头就睡。我接过边上人递来的干粮,吃了两口也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燥热的空气让心里发慌,冥冥中老是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浑浑噩噩间我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我一看手表原来才只睡了三个小时。   再往边上一瞧,人却都不在了,这倒是奇怪,谁这么大热天出去找罪受?   该不是出事了吧?我心里一突,也不敢再躺着了。正想去外面看看,正好碰到了回来的胖子。   “哎?兄弟,你醒了。”胖子手里端着大号饭盒,嘴里一边啃着馒头对我说道,“开饭了,我以为你还睡着,没带你的份,你自己去打吧。”   “这么吵是怎么一回事?”我指向外面问道。   “没啥,就是有两个人不见了。”胖子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听得一惊:“什么!人不见了?你说清楚。”   原来失踪的人是两个汽车兵,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被人发现失踪了。其中一个姓高的我还认识,那就是昨天我们乘坐的那辆越野车的司机。   “这就奇怪了,士兵们都很讲纪律,没有命令的话是绝对不会乱跑的。”我疑惑道。   “那可不一定,都讲纪律哪还有兵痞一说?”胖子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这附近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东面是雅丹地貌组成的魔鬼城。可没乐子去找。”我说道一半,心中不由一沉,“不对,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逃跑了?”   “逃跑?你是说,他们两个是昨天袭击我们的黑衣人?”胖子的脑子很快,听我一说立马回应道。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也许他们是躲到了那座古墓里也说不定,其他人呢?”   “小窦他们啊?人家都是活雷锋,出去找人了?”   “你没拦着他?”我有些恼火,质问胖子道。   胖子大大咧咧道:“没事啊,有孙师傅跟着他,你婆婆妈妈的,怎么和他爹一样。这一趟十分凶险,玩一玩,放松下心情也是好的。”   我的感冒一直没有好,吃了半个馒头就有些恶心了,正准备在营地里活动活动腿脚就回去继续睡,却恰好碰上了蹲在汽车角落里的曹凌歆。   我给吓了一跳:“我靠,曹领队你跑这里藏着干嘛?”   她笑着看了我一眼:“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一天不见,曹凌歆的神色憔悴了许多,眼睛的周围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想来是被昨晚的突发事件搞得焦头烂额。   我看她没有不耐烦,便直接坐到她边上:“曹领队,我们怎么会开到流沙床里?这失误也太大了点吧。”   “那可不是流沙,只是上面河道的盐壳承受不了越野车的重量塌陷下来了。”曹凌歆说道。   “我们昨天停歇的河道地势低洼,不久前的降雨可能在这形成了一截短河,所以这的盐壳并不结实。”   “哦,这样啊。”我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曹凌歆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担忧:“我们的车子有几台报废了,其它的也都需要检修,毕竟这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骑骆驼太浪费时间了。   但这一点并不用担心,我们的队员修理效率很高,下午装备什么的就能重新整装了。现在最麻烦的是,有几个人陆续失踪了。”   她说话的神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事情可能不是我所听到的那样,于是问道:“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她犹豫了一下,但估计是信任得了我,悄声说道:“开始的确是两个人,但在刚才,刘队长又告诉我,一名负责炊事的士兵也不见了。加上昨天晚上,失踪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六个。”   “那知道是怎么失踪的吗?”我继续问道。   “要是知道就不用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了,无线电里没有回应,gps也失灵了。我也是没办法了,为了避免队伍内出现恐慌情绪,只能先撒个谎。”曹凌歆苦笑道。   随即她脸色一冷:“我总是觉得是这个地方本身有问题,叫那些专家组的人去找人也是让他们躲避未知的风险。   之前我还怕失踪的队员找不回来,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等一会我们的车修好之后就立马动身。”   我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眼皮也是直跳,难道黑衣怪人插了这么多内线进了官方的队伍?可他们匆匆离开是为了什么?   而且就算这些失踪的是自己人,这件事也是非同小可,平白无故在营地里消失,想着就觉得脊背发凉。   我突然联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名叫《死神来了》的电影。故事讲述了一个外国高中生可以预见到人们的死亡,虽然极力阻止,却依然阻挡不了‘死亡定律’的故事。   这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类似,这种自己会突然消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惊悚。   人们把不能理解的东西解释为鬼神,或是超自然力量。这种平白无故消失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   其中一件,是国内真实发生过的,甚至还上了央视新闻,只是后来的事态发展如何,并没有后续的报道。   那应该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      ☆、第三十八章 上古神树——建木   当时自驾游才刚刚兴起,说的是几个旅行者在江浙一代的山区里失踪了,当地救援部门出动了消防部队和武警进山搜索。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故,但事情的发展却让人咋舌,因为几天之后,不但失踪的人没有找到,反而有两名武警没有回来。   当时人们猜测,会不会是山里有不法分子藏匿,那些失踪的人都遭到了毒手。因为再逃犯跑进深山里躲风头也是常见的事。   发生这种情况,上级当然是高度重视,又派出了几千名武警进山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然而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一次竟然又丢了几个人。   这下子连官方也有些束手无策了,武警官兵中弥漫起恐慌的情绪,救援工作一度拖延,至于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的网络并不发达,即便是有人关注,时间一长也就逐渐淡忘掉了。我之前尝试找过相关的内容,只是互联网上有关这件事的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删掉了。   听的人可能觉得是大惊小怪,那是你没有亲身经历过。引用爷爷生前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面对未知的事物,人类或者是动物,他们天生便有一种畏惧感,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那,你们发现什么东西不对没有?”   “现在为止还没那,不过我也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毕竟这和我们的行动无关,冒着风险待在这太不值得了。”曹凌歆说道。   “这倒是个好的决策,那我先回去了,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声。”我起身要走,可我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是一声枪响。   那一刻我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哪里来地枪声?我下意识往地上一蹲,摸了摸胸口才松了口气,还好子弹并不是朝我打来的。   “古大哥,你怎么样?”曹凌歆急着喊道。   “没事,就是习惯性动作。”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枪声是从哪传来的?”   这时,曹凌歆的对讲机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曹领队,地下!在地下,啊!”   与此同时,营地的东面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扫射声,看样子十分激烈。我暗道不妙,听声音这人八成是遇难了。   我往地上看了看,可除了沙土什么都没有。地下?莫非是什么生活在沙漠里的怪物?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墨菲古城地下遇到的死亡之虫,他娘的,最好不是那恶心的东西。   “我先回去叫胖子,不用管我。”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往卡车那边跑去,曹凌歆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自然不用我操心。   只是那死胖子吃饱了就睡,可别这时候着了道。   还好,毕竟是倒斗这一行出身,他的警觉性还是值得称赞的,我刚到门口,就撞上了端着枪和装备包冲出来的胖子。   “他娘的怎么回事,有狼群还是敌特?”胖子问道。   我冲到车里拿出自己的装备包,保险起见还穿上了防弹衣:“董胖子同志,恐怕事情比你想的还要糟糕,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还是做好好打硬仗的准备吧。”   “娘的,就知道和他们来没好。”胖子咒骂了一句。   其实我们休息的卡车在营地里的位置距离枪战的地点很远,如果马上开溜的话是可以脱身的,只是还没见到是啥就跑实在是有些太丢分。   更何况我还需要跟着他们找到师父的下落,胖子也和我想得一样,跑在前面脚步飞快,实在不像是一个体重快三百斤的人能达到的速度。   我在后面用尽了全力才将将跟上,等我们赶到战场的时候,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猩猩队长”的身材魁梧,十分好辨认。离着好远我就看到他带着人往回跑,此时的他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   “我靠,这是干嘛呢?”跑在前面的胖子气喘吁吁地问我。   “这还看不懂?八成是逃命呢。”我们停下脚步,翻到边上的一辆越野车顶,往护卫兵们的身后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幸亏是有心理准备,不然一般人怕是得吓出个好歹来。   只见在离我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黄沙四起,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里面浮现着,估摸着也得有将近十米的高度。   地球上最大的哺乳动物,成年非洲象的身高才只有五到六米,这家伙起码有它的两倍,这样看来我们配备的武器的确是有些不够看。   “这是什么鸟东西?”胖子惊讶道,“怎么,看着像是棵树?”   一阵风正巧吹过,这会儿的视线比较清晰,我一瞧,也正好看见了那怪物的真容。   那是一棵巨大的灌木状生物,表面呈黄绿色,几只巨大的枝干像触手一样在空中挥舞着,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千手鬼树虽然也有触手,但个头与这个真的没法相比,而且前者也无法在干旱的地方生存。   很快护卫兵们便跑到了我们的近前,曹凌歆一看我们俩跟了过来,喊道:“快回到车上去!”   我先是一愣,不过既然是他们都对付不了的东西,那我和胖子也没必要去触霉头。我跟着队伍一边往卡车那边跑,一边回头去看那颗凭空出现的巨树,不由觉得头皮发麻。   树干之上被护卫队的九五式自动步枪扫出了密密麻麻的口子,可这时,在那些孔洞中竟然往外冒着鲜红色的液体,简直和鲜血一般。   甚至在那些枝干之间,我还看到了半截人的身体,看衣着是我们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连肠子都流了出来!   我强忍住心中涌起的悲伤,想起护卫队员们身上的血迹,问曹凌歆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还会“流血”?”   曹凌歆的脸色少见得有些苍白,但语气还算镇定:“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建木,我们失踪的人就是被它拖到地底去的,它利用人身体里的养分快速生长。现在已经没法控制了。”   建木,这个名子有些熟悉。我再仔细一想,终于回忆了起来,当即心中也是惊叹不已。   《山海经·海内经》记载:“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生天地之中,高百仞,众神缘之上天。”   ……      ☆、第三十九章 大脱逃   在传说中,建木是古代先民崇拜的一棵圣树,生长于“都广之野”,也就是世界的中心,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   伏羲、黄帝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在上个世纪发掘的广汉三星堆遗址中,出土了一棵青铜神树,造型奇特,专家认为这种神树的原型,就是建木。   谁能想到这种在传说中的东西会真的存在,而且它的真实面目也和我想象中出入太大。   这哪里是什么圣树,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树!在这种干旱的地方,它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营养物质,从而生长到这么大?   难道它能自由活动,然后自己觅食?或者说,它真的像神话中说的那样,绵延方圆百里?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惨了。   “啊!”我这面正想着,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名护卫被几支手臂粗细的枝条缠住了双脚,一眨眼的功夫,下半身已经被拉到了沙子里。   我心头直跳,老实说,在这之前,我的潜意识里是没有危机感的,毕竟对方只是一株植物,就算打不过还能跑。   可如今看来,这家伙的攻击距离可不短。队友受难,我们自然是不能不管,几个人连忙去拉他。   可那枝条的拉力实在是太过惊人,猩猩队长的额头青筋暴起,也仅仅能够僵持,巨大的疼痛下,那名护卫早已晕厥过去。   我心说这不是办法,人在昏迷的时候身体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这样下去,人怕是会废掉。   “快点把沙子挖开,砍掉下面的树枝。”还是胖子激灵,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工兵铲掏了出来。   边上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拿出工具准备帮忙。只是这么一大帮人站在这不是办法,毕竟后有面还有“追兵”,团队意识可不是这时候该发扬的。   “你们先走,记得带上无线电。”曹凌歆指挥道。   没办法,胖子已经开挖了,我不能扔下他不管,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不时还要小心地下随时可能伸出的枝条。   在沙子上挖坑本来就很困难,加上下面还有一股怪力,每挖出一点都有边上的沙子滚回到里面。   时间紧迫,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残疾,这个倒霉鬼命都要保不住了。胖子急得大叫:“快浇水!”   “不行啊,我们的水袋都在车上,到运水车那也来不及了。”曹凌歆说道。   “他娘……我说你怎么就死脑筋。”胖子本来想骂娘,可心里还是有些忌讳曹凌歆,硬是给憋了回去,“曹领队,那个,您先回避一下,老古,该咱爷们露一手了。”   我听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暗骂胖子缺德,可似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胖子两下解开了裤腰带,嘴里还念叨着:“这位兄弟,实在是对不起了,胖爷是为了救你,莫怪莫怪。”   光胖子一个当然是不够的,我们边上的几个人也不得不做出点“贡献”。   胖子的办法的确好用,沙子泡了尿,受力性更强,不一会那个护卫兵被埋在沙土下的身体便露了出来,黄绿色的枝条几乎是覆满了他的双腿表面。   巨大的绞力甚至将关节挤压的有些变形,骨折是没跑了,这在沙漠里是非常致命的,不过还好,我们并没有进入塔克拉玛干腹地,把他送到医院还是可以救治的。   枝条十分的坚韧,解放军装备的军用匕首竟然难以割动。   即会“流血”,还能捕食,连枝条都这样刀枪不入,实在是超出了人类的生物学认知,在古代被说成是圣树倒也不奇怪了。   “起来,让我来。”情急之下我把在坑里正用匕首切割着枝条的胖子叫了出来,然后强忍着尿骚跳到里面。   还好,李凌宇送给我的那柄白色匕首果真不是凡品,虽然有些费力,但人好歹是救出来了。   那些红色液体可能是建木的营养液,割开枝条的时候溅了我一身,散发出一阵恶心的苦腥味。   “快把他背起来,时间来不及了。”曹凌歆指挥道。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是谁在边上说了一句。   我往四周一瞧,顿时心里就凉了,刚才只顾着救人,完全忘记了警戒,这一会儿周围已经围满了高低不一的建木枝条。完全是瓮中捉鳖的态势。   “怎,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也不淡定了,因为这些建木的枝条实在是太过坚韧,完全不是之前的千手鬼树所能媲美的。   我起码还有一只匕首,而其他人一旦被缠上,那便只有束手待毙。   “娘的,我们好像是中计了。”胖子骂道。   “怎么讲?”我心头发凉,心说不会吧,这东西还有智慧?   “虽然不想承认,但结合刚才的情况看,它先抓住我们的队员,为的就是让更多的枝条聚集到这。”曹凌歆说着亲自背起了伤员,“这是我的失误,对不起了兄弟们。”   “先别急着生死离别,想办法逃出去才是实事。”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趁着它们还没围上来,先去搞几桶汽油,娘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怕火了。”   胖子这人浑不楞,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骨子里可是南京倒斗界的“董相国”,真碰到事也敢拼命,以前这小子杀没杀过人我还真不敢确定。   由于沙暴的原因,我们的车队基本上还是保持着昨晚的位置,现在我们手边只有一台越野车,而且还是没有修理好的。   我觉得不妥,就算是这东西怕火也没法浇到那些树藤上,心里也在抱怨着研究所的后勤,怎么就不带上几只火焰喷射器来。   “把油桶滚过去,用枪打!”胖子喊道。   我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好,如果成了可是大功一件。   猩猩队长也是反应了过来,显然让一个外人指挥搞得他很没面子,但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也没时间去计较:“明白,我来开枪,一会跑的时候千万不要掉队!”   说着就听一声枪响,只见被踢过去的那只油桶上火星一闪,然后便是一阵混杂着黑烟和火焰的爆炸!   我们都忘记了卧倒,巨大的冲击波直接给前面的几个人掀了个跟头,可小命都没了谁还在乎这个,就听胖子扯着嗓子大喊:“快跑啊!”      ☆、第四十章 鬼市(上)   我被震得眼冒金星,耳朵里也是一阵嗡鸣。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胖子已经跑出好远了。   奶奶的,平日里把自己说得像黄继光似的,这时候就把革命先烈的优良传统给忘了。逃命的时候比谁都快。   不过想想,也正是凭着这点,胖子才能活着从两界岛回来。   不得不说,这小子真的是深藏不漏。遭遇危险的时刻,他似乎总能处于最安全的位置。   在天宫的时候是,遭遇百鬼道甲的时候也是。相比而言就是绰号“老鳖”的郭教授也要逊色三分。   建木的枝条虽然含水量颇多,但在汽油火焰的炙烤下,也是顷刻间便燃烧了起来,数米高的“围墙”被火焰撕出了一个口子。   我心说有戏,也加紧了脚步。很快我们便逃出了包围圈,可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那些枝条似乎并不死心,也不知道它们是根据什么定位的我们。黄沙下不时传出“梭梭”的怪音,如同一首催命曲。   我们不得不随时小心脚下,这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在沙地中奔跑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聚集起来的卡车已经被之前逃跑的人开走了。   而我们的越野车,由于整修的缘故,还是保持着昨晚行驶时的车距,也就是说,在场留下的七八个人,最后的几个起码要跑出三百米的距离。   而且这三百米还是以常人百米冲刺的速度。因为那些枝条的敏捷程度实在是超出人的想象。   对于常年训练的护卫兵而言,这是很简单的,可我却有些吃不消。毕竟只是个古董店小贩。   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逃命的时候谁也管不上谁。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嘴里面跳出来。眼看着就要被前面的人甩得没影了。   我的心头一阵悲凉,心说胖子你个没良心的,关键时刻真他妈靠不住,不由得怀念起有李凌宇在身边的日子。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正想着,就感觉到脚下一绊,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气得我狠狠锤了下地面,嘴里不停地骂着娘。   可下一秒我就张不开嘴了,因为建木的枝条已经追上了我。同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腿上传来。   我是终于能够体会到那个被疼晕的护卫兵当时的感觉,这真是疼到了骨子里,额头上的冷汗都流成了串。   一开始我还能忍着,可后来还是不争气的惨叫了出来。外面的风很大,我吃了满口的沙子,想哭的心都有了。   不过我的大脑还算冷静,也知道现在是一刻都不能耽误,如果我不能在短时间内脱身就万事介休了。   我尝试着用匕首去割腿上的枝条,可是以这个姿势根本就没法用力,我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割断了其中的一根,但这还远远不够。   由于控制不好力度,我的腿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一时间鲜血直流,建木的营养液也流进我的伤口里。   顿时我便感到一种酥麻感,糟糕,这里面有毒啊,似乎是起到麻痹猎物的作用,我不由苦笑,这下反倒是帮了它的忙。   难道要让我学影视剧里的人断腿保命?我看了眼手上的白色匕首,的确,以它的锋利程度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   不行!我猛得晃了晃脑袋,怎么啥无厘头的办法都往出想,先别说我怕疼了,就是真的成功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人体会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启动保护机制,晕厥就是其中的一种,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会亲眼看到自己被扯成两段的恶心场景。   完了,这次是真的要归位了。其实这一刻我的心情还算平静,到底是兄弟我薄,下辈子再来吧,够日的老天爷!   “快接住绳子!”这句话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可是已经晚了,我的眼前发黑,根本就看不到哪有绳子。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刻,我感到一双小手猛得拽向我的衣袖,果然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狗蛋兄弟你总算是出来了。   ……   “李姐,他好像是快醒了。”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身边说道。   “嗯,你趁着这会儿再帮他们俩处理一下伤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着还有点耳熟,哦对了,是那个“九尾狐”李狸。   当时赶过来救我的是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终于,腿部的疼痛迫使我睁开了眼睛。   我正斜靠在越野车的后座上,腿上已经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边上是那个先前被树枝拖住的护卫,只是他的伤势明显要比我严重,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兄弟,我能采访你一下吗?”给我处理伤口的护卫兵说道,“你是想把自己的腿割下来?”   我先是一愣,不过随即也反映了了过来,因为我腿上的疼痛显然是来自于体表,而不是在骨头里。   当时狗蛋在我将死之际显形,也是十分危险的,毕竟它的道行还不算高,烈日对他的损伤是很大的,估计是他给我割藤条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   “啊,当时是有点急了。”我挠头笑了笑,“命都没了谁还能在乎别的。”   “不过你也够可以的了,换成是我都不一定能像你这样,是条汉子。”护卫爽朗地一笑,冲我竖起了大拇哥,“对了,东西还给你,这真是把好刀啊。”   说着他把我的那柄白色匕首递给了我,我赶忙说谢谢,这东西可是宝贝,要是丢了不光是财产上的损失,下次见李凌宇的时候也免不得尴尬。   我看了眼一边昏迷的那个人,记得她是被曹凌歆背着的,于是问道:“曹领队他们呢?还有,我昏迷了多久?”   “将近两个小时,当时情况紧急,队伍都走散了。我兼职队医,曹领队就先把人托付给了我,你也幸亏是被我们救了,要不然伤口怕是要感染。”护卫一边给我换着药一边对我说道。   “那真是多谢你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我把你背回来的,就不该谢谢我?”驾驶越野车的李狸转头说道,“还有啊,先别急着放松,我们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第四十一章 鬼市(下)   “什么。又出事了?”我话语间有些心虚,毕竟才刚刚经历过一番生死逃亡,如今更是有伤在身,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我对这里的人文不太了解,可是,这座遗迹真的存在吗?”前面的李狸低声问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快看,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给我换药的护卫兵名叫刘强,正在一旁连连惊叹着。    不用他说我也早就看到了窗外的场景,我实在是无法在脑海中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我们的前方几百米的山坡下,耸立着一片巨大的古西域风格的建筑群,这似乎是一座城市,周围是白色的高墙,城门大开。宽阔的主干道直通向一座带有圆形穹顶的宫殿形建筑。    虽然经验不多,但我也意识到这并不正常,先别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附近有过古城遗址,就是真的有也不可能保存得这么完好,这简直就像是不久前还有人在里面居住生活过一样。    “这会不会是海市蜃楼?”我刚一开口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着头说道,“不对,这也太逼真了点。”   海市蜃楼,简称蜃景,是一种因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自然现象,是地球上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而形成的虚像。   见过海市蜃楼的人应该了解,那些虚影是十分模糊的,完全不是在童话故事或是国外小说里讲的那样。   “莫非,是鬼市?”李狸小声嘀咕道。   “哦,你还知道这个?”我略微惊讶。   “你们说啥呢?那是什么鬼东西?”刘强傻呵呵地在一边问道。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给他解释了一番:“鬼市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了,大体上有三个意思,古代的人把蛟龙吐出的气称为“鬼市”,也就是海市蜃楼,这点很容易理解。”   “另一种指的是老江湖用来销赃的地下黑市,一般是在一片空地上,没有灯光照明,人们或提着灯笼,或打着火石,光亮幽幽,来往的人影飘忽不定,人们都是使用暗语和手势讨价换价,这样既能防止遇到仇家,又能躲开官兵的视线,   鬼市的规矩十分严格,掌管鬼市的人也都是龙头级别的人物,甚至连官府也不愿意触霉头。鬼市的名号也就这样传开了。”   “不过,我们碰到的应该是最后一种,“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市”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指的是成批的鬼魂在同一时间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强烈的阴气使得周围的景色都会变成以前的模样。”   “靠,那不是撞鬼了!”刘强听完一脸的哀容,“怪不得他们都说这的差事不好干,感情还得去茅山考个本科才算保险。”   “怎么,这是你第一次随队?”我好奇的问道。   “嗯,我是刚刚调到研究所的。当初还以为是什么特工部门,没想到……”   “上次行动,我们的人都死的七七八八,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才不会带这帮新兵。”李狸撇了撇嘴,样子很是不屑。   刘强脸憋得通红,显然,李狸的话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后来曹凌歆和我说过,刘强他们十几个人是从集团军里精挑细选的尖兵,虽然经验欠缺,但战斗力是绝对一流的。   只是在李狸的面前,他却显得有些气场不足,轻声嘟囔了两句就继续给我换绷带了。   这个女人浑身带着一股子邪气,恰如她“九尾狐”的绰号。和曹凌歆不同,后者带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优雅端庄,只是没人会料到,在这美丽动人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致命的獠牙。   如果说曹凌歆是竹叶青,那李狸简直就是一条眼镜蛇,待在她身边总会有一种窒息压抑的感觉,仿佛死亡随时都会降临在你的头上,就是不知道她的身手如何。   我干笑了两声,想适当缓和下气氛。一边安慰他道:“其实也不用担心,遇到鬼市,可大可小,阴魂出没只不过是为了回味一下阳间的生活,一般是不会害人的,咱们绕道走就好了。”   “可如果我们进去了会怎样?”李狸突然问道。   我楞了一下,想了想爷爷之前和我讲过的内容,说道:“一般来说,要是不小心进入了鬼市,必须要在黑白交替之前走出去,否则,我们便会随着它一起消失掉,可你问这个干嘛?”   “你看咯。”我开始还不知道她话的意思,可再一瞧,她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方向盘,“车子突然不受控制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冲到鬼市里,准备好跳车吧。”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可在听在我耳朵里,就如同一声炸雷。娘的,难道是有东西要害我们?老子在跳车这方面可没经验,况且还顶着一条废腿。   “快!再不跳就来不及了。”还是刘强反应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打开了车门,抱着受伤的护卫兵跳了下去。   这边李狸也十分轻松的跳了下去,转眼间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靠啊,我欲哭无泪,这还没准备好呢,说跳车就跳车?   车速非常的快,我只觉得身下一颠,越野车已经冲下了山坡,看样子,再晚一秒这辆军用越野就要变成地狱列车了,狗日的,老子拼了!   我咬了咬牙,拖着伤腿和装备飞身一跃,到底是没有经历过,巨大的惯性加上下坡的地势让我在沙坡上一阵翻滚。   沙子的炙烤和摩擦几乎让我掉了一层皮,加上腿上伤口撕裂时的疼痛,那感觉真是比死还要难受。   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这一两个月来,再恶劣的环境也不是没经历过,我缓过劲来,直接拔出腿上的伞兵刀插在了地上,终于是稳住了继续下翻的趋势。   我吐了口沙子,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坐了起来。此时我的手臂上全是细小的擦伤,可以说是狼狈不堪,果然,现实和电影中的视觉效果的确不太一样。   “古大哥,你没事吧?”上面传来了刘强的喊声,即便是带着一个伤员,他还是脸不红,气不喘,我不由感叹,到底是国家用真金白银训练出来的。   我心说没事才怪,刚想抱怨两句就看到他腿上一僵停在了原地,脸色变得惨白,就连边上的李狸也是眉头紧皱。   我心里一揪,知道能让他们有这样反应的绝对不是我,难道是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千万不要动。”李狸的神情少有的严肃,与此同时我就感到,一只冰冷的枯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第四十二章 天选之子(一)   我的肩胛骨被扣得生疼,这实在不像是一只如同垂死老人一样的枯手所能施展出的力道。   但这也是废话,在这种荒郊野岭,又怎么会有普通人存在?而且,后面这位八成还不是人。   我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了有半分多钟,最后连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忍不住大骂:“你们俩跑这来看戏呢?快点帮忙!”   刘强已经吓得嘴唇发抖:“鬼,鬼啊!李姐,这咋办?”   李狸早已经拿出了手枪,只是迟迟不肯动手,朝我喊道:“没办法,你人挡在前面,子弹可不会拐弯啊。而且也不知道枪对这东西管不管用。”   这是大实话,可那只手就像是液压钳一样,我使了不小的力气也没能侧过身子,而且我也不敢有大动作,这东西十有八九是只粽子,万一惹毛了它,再把我活撕了可就太亏了。   此时,他们两个人和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让他们跑来和我一起肉搏粽子?显然这不合适。   第一这样太自私了点,万一到时候不是对手还要拉着他们一起死;其次就是他们支援过来的这段时间很可能已经足够让我死上两三次的了。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自救一条路,对付黑毛白毛,刀劈斧砸并不管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疼,没了手脚,身子也能飞起来咬人。   重点是放出僵尸喉咙里的那口气,没了尸气,也就不足为惧了。我的那柄白色匕首还在身上,就算是金刚不坏的紫毛,我也有信心在它的喉咙上划道口子。   说干就干,等到对方先下手就为时已晚了,想到这我还莫名有了一丝兴奋,奶奶的,老子可不是好惹的!   我在腰间抽出匕首,余光下往预估的部位狠狠往后一扎,就听噗的一声,十五厘米长的匕首整根没了进去。   与此同时,肩膀上的疼痛也逐渐减轻。这下成了!我刚想叫好,就见一股黑气从我的脑后陡然升起。   吓得我赶紧闭上口鼻,乖乖,这一口尸气要是吸下去,足顶的上十管海.洛.因,不死也得落下病根。   “我靠!牛逼啊!”刘强怪叫道。   我的心里也十分得意。可老天爷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每当你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他总是会冷不丁提醒你一句:“孙子,想多了吧……”   我刚想回头看看这粽子的模样,就感觉上身一沉,原来它不知道身上的哪里挂在了我的背包上,一起身就直接顺势往后倒了下去。   这位粽子先生估计生前是个胖子,重得像秤砣。我脚下不稳,连惨叫的功夫都没就直接滚了下去。   这期间我还尝试着抓住什么东西停下,但都是以失败告终。山坡下面就是鬼市,我的大脑顿时是一片空白……   终于,滚落的势头消失了,我好像落在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我挣扎着站起身,可周围的场景已经换了样,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失明了,可等我看到天上的月亮才意识到,这鬼市里竟然是黑天,我适应了一下,感觉好了不少。再踮起脚去看刚才滚下来的沙丘,可哪里还有什么沙丘,这感觉就和穿越时空了一样。   脚下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周围都是一间接一间的民居,看来我正在那条之前看到的那条城市主街上。   我叹了口气,心说该来的总是要来,折腾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跑了。   那只挂在我装备包上的粽子正躺在一边,我拿出打火机,借着火光一瞧,不由微微错愕,因为这是个现代人,他的身上还穿着哥伦布牌子的登山服。   这是个体型微胖的男人,年龄估计三十几岁。应该死了没多久。虽然手臂处已经蜡化,但脸部的肌肉还算保存完好,估计是被埋在黄沙里的缘故。   我检查了下他的衣兜,并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直觉得可惜。自从瑞典人斯文·赫定穿越罗布泊,震惊世界之后。全国各地,甚至是国外的探险者都纷至沓来。   这些年在罗布泊经常有人口失踪的报道,但最后大部分人都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估计这位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的脸上长着细小的白毛,这是僵尸的特征。据我估计,大概是鬼市的缘故,才让本来埋在黄沙下的尸体起了变化。   我学着胖子的样子双手作揖:“这位大哥,小弟刚才实在是对不住。不过你已经死了,又不能拿我回魂不是?”   “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给你烧个几百亿。”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赶时间,实在没法给您收尸,莫怪莫怪啊。”   说着我伸手去拔插在他喉咙里的匕首,就听身后有人说道:“你和具尸体磨叨什么呢?”   “啊!”我被吓得一蹦三尺高,鬼市里除了鬼魂还能有什么?恰巧我还是招魂体质,这下可没好了。   “狗日的,老子干死你!”我已经是惊弓之鸟,挥着匕首就冲着背后一阵乱砍。   那人的语气有些无奈:“你看清楚,是我啊。”   这声音我觉得耳熟,再定睛一看,不由得脸上发热,我背后站着的,竟然是李狸,而且她离我这么近,那我刚才的囧样不是全被她看到到了?   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怎么跟来了?”   “救你,不过你似乎是自己把麻烦解决掉了。”   我一听不由得有些感动,“唉,你这是何苦呢,我一个古董贩子哪值得你……”   李狸的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轻蔑的弧度:“我做事还不用你来管,还有啊,要不是有人嘱托过我,谁会来救你?”   “额……”   古有德啊古有德,你怎么就这么自作多情?我心里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因为现在可不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我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距离外面天黑,最多只有不到六个小时,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去。   “好了,那咱们就快点找出口吧。”我看了眼四周说道。   “还那你能走吗?”   “没事,都是小伤。”我其实很想说不能,但这种时候哪能在女人面前丢脸?只是我的腿实在是不争气,刚走出几步就要摔倒。   “明知道不行还要死撑着,只会更让人笑话。”李狸上前扶住了我,又看了一眼我流着血的小腿,“用不用我背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干笑道。   “拿好手电,手别给我乱放。”李狸一边走着一边警告道。   “遵命,队长。”   说起来,李狸这人嘴比较毒,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她之前的话虽然是那么说,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   不过说起来,小爷我每次遇到险境都得让女人来照顾,不知道算不算吃软饭,只是身处孤境,身边便是温香暖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在背包里拿出存放尸血参的神龛,心说狗蛋兄弟,这次能不能逃出生天就靠你了……      ☆、第四十三章 天选之子(二)   街道两旁寂寥无声,除了我手里的手电光柱和李狸特意放轻些的脚步,周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很快,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明白,这是环境引起的,因为这里实在是静得奇怪,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想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这种感觉会更强烈吧。   人类是社会性动物,社会内部个体的生存能力会远远超过脱离社会的个体的生存能力。从生物学上讲,人类天生就是畏惧孤独的。   以前听从监狱服过刑的一个朋友讲,里面的犯人不遵守纪律被处分的时候,宁可去操场跑圈都不会选择关紧闭方式作为惩罚。   虽然听起来挺不可思意,但真的在一个黑暗环境中待几十个小时,抛开特例,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会受不了的。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李狸有些不耐烦,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对着我,“天这么阴,就算是在高处,也很难看到路吧。”   看来她对这方面的东西也只是了解个大概,我也不急,给她解释道:“其实就算看到也没啥作用的。   鬼市呈现出来的,是阴魂记忆中的场景,所以,这座城市只是一个记忆的杂合体,在历史上并不一定存在,而且就算真的存在,也会和本来有些许不同。”   “什么意思?挑紧要的说。”   “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们不能单凭自己的眼睛去判断路线,因为它是会改变的,如果有小鬼要存心整我们,那恐怕一走就几乎没有尽头。   这一切都是虚拟的场景,我们所处的位置只是沙漠中的一片被扭曲的沙地而已。而鬼市就是一种规模大一些的鬼遮眼。”我自以为十分详细的说道。   “那我们这是干嘛?而且这个提议还是你先提出的,不是自相矛盾吗?”李狸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恼火,直接把我丢在路边的石椅上。   我捂着小腿直抽冷气:“姑奶奶,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好歹我是个病号。”   “那你快说呀!”李狸一把揪过我的领子,“我可不想陪你死在这,你要是敢耍我,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   我后背直冒冷汗,这位脾气也太大了点,连忙求饶:“OK!你先把手松开,有话好商量。”   她的力气极大,我几乎窒了息。刚一松手我就哈着腰一阵猛咳,心说这次是倒霉到家了,曹凌歆那个娘们是存心想整我啊。   “你先听我解释一下,话虽然是那么讲,可这古城的大体格局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且也不知道哪里有危险,咱们好歹也得心里有数是不是?”我一边挤出讨好的笑容一边说道。   “当然,跳过这一环节也无伤大雅,你就瞧好吧。”说着我拍了拍手上的神龛,“狗蛋兄弟,你大哥这次又有麻烦了,性命攸关,快快显灵啊。”   不一会儿,就见一道青烟从里面升起,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曹凌歆眉头一跳,很是惊讶的样子,问我道:“这是你养的小鬼?”   “额,就算是吧。”血参连心,命运相随。这算是我的命门,多说无益,于是敷衍道。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我也有些意外,因为狗蛋之前的外表已经是七八岁小孩的样子。如今明显倒退了两三岁:“兄弟,你怎么变小了?”   狗蛋嘟着小嘴:“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我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小半年的道行没有了,今后你少给我找麻烦行不行?”   虽然他的年龄要比我大上几百年,但到底是个孩子的模样。我有不由得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题:“我们现在被困在鬼市里,我知道,你有能力带我们出去,帮个忙好吧?”   “哼,我才不干呢。反正不关我的事。”   “哎别闹,你看,这可里可不止我一个人。”我虽然心里不爽,但还不敢当面骂他,山精的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真惹毛了这臭小子,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听他的话,似乎人迷失在里面并不会死掉。我和他的性命息息相关,起码山精是不会拿他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但这一点也不用过多考虑,就是有座金山在这也留不住我。   “哈哈哈,那不是正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留个美人陪着你,也不亏嘛。”狗蛋在一边大笑着说道。   我恨得牙根痒痒,又感觉有些荒诞,因为这些话从一个外表才几岁的娃娃嘴里出来,着实是有些别扭。   不过笑声很快就停止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拿它没办法。此时的李狸已经把手枪顶在了我手上的神龛上。   当时在沙坡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和其他护卫兵不同,她的配枪是一把银色的沙漠之鹰。   这女人的品味可真够独特的。而且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要知道“九兽”中的每个人都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比如李选的听力,小虎的视力。   她既然被称为“九尾狐”,难道是善于魅惑人心一类的伎俩?可讲道理我还真就没见过这么粗狂豪迈的狐狸精。   枪壳晃得我直眨眼睛,据我所知,她手上的这一型号,世界上只有四百把,用来收藏是极好的,但用到战场上的确是有些不合适,因为这大家伙的缺点实在是太多。   “我不懂你是到底是什么,不过我要是打碎了这个,你会变得怎么样?”李狸冷笑道。   “你!”狗蛋的头上被气得一鼓一鼓的,我还真怕他控制不住原型再来个*迸裂的场面,连忙安慰道:“喂,好汉不吃眼前亏,答应她吧。”   “好你个古有德,找人来害我?”   “我靠,天地良心,我害谁也不能害自己不是?”   “好,咱们回去算账。”说着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灰色的香,“这东西叫阴魂香,是我用自己的识念炼成的。   你把它放在头顶就会被人的阳火点燃,烟气飘向阴魂聚集处,你们只要往反方向走就能出去了。”   说完他便化成一股青烟,临走前还冲着李狸扮了个鬼脸,后者一个瞪眼,把他的舌头吓得吐出来老长,样子十分的惊悚。   “看起来你的小鬼很不听话啊。”李狸笑着说道,“这东西管用吗?”   我很有自信:“放心好了,他是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的”      ☆、第四十四章 天选之子(三)   民间传说中,人的身上有三盏油灯,其中一盏在头上顶着,另外两盏搭放在肩膀上,里面燃着的是人身上的阳火。   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向两边张望,若给吹灭了,便会给鬼招了魂。   这是我心里之前对阳火的概念,只是没想到它还真的能用来点东西,我按照狗蛋的说法把灰色的香头放在头顶,果然,一声类似于火药燃烧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然后就见那根“阴魂香”的香头冒出了一道幽蓝色的烟气。   本来无风的环境里,似乎是被其它的阴魂吸引,烟气倾斜着往远处飘去。   这东西的材料或许真的和它“阴魂香”的名字有关,当烟气飘到我胸口时候,我只觉得一股冷到极点的寒气透身而过。   “怎么这么冷啊?”李狸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原来当我点燃引魂香之后,连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好几度。   “快点走吧,再等一会儿我怕拿不住了。”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回还是我自己走吧,老是让你背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有了出去的办法,但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走动速度不能太快,那样会影响烟气的走向。所以时间还是很紧的。   我少有的认真,一边挪着步子,一边观察着烟气的走向。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快半个小时。   李狸倒是轻松得很,手插着兜,十分悠闲地跟在我身后。   要不是事先知道,她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让我把她和*的人民解放军联系起来。   我有些好奇,问道:“李队长,看你这气质,不像是军伍出身啊。”   李狸笑了笑:“当然不是,零号研究所也不是军方组织,任何有能力的人,只要能胜任护卫的职责,组织向来是来者不拒。当然,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占少数的。”   我又想起她之前向我询问李承嗣时的态度,而且我现在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竟然都姓李,心说该不会是有什么亲缘关系吧?   当然,这些想法我都没敢问出口,身处险境中,队伍需要的是安定团结,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惹火了她可不好。   我们拐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李狸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哎,你看那里。”   “怎么了?”我给吓得一条,低声询问道。   “你眼瞎啊,那里有光!”果然,顺着她的手指,我猛然发现,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竟然亮着昏黄的灯光。   我们两个都不由自主的往一边的墙上靠了靠,只见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与周围黑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又显得十分诡异。   李狸小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光?莫非里面住着人?”   我觉得好笑,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于是说道:“这鬼市里,除了咱们怎么可能有人?”   “那我们?”   我看了看手上的阴魂香,幽蓝色的烟气直通向街道的另一端,看来我们是必须要在那间屋子前通过了。   “没办法,只能这样。”我稍稍想了一下说道。   她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手电关掉,小心的收藏起来。这只手电是我们除了打火机之外唯一光源,自然是十分地重要。   我们都特意压低了脚步,矮身贴着墙脚前进。其实那间屋子十分的普通,只因为那阵不知来源灯光才给它带来了些许的不同。   但仅仅是这一点不同就足够让我打起十分的重视,俗话说事出无常必有妖,谁知道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那间屋子的窗前,李狸用眼神示意我要不要进去。   其实从心里,我还是很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可思考再三下,我还是觉得不要惹麻烦为妙,毕竟它也没碍着我们。   “算了,它喜欢亮就亮着好了,好奇心害死猫,出了事可不值得。”我小声说道。   只是当我们俩要走远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我们已经习惯了周围安静的环境,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谁受得了?我的后背一阵发麻,冷汗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狸也是被吓得捂上了嘴,我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确定了啼哭声就是从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老人、小孩、女人,这些都是阳气不足的人群,也总是出现在各种各样的灵异故事里。   本来从我决定不去里面看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有些不释怀,这下子就更不行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危险,还总是不知死活的向它靠拢……   就在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里面又传来一声座椅倒地的声音,婴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不好!”李狸惊叫了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跑了进去。   “哎,小心!”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心说糟糕,她这样怕是要出事,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嘴里骂了句娘便也跟了进去。   我环顾了下四周,并没有找到有哪里婴儿。室内的陈设有些简陋,不过收拾的十分干净,估计是一户平民家的房子。   李狸似乎不死心,正在里面的卧室里翻着箱子。   “就算真的有小孩也不会藏在那里。”我无奈的说道,“说你别不爱听,连武器都没拿,万一有人偷袭你怎么办?”   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鲁莽,略带歉意地说道:“怪我了,不该那么冲动。”   她这副不再咄咄逼人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我的脑子竟然恍惚了一下,果然,女人嘛,还是温柔点好。   “嗯,没事就好了。”说话间,屋里正中的饭桌引起了我的注意,倒不是它的做工有多精细,只不过它上面正摆着几盘香喷喷热菜,就像是刚做好一样。   老实讲,经历了这番折腾,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够呛了,鼻子里闻着香味就迈不动腿了。   李狸看我的一直盯着饭桌,有些担忧的提醒道:“喂,你可别中邪了,忘了西游记里的白骨精给唐僧师徒送的饭是什么变的了?”   “别担心,我当然知道,小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引诱的。”我笑了笑。   “哎,等一下。”我心里一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然可能性不是百分之百,但这些饭菜很可能是给我们准备的,而且是不安好心。那刚才的婴儿啼哭,岂不是为了引诱我们进入陷阱?   “快退出去,事情可能不妙!”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只听“砰”地一声,刚才被我们打开的门竟然毫无征兆的关上了。      ☆、第四十五章 天选之子(四)   我全身的肌肉一紧,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影视剧里机关启动,万箭齐发的场面,直愣了有十几秒,我才回过神来。   李狸的反应很快,跑过去推门,但门却似乎被人从外面用东西顶住了,她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是纹丝不动。   “快来帮忙。”李狸朝我喊道。   我没有动,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从我的心里涌起,这扇门真的能是那么好开的吗?我们被反锁在屋内,就一定有这样做的目的。   这个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困住我们,也可能更直接一点,那就是弄死我们。可无论是哪种,仅仅像眼前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会费些力,可就连我这个普通人都有信心撞开那扇破旧的木门,可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都没有下一步行动?   这种明知危险即将降临,却不知道它是什么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抓狂。   “你傻了?站那看着干什么!”李狸的语气十分焦急。   “二位莫急,月夜风高,不如坐下一叙?”就这这时,一声十分空灵的嗓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惊讶的发现,一个身着西域服饰,怀抱着婴儿的妇人就坐在刚才的那张饭桌前。   她是怎么出现的?这是我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但我并没有问出来。   因为既然是鬼市里的“朋友”,那就不是人啊,我又不是张文,阴魂想在普通人的面前隐藏行迹,岂不是轻而易举?   “你,你到底是谁?”思量再三,我还是觉得这样问比较保险。   民间俗语:“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身上的阳气对阴魂的威胁十分巨大,没有达到一定的道行,阴魂是绝对不敢在活人的面前出现的。   眼前的这位,显然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爷爷讲过,这类阴魂,如果没有特别的法阵限制,是可以自行转世投胎的。道行越高,说明执念越深。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她一会儿真的有求于我,那么作为道家传人,我自然是要倾力相助,要是她执迷不悟,想弄死我们,那只能说句对不起。   我古有德也不是好惹的,上次从两界岛回来,我可是从师父那里弄了不少好东西。   “我只是这庇古城中的居民,别站着了,快来坐。”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她使用的语言我从来没听过,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准确地传入我的大脑。   李狸把手放在腰间,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我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子弹是现代战争中的一大杀器,可用来对付人以外的东西却并不适用。   我们这属于客场作战,既不占天时,又不占地利。要是撕破脸了,估计不好收场。   我们两人就势入座,说实话,我这不是第一次和阴魂打交道。但像如今这般,像日常交际一样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李狸估计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然,我的脸色也未必能好到哪去。   我看那个妇人迟迟不张口,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刚才的声音是您的孩子?”   妇人淡淡一笑:“孩子小,晚上总是闹。”   说话的时候,正巧她怀里的小孩朝我们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那张本来十分可爱的笑脸,总是让人感觉怪怪的。   “今天孩子的父亲不回来,你们一起吃啊。”说着她指了指我跟前的碗筷。   “大姐,您太客气了了。”李狸笑着回道。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人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吃她这里的东西?   光是想一想这些鸡鸭鱼肉的本来面目可能是蟑螂蟾蜍什么的,我就恶心的想吐。   “有德,你看这里的餐具好精致啊。”李狸突然指着她手里的瓷碗对我说道。   我心说这女人到底发什么神经,连称呼都变了。可搭眼一瞧之下,我却愣住了。   咦?我记得这张饭桌上之前并没有碗筷啊?我突然感觉大脑变得十分迟钝,那一刻,周围的时间都仿佛变慢了一样?   渐渐的,那种感觉转化为疼痛,而且还有逐渐加深的趋势。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眼前的几个人又是谁?   一种极端的恐惧涌上我的心头,这种恐惧超出了以往任何的一次,因为我的记忆正在逐渐的消失!   难道说,这就是她用来对付我们的办法吗。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个提前布好的未知陷阱里?而且看样子,我们已经中招了。   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无知,这在某种程度上比失去生命都来得可怕,一旦我的记忆消失了,那这个人还是我吗?和死掉又有什么两样?   “天啊,您做的饭菜怎么这么好吃!”李狸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十分惊讶的问道。   “呵呵,喜欢就多吃点。”妇人笑着往她的碗里夹着菜。   “等等,那不能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心里不断告诫着我,不能让眼前这个十分眼熟的女孩吃那些东西。   “哦?意志还挺顽强的呢。”妇人用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注意到,她的嘴已经咧到了耳根,那样子就像是一条黄鼠狼!   “你的头很疼?这样吧,你去那边休息一会就好了。”   妇人手指的方向,又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张做工精美的牙床,与周围简陋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繁缛多致,坚固鼎立,富丽堂皇,这明显是乾隆时期之后的做工风格,可要是在清朝年间,我怎么没听说过叫庇古的城市?   可是,等一下。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信息?我的大脑一阵眩晕,记忆也像潮水一般流逝着,直到后来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虽然极度抗拒,可我的身体就像不听使唤了一样,慢慢站起身,然后往卧室里一步一步走去。   当我躺在牙床上的时候,那种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睡!不能睡!我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可这句话又是那么的无力,我的意志不断消沉,然后脑海里便是无尽的黑暗……      ☆、第四十六章 天选之子(五)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人死亡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吧。恍惚间,我只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片白色的空间里漂浮着。   然后一幅我从未见过又觉得很熟悉的画面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片广袤的绿洲之上,牧草肥美,牛羊满地。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成队的大雁疾掠而去。   这本是十分祥和宁静的场景,可在遥远的西方,一座草木不生的高山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就连那里上空的蓝天都变成了墨黑色。   然后,就见几支人员穿着各异的队伍从各方赶来,里面的人一个个神态虔诚,而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充满着死亡气息的高山。   随着画面的推进,一棵高耸入云的奇怪树木出现在我的眼里,巨大的枝条在半空中时而扭动,显得极为阴森。   虽然我已经忘记了建木这件事,但心里还是下意识地揪了一下。   几名类似首领的老者跪在树前的祭坛上,嘴里大声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紧接着,随着一阵*的号角声,几名衣着破烂,又被绳索困住手脚的青壮男人被后面推了上来。   这是要用活人献祭吗?我心中不禁想到。   可是,献祭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的大脑似乎又不够使了。   几个壮汉在树前的地面上挖了几个能容下一个人的深坑,那些用来当做祭品的人被活埋到只露出一个脑袋。   随着祭坛底下的一阵欢呼,两名刽子手挥起屠刀。几颗头颅在喷溅出的血液中滚落在地。   沙质化的土地立刻被染成了鲜红色……   虽然还在昏迷中,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我的心脏正在猛烈地抽动着。   倒不是因为场面多么血腥,而是这幅场景我早就看到过,在进入河下古墓之前,这一切都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过,而我就是那些祭品中的一员。   到底是怎么回事?俗话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什么这些人和事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可它还是存在于我的记忆里?   在产生深深怀疑的同时,我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记忆正在不断加速的恢复中,我的大脑又一次感到无比的剧痛。   只是区别于之前,这时的疼痛是一种“挤压”式的疼痛,而上一次,则是类似于“撕裂”式的疼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两只看不见的手,在争夺我的记忆一样,但我知道,这一次是我赢了。   终于,我被胸口传来的阵阵灼热感唤醒,此时我才发现,那颗被我藏在串珠里的阴阳轮回丹正在闪闪发光。   “这,这怎么可能?”妇人看到我苏醒,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冷笑了一声:“虽然我还搞不懂情况,可现在的场面,似乎是不如你愿吧?”   “找死!”妇人恼羞成怒,竟然把怀里的婴儿丢在一边,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向我扑来。   霎时间,妇人原本和蔼的面容早已经变成了一张黄鼠狼一样的怪脸,那掉在地上的襁褓里,又哪里是什么婴儿,分明是一块石头!   我忍不住靠了一声,原来是一只黄皮子精。可它怎么会跑到鬼市里?   作为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动物,黄皮子时常出现在民间的灵异故事中。这畜生报复心强又十分聪明,十分不好惹。   在我们东北老家那边又叫黄大仙,小时候爷爷还和我讲过村里的猎户老张被黄皮子上身的故事。   我刚刚从昏迷中转醒,身体还很僵,这一下有些触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它狠狠地按在地上。   我暗道糟糕,李狸还像着了魔一样吃着桌上的东西,根本不理这边的情况,这样下去我还真的但心她会被撑死。   可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妇人已经完全变回了原形,不知道这只黄皮子到底活了多少年,成精是肯定的了。它的体型足赶得上一只豹子,连身上的毛发都有些发白。   我扭着脖子,不让自己的咽喉暴露出来,可我的力量明显不如它,再继续僵持下去,只会对我更加不利。   “李队长,你快点醒醒!再等会咱们就歇菜了。”我大声喊着,可李狸就像聋了一样,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本来是想用一只手拖住黄皮子的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拔出腿上的伞兵刀攻击。只是事情却出人意料的发生了反转。   阴阳轮回丹突然发出了一道极为耀眼的射线,那只黄鼠狼似乎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一下子就从我的身上跳开。   我急忙从地上爬起,做出防御姿势。黄皮子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前肢伏在地上,嘴里不停低吠着。   我心中一动,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果然,后者似乎是忌惮我脖子上挂着的阴阳轮回丹,虽然样子十分穷凶极恶,但还是不断往后退去。   就这样僵持了近一分钟,它似乎是到了极限,十分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便推开房门夺路而逃。   我还是没有追出去,这种场面,自然是见好就收为妙。   随着黄鼠狼的离去,整间屋子里的幻术也在消失着,很快,屋子里便黑了下来,我掏出打火机照明,找到了李狸的位置。   “喂,怎么样?”李狸躺在地上,脸色发紫,肚子鼓起了老高。嘴里还残留着褐红色的肉糜,给我看得胃里一阵翻涌。   我在她的装备包里拿出手电,准备把她抬出去,可就在我躬身去扶她的时候,手电却意外照到了桌子上。   一看之下我便再也忍不住了,两步跑到门口狂吐起来。   果然,这些美味的佳肴并不是它们表面上展现的那样,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瞟,足够让我半年吃不下饭。   那一个个盘子里,还残留着吃剩下的蜥蜴肢体,鲜血淋漓,简直不能直视。   直到我的胃有些痉挛了,我才皱着眉头走回屋里,带着李狸逃命似的离开。   我找了一家商铺的货台,把李狸放到了上面,那些肉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不过从她的脸色看,绝对是有毒。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觉得救人要紧,一边把阴魂香插在地上,一边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只小药瓶。   “娘的,便宜了你了。”我低声自言自语道。      ☆、第四十七章 天选之子(终)   瓷瓶之中只有一颗豌豆大小的药丸,在手电折射的微光下泛出阵阵金属光泽,记得师父当初交给我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不灭金丹连她也就只有三颗,得来不易,一定要谨慎用之。   师父连千万市值的古董都能随意当成摆饰,却唯独对它十分珍惜重视,足以体现这不灭金丹的珍贵了。   不同于道家传统意义上用丹砂(红色硫化汞)与铅、硫黄等原料烧炼而成的黄色药金。这颗金丹完全采用珍贵药材凝练而成。   据师父讲,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只体积庞大的海兽袭击了一座沿海小城,伤亡惨重,损失巨大。   上级部门动用了大量的军队才将其消灭,出于各种原因,这件事情没有在新闻上报道。   修道不光是人类的专利,动物也可以吸取天地精气修炼内丹,拥有超出人类想象的灵智和能力,也就是所谓的“修炼成精”。   当时,爷爷正巧在当地云游,海兽袭击之时救助了不少难民,海兽死后,他趁人不备,将它体内的内丹取了出来。   师父也正是利用了这颗内丹为药引子,再结合祖上流传下来的秘方练成了三颗不灭金丹。   不灭金丹,顾名思义,病危之人服之,如有金身护体,不死不灭,具有起死回生之能,这其中的原理不止涉及医药,还与玄学道术有关,具体如何,我也并不清楚。   李狸此时的情况估计是食物中毒,我有些可惜,要是我懂得医理,或者是刘强那怂包也跟进来,也不至于让我把这保命的后手大材小用。   我小心把丹药放到李狸的嘴里,然后又灌了些清水。只是人在昏迷中是不懂得吞咽的,那口水反而是把她呛到了。   随着一阵猛咳,丹药也被吐了出来。我不禁一阵恼火,娘的,怎么在武侠剧里给昏迷的人喂解药就那么简单?   我来回踱着步子,有些犯难起来,难道要我学影视剧里的老桥段,嘴对嘴喂给她?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手电照了照李狸的脸。   其实从大众的眼光来看,这位李队长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如果放在其它情况的话,“牺牲”一下自己倒也不亏。   只是这倒霉鬼之前吃的东西实在让我一时难忘,小爷好歹是有身份的人,倒不至于像花生花老板那样总想着占人家便宜。(当然,他也没那个胆子。)   而且这样也不一定管用,要是我一个不小心把金丹给吃了,岂不万事皆休?   “没办法,李队长,兄弟我对不起了。”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只有玩强硬的了。我把掉在地上的丹药捡了起来,也不顾及上面的泥土,直接捏成了浆糊……   天知道我是怎么把丹药硬塞进她的食道的,过了有半分钟,只见一阵黑色的雾气从她的体表散发出来,李狸的面色变得红润,又过了几分钟才悠悠转醒。   “感觉如何?”我凑上去问道。   “你走开。”她皱着眉头把我推到一边,然后捂着肚子站起来,以我的这个角度去开足像怀了三个月。   “用我帮你吗?”   她没有理我,直接一瘸一拐的跑到后面狂吐起来,我本来还准备去搭把手,但想想还是算了,那画面可能太过震撼。   我点了支烟坐到门口,观察了一下阴魂香的状态,还好,这东西十分耐燃,这么长时间才短了一点点。   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得抓进时间,这鬼市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实在太多,不敢想象在天黑之后,这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阴阳轮回丹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但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与之前的明显变化。   阴阳交替,轮回不止。一种如宇宙般深邃浩渺的意境不知在何时涌入了我的大脑,从刚才黄皮子精被吓跑之后,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似乎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难道就是阴阳轮回丹的奥妙?我深吸了一口烟,把还剩半只的烟头丢在一旁。   ……   “两千年了,你终于出现了。”   “你是谁?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你当然听不懂,只是时光流转,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回答我的问题,别在那装神弄鬼!”   “你似乎并不喜欢鬼?可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在做着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事。”   “呵呵,那又关我什么事?”   “当然,因为你是天选之子,粉碎这场持续千年的阴谋是你的职责,更是你逃脱不了的命运。”   ……   就在半个小时前,在我即将从幻境中挣脱之时,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便化为一道金光消失无踪。   我看着串珠里的阴阳轮回丹,久久不能平静,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并不是梦,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一种十分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背负起什么。   我振作起精神,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该先出去再讲,正准备去看看李狸的情况,就听到屋后传来了阵阵抽泣的声音。   我觉得奇怪,打着手电绕过商铺的柜台,发现她正蹲在墙角,肩膀还在微弱的抖动着。   我心说不会吧,好歹是在研究所里的护卫队长,这事就算换成我也顶多是恶心一下,总不至于哭吧?   “额,你还好吧?”我走到她跟前,小心问道。   “我没事。”李狸小声回答道,虽然脸上并无波澜,但眼角的泪痕还是十分明显。我无奈一笑,也许她并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样神秘,即便外表再坚强,到底还是个女人啊。   “在那间屋子里的事,你还记得?”我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嗯,不过不要再提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那真是一场噩梦,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笑着说道。   “你大爷的,小命都没了还有心思在那拽?”我只觉得脑袋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一瞧,竟然是狗蛋这小子又跑出来了。   “有事?”我面色不善,之前在面对黄皮子老妖的时候这小子可是怂成了屎,实在不够意思。   “快收拾东西去外面,错过就来不及了。”   我看他神色匆忙,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好,咱们快走。”      ☆、第四十八章 借阴车   等我再次来到店外的时候,发现外面街道上已经突兀的起了大风,虽然还没有看到什么,但我还是意识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就要发生了。    “就要来了。”狗蛋把耳朵附在地面上,小脸严肃的说道。    “他在干什么?”李狸有些搞不懂情况,在一边问到。    “再等等,哎!看那边。”我刚一张口就见街头的拐角处晃过一道光影,不由心中警觉起来。    等我再定睛一瞧,几乎是惊掉了下巴。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马队伍正由远及近的驶来。   前方的几人几马异常高大,车上捆着数不清数量的火把,只是那火把上的火焰却是淡蓝色的,刚才我看到的光影就是来源于此。    借着幽幽的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车队中的人,头顶都带着面目狰狞的鬼头面具,一个个身上穿着不明朝代,统一制式的盔甲。而马车之上,赫然是密密麻麻,堆成小山一样的骷髅!    马车三辆一队,十分整齐。而且看起来十分巨大的负重之下,竟然没有一丁点马蹄声,整支车队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一样。虽然马的步子很小,但速度却是非常快,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我们近前。    我心头警铃大作,刚才只顾着惊叹,这下子变得有些进退两难起来。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挡了道,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这世上有活人看不到阴魂的说法,却没有阴魂察觉不到活人道理,我们这两个半人就站在一边,甚至抬手就能摸到马头,实在是太显眼了。    李狸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吭哧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该不会是阴兵借道?”    “看着倒是像,可这里本来就不是阳间,用“借”倒是有些不合理吧?”可能是光怪陆离的事见多了,我反是不合时宜的打趣起来。    正所谓阴兵借道,生人退却。要是哪个倒霉鬼看到了,没过几天便会死于非命。当然,在我眼里这有些言过其实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淡定。   关于阴兵借道,其产生的缘由,老辈人共流传下来三种说法。   第一种是指古代或者近代的军队败亡后,因其怨气不散所造成的。    据说以前在云南的一个偏僻地方就曾经有人见过,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被政…府封锁了消息。据当时看到过的人回忆,那应该是一支抗日的国军部队的阴魂。    第二种阴兵借道往往是出现在发生大灾难,死了很多人之后,这种阴兵是指地府来拘魂的鬼差鬼将。   传说在唐山大地震时,有人看到,在裂开的地缝中,一支规模足有二百余辆的马车队伍,载着十万颗人头浩浩荡荡的驶出唐山,正好遇上了第一批进入灾区的解放军救援队。   据说当时军队的汽车莫名其妙熄火,修理无果时,救援队员们突然接到上级的命令,全员回到车上,不许乱看。   据几名当时不遵守纪律偷偷去看的士兵讲,那些赶车的人竟然都没有脸!后来,直到马车队走远,汽车的故障才解除。    至于最后一种鬼界战争的说法,就有些太过玄之又玄了,在此不去多讲。   “别愣着,快跟我来。”我一回头,狗蛋竟然在我不注意的功夫跳到了一辆马车上。   我看得都呆住了,心说你小子的人参脑袋是不是给门缝夹了?   我刚要说话就听他抢着喊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两个人千万别说话,呼吸也不能太强烈,有事咱们之后再说!”   李狸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一眼,可能是顾忌狗蛋之前的警告,并没有说什么。但我也能猜出她眼神里的意思,毕竟这样着实太冒险了点。   只是,我相信狗蛋不会害我,不光是和它同命相连的缘故。还因为他们山精的心智单纯。   精怪本身固然逆天,但抹去他们的能力,也只是心智不全的普通人。往往说什么妖怪作恶多端,也只是某种程度的受人蛊惑,或是没有高人正确引导的后果   借用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人的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也许只是存在于莫个普通人的心里。“   我面色诚恳地朝她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说,相信我,绝对没问题。然后快跑几步跳上了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厢,李狸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跟了上来。毕竟我这样做已经让她没了选择。   狗蛋在车队中跳来跳去,很快来到了我们这里:“你们两个快用东西捂住口鼻,呵呵,真没想到你还能听我的。”   虽然装备包里有纱布毛巾等设备,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取出了防毒面具戴上。   ‘可以说话吗?’我用签字笔在手上写道。   “没事的,但还是小点声比较好。”狗蛋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我指着手边的骷髅头问道。   “这是地府派来收魂的车队,虽然看你不爽,可相对而言,我还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一些。这不,咱们这次正好搭顺风车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鬼市出现的时间是有严格限制的,就和监狱里的“放风”是一个道理,时间一到必须按时回去。   马匹迈的步子很小,但周围的景色就像流星一样划过,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就觉得周围的空气一热。   “到地方了,快跳下去。”狗蛋一拉我的胳膊,下一秒我就觉得眼睛一疼,脚下的地面也变得灼热了起来。   “哈哈,咱们终于出来了。”我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边传来李狸的笑声。   我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渐黑,周围是熟悉的沙漠。我们之前乘坐的那辆失控越野车就横躺在一边。   谢天谢地,老子总算是又躲过一劫。我心中暗暗想到。   刘强和另一个负伤的护卫兵不见了踪影,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李狸又恢复了冷面杀手的面目,冷哼着说这刘强肯定是自己带着人跑掉了。因为车里的很多装备,包括电台都被人拿走了。   我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解释道,也许是人家有急事,毕竟身边还带了一个伤员。   由于是还没有完全黑,狗蛋又藏回到神龛里,如鲜血般浓艳的夕阳下,塔克拉玛干这头吞噬着无数生灵的巨兽逐渐的沉睡过去。   如今偌大的荒漠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刚才写下的字迹还没有被汗水抹去。   回想之前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因为从那位不知名老人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便注定要与残酷的现实决一胜负……      ☆、第四十九章 眼镜王蛇   早在我们寻找刘强两人踪影的时候,夜晚就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了,对我们而言,虽然逃出了鬼市,但眼下的情况依然不能乐观。   这里还是人间,却是一片早就被上天所抛弃的死亡之地,绝无生机可言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低温和周围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让我本有些愉悦的心情沉重下来。   缺少燃料和无线电通讯,食物严重不足。如果不是这附近还有研究所的人,我们的处境几乎就和那些迷失在沙漠中的受困者没什么两样了。   然后,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肚子已经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李狸正在旁边收集着汽车油箱里仅剩的汽油。   动静自然是入了她的耳朵,弄得我有些尴尬。她只瞄了我一眼便回过头去,有些恼火的说道:“你还有心思饿?”   “靠!这饿不饿不归我管吧?”我心里直呼冤枉,忍不住靠了一声。要是老子真会什么“光合作用”,之前还至于那么辛苦?   哦对,您之前可是生吃了不少肉,想必吐之前吸收了不少,如今更是没胃口……   思量再三,我还是用仅剩的一块固体燃料点起了篝火,荒芜的沙漠不像深山老林里那样会有野兽袭击,但只有真正在荒野中求生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点点火光对遇险者们心灵上的鼓舞。   当然,用来取暖和作为求救信号也是十分必要的。   今天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大部分帐篷都留在了营地里,如果是以上帝的视角来看,我们的处境着实惨了点。   可人在困境中总是容易满足,比如现在,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天眷顾,毕竟还有一辆车子不至于露宿街头。   顺带着,还附送了位别有气质的美女陪伴,此情此景,倒是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意味。   这要是在小说里,按照百年不变的老桥段,孤男寡女,露宿野外。难道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很可惜,这一切都是现实,除了横在眼前,被困沙海的艰难处境,还有无数充斥在大脑里的疑团,我倒是第一次体会到柳下惠当年的心境。   这一切就像是一座大山般无比沉重,压得我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甚至没力气去喘。   油箱内的汽油流失了大半,李狸也是艺高人胆大,搞了半天还抢救回了一矿泉水瓶,多亏这附近的通风好,否则我还真担心她给汽车捅炸了。   用她的话说,浪费可耻,这么一小瓶,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也说不定。   天色渐晚,我喝了几口水便钻到车子里睡觉了。汽车还是侧翻的状态,在里面也摆不出什么舒服的姿势。   李狸也不忌讳,直接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转念一想,心说人家一姑娘都不在意,你矫情个屁?   鬼市里的一番经历实在是消耗了我太多的体力,我几乎就是以半蹲的姿势陷入了恍惚。   ***   我是被早晨后视镜里的反光照醒的,一看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不由得暗暗后怕。   昨天我们两个实在是太累,都忘了守夜这回事。死亡之海久负盛名,谁又知道又有什么东西会在黑夜里担当杀手的“职务”?   李狸缩在角落里,睡得很熟,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左手竟然还扶在腰间枪托上,也正是因为瞟见了这一幕,我才收回本要去推醒她的那只手。   二十六七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什么样的年纪?也许她才刚刚步入婚姻的殿堂,也许还在初入工作的热情中努力奋斗,希望以后升职加薪。   但绝对不至于和她和曹凌歆一样。遭遇危险,举枪反击时的决绝和熟练;和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的紧绷状态,这一切都在说明,她所经历的磨难和背负着的过去到底有多麽沉重。   “不容易呦。”我喃喃自语。   同时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巨大阴谋背后的暗潮汹涌,实在是拖了太多的人下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因为它,死在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紧抿着的嘴唇因为干裂出了血,我下意识舔了一口,微微的血腥气让我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哥,你为什么走……别走好不好……”我楞了一下,原来是李狸在说着梦话。   “没事,我不走。”   “哦,那就好……”   我无奈一笑,但又觉得不可思议,老子立马三十的人了,怎么还玩起这套小孩子的把戏了……   我准备要出去透透气,谁知一伸手竟然碰到了车底,“嘶!”我抽了一口冷气,不对啊,昨天晚上,越野车明明是侧翻着才对啊!   再一观察我才发现了缘因,车子竟然又翻了个个。我不由得直拍大腿,暗道真是大意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怪不得昨天我明明记得李狸是靠在我身边的,只是,又是哪来的力量把车给反过来的?   算了,先出去瞧瞧,我暗暗想到。   推了几下车门,没有推动,我心里着急,正要加大胳膊上的力度,却差点没晃了腰,因为一个人头竟然突兀的扒在窗子上往里面看!   “啊!”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李狸被我突如其来的喊叫吵醒,估计是看我脸色有些不对,立马掏出沙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只是惊讶而已,这一刻也反应过来,这外面不是什么粽子野鬼,而是个大活人。   他看到我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一边敲着窗户一边挥着手,气得我嘴里直骂娘。   我回头看了李狸一眼,发现她已经把手枪收了起来,心中一定,问道:“这人你认识?”   李狸呵呵一笑,用有些厌烦的语气说道:“哼,岂止是认识,不过我先提醒你,这人可不像我那么好说好,你当心着点。”   我们艰难地爬出车外,发现边上已经停了两辆军用越野,虽然穿着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这几个人里我竟然一个都没在出发前的营地里见过,看来是又加派来的人马。   “李妹子,你们俩睡得可够死的啊,翻车了都没反应。”那个敲我们车的领头人戏谑的说道。   李狸的神情有些意外:“上面怎么会派你过来?”   “我怎么知道?服从组织安排呗。”那人继续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只是李狸似乎很不待见他。   直到这时,他才正眼看了我一眼,“哦对,差点忘介绍了,鄙人姓王,他们都叫我眼镜“王蛇”。”      ☆、第五十章 沙海巨舰   “他们都叫我眼睛‘王蛇’。”这便是他的开场白。   如果猜得没错,他就是“九兽”中的眼镜蛇。果然,这帮研究所的爪牙都是“畜生”,连名字都起得生动形象。想到这的时候我还偷看了眼李狸,如果她知道我刚才的想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王蛇的年纪大致和我相当,个子不高,而且瘦得厉害,右耳还十分骚气地戴了只耳坠,显得不伦不类。   这也就使得他虽然穿着和其他人一样,但总是给人一种街头小痞子,纨绔子弟似的感觉。   我走神了好久才伸出手去:“哦,你好。”   “古先生,在下可是久仰大名了。”王蛇一边笑着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什么大名啊,我就一古董小贩,可别折煞我咯。”还好我这人手比较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还能应付,我一边说着,一边假装笑道。   “队伍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曹姐他们在集结队伍,我带你们过去。”王蛇客气了一下便把我当成了空气,回头热情的和李狸谈起来。   我注意到,转身的同时他还十分厌恶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像是故意让我看到一样。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有些脏,可先伸手的好像是你小子吧?我在心里默默问候着他的祖宗,不就是一给人卖命的货嘛,装什么卵?   李狸和他聊了一会便带着我进了最后一辆越野,时间紧迫,我们得快些归队。   对于王蛇的态度,我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问道:“怎么好像我惹到他一样?我以前可和他没有一点交集啊。”   李狸有些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嗤笑着说:“你岂止惹他了,那可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   “靠,不至于吧。”我看她一副开玩笑的表情,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莫非,李队长和他是男女朋友?”我试探着问道。   “就他?”李狸不屑地说道,“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到车上,便有人给我们递来食物和饮用水,我饿得厉害,差点没让压缩饼干给噎死,李狸估计还是没从之前鬼市里遭遇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喝了两口水。   我心说不能浪费,便抢过她的那一份:“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我来替你减轻点罪过。”   李狸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几包压缩食品,至于吗?”   “平时当然不至于,可这时候,在我眼里就是满汉全席都赶不上。”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对了,和我讲讲那个叫王蛇的,小爷和他结了那么大仇,好歹也得防备一下不是?”   “他呀,就是个怪人,没什么好说的。”李狸给我使了个眼色,同时递给我一张用来在特殊环境里交流的白色写字板。   ‘隔墙有耳!’一行娟秀小字摆在我的眼前。   “哦……那就算了吧。”我没心思欣赏她的字迹,下意识看了眼开车的司机,配合着说道。   我不由觉得奇怪,王蛇不过是个小队长,就那么不能在背后议论?还是,他真的要对我不利?   我们用写字板悄悄交流着,由于顾忌前面人的关系,李狸写下的内容都尽量简短,还好的是,内容的概括性很强,我能大致了解出个大概。   研究所的护卫部门虽然有“九兽”,但实际上,真的参与正常工作的并没有王蛇,说得更直白些,他就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混到这个位置来的。   果然,即便是零号研究所这样的绝密组织,还是有“寄生虫”的存在,体制发展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至于王蛇家里的背景,连李狸也不清楚,只知道连所长吴天机都要让他三分,就连这次来营救我们的两车人,平时也是只归王蛇本人指挥,也怪不得她要说“隔墙有耳”呢。   对于由他带人进入塔克拉玛干,李狸一直是耿耿于怀,因为这次任务的重要程度连上面那几位都是一直关注着,绝非儿戏。   “研究所怎么能这样。”她在一边小声抱怨着。   “也许是真人不露相呢?”我特有所指的说道,“你们吴所长是什么样的人?安排任务怎么可能没把握。”   “对了,兄弟。”我突然想起失踪的刘强两人,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问起他们两个人的行踪,“你们在路上看到两个穿着一样队服的人没?其中一个还负了伤。”   “没有。”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之前的人大多数都是逃向北面,只有你们走的是相反方向,这一路上除了你们,连半个鬼影都没见过。”   “不应该啊,难道他们往更西面去了?可那里是通向塔克拉玛干外面的方向啊。”我揉着额头说道。   “也许是他怕了,这样也好,那名伤员本来也是要送到外面去的。”李狸说道。   我不置可否,逃兵是军人的耻辱,虽然对普通人来说这有些不近人情,我不相信刘强是个软蛋,因为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李狸当初对他表示不屑时,那双握紧的拳头。   我轻叹了一口气,我们还得急着赶路,搜救工作只能交给后续的部队了。   太阳逐渐升高,沙漠中的气温逐渐回升起来,很快车里就变得和蒸笼一样了。   “还得多久能到啊?”我抹着汗问道。   “还得一个小时,谁叫你们瞎开!”司机一脸不爽的说道,我听得一阵窝火,心说你逃跑的时候还注意方向?   “我操!”司机还要抱怨,就听副驾驶上的人爆了句粗口,“你们看那是什么!”   “娘勒,见鬼了吧。”   随着几声惊呼,汽车猛得一停,触不及防下,我的身体一个前倾,头狠狠砸向前面的靠枕,正喝着的半袋水也洒了一半。   “靠,你以前是开拖拉机出身吧?”我骂了句,却发现没人理我,车里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外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沙漠里除了沙子还能有啥?我也探出头一瞧,不由呆住了。   只见在我们车子的左方,是一个高大的沙丘,可能是几天前沙暴的缘故,才在这里堆积起来的。   乍眼去瞧,只见几根水缸粗细的长杆横插在,可再一瞧,却让人咋舌,沙丘高地起伏,整体看去,一个十分熟悉的轮廓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竟然是一艘船!”边上有人惊讶的叫道。   沙漠里有古船,这并不稀奇,因为在上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绿洲,我们脚下,正是养育了古西域人民千百年的孔雀河河道。   只是,这艘船未免太大了点……   *********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这两天的点击高了太多,虽然都是游客点击,但也很满足了。   也谢谢雪柳鸿影的鲜花,数了下都快一千朵了,很多热销书的鲜花榜首都比不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许是我唯一的读者了,放心追,不会太监的。   **********   没有亲手写过小说的人体会不到其中的难处。   如果有读者看到这里,请允许我唠叨一句,大言不惭点说是替所有作者唠叨一句:无论追什么书,都别在盗版网站上看了,不良广告那么多,排版又不好,何必呢。   ***   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明天见:)      ☆、第五十一章 恶魔的交易   恶魔的交易(这个题目有一定的引申含义,具体请看后面几章的内容。)   根据船头的方向能推测出,失事的时候船只是顺流而下的状态。也就是前往中原的方向。   如此规模的舰船,以西域小国的国力是难以修建保养的,也更不可能是民间商人所有。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想来只有古代中国的皇室才能有这样大的人力物力了吧。   至于船只的用途,运兵和仅仅为官员出使使用太不实际,毕竟太过巨大。粗略估计,整条孔雀河河道都要被占去大半,唯一的可能就是运送货物。   想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里面的明器会很多。只是,朝廷为什么会如此郑重其事地派出这样豪华的一艘货船?莫非是交易的东西十分重要?   “老方!你们看到没?”司机扯着嗓子朝前面下车的一个人喊道。   “嗯,真他妈牛。你们也快点,这回得好好干他一票。”   我把头凑到李狸边上,悄声问了问:“他们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呵呵,还能干什么。”李狸冷哼了声,“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帮人过去也参加过不少任务,不过他们关注的,只是能不能捞几批外快而已。”   “这个……他家里不是很有背景嘛?”我有些疑惑地嘀咕了句,但很快又释然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零号研究所常去的古墓遗迹,可都是出神器的地方,身为业内人士,我自然了解其中的猫腻。   毫不夸张的讲,王蛇这帮人干的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任他姓王的再纨绔,也不能总是靠着他老子养活。   想到这我不由得一阵唏嘘,同样的事,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待遇的确差的太大,像我们这些古董小贩,买卖件青铜器都得抓到了枪毙。   在场的几个人兴致很高,眼睛里都透露出贪婪的目光。稍稍商议了一会都纷纷回到车里收拾装备。   李狸有些恼火,趁着王蛇走过的功夫,语气不善地警告道:“小鬼,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的行动要是耽误了,你家里都不一定保得了你。”   王蛇一副嬉皮笑脸的德行:“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你头上,省省心吧。”   “你!”   “哎,算了,都是同事,可别让我这个外人看笑话。”我拉了李狸一把,打起了圆场。   ****   官场行事都讲究谨小慎微,职位越高,小心更甚。即便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也少不得为以后做打算。   爷爷也是在官场待过的人,而且经历过新中国最“黑暗”的那段时期,小时候没少和我提过其中的林林总总。   记得他当时老爱提的一句就是当官太累,人累心也累,大到日常工作,小到衣食住行。指不定哪个环节疏漏会成为致命的导火索。   王蛇这么胆大包天,种种劣迹连李狸一个小队长都了如指掌,依我看,这贩卖古董的勾当早晚会被他家族外的敌人们利用,拿“坑爹”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   “呦,看到没?还是古兄弟明事理。”王蛇阴阳怪气地说着,“李队,您消消气,其实失踪的人还很多,不差我们这一会儿啊。”   “等一下。”我叫住刚要走的王蛇,“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你当真?”王蛇眉毛一挑,问我道。   “当然。”我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想和我们兄弟争食吧?”他继续问道,“你这个下等人,不至于文物保护法没学过吧,谁给你的胆子?”   最后一句他故意说得很大声,以至于边上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看向我。   “王蛇,你想干什么!”李狸也是个火爆脾气,一看他要找事,不由得也提高了嗓音。   “咳咳,别误会。”我努力压制着情绪,微笑着说,“王哥,我就是想见见世面,反正也是在外面闲等,你看行不?”   “哦,那也行吧。”可能是惊讶于我的冷静,王蛇明显愣了一下。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想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我。   “其实你拿点东西我也不在乎,就是当点心机关陷阱,兄弟你要是死在里面,我可不好和曹领队交代啊。”临走前他还不忘咒我一番。   “放心,我早就买好保险了。”我笑着回答道,直到人走远了,我才狠狠唾了一口。   “呵,看不出你还能屈能伸的呢。”李狸语气微冷地说了句,“你真的是惦记里面的财宝?”   “你看我像那种人么?只是心里还有些疑惑的东西要确定一下。”我低声解释道,“至于他说的什么,就当是狗叫好了。”   “哎,可是,我不喜欢看你刚才的那副样子。”   “sorry,以后会注意的。”我挠了挠头,“哎,你这是?”   “这里都是他的人,他刚才的话你还听不懂吗?”我一回头,发现李狸回到了车里,快速的整理起装备来。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揪了一下,冷汗也冒了出来。刚才这小子的眼色的确有些古怪,而且答应得很突兀。   虽然他的胆子不会大到在这里直接杀了我,但借助什么机关暗弩还是有可能的的,而且死无对证,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和一个久负仇怨,甚至一心要害你的人下斗,是业内大忌;一时间,我反倒有些后悔了,要是老子真的折在这,岂不是比淹死在自家粪缸里还要冤?   被黄沙掩埋的古代巨船,宏伟的同时又显得阴森神秘,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个杀人越活的好地方。   “我和你一起进去,千万别和我走得太远。”李狸把收拾好的装备递给我。   “谢谢。”我心中一阵感动,我是和老爹一起长大的,之后出去得早,很少被一个女人关心过。   李狸虽然比不上曹凌歆那样天生丽质,但放在大街上也是个刷回头率的高手,而且性格“很对我的胃口”。   小爷也是个快三十的人了,心想着是不是该趁着这次机会解决下个人问题。   “喂,你还想不想去了?后悔了更好,咱们也不怕等。”我愣神的功夫,众人已经走出了好远,李狸跟在最后,挥手向我喊道。   “马上就来。”我背起装备包,跟上了队伍。   一直以来的判断对不对,就看能不能从船里找到什么线索了。      ☆、第五十二章 204,工甲张   绕过沙丘,整艘船的状况便看得更加清楚,这是一艘明代风格的大型帆船,长度几近百米,除了几根桅杆有轻微的破损之外,整体都保存得十分完整。   甚至,几面破损的旗帜上还留有黑色的字体笔画,我用望远镜观察了很久,可惜由于风沙的侵蚀,和丝绸布料的腐烂,字迹已经是模糊不清了。   由于看不清船底,船只失事的原因还是没法判断,只不过这艘船如此的巨大,连孔雀河道都占据了十分之一,怎么会被人无故废弃在这?   “好家伙,那时候就有这么大的船?”队伍里有人说道。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说起来这艘船在明代也算不上是最大的。”王蛇舔了舔嘴唇,别说,那样子还真和眼镜蛇很像。   “你小子有没有点文化!听说过郑和下西洋没?那大太监自己的旗舰可比这条长出一半,好像叫什么郑和宝船。”又有人补充道。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帮人看似粗鲁,可相关知识倒是掌握得很多,到底是敢在零号研究所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的人,看来不能小瞧了他们。   由于是平底船,倒是不用担心船身倾倒的危险,最后我们在船尾处找到了一快相对平坦的空地,准备从这里上船。   两名护卫身体灵活,两下跳到尾桨上,一会的功夫便用绳索枪建成了一架简易绳梯。王蛇用手试了试,然后打了个冲锋的手势第一个爬到了上面。   不得不说,和那些混吃混喝,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相比,王蛇算是十分优秀的一个了,也怪不得会被家族惯成这样。   我腿上有伤,所以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你的腿没事吧?”李狸在上面问我。   “没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受伤。”我努力装成轻松的样子,“小爷好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那么矫情。”   和想象的差不多,整个甲板上都是厚厚的沙子,我们的脚下还隐约露出渔网的痕迹。   王蛇等人已经是全副武装,强光手电,手枪步枪一应俱全。我们快速绕过了船尾,最后在船身的一侧找到了船舱的入口。   “喂,你看。”我正踮着脚去看舱门里的情况,就见李狸指了指身旁的一块船板。   我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刻着一行清晰的字迹:“204,工甲张,正统五年制。”   “看样子,这是负责打造这块船板的工人工号。”我分析道,“这名船工姓张,正统应该是明英宗的年号。”   明代的船工体系十分健全,从进料、领料,再到加工成各种构件,每一道工序、每一件木料都有严格的记录。为了保证质量,每一块零部件都要雕刻负责人的姓名和相应明细,果然和我推测的一样,这的确是明朝时期的货船。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兴奋?”李狸问我道。   “额,没,没有,就是觉得考古发现很有成就感。”我干笑着解释道。   “真的假的?你一个古董贩子,还爱好考古?”   “当然,那毕竟是我的事业。”   当初在熔渣街废弃别墅的地下墓室里,“黑猩猩”刘队长讲的那些话我还是记忆犹新,明朝统一背后的最大推手,大名宝藏背后的历史真相……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却有一种很强的预感或者说是推测,这艘巨舰,会不会就是用来运输大明宝藏的?可动用这样巨大的舰船,又怎么会逃过皇家的眼睛?   这一切似乎并不同刘队长所讲的那样。   “靠!这他妈是什么门。”这时,人群里面传来一声叫骂,听口音应该是那名司机的声音。   我挤进去一看,发现一共有三名护卫正在推着舱门,只是里面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反抗着,舱门明明已经露出了很大的缝隙,可就是无法打开。   我有些担心,万一里面跑出什么怪物可不好收场。正要出声提醒一下,就听“砰”地一声,整扇门直接碎成了好几块。   与此同时,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一阵极大的吸力从里面传来,我紧拉着边上的扶手才没有摔倒。   吸力持续了一会就消失了,里面也并没有跑出什么怪物,我们相互对视了一下,都觉得很莫名其妙。   “都小心点,这船里有古怪。”王蛇皱着眉,神色严肃地说道。   船舱分为上下两层,每层有二十几间左右。为了避免意外,我们并没有兵分两路,而是选择从下往上搜索。   护卫们十分专业,采用Z字型的队列行进。王蛇一马当先,一手持枪,一手打着手电。以防不测,他每踹开一扇门便有后面的人跟上来扫射。   一时间,船舱里回荡起巨大的枪声,我看得一阵心惊,谁能想到,隶属国家的考古研究所会用这种方式行事?   还好,除了一些杂物和破碎瓷器,船舱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东西。   “这,这真是糟蹋宝贝啊。”我捡起被子弹打碎的瓷罐碎片,心疼不已,“好歹是官窑,就这么毁了。”   李狸无奈道:“他们就是这样,劝你还是早做心理准备的比较好。”   *****   很快我们便搜查完了两层居住舱,并没有意外发生。渐渐地,队伍中的紧张情绪也放松了下来。我跟在王蛇他们的后面,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毫无收获。   检查无误之后,他们便准备进入货舱,这也是最有希望藏着宝贝的地方。   这时就听前面传来一阵骚动,我们不敢耽误,放弃了还剩下的几间居住舱,紧追上王蛇他们的队伍。   绕过一个拐角,我们来到了货舱的前面,只见王蛇和几名护卫的脸色古怪,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心里一沉,再转头一瞧,也是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这里有什么,而是眼前的这扇舱门实在是太古怪了。   粗略估算了下,这扇舱门大概有三米左右的高度,通体暗红,而且一尘不染,就像是刚刚安装上去的一样。   真正让我心惊的,是两侧贴着的橘黄色条幅,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朱砂描绘出的不明线条时时显现。   之前我在师父的家里就偷看过不少相关典籍,加上从小爷爷不断灌输的知识,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特别是眼前的这一种!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话的时候带着颤音,“那,他妈的是……是‘鬼谷降尸咒’啊!”      ☆、第五十三章 鬼谷降尸符   “鬼谷降尸符”传说为战国时期卫国鬼谷子所创,可镇压怨气,多用来防止大面积积尸地中的起尸现象。    鬼谷子是春秋战国时期道家的代表人物,纵横家的鼻祖,据传,其才学通天彻地,人不能及,常入山采药修道;因隐居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为老子弟子。   周显王十五年(公元前353年),魏国围攻赵都邯郸,孙膑使用了军事史上著名的围魏救赵方略,解决了赵国之围,又伏兵于桂陵,大败魏军,并生擒庞涓。   大战之后,桂陵尸横遍野,由于其独特的风水位置,使得战场中的两军遗骸发生了大规模的起尸现象,成队的僵尸袭击村户,场景仿佛修罗地狱。一时间生灵涂炭,怨声载道。   鬼谷子作为庞涓、孙膑二人的师父。痛心两人反目为仇、自相残杀的同时,自知两徒罪孽深重。特从深山中出世,通过施展无上道术,“平息”了丧尸之乱。   并在桂陵当地一座名为青邙山的地方埋下一豪符,从此,桂陵才回归太平。而那枚豪符便是这“鬼谷降尸符”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对它那么熟悉,还要从我在爷爷的一个晚辈那听来的故事说起。   由于爷爷的辈分,我叫他昆叔,算起来他今年也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世。   昆叔出身农村,早年经商,只是时运不济,做了不少赔本买卖,后来在爷爷的帮助下才有所好转。   由于每次见面都会送给我些礼物,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十分的深刻。记得那天是爷爷的寿辰,众人酒醉微酣之际,昆叔说起了他早年经历过的一件怪事,   由于好奇,我也搬了个小板凳在一边听着,结果被故事里的内容吓得一晚上没敢睡觉。   昆叔的老家在浙江南部一个叫骨河沟的小山村,传说这里在古代是一篇洼地,之后打仗死了不少人,才用死人骨头填平的。   为此,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有些辟邪的东西,昆叔当时正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忌讳这些。   甚至还认为,这只是过去一些老头老太太用来宣扬封建迷信瞎编的灵异故事而已,用他当时的话说,村里人太太平平过了几百年,就算传说是真的,那也不过是一堆烂骨头而已。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骨河沟附近的轻工业逐渐发展起来,为此市政府要在当地修建一条公路,而公路的一段正好通过当时的村口。   这一下可是炸开了锅,村里的人极力反对,甚至拖家带口的去工地上闹事。虽然抚恤金丰厚,村干部也做了不少的工作,但是老人们就是不认账。   昆叔的舅老爷就住在村口,七十多岁的人也跑过去起哄。事情传到家里,以免散失,昆叔的母亲叫他把老人家接到家里来。   当时工程队已经就位,村民们正举着条幅,又用人工制作的喇叭嚷嚷着,说这地底下埋的是老祖宗,不能挖。   工程队的人自然是不会听这些平头百姓的话的,总指挥一声令下,钻头转得咣咣直响,没几下就在山包上开出一个洞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信。”当时昆叔说到这,舌头有些打结,又灌了口酒才缓回来。   一看机器开动了,在场的村民立马吓破了胆,大喊着祖宗莫怪、祖宗息怒。然而事情就是真么巧,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任凭驾驶员怎么调整,巨大马力带动下的巨型转头再也没法前进半步。   然后就见山包上的转孔里猛然冒出一股白烟,同时工地里风沙四起,吹得人站都站不住,村口枯死的歪脖树也折成了两半。   昆叔一看事情不妙,弓着腰,顶风跑进了人群里,等转了几圈找到他舅老爷的时候,风已经大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村民们一个个跪伏在地,身子抖成筛糠似的同时,嘴里不停祷告着。   他本来想拽起他舅老爷跑路,谁知老头子回身就给了他一耳光,那眼神跟谁抢了他媳妇一样。   昆叔也是个混不吝的主,这边挨了一巴掌,火气也上来了。嘴里骂了句脏话,一个地绊儿把老头子制服,然后便背起他逃命似的往出跑。   据昆叔回忆,当时他背着舅老爷跑出二里地才敢停下来,转头就见滚滚浓烟像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从的工地那里直窜到天上,远处隐隐传来的惨叫声吓得他屁滚尿流,也不敢回家,直接躲到了深山里。   后来听说工地里死了不少的工人,那个大肚翩翩的总指挥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身体就像是被碾盘碾过一样,几个处理现场的小警察当场就吐了。   奇迹一般的是,在场的村民都安然无恙,老人们都说,这是祖先的庇佑,那些工程队触犯了先人,这才得到了报应。   后来村里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当地有名的“王大仙”,足足做了有半个月的法事。听他讲,骨河沟本是块三龙汲水的养尸地,仰仗着几百年前一位高人布下的“鬼谷降尸符”才得以太平。   工程队的钻机破坏了风水局的一部分,多亏当初及时收手,否则连他也没法补救,那样所引起的灾难是不敢想象的。   死人了便是大事,即便在那个消息闭塞的时期,社会舆论的能量也是很大的。工程被紧急叫停,后来上面不得不修改原定方案,公路硬是加长了几公里,绕过了骨河沟村。   爷爷那天喝得大醉,兴致很高,听了昆叔的话哈哈大笑,说这鬼谷降尸符虽然高深,但在他眼里还只是中等水准,说着还不顾奶奶的劝阻,当场给众人画了一道。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道符,所以才看了一眼便下意识叫了出来。   ***********   “你认识这东西?”王蛇一听,立马向我问道。   “嗯。”我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看,咱们还是知难而退吧,这东西凶险得很。”   ***   两天没更新点击还上去了……万分感谢。      ☆、第五十四章 百具空棺(上)   “真有那么厉害?”在王蛇的眼里,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古董小贩,可能唯一与他人不同的,只是多下过几次斗罢了。   所以从骨子里他并不信任我,可这一问也显示出了他心里的犹豫,毕竟这暗红色的舱门的确有股子邪气。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于是把鬼谷降尸符的由来挑简要的说明了一番。 “总之,这货舱里放的绝对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倒是大量尸体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数量还相当的多。”   我说完看了眼周围,发现其中几个人的眼里已经有了退意,可还有几个人仍旧是不为所动。 “什么狗屁降尸符!我们有枪有炮,粽子也不是没碰到过,就被两张黄纸吓跑了,也太丢人了不是?”   说话的人是个瘦子,皮肤黝黑,有些驼背,样子看起来有些小人,其他的护卫都叫他久哥,估计在这个小团伙里的地位比较高。 果然,他这一说,众人都点头称是,竟然完全把我的话放在了脑后。“人活着,怕的就是个死字,我们怎么说也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没点觉悟,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有人在边上附和道。 找死!这是我脑子里涌现出的第一个词汇,庶子不足与谋。我心底顿时有种十分强烈的预感,这回要被坑惨了。 “说得也是;老久,你和小新开门,我们掩护。”王蛇说着就指挥起队伍准备开门。 “等一下!”我惊出一身冷汗,“你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去你妈的!怎么和王哥说话呢?”有人在一旁骂道。 王蛇冷笑了一声:“古有德,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人物了,这有你说话的份?”“你……”我还想再说却不得不停下嘴,因为王蛇一脸厌恶的用枪口指着我:“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这句话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且即便是他真的弄死了我,也顶多是被撤个职,挨些批评而已,不痛不痒。   上几辈人打下了江山,他们这些后代享受些特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未免显得太残酷了些。“王蛇,把枪放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李狸挡在我身前,歇斯底里道。“呵呵,怎么?睡了一夜就成一个人啦?”王蛇一脸邪笑。   “叫你声李队是客气,没有那个人,你什么都不是,信不信我也连你一起做了,好让你俩成一对亡命鸳鸯?”霎时间,局面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几名护卫明显站在王蛇那边,一个个面无表情的调转枪口,李狸的脸色有些白,显然是没有想到王蛇的胆子会这么大。“哎哎哎。”我顺从的举起双手,“就当我没说可以吧,还是那句话,大家别伤了和气,而且要真把我埋这,你也不好交差不是?”“呵呵,废物一个。好了别管他,咱们继续。”王蛇唾了一口便不再理我,朝众人打了个手势。   护卫兵配合熟练,立马进入了作战状态。除了在地下警戒的几个人,还有两个身手好的护卫跳到了舱顶的横梁上。   紧接着,那个叫久哥的和另一个人上前撕下道符,然后拿出一台仪器在门上探测着。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在道符掉落的一瞬间,整个船舱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完了!”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五味陈杂,一种无奈和绝望交织的感觉涌了上来。“怎么办?”李狸悄声问我道。“绝对要出事,快躲到后面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随着一阵浓得像烟的灰尘涌进通道,那种和刚刚进入船舱时一样的巨大吸力再一次出现。我们进来的时候都戴上了防毒面具,本来视线就不好,通道里灌满烟尘之后,更是和睁眼瞎一样。   我想起昆叔老家发生的那件事,难道这股突如其来的风和“鬼谷降尸符”有关,那之后的事会不会和故事里一样?   巨大的气流几乎使我飞离了地面,幸亏旁边有一根比较粗的扶手,这才免得被气流拖进去。   此时的周围全是气流与建筑撞击的破空声,隐约间还有王蛇他们一伙人的惨叫,他们离舱门很近,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仓促间我只来得及抓住扶手的下面,只是气流实在太过剧烈,眼看着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快放手啊,你不要命了!”李狸在后面朝我喊道。   我此时的位置正好是在通道拐角的外面,没有任何遮挡。气流中携带着木板等杂物,时不时会打在我的身上。   眨眼的功夫,我身上又挂了好几道彩。如果这其中有金属制品,那简直和弹片没什么两样。   “扯淡!放手才是真不要命了。”我扯着嗓子喊道,“你抓好了,千万别回头看!”   虽然这里很危险,可总要比被吸到那个邪门的货舱里强。刚才趁着烟尘减少的功夫,我回头望了一眼,吓得我差点没咬掉了舌头。   不知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人下的手,那扇暗红色的舱门已经打开了,然后一个巨大而又形状不规则的黑子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对!就是紧贴着墙壁的影子,并没有本,仿佛那影子的主人是隐形的一样!而且它还在还在不停变换着形态。   王蛇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只看到一双沾满血的手扒着门框……   我心跳得厉害,几乎就要窒息,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没有实体遮挡,怎么会有影子存在?别和我说是碰到葫芦小金刚了。后面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我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最后才发现那是徒劳的,这种违背物理现象的事物,如果真的见过,哪会没有印象?最后,真正让我心里没底的,是昆叔那老鬼的回忆里根本就没有提过这影子的事。难道它和道符无关,或者说是前人特意留在这看守货舱的妖物?“小心!”李狸突然喊道。我猛地回过神来,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尿了裤子,刚才只顾着想那影子的事,根本没注意眼前的情况。李狸提醒我的时候,就见一支夜壶大小的瓷罐正迎面朝我脑袋上砸过来。我也奇怪当初为什么会用夜壶来形容它的大小,不过我很清楚,这种矮器型的瓷器十分结实,砸到头上的破坏力不逊色于砖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我翻身躲过了瓷罐,只听啪嗒一声,瓷罐整只砸进了疏松船板里,看得我一阵后怕。可是,下一秒我就觉得不对了,我竟然连什么时候松的手都不知道,只觉得像玩过山车一样,身子立马失去了平衡,然后便像树叶一样被气流带向了货舱里……      ☆、第五十五章 百具空棺(下)   我从小生活在北方,这些年也没怎么去过沿海城市,不知道用站在台风来临时的海港来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合不合适。    翻滚间,我感觉到一只手尝试着抓我,应该是李狸,只是她的臂力还不足以拉回一个卷起在半空中的成年人,更要命的是,拉我的这下也让她失去了平衡。   我们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吸到了货舱里,那一瞬间别说是脑海里浮现出黄继光了,就是连惨叫的功夫都没有。   这期间我的头还撞到了货舱的门框,疼得我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咣”的一声,我的后背硬生生的顶到了一面似乎是活动的舱壁上。然后便是一块木板压到了身子上面。   我嗓子眼发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后实在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来。   我躺在地上缓了缓,确定身上没留下什么重伤才松了口气。   周围不时传来阵阵的哀嚎声,听起来还很耳熟,我翻身推掉木板,又用袖子擦了擦防毒面具的眼镜,顿时忍不住靠了一声。   原来那面不怎么受力的木墙竟然是具黑色木棺,幸运的是,里面并没有尸骨,棺身被我撞得侧倒在一边,至于那块木板,当然是棺材盖子了。   “呸!”我骂了声晦气,朝着棺材恨踹了两脚。   果然和我之前料想得差不多,这里的确是“囤放”尸体的地方,货舱的面积大约有几百平米,里面十分有规律地摆放着大小上百具黑色木棺。   王蛇那帮人正躲在用杂物搭起来的一块简易掩体的后面,一个个鼻青脸肿,倒是和我刚才预想的死无全尸差得很远,我不敢大意的待在原地,拉起倒在一旁的李狸也躲了过去。    外面还在不停往里飞着木片等杂物,我寻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这股吸力的源头到底来自哪里,而且奇怪的是,此时货舱的里面却是风平浪静的。   如果这股力量单单是来自于道符的话,那可真是太神奇了,道家奇术的博大精深的确不是普通人所能猜想的。   “你没事吧?”李狸问我道,她也被气流卷到了货舱里,只是样子并没有我这般狼狈。   “呵呵,说没事是吹牛。最小心谨慎的是我,受伤最重的还他娘是我。”我揉了揉脑袋,忍不住自嘲道,“我爷爷那老鬼好喝口酒,一次喝醉了就说我上辈子是五行缺德,这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如今再看,还真是让他说准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被豆腐砸死的,我怕是第一个。”   李狸被逗得直笑:“感情你这名字还有个典故,不过你是心理素质高啊还是精神不正常?咱们都自身难保了,你怎么还有那么多俏皮话?”   “这叫自我放松,八成是和那个死胖子学来的吧。”我笑着答道,提起胖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会不会耐不住性子来找我。   从某种层面上说,胖子和花生他们才是我的亲卫军,和王蛇这帮人实在是配合不了,而且这狗日的还总想着要弄死我。   这种如芒在背、孤立无援的感觉十分不好。就算李狸是站在我这边的,也没有亲兄弟来得实在,没办法,小爷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妈的,怎么办……”王蛇语气不善的和边上的人说着。   他这种人属于所谓的“天之骄子”,平日里估计是没受过这种挫折,一边帮着几名队员包扎伤口,一边和他们商量着对策。   只是这帮人说到底还是些脱离外界的士兵,也许书本上的知识掌握一些。可哪里见过这般玄妙的奇术?王蛇气得直跳脚,骂声了废物便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回知道求小爷了?我心中暗笑,其实我对这鬼谷降尸符也不是十分了解,特别是这里还有只不明身份的影子怪物。   我刚才特意用手电照了照,并没有发现那个跟着我进来的影子,所以心里一直是提心吊胆着。   我很清楚,那不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只能说它正藏在暗处、或者是逃跑了,此时我只求事情会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   “抽烟吗?”王蛇这回变了口气,上来就给我递了支军需特供。   我笑着接过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到底是出身高贵,比起我在去两界岛的时候抽过的那些还要好上不少。   “对不起啊,我还不会。”我十分欠扁的笑了笑,把烟别在了耳朵上。   其实只要是个老烟民就能看出来,我这明显是在说瞎话。   王蛇倒也不在意,收回了拿着打火机的手:“古兄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谈不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叫鬼谷降尸符,你们在外面破坏了道符,怕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说着我看了眼周围的一大片“棺材阵”。   “这里,装的都是尸体?”王蛇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棺材里面不是尸体还能是腊肉?我撇了撇,没有明说:“这倒不好讲,但是从被打开的几具空棺材来看,这些倒很可能是空的。”   “你说,这会不会是艘运棺材的船?”李狸在一边插嘴问道。   “西域人的木工水平的确不如中原,可明朝皇帝也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派人去资助这个。”我摇了摇头。   “而且你看。”说着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棺板,打趣的说,“你不觉得这块板有些奇怪?”   李狸用手摸了摸,皱着眉说道:“怎么有些粘粘的?”   “当然,这是尸油,你听说过谁会买二手的棺材?”我笑着说道。   “你!”李狸顿时一副很是无语的样子,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嘀咕着,“果然是精神有问题,”   “奸计得逞”的我呵呵一笑,李狸不是那种见不得血腥的小家碧玉,所以这个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在货舱里装尸体本就是件怪事,更何况是这么大的船;所以,我想确认一下。王队长,麻烦让你的朋友们检查一下这里的棺材,对于开棺,你们应该很熟练了吧?”我语气十分客气地说道。   “放心吧,没问题。”王蛇也知道轻重缓急,少见得没有提出异议。   “你让他们开棺干什么?万一……”   我直接打断了李狸的话,指了指舱门口,只见那里还在不断往里落着杂物:“现在还出不去,真要起尸的话也是早晚的事,咱们躲是躲不了的。”   “那你的意思是?”她接着问道。   “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或许,他们要运输的是这些棺材里面的尸体!”      ☆、风水特别篇   咳咳咳!!:)作者在此还要感谢诸位朋友与读者的支持,某种程度上来说,能看到这里的都是本书的忠实粉丝,为了表达感谢,特加一章特别篇。   这是我在一位非常敬佩的前辈那里听来的部分内容,这放在平时是需要花很多香火钱的!读者们一定要保密哦。   风水玄学,可信可不信,但以下的一些内容绝无害处,希望能在学习和工作生活中给大家带来些许裨益。(如果不感兴趣,可以忽略不看,因为这和正文没有任何的关系。)   星月蜜蜡珊瑚‘招桃花’(粉水晶—招桃花)   招桃花也代表招人缘   佛珠宇宙的力量108颗星月菩提   天珠就是玛瑙   招财富:星月配银珊瑚   星月菩提佛头朝上挂在柜子墙上(卧室里)   阳历生日   新历就是阳历,农历就是旧历(阴历)   2.195.4正西方   5.58.7正西北   8.811.7正西东   11.82.18正西南   戴在手上绕两圈   平时不用绕三圈   木患子作用降魔震鬼   “梦化”身体是突然没有了、化了,一道光过来就没了   黑耀石挡桃花   琴南   檀香壮阳   要买就买三年以上的木患子,新的木患子会长虫   泰山石敢当放在家里必须朝屋外(窗外)面,辟邪,禁止朝屋内。   2016猴年犯太岁   本命年属猴佩戴龙或老鼠的配饰品   本命年属虎佩戴马或狗的配饰品   本命年属蛇佩戴鸡或牛的配饰品   本命年属猪佩戴羊或兔的佩戴品   属龙猴的挂机戴脖子上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   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鸡血辟邪效果非常好!   大门,主卧室,厨房(灶)   西北代表男主人家里男主人出事(有病)的西北方都是卫生间或厨房   西南代表女主人女主人就是西南方出问题   只是西北方厨房化解:   在西北方厨房摆放金属.或长出来的葫芦.最好是金属的葫芦。盖子可以打开的每摆放一个月的时间,中间找个太阳晴朗的中午(11点到1点的时候),把盖子打开放在阳台晒两个小时,再把葫芦盖上放回。   西北方是卫生间(次所)基本没法化解   稍微有点用的就是可以在次所里面换大点的圆形镜子   次所最好在北方可以招桃花还有点偏财运   次所不能在东北会破财   2016年大门朝东九子星家中风水喜事增多。增强——放一块大红色的脚垫   2016年大门朝东南的明年桃花增强看好爸妈感情上出问题,远行出差增多。   摆放蓝色的脚(地)垫,没有可以买蓝色的油漆涂上。   2016年大门朝正南的明年当兵,政府官员摆放金色或黄色的脚垫   2016年大门西南的对于工作有影响红色或紫色的地毯   2016年大门朝朝西摆放绿色脚垫   2016年大门朝西北明年不太好可以摆放红色的脚垫   2016年大门朝正北伤灾丢东西蓝色或黑色的脚垫、门   2016年大门朝东北生病,不能动土,尽量不要动土。不要放红色的脚垫,一定要摆放灰色或黑色的脚垫。   梦中遇见血,打架的都是代表财富的象征   男的断掌代表有事业,上进心。   女的断掌可能会离婚。   起名有海字的会经常破财   改名:用神香港叫喜吉神   西南西北伦:   男的次所在西北的财运都不好   女的感情不好家中养花西南方代表女自己,西南方是厨房的睡眠和身体不好   妈妈身体不好的可以试着买大葫芦或三个小葫芦放在厨房,床头放两个左右各放一个   大门对着次所的对财运有很大的影响(不好化解)   男戴观音,女戴佛——假的!   穿衣:   贴身的“内裤"为主(外套衣服等效果不明显)阳历生日为主   提升运气   白色黄色2.19-5.4   黑色蓝色银灰色5.4-8.7   深、浅绿色植物色8.8-11.7   红色紫色鲜艳颜色11.8-2.18   文昌位:读书和文上功名文昌位代表四四绿文昌星   高考的卧室东南方买四根毛笔”大小一样"可以墙上顶钉子一颗钉子挂一枝毛笔或买文昌位毛笔架   缺正南缺西南缺西北这三个角影响最大   ①.缺正南挂一个旭日东升的画不要买落日或者买花朵的画   ②.缺西南角(代表女人代表阴柔)母亲身体不好财运不好挂女性领导人画像武则天伊丽莎白二世女王挂山水画   ③.缺西北从古到今,有中原开始就没被统一过。比如最早轩辕黄帝战蚩尤罗刹国延安根据地   (公司缺西北角一定财运不好)挂一个男性领导人画像习毛等   (公司西北是财会总经理办公室ok很好)。如果西北不是厕所厨房加放;摆放一个保险箱箱内放聚宝盆放置钱财和不用的护照身份证等证件。   西北厨房头疼财运   风水讲究“天圆地方”,方方正正的房子才能聚气、平衡、稳定,一旦出现缺角,那么或多或少的肯定会对家运产生影响,无非是影响的程度和发现的早晚问题。   常见问题鬼压床:百分之八十的鬼压床是环境造成二是身体造成没化解方法   断掌:男断掌有事业心手肉肉的就更好女断掌婚姻不好   纹身:佛不适合纹身上不恭敬!(当然,佛是不会和人计较的,忌讳纹邪神!)   西北是卫生间或者厨房(影响男主身体健康财运)购买纯铜的葫芦(必须能打开开口的)某宝有卖30-50厘米小于30厘米的话摆三个   每摆放一个月(每隔一个月)找个天空很晴朗太阳旺盛把葫芦盖子打开晒葫芦时间:中午11点-1点   金木水火土各适合职业:   木:木材家具装潢纸业种植养花植物食品药业   金:经融财会行政管理建材钢材   火:文化电子传媒网络科技炒作包装股票   土:房产中介矿产中间人性质   水:销售贸易餐饮   (这是作者压箱底的东西了,切记不要外传哦。)      ☆、第五十六章 邪神希瓦娜布(上)   李狸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的确是太扯了点,你难道是说,这些黑木棺材都是被盗掘出来的?”   我摇了摇头,蹲在一具破碎的棺材旁,指着其中的一块棺板说道:“这些木棺的材料很是一般,还都是批量生产的,就算真的是被这艘船上的人盗掘回来,那也不可能是为了钱财,哪个身份高贵的人会屈居在这种地方?   而且这些钉子没有做过防锈处理,可现在仍然留有很大的硬度,你看,这些棺板都没有明显的变形,说明它根本就没有受到过土壤的挤压和腐蚀。”   至于其它的可能,我也有考虑过,比如这是些战死沙场的明朝官兵。   可那是在封建社会,出兵打仗,战死的士兵们不暴尸荒野就已经是很好的下场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国家会派遣专机和专门的队伍迎接革命烈士的遗骸回归故土。   而且为了防止瘟疫的蔓延,古代军队的内部都是有明确规定的,普通士兵的尸体必须焚毁或是深埋。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难道这艘官方的巨型舰船来往于中原和西域,是为了卖尸体?”李狸疑惑道。   “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别纠结了,先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说着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蛇等人的开棺水平十分专业,完全是一副现代高科技土夫子的做派。   他们几个人手上的器械上我根本叫不出名字,上面的显示屏上不时还会跳出一系列奇怪的字符。   后面已经打开的几只棺材依然是空空如也,这时候就听“咔”的一声,棺板被机器切成了两半,王蛇一脚把棺身踢倒,指了指里面。很不耐烦地问我道:“还要再开吗?”   “不用,辛苦各位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休息。   “这间货舱里的棺材在来之前都装满着尸体,可返程的时候却没了,这代表着什么?”我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到,“看来事情已经很明了,这艘船的任务是负责运输一批尸体到孔雀河沿岸的一个地方,那可能是一个国家、或者是一个部落。”   “怎么可能,要尸体做什么?现杀不就好了。”那个叫小新的护卫说道。   虽然听起来荒诞了些,可他说得的确是事实,在那个时代,人命真的不算什么,当人们每天还在为一顿饱饭冥思苦想的时候,谁又会在乎国家的哪个地方死了些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   “那只能说,是这些尸体本身不一般,你们忘了那道鬼谷降尸符了吗?要知道,普通的尸体在船上几乎是不可能尸变的,而且这种道符也不是大白菜,不是谁想用就用的。”我提醒他道。   “至于用途,祭祀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比如用来炼尸或是入药等等。”我继续补充道。   其实在野史上,以人入药的例子不在少数,很久之前的江湖上还存在过一群以“死医”自称的江湖郎中。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习惯使用人的尸体为药引。只是出于伦理道德,和后来上位者的打压,死医一行并没有传承下去。   讲到这,我还想起花生曾经给我讲过的一则传说,那是在他一片朋友收藏的古帛片上看到的。   故事讲的是春秋时期的昆仑主脉一带,有一支以扶桑树为名的少数民族,他们以雪鬼和鱼类为食,族内通婚,平日里与世无争。   后来一个叫辛伯的秦国商客落难到此,濒死之际被扶桑族的人救了下来。   很少见过外人的扶桑族十分热情好客,由于他长得十分高大,还被族内的一些小姑娘暗中倾慕。伤好之后,辛伯足足在这里待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发现扶桑族人都十分年轻,而且很少有生病的人,再被问起他自己的伤当初是被如何医治的时候,族里的一个小姑娘告诉他,扶桑族人的血液有治疗百病的功效,而且他们的寿命都非常长。   得知原委的辛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早就把扶桑族的救命之恩抛在脑后,回到中原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给当时的秦王,从这之后,历史上便再也没有扶桑族的记载……   “嗯,可惜这些棺材都是空的,要是有一具留着的就好了”对于这些尸体的用途王蛇似乎不感兴趣,只是点头赞同了我刚才的说法。   “啧啧,听说最近在香港那边,古尸卖得很火,我正好认识个有门路的背尸匠,这要是能带出去一具,可不枉我们来这一趟。”队伍里一个人带着眼镜的人说道。   “别他妈白日做梦了,咱们又没带冷冻棺来,到时候你来背?”王蛇笑骂道。   听着他们在那说笑,我心中不由暗骂,还他娘留一具?天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厉害的主儿,想玩刺激也别拉上你爷爷我去送死。   “哎,王哥,这有宝贝!”这时候,一声十分尖锐的嗓音在远处吼道,我认识这个人,就是当初扒我们窗户的那个人,叫黑子。   这小子胆子不小,一不留神的功夫竟然跑到了货舱的中心。难道他发现了“幸存”的尸体?   “什么宝贝?”王蛇朝远处喊道。   “是佛像和珠宝!咱们发了!”黑子的语气非常的激动,众人闻言,也都精神一振,紧跟着跑了过去。   离着好远就能看到,黑子正站在一尊高大的神像前挥着手,他的旁边还放着几只褐黄色的木箱,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里面不时闪烁着淡淡的光晕。   由于光线和棺材木摆放的原因,我们的位置没法看清船舱中央的情况,等走进了些才逐渐明了。   果然,那些木箱里是成堆的玉石玛瑙和发黑的金锭,其间还混杂着细细的白粉。   我对珠宝有过一些了解,知道这是珍珠粉,珍珠和玉石一类不同,里面的生物分子占了很大的比重,保存的时间也不长,百年就是极限了。   如果你在购买珠宝的时候,有人和你说什么千年珍珠,那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扇他巴掌,因为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言。   只是这些金锭上的黑色太过奇怪,还给我一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哈哈,这样来看,撞得这么头破血流,还是可以接受的。”久哥一脸贼笑,“让我鉴定一番”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大喊道:“不要!”      ☆、第五十六章 邪神希瓦娜布(中)   “嗯!怎么个意思?真想黑吃黑啊。”久哥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脸贪婪的把玩着金锭,“妈的,东西是好东西,怎么全是碳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狠狠咽了口唾沫,直觉得嗓子生疼。   “怎么了?那块金子……”李狸小声问我道。   “别靠近他!”我神经质般地拉着李狸猛退了几步。   “他,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那上面有毒啊!”我有气无力的说道,一种无奈与恐惧交织的感觉涌上心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古代人视死如生,厚葬之风盛极一时,而到了明清时期,陵墓都是选择群山环绕的封闭性环境作为陵区,规模宏大的同时又使其更加容易的被盗墓者们发现。   明朝汉人回归统治,加之外八门中的机关门为其效力,明朝前期皇陵的防盗措施在某些方面上达到了远超前几朝的水平。   这其中就有一种十分阴毒的防盗机关,还是当初从南海返程的时候,和胖子扯皮的时候听来的。   据说这是当时东厂的一位大太监发明的,简单却又十分有效,北派将其称为“黑玉断魂砂”。   虽然听起来神乎其神,其实就是一种涂抹在金银器物上的黑色毒粉,其中的成分不得而知。   由于数量稀少,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手艺人知道它的存在,显然,王蛇他们并不了解,听胖子讲,这种毒粉一旦碰到,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刚才操作仪器的时候,久哥正好脱去了手套,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间接害了他。   “啊!!!”   一声预料之中的惨叫把我从思考中拉回现实,等我再抬头一瞧,即便是有了准备也是心里一抽。   那块金锭已经掉在了地上,久哥跪倒下来,正用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臂,而他的右手手掌,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如果此时脱下他的衣服,就会清楚地看到,那片灰黑色的印记正逐渐向他身体的周围快速蔓延着。   王蛇很有经验,见此情形,知道他是中毒了,大声喊道:“快把他的手砍下来!”   “久哥,对不起了!”护卫们的反应也很快,边上的小新掏出手斧就要上去砍他的胳膊。   “不行!毒性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了,碰到他就死!”我急着喊道,从久哥中毒的那一刻起,我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而等到王蛇说话的时候,他的半张脸已经是有些发黑了。   被我怎么一叫,小新犹豫了一下,之前紧握着的手斧也松了松。   “救我,救我!小新,快啊!”久哥瞪大着眼睛,语气惊恐地叫道,巨大的疼痛下,他的面目狰狞到了极点。   “可是,不行啊。”小新苦笑着后退了一步,同时其他的人也下意识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们!”久哥的眼里透露着绝望,然后猛然转头看向我,“古有德!都他妈是你,老子死也得拉着你垫背!”   说着就见他一瘸一拐的朝我跑过来,我的头皮顿时是一阵发麻,谁能想到他会这么疯狂?   我想后退,可刚一抬脚却又不争气的软了下来,心中暗骂这一下临死反扑可是要了我的老命!   就在我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就听“咣”的一声。身边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枪响,距我几步远的久哥就像是被卡车撞到了一样弹倒在地。   李狸脸色铁青,手里沙漠之鹰的枪口还在冒着硝烟……   “谢,谢谢了。”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没事。”李狸收起枪,脸色有些发白,把枪口对向自己的战友,这种感觉想必是糟糕透顶。   沙漠之鹰的精准度和后坐力虽然饱受诟病,但威力却十分强劲,久哥中弹之后嘴里满是鲜血,几次努力地想坐起来都以失败告终。   枪伤加快了死亡的进程,仅仅过了半分钟,久哥便十分不甘的断了气,一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早就见惯了生死,倒也不忌讳,只叹了口气便把身子背了过去。   王蛇的眼眶有些红,吩咐手下道:“找一具好点的棺材,把老久放进去,记住了,都小心一点。”   久哥的身上里还装着满满一口袋宝石,收敛尸体的时候,被两名护卫悄悄地藏了起来。   我看在眼里,却也没心气去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是有再大的危险,盗墓一行依旧经久不衰,直到今天,我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   “咯咯咯……”   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一声极不和谐的女人笑声从身后响起。众人本来已经松弛了的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   “谁!出来!”有人大喊道。   “咯咯咯……”又是一声阴笑,只是这次我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在那,是它在笑!”我指着那尊摆在棺材中间,显得十分突兀的雕像说道。   刚才我只顾着注意久哥那边的情况,根本就没留意它的存在,现在被众人的手电一照才看清了这尊雕像的全貌。   这是尊五米左右高度的女性神像,通体镀金,神像的面容姣好,穿着一身带有明显古西域特色的服饰。   神像脚踩祥云,左手持着闪电,右手持着冰雹,显得十分威严,细看之下,它头上戴着的那顶王冠竟然是用几百颗拇指大小的玛瑙骷髅头装饰的。   而最让我在意的是她的眼睛,本来十分普通的一双眼睛,让我后背阵阵发凉,等我想移开视线的时候,竟然连脖子都有点不好使了。   “不好!大家千万别看她的眼睛!”我狠咬了下舌尖,才回过神志,见旁边的人也是一脸呆滞,连忙出声提醒道。   “喂!都醒醒,妈的!”我骂了一声,跑到每个人的身前猛摇了一阵,才让他们的眼神恢复清明。   护卫们脸色通红,满脸大汗的喘着粗气,似乎是遭受了极大的精神痛苦。   这神像有点邪,这是我心中的第一个想法,然后就听小新惊恐的叫道:“你们看地下!”   “这,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只见一个巨大到了极点的黑色“影子”在地面上缓缓蠕动着,然后就见它慢慢的离开了地面,变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形状。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从沼泽里爬出来,满身是泥的人……      ☆、第五十七章 邪神希瓦娜布(三)   “糟糕!”我咬着牙说道,这才过去多一会?怎么就忘了它的存在。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李狸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显然被震撼得不轻。   “别管是什么,是敌非友怕是肯定的了。”我苦笑道。   “哗啦”“哗啦”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护卫们都神色紧张的用枪指着那团黑影,只是在搞不清状况的条件下,谁都不敢开第一枪。   “娘啊!”这时就听远处的两名护卫吓破胆一样地惊叫道。   我回头一看,发现是负责收敛久哥尸体的那两个人,难道是他们不小心中了“黑玉断魂砂”的毒了?   可看他俩跑路的速度,又不像是剧毒入体的模样。   “你们两个,给我站直了!”王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吓得和娘们似的,当初怎么就挑了你们!”   “王哥,不是啊,你看那边。”其中一个人指着盛放着久哥尸体的棺材,有些委屈的说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众人回头一瞧,而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周围的几颗心脏都停跳了一秒。   手电光下,一团小一些的黑影就像只老鼠一样从那具黑木棺材的底下钻了出来,然后慢慢移向我们面前的那团更大的影子。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两者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橡皮泥一样合在了一起。   “靠!”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句,“那是老久的……”   气氛顿时压抑到了极点,虽然没人去接他的话,但这不代表是在反对他。   现在的情景,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所有在这间货舱里死过的人都会产生出一团诡异的黑影,然后经年累月,黑影的面积越来越大……   “王蛇,快下命令!你想让我们留下来任人宰割?”   还是李狸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对峙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倒像是把命运生死交给了对面。   “妈的。”王蛇骂了句,“你说得对,再等下去,我们怕是都要撂在这,小新,你去把后舱炸开,大家都退远点。”   小新飞也似的跑了过去,趁着那团黑影还没什么异动,我们也逐渐撤退向船舱的后面。   “恐怕,我们走不了了。”就在后撤的时候,一个有些陌生的嗓音在我身后自言自语道。   我听得一愣,说话的是队伍中的一个维族小伙,可能是性格有些内向的关系,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由于离得比较近,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他刚才的话:“哎,兄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完蛋了,我们触怒了邪神,我们都要死在这。”此时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就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等一下,你说清楚。”我伸手拉住了他,“兄弟,你要是真的知道什么关于那怪物的线索,就说出来,那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让边上的人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对话。   “喂,桑布,你见过那黑影?”王蛇扭过头问道。   桑布有些歇斯底里:“我怎么可能见过邪神希瓦娜布?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情绪十分地激动,但到底是军人出身,在众人的安抚下,桑布还是把他知道的信息简要地说明了一番。   桑布自小生活在新疆南部的一个传统家庭里,听家里的老人讲过不少当地的神话传说,而邪神希瓦娜布就是其中之一。   桑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其实,这也是我听老辈人说的。”   ……   在西域关于邪神希瓦娜布的传说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据说是西周左右的事情,具体的时间已经不可考证。   当时不光内地战火纷飞,外化地区也是斗争不断,各支部落相互进攻,古西域人民的生活十分艰辛。   当时最大的势力有两方,一方是大司马松赞干巴,另一方是大司马古力松达,两支人马常年战争不断。   松赞干巴势力较强,只是为人刚愎自用,对待百姓也十分残暴,常使用酷刑。   相对而言,古西域人民更加拥戴为人宽厚的古力松达。   只是后者依然是因为兵力不够失败了,古力松达带领残部逃进了当时罗布泊中的一快岛洲之上。   松赞干巴想要赶尽杀绝,加派重兵围困了小岛。   至于松赞干巴为何不派人围剿,是因为那片岛中绿洲是传说中邪神希瓦娜布所统治的地方。   那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凶猛怪兽和剧毒草木,任何人都无法在里面生存下去。   就这样围困了有十几天,百姓们待不住了,他们不甘心被松赞干巴统治,最后经过一番商议,选出了七名各自族里最强壮的青年汉子。   他们组成了一支秘密的运输队,负责将粮草送给困在小岛上的古力松达。   临行前的晚上,七名维族汉子对着小岛的方向虔诚膜拜,希望能够得到邪神希瓦娜布的谅解。   邪神当然不会显灵,当他们乘着小船驶向小岛的时候,还是被岸上的哨兵发现了,争斗中所有人都受了重伤。   终于,百姓们暴动了,不管是年轻力壮的勇士,还是老弱妇孺都加入了进来。   他们拿着木棍石块等简陋的兵器,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与守卫的士兵们混战在一起。   而那七名浑身浴血的维族汉子,则背着粮食往小岛上游了过去,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那七名汉子没能完成使命,因为他们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有些伤口甚至能看见白骨,在湖水的浸泡下,这样的伤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当晚暴动的百姓都被屠杀殆尽,只有少数的人逃进了深山里。   从此,整个西域南部落入了松赞干巴的残暴统治之中,百姓们的生活水深火热。尽管处处都有暴动发生,但松赞干巴的军队十分强大,每一次的暴动都被镇压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凌晨,一支军队突然从罗布泊上乘船而来……      ☆、第五十八章 邪神希瓦娜布(下)   第五十八章邪神希瓦娜布(下)   整只军队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使用的武器却十分精良,士兵们浑身覆盖着金色的铁甲,甚至连面目都隐藏在面具下面。   军队由七名百夫长率领,而他们的首领,赫然就是古力松达!   这一天,距离古力松达躲入罗布淖尔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之久。   整只军队没有人说话,没有多余的动作用来示威和约战,他们就像是一支阴兵,手持长矛,身披铁甲,悄然出现在罗布淖尔的湖面之上。   接下来,古力松达率领这支军队以少打多,以极端悬殊的军力比击败了松赞干巴。   百姓们都认为这是神迹,如果不是希瓦娜布的神力,古力松达是怎么在岛洲上的原始森林里存活下来的?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又是从哪里出现的?   在此之后,古西域回归到古力松达的统治之下,经过一系列改革,人们的生活逐渐富足起来,大有一派欣欣向荣的迹象。   只是人们十分奇怪,古力松达自从回来之后,便一直带着青铜面具,甚至没有一个人见他摘下来过。   不过,这既然是人家的习惯,人们也只是疑惑一下便释然了,毕竟安居乐业才是百姓们所追求的。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年,整个古西域境内突然爆发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瘟疫。   或者不能将其称为一种瘟疫,而是一种“天罚”。   最开始,染上“瘟疫”的人会发现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浅,到了后来几乎是完全看不清了;然后,所有产生这种症状的人都会毫无征兆的离奇死亡。   后来有人发现,死者死后不久,他们身体里会钻出一团奇怪的黑影,摸不见,抓不到。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面上游动,最后都一齐涌向罗布淖尔的方向。   或许是松赞干巴残部的推波助澜,一种流言渐渐在民众间传开,说这一切都是古力松达的阴谋。   他为了权力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用百姓的生命换来了希瓦娜布的神力,而破解这一切的方式就是摘下古力松达的青铜面具。   流言越传越广,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在民众中蔓延开来,众口铄金之下,古力松达和七名勇士再一次被逼到了罗布淖尔的岸边。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松赞干巴的强大军队,而是曾经用生命拥护过自己的古西域人民。   人群中的老人眼里含着泪光说道:“伟大的古力松达大人,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请摘下面具吧。”   古力松达缓缓摘下了面具,而面具的背后,则是一张女人的脸……   邪神希瓦娜布,掌管世间的生死交替。   讲到这里,桑布说道:“听老人们说,古力松达当初的确是在岛洲内找到了希瓦娜布,他为了拯救水深火热中的人民,甘愿将生命献给了邪神,后者这才派出自己的军队击败了残暴的松赞干巴。”   然而邪神终归是邪神,虽然古力松达借助他的力量完成了自己的夙愿,却也成为了希瓦娜布掠夺灵魂的工具。   在摘下面具的一刻,古力松达便倒地身亡,他的面容十分安详,其中也带着一丝发自心灵的解脱。   古力松达的身体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后来人们在他他衣服里找到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奇怪种子。   有人提议将它种在罗布淖尔岸边,却被几名勇士制止了,说这是希瓦娜布神殿中的神树树种,古力松达死后,必须尽早交还回去,否则西域将会迎来又一场浩劫。   百姓们十分伤心,为了继承古力松达的遗志,人们推举了七名勇士中的一位成为了下一任首领。   而其他六人,则抬着成殓古力松达衣冠和树种的玉棺回到了罗布淖尔中的那片岛洲,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众人听得入神,几乎忘记了当下的处境;我也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影子,还好,没有变淡的迹象。   “这的确是个很精彩的故事,只是对我们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王蛇在一边说道,“小新,你他妈*的弄完了没有,这都几分钟了!”   “再等一会。”小新急得满头是汗:“之前管爆破的都是久哥,炸药都是他自己组装的,我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你看,那黑影越来越像个人了,会不会有问题?”身旁的李狸小声对我说道。   “从桑布讲的故事来看,这些黑影是由死人的灵魂变化而成,我们这里全是青壮男人,阳气很重,再加上现在是白天,理论上说是不怕它们的。”我分析道,   “只是这种肉眼可见的形态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它能在我们眼前显形,就绝对是来者不善。”   “你说,要是真的开打的话,子弹会管用吗?”   我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狸的话,而是在思索这个所谓的邪神希瓦娜布。   在古西域的神话传说中,希瓦娜布是掌控生死流转的神灵,换句话讲,也就是和长生有关。   而曹凌歆他们此行的目的,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一个身份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那块罗布淖尔中神秘岛州,会不会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它和伊遁国王子生前最后攻打的那个神秘岛国,又有什么联系?   我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我能活到最后,这一切的谜团终将揭晓。   “都蹲下!”这时就听小新在后面喊了一声,炸药终于准备完毕。   巨响过后,货舱的后壁被炸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即便心中还有不少疑问,但对于已经产生了人员伤亡的我们来说,还是先出去比较保险。   “靠!这是什么!”就在我起身要和众人一起从洞口逃跑的时候,不知是谁在前面喊了一句。   硝烟渐渐淡去,借着手电光一瞧,我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妈*的,这后面竟然还有夹层?”   当真是点子背连喝凉水都塞牙,只见一层十分厚重的铸铁墙壁紧贴在木质舱壁的后面。   更糟糕的是,那团黑影似乎是已经发育完全,正慢慢向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毫无疑问,我们如今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第五十九章 黑影人的进攻   即便一件事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人也会习惯于将希望寄托在那可怜的百分之十上,而忽视了在概率学中几乎是肯定发生的的百分之九十。   所以明知后果,官员们仍会去贪污受贿,赌徒们的命运也会在一次次翻盘的美梦中陷入无底的漩涡。   或许正因为这样,人类对危险的预知才会弱于小小的老鼠、蝙蝠等低智商动物,高度的智慧和文明,有时候带来的反而是灾难和厄运。   而用这个理论来形容我们现在的心境,怕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直到发现舱壁内的铸铁夹层之前,我的内心还是相当平静的。   在潜意识中,这不过是一艘搁浅在死亡之海中的古船,光天化日下,即便有意外发生,也远远赶不上暗藏机关、机关重重的古墓凶险。   那个黑影人的高度足有五米,没有面孔,活像是浑身沾满污泥的巨人,它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但也绝对不比普通人正常走路来得慢。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刚刚才干了些的衣服又一次被冷汗浸透,难受得很。妈的,这回事情大条了。   一个年轻的护卫有些慌神,双眼通红地端着冲锋枪,对着舱壁一阵扫射,只是厚度起码有十几厘米的铸铁墙壁哪里是九五式的子弹能够洞穿的?   除了表面的木质舱壁在扬起的灰尘散去后中留下了几个浅坑,内部的铸铁层几乎是毫发无损,反倒是子弹被弹得到处乱飞。   我吓得直接蹲在地上,生怕被跳弹殃及。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太低,再这么让他疯下去,怕是要误伤队友。   这没出泉水就被人拿一血的滋味,我可不想尝试。   “你他妈的,脑子秀逗了?”王蛇气得脸上发紫,一脚把他蹬翻,然后又跟上去补了两巴掌,年轻护卫愣了愣,然后就像脱了力一样坐在地板上。   王蛇自然不能丢下自己的战友,一边把年轻护卫扶起来,一边朝众人喊道:“大家分散了跑,挤在一起目标太大!”   这的确是最正确的指挥,毕竟敌暗我明,不知深浅情况下的进攻或是被动防守都是对自己和他人性命的不负责。   王蛇很有担当的站在原地,如今大难临头,我也没义务和他留下来同生共死,拉着李狸跑向黒木棺材比较多的左半边货舱。   看着四散逃去的众人,我的心里涌现出一丝十分荒诞的感觉,我们如今的样子,简直和古罗马斗兽场里的奴隶们一模一样。   十几个奴隶和一只狮子关在同一间笼子里,只有最后活下来的人才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其实在场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以这艘巨舰的规模,是绝对不允许通体采用铸铁夹层的。   不只是因为没有这么多的铁矿资源和相关技术,光是巨舰的平底机构,对于载重的要求也是十分严苛的,否则这艘船根本就无法开到孔雀河里。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预先设计好的,铸铁夹层的作用为的就是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而换一个角度,也可以理解是为便于这个黑影怪物收集自己需要的养料。   护卫们分散到远处,紧张的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有几个枪法好的尝试着打了两枪。   只是子弹对黑影人的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带着巨大动能的子弹穿过黑影人的身体之后,便一颗颗掉在地上,本来十分清脆的声音在我们的眼里变得异常刺耳。   随着黑影人渐渐接近,他的走动速度也越来越快,然后就听一阵破空声,五米高的黑影人在电光火石间消失不见。   而下一秒,它已经出现在了十几步外的地方,就见黑影人探出前掌,猛得一推。朝着正对着他的王蛇和小新发起了进攻。   虽然出身高贵,我也他十分的厌恶,但不得不说,王蛇这人在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在黑影人发动攻击的一刻,凭借这一个灵活的侧滚躲过了第一下攻击。   *******   今天状态不好,只更一千余字~      ☆、第六十章 亲卫军   第六十章亲卫军   常年的训练下,两人的反应速度一直保持在巅峰水平,电光火石间,十分极限的躲过了黑影人的进攻,这放在一般人的身上是不敢想象的。   我也是一阵后怕,如果换成是我,恐怕这第一下就已经中招了。   “靠,小新你后面!”我刚松了口气,却被接下来的场面吓得半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十分隐蔽的的黑影赫然出现在小新背后。它的身体能融合到船体里!我猛然意识到,让我更加心惊的是,这一手声东击西表明了这黑影人还有智慧,这真是雪上加霜。力量和智慧并存的敌人,往往是最难对付的。   由于角度的关系,只有我这里能看到它的存在,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即便是经我提醒意识到了不对,以小新现在的姿势依旧是难以躲过下一次进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痛着我的耳膜,小新的左半肩膀被生生“吞进”了黑影里,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脸孔变得极度扭曲。   就在我以为他要步久哥后尘的时候,只见黑影人的背后寒光一闪,王蛇抽出伞兵刀,狠狠砍在了黑影人的后腰上。后者也不是刀枪不入,伞兵刀拦腰划过,黑影人的身型明显恍惚了一下。小新也是个狠人,离着好远就能听到“咔嚓”一声、左臂被控,身体被重压在地面的情况下,强行把肩膀脱了臼,翻身之后,右手的匕首刺入黑影人的身体中一阵乱搅。“快撤到这边!”小新两人和黑影人缠斗的功夫,黑子和桑布支援到右侧,一时间子弹像潮水般倾泻而下。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开枪是徒劳的,可黑衣人似乎是吃了疼,巨大的枪响声中不停发出凄厉地惨叫。“看来,它的这幅特殊身体,对子弹的防御能力是有限的。”我分析道。“那我们就集火消灭它!”李狸顺手将自己的沙鹰扔给我,一边从装备包里拉出一只枪械袋。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满满一袋子的枪械零件就被组装成一只完整的九五式步枪,她转头看了我一眼:“能用得惯?”我摇头苦笑,心说你可真看得起我。凭着以前在射击俱乐部里留下来的底子,普通的枪械倒是还能勉强上手。可这类重型手枪要是没有长年累月地使用,是绝对不可能第一次就打得中目标的。“算了把,我就一平民百姓,这东西后坐力太大,误伤了人可不好。”我说道。“那你自己小心吧。”李狸也不矫情,交代了我一句便加入了战斗,隐蔽、潜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此时的李狸用英姿飒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小新虽然“虎口脱险”,但伤势也严重得足以致命,等王蛇把他拖到我这边的时候,人已经是昏迷不醒了。那个黑影人的身体内部似乎有很强的腐蚀性,只见小新整只左臂上的衣服早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化脓,肌肉下陷,就像是融化了一样。“你看好小新,躲远点。”王蛇朝我喊了一句便回身加入战团。王蛇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和警告,连他也知道,让自顾不暇的我来照看素未蒙面小新并不现实。   我啐了一口,对着昏迷的小新说道:“多亏你爷爷我是个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这次算便宜了你。”   那边还在激战不断,枪响和野兽般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诺大的货舱一时间仿佛修罗地狱。   而我和小新两人在这其中便显得很不和谐,枪林弹雨下子弹无眼,为了防止误伤,我背着他跑向舱门口。   这小子的身材虽然和我相近,但身上都是发达的肌肉,体重足足比我多出了一半有余。我腿上本就有伤,走了几步便压得我一阵窒息,连骂娘的气都提不起来。   从我们被气流卷到这间货舱开始,再到黑影人出现,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此时舱门处的风洞依然存在着。   经过的时候,被不断卷起的木板杂物像雨点般砸到了我们身上,我脸上一湿,发现是小新的脸被划破了,而且口子还很大,可他此时就像个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变相说明他的伤势很重,如果再拖下去,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我找了个和黑影人呈对角线的位置停下,这已经是是理论上最安全的距离,而且十分隐蔽;如果这样都会被殃及,那只能算我运气背(虽然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尽人事听天命,一向谨慎的我重来没有以这种态度面对过一件事,也不知这是心智成长了还是上天对我的讽刺。我撕了几片干净些的衣服把他左臂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好的是,他的伤口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否则我仅剩的几颗丹药怕是又得浪费在这王八蛋的手上。恰好,我的手边有一具黑木棺材,连我自己事后都觉得不可事宜,此时的我竟能涌出一丝搞怪的心理,一脚踢开棺盖,把人装到了里面,完成这一切后,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感觉十分良好。顾名思义,护卫队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保证队伍的安全,而不是主动求战,沙漠行军下,单兵分配的弹药十分有限。所以等我安顿好小新,再去关注战局时,枪声已经稀落了不少。黑影怪人的身体变了形状,扭曲不堪的样子更加骇人,看来,李狸他们的扫射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可让我担心的是,黑影人虽然处在劣势,但完全不像是强弩之末的样子,一旦火力下降,局面很可能会发生反转。“队长,我没子弹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道。“完蛋,我也没了!”“我也是”……这一句句话就像催命符般传进我的耳朵,那没子弹之后呢,按照“国际惯例”的话,就是拼刺刀,然后壮烈牺牲了吧?我简直欲哭无泪,妈的,这黑影人真他妈抗揍啊!难道这回真玩完了?我心中暗想,然而事实证明,老天爷经常和我开玩笑的同时,还是很乐于留下我这条命的。肉搏战仅仅开始了几分钟,就见一颗磷光弹直射进货舱,随后就听一声巨响,门口附近的铸铁舱壁不知被什么方式撞得粉碎。“古老弟,胖爷来了!”一声熟悉的公鸭嗓此时仿若天籁,祖师爷保佑,亲卫军终于来了。      ☆、第六十一章 狮子与野狗   第六十一章狮子与野狗   “咳咳咳,我说猩猩队长,胖爷这要是得了尘肺算不算工伤?”胖子的体型太大,没法带着防毒面具进来,被洞口的灰尘呛得一阵猛咳。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耐的从舱门边上的洞口里挤过来。   “别他娘做梦了,咱们这职业病,别说国家不给补偿,连咱们厂长(墓主人)都巴不得你早点死。”我忍不住嘲讽道。   由于洞口离我很近,他一进来便看到了我,胖子啧了一声,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叫道:“靠!有德同志,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造成这损样了?”   我了解胖子这人,属于泰山崩倒于眼前还有心思和你聊谁家婆娘俏的类型,说到底就是神经太大条,而且天下独此一份。   我一看他又要开扯,赶紧摆了摆手:“胖爷,事关人命,你们还是快把里面的人捞出来再说。”   “OK。包在胖爷身上,我来看看……”胖子说着打开了头上的高功率探灯,一时间货舱内部的战局一览无余,“嘶!这他妈是火影忍者?”   我呵呵一笑:“董先生,别在那不懂装懂,哪个村的忍者能是这个吊德行?”   在李狸几人的丹药消耗殆尽的前一刻,那个黑影怪人突然炸裂成好几块,我们当时还以为是成功了,可是下一秒,那些四散开去的黑影竟然又变成了几只更小一些黑影人。   它们在速度上要更胜之前一筹,眨眼间,便有两个人中了招,如果胖子他们不来的话,我们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哎!管他啥德行,现在是什么局势,你给我讲讲。”胖子被震撼的不轻,正色起来道。   这时刘队长他们也跟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都一个个神色怪异。   “古老弟,这……”刘队长有些结巴地说道。   “说来话长了……”   情况紧急,我挑了些紧要的部分和胖子他们说了一下,特别是提到小新被黑影吞噬的时候,更是给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啧啧啧,小古同志,我是发现了,跟着你搭伙,总是能长见识。”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戏谑地说道。   “滚你娘的蛋,一会儿小心点,可别被鬼子拍了头。”我笑骂道。   小新受伤之后,黑子和桑布率先赶过去支援,体力消耗得最多,黑影人分裂之后他们是最早中招,此时,离着好远就看到两人趴在棺材上面,生死不明。   刘队长带来的人马全是零号研究所的精英,无论是体能或是战斗素养都要明显强过王蛇他们这帮寄生虫,几分钟的功夫,便成功的将陷入战局的几个人掩护出来。   王蛇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番恶斗下几乎筋疲力尽,下来的时候脚上发飘,半昏半醒。   而且脸上还留了好几处灼伤,破相是没跑了,果然是害人之心不可有,谁曾想是这个结局?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估计会冷笑出来。   “伍子,你把他们几个带下船,快!”刘队长对身边的一个护卫命令道。   实际上,我并没有亲身加入战斗,身体状况还是正常的,所以在被护卫要求下船的时候不知死活的留了下来。   李狸虽是一介女流,但队长的位置可是靠实力坐上去的,几人之中反倒只有她的伤势最轻。   “你没事吧?”我凑上去问道。   李狸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李,这次委屈你了。”刘队长十分歉意地说道,“当时我也很意外,没想到吴所长能把王蛇他们几个派过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那边还有两个人,咱们得想办法救出来。”李狸说道。   “可是我一个人……”刘队长犹豫了一下,在伍子把王蛇几个人带下去之后,这里便只有我们三个人还在闲着。   “没事,我还能行,这黑影刀枪不入,他们怕是脱不了太久。”李狸累得不轻,直接坐在地上喘着气,“先让我缓一会,抱歉。”   我急着说道:“李队长,哪有你这么拼命的,要不换我去吧。”   “那怎么可以!”刘队长一听,立马反对道,“你是我们请来的顾问,冒险的事不可能让你去,放心吧,真有意外的话,有我去照应。”   “那,那好吧……”我只能妥协。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种十分无力和自责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关键时刻扮演拖油瓶的角色,这种情况依我的之前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的。   记得中学的时候,花生被一群小流氓堵在墙角里,我拿着板砖拼着命救人。大学的时候,同学假期打工被拖欠了工资,我直接用链子锁封了饭店的大门,十分霸气地替人讨回工钱。   再后来在沈阳开了德生轩,铺子的规模虽然小,但周围的十几家同行也不敢轻易坏我的生意。   记得老爹做房产发达后这么教育过我:“做人要像一条疯狗,咬过,跪过,低头过,所以荣耀。”   等稍微懂事了些,这其中的道理我也能逐渐明白,只是性格使然,我注定不会成为老爹那样的枭雄。   爷爷说,我的心性像头狮子,从不低头,也从不退缩,直到死在冲锋的路上。没有一世荣华,也要问心无愧。   可自从上一次出海,每当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我总是不得不依靠其他人的力挽狂澜,那种时刻,别说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是苟活性命保全自己都是我不能自主控制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叹。果然是山外有青山,人后有高人。再骄傲的狮子,面对成年非洲象,也不得不去低头。   只是心境受损下,狮子又能否找回往日的自信?   广袤的草原之上只能留下一头狮王,而城市中的一条普通小巷,则能生活着十几条野狗。   这似乎并不公平,却也是最过公平……   “兄弟,咱们左右牵制!”胖子虽然和护卫兵们缺少默契,但枪法和意识十分到位,加上自己的一股子虎劲,硬是不落这些精英护卫的下风。   其实之前我就有些怀疑,这死胖子可能当过兵,或是在国外的某个私人雇佣兵公司训练过。   只是我问了几次都被他把话题接过去了,所以也就没再多提。      ☆、第六十二章 关键一枪   第六十二章关键一枪   黑影人的分身一共有五个,分别处在几个距离较远的角落,另一方,刘队长带来的精英护卫兵再算上胖子才只有九人。   为了掩护深入救援的李狸和刘队长,胖子他们不得不拖住每一个黑影人的注意力,这样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个人陷入单独作战的状态。   而一旦有一个人失去战斗力,双方之间的平衡就要打破,胖子他们就会陷入被逐一击破的尴尬局面,所以,我们即便是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可在形式上依旧不容乐观。   近距离作战,步枪的作用大大降低,之前李狸他们都是用的冲锋枪。   估计是听取我提供的情报后吸取了教训,这次,护卫们都是使用手枪配合伞兵刀进行牵制,他们也怕火力太猛,逼得这些黑影人再次分裂。   上次分裂之后,黑影人的大小变得和常人无异,而且能够更加自如地潜入墙面或是地板里,防御能力无懈可击,相反它们只要一击得手,对于护卫们来说,却是非常致命的。   面对这些刀枪不入,甚至会越打越多的怪物,护卫们平时里苦练的杀人技巧完全失去了意义,也使得眼前的场面变得古怪而惨烈。   我此时只能站在远处观望,急得直想跳脚;有几次危险的时候我还用枪瞄了瞄,但都没敢开枪。   当我正在这边懊恼不已的时候,突然“碰”的一声,身边的一具黒木棺材隐约动了一下。   我被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心说这种时候再跳出只粽子来,岂不是要人老命?   足足愣了有好几秒,我才无奈一笑:“妈的,人一紧张,啥事都能忘……”   “把它们引到一块,给队长杀出条血路……”胖子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不知不觉间,几乎成了小队的临时指挥官。   终于,李狸和“猩猩队长”在胖子他们的掩护下,利用黑木棺材的掩蔽,来到了桑布他们跟前,稍稍检查下伤势之后两人便背起伤员往回跑。   此时,那些黑影人也被胖子他们引到了一起,后路畅通,眼看着就能全身而退。   “不好!快把人放下来!”胖子突然大叫道,众人闻声一瞧,也是心惊不已,只见一只和小孩体型一样大小的黑影人正从桑布的后背里钻出来!   这一下可真的是令人措手不及,更加糟糕的是,背着桑布的李狸还是一幅浑然不知的样子,一脸疑惑地看向众人,估计是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突然叫她放弃伤员。   黑影小人已经伸出了双臂,手掌变化成了薄片状,就像是块黑色的幕布,似乎是在向人们宣告着,一场地狱中的表演即将开始,幕布散去,腐骨断筋,万物寂灭。   黑影人的攻击速度奇快,目标正是李狸的后脑。   以人类的感知和速度,是根本不可能躲过这致命一击的。   我心里一沉,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几乎要跪在地上。   本来李狸是可以跟着王蛇他们一起离开的,可她却为了救人再次涉险。   黑影人拥有强大腐蚀性的组织已经进入了桑布体内,虽然外表还很正常,但内脏估计都被烧烂了,即便是还能抢救,也根本不可能在这样恶劣的沙漠环境下存活。   毫无疑问,这次救援行动起码失败了一半,人死已成注定,可为此还要再搭上一个李狸的话,我觉得亏大了。   世上好人有好报。这是哪个驴蛋的歪理?我心中暗骂。   很难想象,如果失去了这幅美丽的容颜,对她来说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虽然不能亲身体会相貌在一个女人心中的地位,但对于李狸这样的美女来说,估计和死亡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吧。   “砰”!   一声不合时宜的枪响从我身后响起,时间仿佛定在了那一刻……   邪神希瓦娜布的神像头部被子弹瞬间洞穿,然后,似乎失去了某个重要的支撑零件,整尊铜像轰然倒塌。   众人都被铜像的倒塌吸引了视线,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神像中弹的那一刻,那些黑影人就像被电到了一样,十分剧烈地抖动起来。   直到胖子哎了一声:“我靠,这帮龟孙是在跳中场舞蹈?”   李狸也发现了身后的异样,赶紧把桑布丢在地上。那只黑影小人应该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直接从桑布的肩膀上掉了下来,然后快速的融进了地板里。   其它五只黑影也是如此,就像一开始出现的那样,慢慢分散到地板里,然后汇集到一处,逐渐消失。   原来十分阴冷的空气也开始回暖,看来,这间货舱里的邪崇终于消除了。   小新的嘴唇发白,脸上全是虚汗,如果不是用枪管拄着地,几乎就要摔倒。   “喂,你这样不怕走了火?”我松了口气,回头玩笑着说道。   “呵呵,真走火了,也崩不到你。”小新一脸不屑的样子,似乎对我将他扔到棺材里的行为十分不满。   只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变得友善了起来,估计是他在刚才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知道是我救了他,其实我们之前的矛盾只是因为王蛇和我的不明恩怨,也怪不得他。   “兄弟,你的枪法不错,我替大家谢你了”我轻轻在他肩膀打了一拳,“我古有德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你算是条汉子。”   “这还用你说?”小新强挺着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快点扶我把,可惜啊,这半只手估计是折在这了。”   “没事,现在医疗比以前发达,能治得好。”我安慰道。   小新倒也看得开,仅仅是沮丧了一下便重新振作起精神:“算了,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要制服那黑色怪物要从那神像上下手?”   “你忘了那个神话传说里的内容了?”我问道。   “这倒是记不清了,我都把那当扯淡的东西来看。”小新撇了撇嘴。   果然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既然黑影人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出现了,那就说明这个神话故事中是有一定依据的,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我蒙的成分。”      ☆、第六十三章 树种(上)   危机解除,在场的人都如释重负,有几个累得不行的,更是直接趴在了地上。   “嘿嘿,小古同志,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胖子满脸油汗地凑到我身边,用全是肥肉的胳膊肘拐了我一下,“什么时候藏了个小白脸在棺材里?”   “什么?”我听得愣了下,过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满头的黑线。   想着,我回头看了看小新,还别说,这小子是有点小白脸的资质。   “你个狗日的。”我忍不住骂道,果然是扯皮无敌又无下限的胖子,人都说金屋藏娇,那这又叫什么,黑棺藏兔爷?   “胖爷说笑了,小弟可是给您留的。”我早就免疫了他这一套,当即也是不落下风道。   “哎呦?真他娘够意思,胖爷这次是没白来救你;不过,这份情我心领了,人还是留给你。”胖子继续扯道。   看他这状态,虽然和黑影人打了有十几分钟,但还是留着不少的余地。   小新呆呆的站在旁边,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也是没见过像胖子这样“彪"的人物。   一看我们两个好像侃起了劲头,赶紧上来拍了我一把:“哎哎哎,你脑子进水了吧?说得和真事一样,没问问老子同意了吗?”   胖子大笑:“别误会啊,我们兄弟就是娱乐放松一下,胖爷刚才可都看见了,小兄弟你用单手都能操纵无托的九五式,身手相当的不简单!”   “哦?你很懂枪啊。”小新惊奇道。   “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只是他们看胖爷体型太威武雄壮,怕抢了他们的风头,这才没敢要我。”胖子摆了摆手说道。   “喂!都别歇着了,快撤下去。”刘队长背着重伤的黑子来到了洞口,回头命令护卫们道。   虽然黑影人已经消失,可这里依然是是非之地,毕竟久哥就是死在金锭上涂抹的毒药上,我们在这里每多留一分钟便会多一分危险。   小新和几个皮肤被黑影人大面积触碰到的护卫已经失去了继续执行任务的能力,之后应该会由前来接应的部队送到医院治疗。   算上中毒而死的久哥和早就没了生命迹象的桑布,我们这次的损失不可谓不小。   更糟糕的是,我们冒着几乎团灭的风险,却连目的地的边缘地带都没有到达,颇有种出师未捷的感觉。   当然,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会是件坏事,因为继续深入塔克拉玛干的我们,要去面对的危险,注定是要远远强过现在的。   “刘队长,等一下。”当护卫们陆续从洞口撤离的时候,我又想起之前做过的推测,连忙喊住了猩猩队长。   “怎么了?”   “咱们不会就这么走了吧?”我问道。   古代中国造船业的巅峰正是明朝,这一时期,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万吨排水量的帆船,只是古船一般都难以保存,人们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大部分都来自于文献记载。   以我一个古董商人的角度都能看出这其中的研究价值,更何况是常年工作在考古研究所的刘队长?   果然,李队长说道:“这次上级是下了死命令的,行动必须争分夺秒,至于这艘船,只能先报上去,交给谁处理也管不着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艘船里的东西对咱们的行动有帮助呢?”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什么意思?”刘队长一听,皱了皱眉。   “或许,我是说或许,我们迄今为止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互相关联的。”   “怎么说?”   “跟我来。”说着我便戴上塑胶手套,带着将信将疑的刘队长来到倒塌的神像前面。   ********   最近有点忙,状态也很差,这部分是朋友代笔的;见谅。      ☆、第六十三章 树种(下)   神像的头部留着一只明显的弹孔,现在还往出冒着丝丝的白烟。   “外壳好薄。”刘队长惊奇道。   “嗯,如果是普通铜像的话,子弹怕是会滑掉。”我不由得苦涩一笑,好险好险。   刚才叫小新开的那一枪看似急中生智,可是只要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将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想到这里,我也是一阵后怕。   见我们两个没回来,胖子扯着大嗓门在洞口催促道:“干嘛呢你俩?不会是想吃独食吧。”   “你个死胖子,这份上还惦记着宝器呢?快过来,分你一份。”   “我靠,真的假的?”胖子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把你藏的那个工具箱拿出来。”我说着便往他的衣兜里掏去。   胖子一急,忙拍掉我的手,装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哎哎哎,我喊非礼了啊,小古同志,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同志。”   “别废话,我都看到了,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就借一下能掉你一斤肥肉?”我忍不住骂道。   胖子撇了撇嘴:“那你可得还。”   刘队长一看那只倒斗专用的玲珑宝盒眨眼就落到了胖子手里,嘴角猛得抽了抽,但胖子到底是这边的主力,也不好为难他:“咳咳咳,这套工具,可别给其他人看到。”   “那是自然,这是行业机密,胖爷以后还指着用它来拓展事业呢。”胖子打着哈哈,给刘队长听得大脸发绿。   我干笑了两声,也有些尴尬,心说你个死胖子真他丫的缺德,占人家死人的便宜还让能说得这么心安理得。   我从里面拿出手锤和钢丝锯,从神像的头部开始分解,胖子蹲在一边看,不时啧啧称奇道:“嘶,奇哉怪也,这东西是他娘怎么铸造出来的。”   神像的外壳厚度大概有半厘米,厚度均匀,内部是错综复杂却又排列有序的金属条,完全没有焊接和重铸的痕迹。   纯铜的神像虽然不多,可像这样只有一层外壳,内部一点填充物都没有的,以现在的工艺水平都不敢说能百分之百地模仿出来。   “有了。”当我将神像“解刨”到脖子的时候,只见一道莹绿色的光点从金属条的下面露了出来。   “快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宝贝。”胖子兴奋道,“哎……怎么有点眼熟?”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这它了。”我看了胖子一眼,“还记得那些陶罐里的东西么?”   “是那……那天?”胖子牛眼瞪得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只是顾忌着刘队长在旁边,欲言又止。   这颗豌豆大小的种子,除了表面有些泛光,几乎和我们在河下古墓的陶罐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只是,还有一点不知道胖子有没有想到,这颗种子,很可能就是建木的树种!   爷爷说过,一般的鬼物邪崇,要想控制人的心智必须上身,而活人要想通过巫蛊之术达到相同的效果,必须借助媒介。   这个媒介可以是婴儿、宠物、虫子等活物,或者是其他生机很强的东西。   自从营地被建木袭击的时候我就一直想不开,这些年进入塔克拉玛干的探险者无数,怎么轮到我们就这么倒霉,碰到这《山海经》里记载过的上古生物。   可是换一种解释,如果它的种子就埋在我们的营地下面呢?我想起昨天离开那间古墓的时候,花生在罐子里尿的一泡黄汤……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怪不得那些树种需要那么严密的封存。   我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会带他这个弱鸡来这种地方,而且还老是干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事情。   要是让花生知道,他的无心之举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以他的性格,估计会留下不小的阴影。   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得好;我暗自想到。可话又说回来了,天底下有谁能想到这妖树的生命力会强到仅凭一泡尿就能被唤醒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再一次被提到了台面上来,就是那个红眼黑衣人的目的,他把胖子两人丢到陶罐堆里,看似是为了借树杀人,可换一个角度,也可以理解为是提醒我们。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他到底是单纯的想帮忙,还是想利用我们达成他的目的?毕竟,我们的行动已经被迫做出了调整,进度也被一再放缓。   他是想除掉我们当中的莫个人,还是要给李承嗣或是李凌宇他们争取到更多时间?在没有第二次见到他们、或是有其他线索之前,这一切都只停留在猜测的阶段了……   我也没去接胖子的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之前见到过?”刘队长作为“局外人”当然听不懂我们的对话。   于是,我把桑布给之前给我们讲过的西域地区一直流传至今的古力松达的传说和他详细地说明了一下。   这其中也或多或少加入了一些我们在河下古墓中了解的,涉及到伊遁国王子的故事。   “几千年前,古力松达死后,尸身化作一缕青烟,只留下一颗神树的种子;而邪神希瓦娜布就是依靠着它来捕捉维民的灵魂。”   我继续说道:“传说种东西有真亦有假,既然那七位勇士知道希瓦娜布和古力松达的交易,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从另一方面来看,希瓦娜布又怎么会留下他们这些不安定因素?”   “靠,你接着说,胖爷最烦兜圈子了。”胖子嚷嚷道。   我心中暗骂,老子停这一会是想着怎么组织语言骗过边上的猩猩队长,哪有心情来掉你的胃口?   “要我说,他们八成也是和古力松达一样的状态,如果他们摘下面具,便会死去,最后只剩下一颗神树的树种。   而其他的说辞,不过是为了把那棵树种运回去而已,希瓦娜布想要利用那些死去人的阴魂,或许需要这颗树种的帮助也说不定。”   “那,然后呢?那个留下来,最后被推举成首领的第七个勇士,他统治的时候会不会也……”胖子疑问道。   胖子虽然“文化水平”低,但看事情的眼光的确独到,这一点也是我没想过的;“这……我就不会知道了,总之古西域的人类并没有灭绝,或许真有奥特曼来拯救世界了呢。”我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任务和那位替楼兰征战的异国王子的目的是一样的,而且,和这棵所谓的神树有着莫大的关联?”刘队长皱着眉头问道。   我觉得一阵诧异:“刘队,你该不会连行动的具体内容都不知道吧?”      ☆、第六十四章 曹凌歆的苦衷   “呵。”刘队长苦涩一笑,“你听着不习惯?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所里领的的任务,比如说这次,可是“直达天庭”的机密。我一个护卫队长怎么可能了解。”   “那这……”我犹豫道。   “这倒没事,任务内容虽说是机密,但一切都以完成它为宗旨。”刘队长笑了笑,“这东西用密封盒装不会出问题吧。”   “嗯,任它再牛逼也得遵循自然定律,真空环境下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我说道。   “靠,还以为是什么夜明珠呢。整半天是颗种子。”胖子不忘抢回被我借来的玲珑宝箱,一边直道可惜。   刘队长用专门盛装文物的盒子收好了建木的树种,我们也没了在这里留下来的理由。   众人逃也似的跳下了巨船,久违的阳光和热浪这时候反倒让人觉得十分美好。   花生这小子也一路跟着胖子来了,只是身手不济,主动留在了下面。此时外面正是正午,太阳大的要死,看着这小子满头大汗的模样,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小窦,你他娘站那出汗浪费水资源呢?”我走上前笑骂道。   “靠!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提心吊胆的容易?万一你死这儿,咋给你收尸。”花生撇了撇嘴。   “别跟个娘们似的,快上车;就你这肥样,小爷这辈子绝对死你后面。”我没好气道。   “你娘的。”花生一脸的不屑。   ……   多年之后的某个傍晚,我在书房整理着自己的回忆录,偶然间想起了这件事,不禁苦笑。   谁能想到,当时我们说这的一句玩笑,会有一天真的成真。   “小窦啊,在下面还快活吗?”我对着桌上的合照举杯,此去经年,照片之中,挚友正少年。   饮下这一口烈酒,我的眼中再也留不出泪水。   ……   “你干什么去了?拖了这么久。”李狸从车里探出头来。   “啊,没啥,就是回去拿个东西。”我不打算把建木的事和她说,虽然一路下来我对她有了不少的好感,但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哦,那别在下面站着,快上车吧。”她的视线移向了一边,能看出她虽然有些疑问,但也没想让我为难。   李狸没有曹凌歆那样的缜密思维,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的战力做一个小队长,但这并不代表她神经大条。   看破而不说破,或者叫善解人意。一支成功的冒险队伍非常需要这样一个角色,而在一名女性的身上体现,则更是难能可贵,这一点也正是我欣赏的。   车外一大一小两个胖子相互看了看,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董胖子往后面走的时候顺势拍了我一把,满是汗臭的大脸凑到我耳边:“狗日的,什么时候又拐到个小姑娘,不要咱们曹领队了?”   “滚你娘的,这都没命了还他娘扯这些。”我一把给他推开,弄得满手都是油,给我恶心得够呛。   似乎在给我们造成不小的损失后,胡大他老人家也平息了怒火,一路上万里无云,天空蓝得要滴出水来。   除了烈日依旧,周围连一点风沙也没有,实在让人联想不出昨晚那副毁天灭地的场景。   在河道行驶了有两个小时候后,我们便来到达了新建的临时营地里。   好远就见曹凌歆正和几名护卫队长交代着什么,一天不见,她的面容又憔悴了不少,;一看我们的车子回来,赶忙跑过来询问伤亡情况。   刘队长一边指挥着护卫们往下抬伤员一边说明了下伤亡情况,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后面的一辆车:“曹领队,怎么,吴所长会让王蛇他们……”   “我已经和他联系过了。”曹凌歆小声说道,“他说这是王蛇家族里的意思,你也有一些了解,王家的能量很大,连某些大人物而也不得不妥协。”   刘队长一脸惊讶:“可是,他们到底打什么注意?”   “那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别说这些,隔墙有耳。”曹凌歆说着看了边上的我一眼。   “啊?不是……”我心里直叫冤枉,我又不是猪八戒,能把自己的耳朵盖上,“姑奶奶,不带你这么害我的!刘队长,你放心,我绝对不往外说。”   “放心,都是老朋友了,我信任你,曹凌歆笑了笑,“刘队长,你去把伤员安排一下,晚上咱们开个小会商量一下明天的方案。”   老朋友个蛋蛋!这分明是拉我上船的节奏,一会儿八成是有事要求我,我心里腹徘着。   “曹姐。”李狸一瘸一拐地下了车,在黑影人搏斗的时候,她被棺板砸到了小腿,所幸当时在应激条件下并没有发作,这才没被黑影人近身。   “受伤了?”曹凌歆急着问道。   “没有大碍。”李狸笑着摇头,“人我可是给你带回来了,还有啊,王蛇那变态可是盯上了他,你得看好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想了想也能推测出个大概:“你们俩别给我打哑谜,快点说清楚。”   “让她和你讲把。”李狸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逃开。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王蛇找你的麻烦。”曹凌歆安慰我道,“这次,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帮什么?”   “这事,我很抱歉。”说着她叹了口气:“其实,王蛇一直在追求我,他来研究所工作,也有一半是因为我的原因。”   原来如此,我啧了一声,因为在这之前,对于曹凌歆家里的情况我也从一些消息灵通的护卫那知道了一些。   据说她的太爷爷是一位老红军,至今健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王蛇门当户对。   但曹凌歆明显是不愿意的,就算曹家的势力不如王家,后者也不好为了王蛇本人的意愿用强,如今不是古代,同在一朝,讲究的是和谐二字。   “那可有好久了吧,曹领队可不像是好欺负的人,真能这么忍气吞声?”我故意轻松地问道,甚至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你不会懂的,在我们的那个圈子里,要顾及的东西真的太多。”说道这,曹凌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见的愁容。   夕阳的映照下,这幅样子真的美极了,我直接看得一呆;想必让天底下的任何男人见了如此情景,都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呵护的冲动吧。   “家里老人的年纪大了,前些日子进了301,这方面,他老人家可是唯一支持我的。”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一笑:“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想借助着我来依附上王家;你知道吗?我承受的压力真的太大了;   所以,我必须把自己推下悬崖才能脱身世外……我告诉他们,我爱上了一个古董小贩,他叫古有德。”   ……   “谁?”我愣了足足有好几秒,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和真正听到结果是两个概念。   小爷成挡箭牌了?而且挡的还是火箭……   “我靠!”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完全失去了刚才对她的一丝同情,几乎是哭着说道,“您老将门虎女的是不惧他,兄弟我可是平民老百姓啊,人家想捏死我不就和玩似的?”   ******   调整了两天,孤王今日归来了~      ☆、第六十五章 如果我是认真的   “所以呢?”曹凌歆朝我邪魅地一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虚。   不过我转念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是求我办事,凭什么这么嚣张?就凭你长得祸国殃民?   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所以?”我想到这,语气不善道,“你现在就把事情和他说清楚,我可得罪不起那姓王的变态。”   “晚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可在我眼里分明是在故意气我,“光是听他名字就知道了,王蛇是个心胸狭隘的家伙,就算我和他解释,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我不甘心道。   “我说话当然是有凭据的。”说着她背着手走到越野车边,以一种很粗鲁的姿势“优雅”地坐在在沙地上,“来,咱们慢慢说,你们贩古董的不是都讲和气生财嘛。”   我脑子转的飞快,想起她这些日子和我纠缠不清的种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姑奶奶,您说句实话;是不当初咱俩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就决定让我给你做挡箭牌了?”   曹凌歆做出回忆的样子:“差不多吧,但也不全是,如果都说出来,怕你接受不了。”   看着她这幅不急不缓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也是越来越大:“快说,我腿上还有伤等着处理,一会儿真感染了,你就等着给小爷守寡吧。”   曹凌歆倒也不在意,等我唠叨完便自顾自的说道:“王蛇的家族势力,覆盖范围非常广,夸张点讲,整个华夏的正常运转都离不开他们这一家;这也是没人敢得罪他们的原因。”   “乖乖,这么神?”我听得瞠目结舌,之后再细细品味她话中其中蕴含的意思,更是有些不敢至信。   一个家族要想具备如此大的能量,必须在政治上拥有一座强力的靠山,曹家老爷子虽然在军界颇具影响力,但也不敢真的得罪王家。   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孙女被王蛇这样一个纨绔纠缠这么久。建国以来,华夏的传统一向都是党指挥枪,任何想动摇它的人,都会遭受严厉的制裁。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上面那几位的姓氏,忍不住问道:“那,他们家的老爷子该不会是……”   “嘘……”曹凌歆似乎早有预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话小心点,给你透个底,除了几位队长,这些人我都不熟悉,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看她脸色严肃,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事关那几位的利益,那这里哪个人的背景不得事先调查清楚?   或许就在我被定下加入这支队伍的时候,帝都国安局的某间办公室里,便有几名特工开始收集和研究我的生平资料了。   再换一个角度想,这些护卫中又怎么可能没混有属于那几位的亲信?比如王蛇便是浮到水面上的其中一伙。   一阵热风吹过,我反而是打了个寒赞;这只队伍看似是由曹凌歆指挥,但表面之下,却像这滚滚沙海般暗流涌动。   “我又想了一下,觉得用心胸狭隘来形容王蛇这个人并不合适,应该叫他睚眦必报、阴险狡诈,这些年不知道少人受到无妄之灾了。”曹凌歆认真道。   “记得是在前年吧,有个副国级领导的儿子算是无意的在我面前折了他的面子,结果王蛇便搞了场车祸,让那人在医院躺了半年;   这算是很恶劣的事了,不过,虽然上面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还是在王家的能量下压了下来。”   我听完心里就凉了,或许在普通人面前,我老爹的那点儿势力还能拿出来看看,但放在王蛇这个级别的二代面前,别说是保我了,连他的那点资本都得给人上缴国库。   “那你还……”我猛拍了一下大腿,刚想抱怨却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曹凌歆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你想干嘛?”本来天就很热,再一紧张,我脸上的汗立马和下雨似的。   “我就是想说,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认……认真什么?”我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   “如果我真的想嫁给你,你愿意吗?”曹凌歆的脸上有些泛红,柔柔地问道,完全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我……”我咽了口唾沫,送上门来的漂亮媳妇,说不愿意是扯淡,说起来,爷爷那老鬼活了一百多岁还没抱上重孙子也是够倒霉的。   我盘算着日子,如果抓进点时间,明年的祭日应该能把重孙带到他坟头上看看。   “喂,你愿不愿意呀?”曹凌歆推了推我。   “那个,我考虑考虑……”理智告诉我,这是条竹叶青,这是支野玫瑰,碰上就得死!   “额……也不是不可以嘛。”我挠着头,到底还是不争气地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我意识到,说这句话的人真他娘有学识。   “真的?”曹凌歆问道。   “那是自然,放心,以后你就是小爷的人了。”我拍着胸脯打着保票道。   “呵呵。”谁知曹凌歆脸色一变,狡黠地说道,“你个猪头,还真信啊?”   我愣了几秒,脸上有些发烫,看着曹凌歆忍俊不禁的样子,我反应了过来,这是被耍了的节奏。   “怎么,有些失落?”   我一边揉着脸,压根恨得直痒痒:“曹凌歆,你就是个女魔头,把我拉上贼船,还在这玩我,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哼,想得美。”曹凌歆嗤笑道,“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能保得住你,只要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   我腿上的伤口被汗水一浸,疼到了骨子里;我也看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路上离王蛇那小子远点,要是他真想下杀手,老子大不了一名换一命。   我点着头做出求饶的样子:“那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任务,该不是和那棵建木有关吧。”   曹凌歆一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怎么可能!是谁告诉你的?”   我撇了撇嘴:“就算你在研究所工作,知识面也不可能这么广泛,能第一眼就认出建木,这太奇怪了。”   “所以,只能说你早就事先有过了解。”   “就不能是巧合?”   “当然可以。”我说道,“只是这两天,我经历了不少的奇遇,想不想听?”      ☆、第六十六章 针锋相对   第六十六章针锋相对   曹凌歆看了眼我腿上的绷带:“嗯……算了,你先去处理下伤,晚上开会的时候再一起说。”   我见她很是关心的样子,心里一暖,刚想说没事,就见她伸手指了指远处:“那家伙可看着呢,你不想活啦?”   处理完伤口的王蛇正带着几名手下要回车里整理装备,离着好远就见我俩似乎很是暧昧地坐在车边的沙地上,脸上立即变得十分“精彩”,他边上的几名亲信也都眼神不善。   这种感觉真是太怪了,就像你明明饿着肚子却要被人家说偷了粮食,去哪说理去?   我站起来拍掉屁股上的沙土,咬着牙低声道:“行!算小爷倒霉。”   我拖着伤腿走向用来医疗的帐篷,曹凌歆更是不怕事大,十分做作的在后面喊道:“喂!有德哥,你小心点。”   我本来想避开王蛇他们,无奈道路就那么窄,两边全都是陡坡,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靠!怕什么。是爷们就不怕担事。”我心中暗想。   和那帮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当初载我们回来的司机故意撞了我一下,奈何老子早有防备,一个卸力便把他带得滚到了沙沟里。   “哎呀!怎么了兄弟?”我假惺惺地关切道。   估计是被我这个普通人占了便宜,那个司机有些挂不住面子,恶狠狠骂道:“你他妈找死!”   说着就要冲上来揍我,我吓得一跳,刚才只是趁着他大意,要是真打起来,两个我也不是他们这些常年训练的护卫兵的对手。   他妈的,果然是狗仗人势,难道这王蛇已经嚣张到敢在大庭广众下就能杀人放火的程度?   还好,王蛇也知道分寸,一把拉住了暴怒的司机;又伸手搭住了我的肩膀,笑着说:“别误会啊,老胡脾气大,我扶你去医疗室吧。”   “你们几个先去收拾,我等会儿再过来。”王蛇朝着几名手下摆了摆手,那副不见外的模样,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俩是啥好兄弟呢。   等人都走远了,王蛇才松开扶着我的手,然后十分厌恶地在袖子上擦了擦:“小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厉害。”   我装傻道:“王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王蛇冷冷地说道,“那好,我今天就告诉你清楚,离凌歆远一点,我的怒火是你承受不起的。”   我心说你语文老师是写玄幻小说的吧,简直是中二得一匹;我心中好笑,脸色却是不变,十分正经地说道:“王哥,这都是两厢情愿的事,大到王母娘娘还得让牛郎织女每年见一面呢,你说是不?”   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装得像点;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不如趁机过一过嘴瘾,反正是死是活都得看着曹凌歆这个疯女人怎么处理。   王蛇冷笑道:“其实,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我现在的确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老子明天蹲监狱?”   “……”   我一听他竟然拿我老爹来威胁我,心头既是恼怒又是担心,我强扭过头去好不看到他那张阴邪的脸,忍住了冲上去揍人的冲动。   “王蛇,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至于这样吧。”我深吸了一口气,还算和善的说道。   “怎么,怕了?”王蛇嚣张地问我道,“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现在给我跪下求饶的话,我或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卫星电话向我晃了晃,似乎很是享受别人臣服于他的感觉。   果然是个变态,我冷笑了一声,心说就算我跪地求饶,你还能真的放过我?人活一口气,我古有德没权没地位,气节不能丢!   “王蛇,我知道你家手眼通天,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而且我不是傻子,也没想得罪你。”我说完这句话便进了帐篷,不再搭理他。   我身上的新伤旧伤一大堆,给军医看得连连称奇,显然在他们眼里,身体并不强健,反倒是相对瘦小的我是不可能顶到现在的。   我知道这是和狗蛋连接血脉的原因,自从在两界岛回来后,我每次受伤都愈合得特别快,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好。   “朋友,你真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戴着厚厚眼睛的军医问我道。   “真没事的,你看,我好得很。”我特意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脚来给他看。   “看来你的体质很不一般,留个联系方式吧,回去后我帮你做一个全身的体检。”军医替我包扎完伤口,眼神有些炙热的问我道。   本来按我的性格是不想和这帮人有交集的,不过我如今得罪了王蛇,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节奏,加上也不好拒绝,留下了电话便离开了。   桑布到底是没抢救过来,由于车辆有限,而且天气炎热,曹凌歆吩咐护卫们把死去的几个人简单的葬在了沙沟下面。   我和胖子参加了护卫们组织的简单葬礼,一时间感慨万千,再苦不过要饭,不死总会翻身;虽然这句话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在死亡的面前,我之前的一切烦恼也都显得不再那么沉重了。   桑布的尸体脸孔狰狞,显然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记得他是当时第一个预知到危险的人,可他还是死在了这,死得不明不白,甚至为了保密起见,除了还算丰厚的抚恤金,连烈士的身份都不能授予。   小新和几个伤势严重的人做了简单的伤势处理,连夜乘着卡车驶向沙漠外接受治疗,显然,他们是幸运的。   刘强和那个伤员也没有归营,护卫们搜寻了一下午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或许他们是迷路了,或许是已经遇难,和桑布他们一样,永远埋在了黄沙之下,直到几个月或是几十年后才能重见天日。   所幸胖子他们都无大碍,我简单吃过干粮便沉沉睡去。   沙漠中的环境太过恶劣,我睡了两个小时便被热醒了,又和胖子花生斗了会儿地主,直到太阳完全落山。   “古先生,曹领队请你去参加会议。”不久,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战士推开我们的帐篷,通知我道。      ☆、第六十七章 夜袭(上)   第六十七章夜袭(上)   晚上,卡车的大灯一照,整个营地都是灯火通明,曹凌歆他们开会的大帐就处在中心,十分好找。   年轻护卫把我送到门口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我往里瞧了瞧,果然,除了王蛇之外,都是研究所里的骨干队长。   李狸和刘队长也在里面,还有两个人,虽然不认识,但这些天也能经常能见到。   “古大哥,你来啦。”曹凌歆甜甜地问我道。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女人演戏上瘾了是不是。   “额,来了。”我有些生硬地回道。   王蛇冷哼了一声,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我本来还有些尴尬,可一看他的这副嘴脸,心里不由暗爽起来。   “我给你介绍下。”曹凌歆指了指边上两位和我没有过交集的队长,“别看他们年轻,这两位算是我们队里资历最老的了,这位是霄晨队长,这是单木队长。”   “你好啊,古兄弟。”那个叫霄晨的个子很高,人也很阳光,这边曹凌歆刚介绍完,就上来和我握手。   “幸会,幸会”我也微笑着打着招呼,霄晨的腿很长,在地上坐着便更加地引人注意,其实这种身材去当兵并不合适,倒是很适合去作田径运动员。   这应该是九兽中的“豹子”,我心中暗想。   那个叫单木的有些沉默寡言,只是朝我点了点头,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是九兽中的“兔子”,当时我还觉得奇怪,说这人也不像能跳的样子。   还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兔子”的含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单木认真起来的状态,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正巧,曹凌歆边上还有一快空地,我也不客气,直接挨着她坐了下来:“好了,抓紧时间,我一会儿还得回去斗地主呢。”   众人相视一笑,刚才和王蛇弄出的尴尬气氛也少了些。   “好了,古大哥说得对,咱们是得抓紧时间。”曹凌歆笑着说道,“任务的完成和队伍的安全都需要大家的努力,今晚都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要进入塔克拉玛干腹地了。”   “也别光说别人了,你自己都不注意,老是这么逼自己,迟早会受不了的。”李狸撇了撇嘴说道。   “李队说得是,凌歆,这次回去就别在零号待着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让我爹和姓吴的说;以你的才华,绝对会让你们曹家崛起的。”王蛇也在一边献殷勤道。   “好了,谢了。”曹凌歆叹了口气,用有些宿命地语气说道,“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没有结果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哎,你这又是何必呢。”李狸无奈道。   边上的几位队长也都露出苦笑;   像这样一位国色天香而又英武睿智的佳人,本可以在其它领域风生水起,在我看来,甚至担任一国元首都不过分。   可她却总是逼着自己在各种凶险的古墓遗迹里出生入死,同时还要担起全队的安危。   恐怕谁也体会不到,在她平静的外表下所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么巨大,这一切放在任何人的眼里,都免不得心疼。   我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估计她当初选择在零号研究所工作,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这就像块横在心头的巨石,一直压了她好久,经年累月,越发沉重。   “王蛇,我知道你代表着谁,我能晚上能叫你来,还是很信任你的;可别让我为难啊。”开始主题前,曹凌歆小声对边上的王蛇说道。   “放心,我知道分寸,绝对不能给你添麻烦。”王蛇打着保票。   “希望如此吧。”曹凌歆说道,“按照惯例,我先把这次的具体任务说明一下。”   她一说完,周围几个人也都严肃起来,毕竟这是研究所迄今为止即将面临的最大挑战。   而我作为一个外人,虽然有情报在身的缘故,但能出席这个至关重要的会议,还是有些荣幸的。   曹凌歆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单木会意,双手插着兜,慢悠悠的走到帐篷外面担任警戒。   “按计划,明天我们会前往楼兰古城,寻找失踪的先遣队伍,之后便是一路北上,到达罗布泊湖心附近,那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我听得奇怪:“不会这么简单吧曹领队,据我所知,那地方也不是太过人迹罕至,我一朋友还自驾游去过那呢。”   “既然是机密,就不可能是普通游客能发现的地方。”曹凌歆解释道,“根据上面提供给所里的资料,我们要找的应该是一座古城遗迹,而且由于地形运动很可能会埋于地下。”   古城遗迹。古城遗迹……   对了!我想起在河下古墓中的经历;那快奇怪的伊遁国王子的墓志铭上记载着的罗布城!   罗布淖尔是罗布泊的维语称呼,而这座城池也名为罗布;虽然没有确切的文献记载,但我相信,它们之间不可能毫无关联。   “那,那古城叫什么?”我试探着问道。   “罗布。”曹凌歆淡淡的说道。   果然如此!那块墓志中的记载,至今回想起来都让我有些后怕。   那无穷无尽的士兵到底来自哪里?战败后的伊顿国王子为什么会有那么高规格的陵墓?   还有那个红眼黑衣人引我们发现的建木种子,鬼市中的奇怪梦境,维族居民关于古力松达的传说。   这一切,难道就没有任何的联系?   “喂,你怎么了?”可能是我脸色不好,曹凌歆在边上轻轻推了推我。   “哦,没事,你继续讲。”   “我们需要潜入古城,之后取到一样东西。”曹凌歆继续说道。   “什么东西?”在边上本来沉默不语的王蛇突然追问道。   “建木的种子,而且不是一般的建木种子。”曹凌歆说道,“刘队长,把你们在古船里找到的那颗拿出来看看。”   “嗯,等一下。”刘队长起身,在自己的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只用来盛装珍贵文物的真空盒子,“就是这个,我和古老弟在那尊神像里面找到的。”      ☆、第六十八章 夜袭(下)   第六十八章夜袭(下)   对于河下古墓的事,由于心虚和花生无意中闯祸的关系,我不打算让再多的人知道。   趁着这一会儿,我把两天前在鬼市中的经历简单说明了一下,由于李狸昏迷过一段时间,关于伊遁国王子的那部分重要信息可以很自然的添加到里面。   建木树种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并没有异动,通过透明的玻璃展窗盖,只见一颗豌豆大小的种子正在里面闪闪发亮,光泽柔美和谐,其他几个人见了都觉得稀奇。   “这真是植物的种子?”霄晨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喂!你不想活了。”刘队长吓得赶忙拦住他,“这种子邪乎得很,一不留神让它接触到养分就会疯长,而且它上面还好像被下了什么诅咒;你小子可别打它的注意。”   “嘿嘿,瞧你个黑胖子说的。”霄晨笑着打趣道,“我能是那种人么?上次从陕西那边的皇陵里回来的时候顺了你两只手镯,就记上我的仇了?”   “哎,你胡说什么!”刘队长一听,赶紧瞟了曹凌歆一眼,一张大脸憋得通红。   “好了好了,那些破事都放一放。”曹凌歆皱了皱眉,但也没太较真;非常时期说这些太伤士气。   而且以她的精明和威信,估计对护卫兵们私下的一些小动作也向来都是心知肚明外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资料中说,在古罗布城的中心有一座矮山,山间植被茂密,其中生长着一棵巨型建木,高耸入云,直达天际;   在罗布人的传说中,这课神树的树龄是与天地同齐的,被视为创世神的身。”曹凌歆继续说道。   众人听得仔细,但除了我之外,都没有太多惊讶的感觉,毕竟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吹牛的本事可是丝毫不比现代人弱。   “每年城内的贵族都会从各处赶到神树下祈福,还要献上奴隶作为祭品……”   我听得直冒冷汗,因为这一切就在不久前在我的梦境中出现过,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在鬼市里被那时死去的冤魂上了脑,还是我真的经历过这些!   “可你不说,那古城早就埋到沙土下面了?”李狸问道,“那所谓的神树,怕是早就枯死了吧?”   曹凌歆摇了摇头:“你该不会忘了,凡事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分析;这可是我们研究所里不成文的传统了。”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怀疑,可前两天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建木的厉害,它甚至不能说是一种植物了;   而且,就算那棵树已经不在了,古城中也会有种子留下,就比如,我们眼前的这颗。”   “咳咳,不知道我该不该问啊,资料里有说那种子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没?”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既然那东西能用来纵魂,也可能有其他威胁到我们的地方。”   曹绫歆出乎意料地没有为难,十分耐心的解释道:“虽然缓慢,但古人的认知和智慧也在不断的进步之中,那棵建木再如何神奇也不像动物和人类那样懂得传达信息;   敬畏感和种种神迹也都是统治者和老一辈人不断灌输的结果,终有一天,人们会发出质疑的。   据说后来的部分罗布人发现了建木的另一种功用,凭借着它,罗布国曾一度达到鼎盛,只是后来在某一势力的压力下,罗布国的国王不得不放弃了它;   在那以后,罗布的领土范围越来越小,东汉之后,随着孔雀河的逐渐干涸,罗布淖尔附近的人口也在逐渐流失,知道湖中罗布古城存在的人也就更少了,甚至连西域三十六国中都没有它的存在。”   听着曹凌歆的话,我陷入了沉思,至于那种功用到底是什么,我虽然不完全清楚,但也敢肯定,它一定和那支兵力无穷的军队有关,难道……   “单木,你怎么回来了?”突然,一边的刘队长语气十分诧异地说道。   我回过神来,就见一开始出去警戒的“兔子”单木正一脸古怪地回到帐篷里。   “有些麻烦,恐怕,我们晚上是休息不成了。”单木耸了耸肩,无奈道,“我们似乎是被包围了。”   “包围了?什么情况。”曹绫歆站起身,有些恼火地问道。   不同于在两界岛,塔克拉玛干再偏远也是华夏的地盘,虽说这不是天子脚下,但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实力来找官方军队的麻烦?就不怕枭龙的空中打击?   “刚才小七过来这边,说有哨兵在营地下面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我让他带三个人去看看,结果就回来了一个。”   “人怎么样?”前后不过几秒,曹绫歆已经是全副武装,俨然是一副冷血杀手的姿态。   “谨慎起见,双方都没有交火;人没死,只是被缴了械,衣服也被扒光了;能看出,对方明显是在威胁和嘲讽我们。”单木说道。   “简直是荒唐!”曹凌歆边往走边命令众人道,“你们快去整理队伍,三分钟后在车队处集合。”   “古大哥,你去叫下你的朋友和专家组的人。”等李狸他们走远后,曹凌歆第一次露出了愁容。   “怎么,有难处?”我问道。   她点了点头:“我们的非武装人员太多,看对方的架势,似乎是来者不善,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怕是要出问题。”      ☆、第六十九章 夜战前夕   本来我还没太当做一回事,可听她这么一说,心就有些凉了;虽然护卫队的战斗力绝对是一流水准,但专家组的人零零散散十几个也是实在太多了点。   保护他们需要抽调大量的人手,这无疑是巨大的拖累。   幸亏小新他们这些伤员已经被中转站赶来的增援部队接走了,否则后果会更加的糟糕。   对方能在不动刀枪的情况下俘虏一个小队,挑衅意味十足;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我默默祈祷着,祖师爷保佑,今晚最好不要死人。   “那……我走了,你也小心。”我关切的和她说了句,然后便跑出帐门,向营地后面赶过去。   营地中的气氛一路上遇到的,全是整装集合的护卫兵,甚至还有几个人抬了重机枪和掷弹筒。   乖乖……我冷汗直冒,要是两边真的动上这种武器,那我们驻扎的这片沙坡就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了。   没有掩体的重火力对射,得到的结果就只有两败俱伤,这是谁都不想发生的。   我看了看我们帐篷的位置,有胖子的声音隐约传来,他的警惕性我是知道的,谁吃亏也轮不上他,孙师傅更是老江湖,花生跟着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要注意的,就是余梦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专家组成员了;其实曹凌歆把我支到这边也有变相保护我的意思。   我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还有些利用价值,还是她真的关心我。   “古先生,发生什么事了?”我刚一进入专家组们居住的区域,就遇到了一脸焦急的余梦茹,后面还跟着她带的两个二十出头的研究生。   看样子,护卫兵那边的动静也惊动了这里。   两三天的时间里,先后经历了塔克拉玛干的沙暴洗礼和建木的突然袭击,之前高贵的女博士已经变得跟之丑小鸭一样。   “哨兵们发现,有不明的武装人员包围了我们,估计是来者不善。”我沉声说道。   “啊!有多少人,刘队长他们该不会顶不住吧。”听我一说,其中一名个子高点的男学生惊慌道。   “现在都不好说,但是大家还是做足心理准备的好,别到时候接受不了。”我说道。   “哦天,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男学生一听,立马一副死了娘的表情,他边上的同伴也是脸色惨白。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说你们俩大老爷们怂个卵,真是自古书生最无用,相比起来,还不如张文那小子。   “都闭嘴,想活命就听话,再烦老子,没人管你们。”我加大了嗓音,有些愠怒地说道。   我这人天生长得就有点邪,属于在火车站等个车都会被警察特别关注的那种;这两个小年轻哪里和我这样的人打过交道?瞧我一瞪眼,立马吓得不敢说话。   我看得一阵好笑;余梦茹见我这样,微微有些不快:“你多大个人了,还和帮孩子计较什么!”   我心说你也没比他们大几岁吧;看着偷偷瞟我的两个人,我咋了咂嘴,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社会大哥。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记得那时,我才刚上初中;而那部可以说影响了整个八零后的《古惑仔》系列电影也才刚刚在内地上映,内地的黑帮也在那一时期达到了建国以来的鼎盛。   那个年少无知时候,我也有过自己的“社会”梦想,仗着老爹的关系,我可没少在学校里惹祸。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年省里的领导们来学校视察,一名慈祥的教育局女领导在摄像器前问我:“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当时天真的我还以为自己成名立万的机会终于来了,对着摄像机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我叫山鸡,鸡把的鸡。”   全场寂静。   后来,听说老爹找了不少的关系,才让我免除了被开除的命运。   ……   “我可没和他们开玩笑。”我表情不变的说道。   听过单木队长刚才的叙述,加上见到护卫兵们动用了重武器,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还是先吓住他们,省的到时候惹麻烦。   “余小姐,你们帮个忙,把睡下的人都叫起来,到营地后方的车队处隐蔽,一会儿刘队长他们会派人过来。”我对她说道。   “好的。”余梦茹倒还算镇定,十分干脆地答应我。   不一会儿,就见楼教授他们带着大包小裹的仪器设备从帐篷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我看得脑袋生疼。   “豹子”霄晨带也着十几名护卫赶到了这里:“古兄弟,好了吗?”   “好了,咱们快走。”我说道。   “老古!”是花生的声音。   “这呢,这呢!”   我回头一看,见花生他们也正背着装备往营地后面跑。   “我的东西都带着没?”我扯着嗓子喊道。   “带了,你那狗蛋兄弟没丢。”胖子喊道,“我们先走,你快点来!”   “OK!”   五分钟后,全队五十余人全部到达了营地后的车队旁边。   买买提老伯的驼队正好被赶到了下面休息,安全起见,专家组的人都藏在了装骆驼的卡车里。   我嫌里面的气味太重,也拿了把枪和加入了胖子他们的顾问小分队里。   车灯都被关掉和篝火也被熄灭,一时间,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周围全是漆黑一片。   沙沟下面的敌人也察觉到我们做好了准备,刚才还能隐约看到的一两个人影也都藏了起来。   “我们占据着制高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对方人数再多也应该可以顶半个小时。李狸、单大哥,你们带十个人从绕到后面,伺机而动。”曹凌歆快速地指挥道,“我已经通知过中转站了,你们记得带上无线电,要是我们没守住,就在半路接应他们。”   “我们难道就不能死守,然后等到总部支援?”李狸抗议道,我们的兵力本就不多,这样分兵,实在是自讨苦吃。   曹凌歆苦笑:“虽然不该说,但我觉得这次守下来的机会不会太大,鸡蛋不能放在一只篮子里,那样我们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几年,我没有做过一次错误的决定,相信我。”曹凌歆语气诚恳地说道。   “好!”李狸点了点头,“你们跟我来……”   等李狸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曹凌歆又做了一番安排,才对沙沟里喊话道:“不知下面是哪里的朋友?”      ☆、第七十章 世界真是小   意料之中,似乎是为了给我们制造更多的心理压力,下面并没有人回答。   曹凌歆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们的态度有些强硬啊。”   霄晨耐不住性子,上前说道:“要不我带几个人下去看看?”   “不行,你这样正中他们的下怀。”曹凌歆反对道,“还记得之前的那几个兄弟吗?对方就是想让我们耐不住性子,然后逐渐消减我们的兵力。”   “那……怎么办?”刘队长问道,虽然身为护卫兵的总负责人,但指挥上,还是要依靠曹凌歆的决策和安排。   “敌不动,我不动;记得让警戒的兄弟们机灵着点,如果光是拖时间的话,那可是我们最想看到的局面了。”曹凌歆说道。   其实她的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对方并不想拖延时间,此时此刻,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最多不过半个小时,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千万不要懈怠!”曹凌歆交代道,说着就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然后十分熟练地点上火;轻吸了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会是段漫长的煎熬。”   我有些惊讶,玩笑道:“曹领队,这可有损你优雅端庄的形象啊;怎么以前没见你抽过?”   她倒是不以为意,有些无奈的说到:“我们这些人,常年游走在刀尖之上,饥寒暑热、失血重伤,没染上一点所谓的“恶习”,哪能挺到现在?上次么,只是碰巧没带而已。”   大敌当前,我也没心情去听她感慨:“行了,知道你不容易,给我跟尝尝。”   曹凌歆笑了笑,把整只烟盒扔给我:“都送你把,我一会儿要是牺牲了,你也好留个念想。”   我骂了声晦气,心说这女士香烟就是花哨,连烟身都是黑色的;我抽了两口,结果弄了满嘴的奶油味。   “呸,这什么玩意。”我有些悻悻然。   “你应该怎么不习惯。”曹凌歆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这款香烟的产地在荷兰,它还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黑夜幽灵。”   “好怪的名字。”   “关于它的由来,还有段很特别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啊?”曹凌歆心气不错,问我道。   “那就讲讲吧。”在我的印象里,她并不是个很爱闲聊的人,她这样,估计是想借助这个方式来缓解下心中的压力吧。   “嗯,让我想一想啊。”曹凌歆靠在沙丘上,眼望着天空,“据说那是在一百多年前,有个叫艾琳·埃伦的荷兰人,她和自己的丈夫经营着当地最大的一家农场,两个人生活富足,也十分恩爱。”   “可是后来,她的丈夫因为癌症去世了,农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冰雹而损失严重。”曹凌歆继续说道,“艾琳·埃伦悲痛欲绝,她没有孩子,终日与酒精和毒品为伴,最后终于在精神奔溃中死去。   他们夫妻二人被亲人合葬在农场的角落里,后来,有一位美国烟草商人接管了他们的农场,在里面种植烟草;   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有不只一名用户反应,使用这座农场中的烟草制作的香烟,会在周围人少的时候产生奇怪的幻觉;   他们会在烟雾中看到自己死去的亲人和朋友,甚至一度有人怀疑,制造商在里面掺入了毒品。”   “那然后呢?”我问道。   “里面当然没有致幻类的药物,很多家权威的分析机构都没能从里面发现什么特殊的成分;后来人们都说,这是艾琳的执念寄托在了农场里的烟草之上;   那位烟草商人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打造了“黑夜幽灵”这一品牌,那座农场内部的烟草也被限量供应。   每年,这款香烟的产量也不过几百盒,价格也非常昂贵;据说在东欧的一些贵族圈子里很受欢迎。”   虽然大部分人都怀疑那些故事的真实性,认为那不过是商人用来吸引顾客的噱头,可没人能给出一个确凿的证据。现实的人都不会快乐,所以宗教才会经久不衰;也多亏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用科学解释不通的东西。   “可我怎么就一点幻觉都没有?”我不解风情的打断她道,“曹领队,您也不小了,怎么还信这些小女孩的东西?”   “呵,你现在是不会懂的;至于你出现不了幻觉,这也很正常,现在人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蠢啊。”曹凌歆轻笑着说道。   我还想反驳,可已经没机会了,因为刘队长正一脸惊慌地从后面跑过来。   这下坏了!我心中暗想,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曹领队!有……有人从后面摸上来了。”刘队长猛喘着气说道,“他们人太多,我们好像顶不住了。”   “不对呀。”我疑惑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什么好奇怪的,”曹凌歆说道,“这和黑帮火拼是一个道理。”   我一想也是,这不是打仗,我们护卫队的热兵器,更多只是起到威慑的作用;如果双方都有数量相当的枪械,那它反倒会变成忌讳。   谁都怕两败俱伤,谁都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子弹打死;所以,谁也不敢开第一枪。”   可那样的话,人数少的那一边往往是吃亏的!   “董先生?”曹凌歆问向正蹲在不远处闭幕养神的胖子,“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胖子撇了撇嘴:“ok、ok,曹领队发话,我哪敢不听?”   “那好,咱们跟过去看看,这片营地一定要守住三个小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曹凌歆说道。   就这样,我和胖子他们的顾问小队,加上曹凌歆身边的七八名护卫,都半弯着腰往沙坡的另一侧支援过去。   随着我们的不断靠近,打斗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胖子打开了手电,就见十几个穿着棕色迷彩服的外国人已经借助着探钩从沙坡底下爬了上来,正和护卫兵们打斗在一处;   像曹凌歆说的那样,双方都没有使用手枪,全是使用短刀的近身搏杀,此时地上已经躺下了不少人,生死不明;双方都有,不过还是对方的人偏多,整片沙滩上全是暗红色的血迹。   刘队长一看,眼睛立马就红了,大喊了一声便带着人冲了上去,一个长头发的外国佬十分倒霉,刚一爬上来,就被刘队长一刀扎在了心窝里,连惨叫声都没有便翻了下去。   我虽然是在两界岛上见识了不少,可哪里见过这种人与人之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   这和黑帮间的火拼也不一样,眼前这些人全是招招奔着要害去的,一点花哨动作都没有,也没有一点“观赏性”,可以说是惨烈异常。   我一下子腿就软了,这时就听一个十分熟悉的嗓音从沙坡下传来:“曹领队,世界可真是小啊,这才几天,咱们又见面了。”      ☆、第七十一章 生而传奇一战到死(上)   虽然在看到那些外国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料,但真正确认的时候我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果然,是那个潜伏在研究所中好几年的叛徒,连妖孽如李凌宇这般都要惧怕的长丙李承嗣!   对我来讲,关于他的一切,是和半路杀出的李凌宇一样神秘莫测的,如今我也只能从当时他们的对话中推测,他们两个人同属于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   这个组织酝酿着一个几乎把整个世界都卷进来的巨大阴谋,并且和天洞族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是后来二人的意见不一致;反目成仇的同时,组织也逐渐分崩离析。   而且之前曹凌歆也说,李承嗣的档案非常简单清白,根本没有加入过任何组织或是空白的记录。   这背后隐藏的意味也就不言而喻了,能在官方的眼皮底下使用虚假档案,这简直和窃取国家机密没什么两样,李承嗣虽然身份暴露,但给予他助力的人依然隐藏在幕后。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本来十分安静的沙漠突然风沙四起,然后就见一个黑影从沙坡底下几乎是飞得一样窜了上来,眨眼间便落到我们身前。   正在打斗中的双方也停下了手,那人摘下头上的帽子,灯光之下,正是那张令人可憎的脸孔。   “哟呵,连你小子也在?”李承嗣有些惊讶地说,“那好啊,今天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曹凌歆的脸色有些难看:“李承嗣,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罪名?你这是向国家挑衅!”   “我当然清楚,可又能如何呀?”李承嗣嚣张道,“现在处在劣势一方的并不是我,你凭什么和我谈这些!”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不会是要将我们杀光?”虽然表情未变,可我也能感觉出曹凌歆的心里已经有些没底了。   的确,李承嗣的战力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程度,在他面前,这些久经训练的护卫兵简直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我嘛,倒也没想怎么样;打个比方说,这就像一条胡同里开着两家商铺,指望着他们两家关系好,那是不可能的。”李承嗣邪笑着说。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把。”说着他伸出了两根手指,“第一条,那就是交出研究所提供给你的相关资料以及你们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收获和发现,   并且放弃这次行动;更重要的一点,是留下这个姓古的小子,你可坏过我的大事!”   说着,李承嗣把眼光转向我这里,霎时间,我就觉得后背发麻;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住了一样。   我心中暗骂,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也后悔没听李凌宇当初的忠告,一旦深入沙漠,谁又能保得了我?   难道这次还要祈祷李凌宇神兵天降?显然,这是不现实的,毕竟人家的义务又不是为了保护我们,某种程度上,他也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上的。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曹凌歆冷笑道,“你还披着那层羊皮的时候就是个多疑的人,你觉得,我们要是随了你的意,还能有活路?”   李承嗣拍了拍手:“曹凌歆啊曹凌歆,不愧是咱们研究所的灵魂人物;可不管你信不信,你只有这一种选择,因为反抗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也不要以为自己掌握的东西很重要,没有那些,我们依然能当成目的。”李承嗣很是悠闲地点了根雪茄:“路我已经给你们指明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如何选择了;哦对了,我只给你们一根烟的时间,别指望等到救兵。”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身旁曹凌歆的脸色阴晴不定;李承嗣虽然是给了我们两种选择,但事实上是没得选择,估计她此时考虑的也不是这些。   我当然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我和李承嗣算是私人恩怨;甭管曹凌歆最后答不答应,我都是没法幸免的了。   所以我反倒是没那么纠结,只是心里盘算着怎么能保住小命。   “李承嗣,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你个卑鄙小人,真以为老子会怕你。”刘队长恶狠狠地说道,“枉我之前还那么尊敬你,真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下的去手。”   “呦,是老黑啊,别说,你躲在后面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李承嗣故作惊讶道,“别天真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把你们这帮弱者当过兄弟?”   “啊!”   这时就见李承嗣手指一弹,随着“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离他十几步远的刘队长突然惨叫了一声跪在地上。   一颗沾满鲜血的石子滚落在一边,因为疼痛,刘队长的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记得当初在南海的时候,我好像是救过你的命;所以,我今天也不介意拿回去。”李承嗣说道。   “妈的。”霄晨一看,就要开枪。   我吓得赶紧拦住了他。低吼道:“你疯了吗?你这一枪会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的;还有,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他?他已经不是你们以前认识的那个李承嗣了!”   就在他举枪的时候,我想起了在两界岛的悬浮陨石里,众人的枪械莫名其妙卡壳的那一幕。   枪械出故障是正常的,可不同人保管的十几把枪都出现故障,那绝对就是不正常的了。   刘队长不怒反笑:“李承嗣,你知道你这一走给了她多大的打击,就算你不把我们这些弟兄放在眼里,就没为她考虑过?”   “她啊?”李承嗣掐灭了雪茄,“你不说我还忘了,她怎么不在?是躲起来不敢去见我这个哥哥,还是被你们派出去报信了?   嗯,老实说,她要是在的话,我的手段倒是能柔和一些。”   我听得心惊,心说自己当初的怀疑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这李承嗣果真是李狸的哥哥!   “时间会让人忘记痛苦,也会让人变得残忍,无论是亲情、友情,亦或是爱情,在我眼里早就不值一提了。”李承嗣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不过,和你们这些低等人提这个,怕是没什么用。”   "别在那自以为是了好不好?"曹凌歆接话道,“我承认,时间是会让人变得麻木;可你眼里的不值一提,不过是它在你的心里还不够深刻。”   ******************   特别感谢雪柳鸿影、白大王、墨轻愁的印章~      ☆、第七十二章 生而传奇一战到死(下)   “怎么,曹领队是想和我探讨下人生?”李承嗣问道,“提醒一下,我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已经到了;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你觉得我还有的选吗?”曹凌歆苦笑了一声,然后用十分倔强的语气说道,“我可以把吴所长提供的资料交给你。   当然,也仅此而已,我们不可能放弃这次行动,我的同伴也不可能交给你处置;   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共事一场的份上,不要让我为难。”   我轻叹了一声,看来她已经是无计可施到需要哀求的地步了;依靠是女人的天性,但这并不适用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我眼里,曹凌歆一直是一个无比要强的人。   我还记得在两界岛的时候,在队伍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下,曹凌歆依然选择继续时的坚定眼神。这对她来说,怕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吧。   说实话,对于曹凌歆维护我的决定,我还是很感动的;只是李承嗣又不是关云长,哪里会顾忌以前的情谊放过我们?   “桀桀桀桀!曹领队,你怎么也和那个黑胖子一样天真了?”李承嗣大笑道,“虽然一个美女的请求不好拒绝,但是非常的遗憾,我可不吃这一套。”   “那,就是没得谈了?”曹绫歆冷笑道。   “没得谈,你也没得退。”李承嗣一副早有预料的口气,“我真是自作多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算了解;冥顽不灵,不再见棺材不落泪,因为的你固执而死的人也不比我少,而且,今天这个人数今天还要再增加一些了。”   “也许吧。”曹凌歆淡淡地说道。   电光火石间,就见曹绫歆猛得举起手枪,扣动扳机的声音在黑夜里异常清脆。   “不要!”我心里一沉,在边上喊道,她是想鱼死网破了?可这又是何苦呢。   “呵呵,果然是这样,有这种能力,真的是件做梦都要笑醒的事。”曹绫歆凄然一笑,丢掉了哑火的手枪,“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我死的明白?”   “这是神的力量,你们这些低等人是不会懂的。”李承嗣说着,非常轻蔑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过头对身边的一个外国人说道,“布莱尔先生,除了眼前的这位美女和那个矮个小子,全部清除。”   这家伙真是阴险,我心中暗道。他明明可以自己解决,却要让温斯莫克家族的人去做。可怜这帮杀手还在为他卖命,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李承嗣要来完成野心的临时工具而已。   “妈的,拼了!”刘队长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温斯莫克家族素以暗杀闻名,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双方又一次陷入了厮杀之中,战况较之前更加的惨烈。   虽然清楚自己掺合进去不过是送些经验,但让我就这么看着,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哎!你疯了?”曹凌歆一把拉住红了眼的我,“你这样是添乱。”   “可是!”我想反驳却一下子泄了气。   是啊,我太弱了。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此时此刻,我多麽希望自己有李凌宇那样力挽狂澜的能力,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没想到还真的言中了,记得我以前也没有乌鸦嘴的毛病啊?”曹凌歆一脸轻松的样子,可在我眼里明明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古有德,你快跑吧,落在他的手里,怕是生不如死。”   我心说老子倒是想跑了,可先别说我和他有没有仇怨,光是凭着我身上的那颗阴阳轮回丹,他就绝对不会放过我。   我一看曹凌歆戴上了自己额冰蟾手套,心里一突,忙问道:“哎我说,你不会是?”   “我自认为自己是能抵挡住李承嗣一段时间的。”曹凌歆说道,“生而传奇,一战到死。每一个加入零号研究所的人,都要有这样的觉悟。”   “听我的,这件事你陷得不深,还有抽身的余地,别让我们的牺牲一点价值都没有。”说着,就见一行热泪从她的眼角不经意地流下。   恐怕,我还是第一个见过她流泪的人吧,我这样想到。   “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很抱歉;而且有些东西,我没法和你讲。”曹凌歆继续说道,“能原谅我吗?小师弟。”   “好吧。”我叹了口气,却非常凑巧的没听清她最后的那句话,“时间不多,我只能说,活下来!”   心头夹带着屈辱和不舍,我穿过人堆,冒着摔伤的危险滚下了沙坡;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讲:“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报仇。”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自不量力,但在当时,我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是理所当然。   永远不要低估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小角色,如果有一天,一颗执着的种子在某个人的心底发了芽,那他将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就是神!”   当年看《英雄本色》的时候,除了觉得潇洒帅气,我并没有对剧中小马哥的这句话有过什么太多的感触。   直到那一天,当我完成自己使命的时候,才深刻地领悟到这其中的精髓之处,我是天选之子,所以,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   “李承嗣!你个龟孙子,尝尝这个!”是刘队长的声音。   紧随而来的,是轰隆一声巨响。   我知道,这是护卫队用来炸墓的特殊炸药,形变力强,威力巨大。   炸药带动着营地里的卡车也发生了连环的爆炸;刹那间,整个沙坡被火光照得和白昼一般。   骆驼的嘶叫和人的惨叫声夹杂在一起,背后仿佛是一片修罗地狱,也许今晚过后,除了李承嗣之外,那里不会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不要命的往黑暗中跑去,回想着几周前和曹凌歆在地下古城中经历的种种,还有那个神经大条的胖子,一起长大的兄弟窦生华;   这辈子,我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   没人回答我。   我的心里疼得要滴血,眼泪和鼻涕也不住的流了下来。路途中,我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灌满了沙粒。   可我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一战到死,狗屁的一战到死!”我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疯了一般自言自语,“对不起啊,我就是个废物……”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这或许是幻觉吧,我心中想到。只是精神紧绷到极限的我已经再也坚持不知,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   在我书下的评论区里有龙套楼,最近角色名有些不够用了,欢迎读者们踊跃留言~(可以自带情节!)      ☆、第七十三章 三阿公   第七十三章三阿公   虽然人还处在昏迷中,但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化,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在临床上称为状睡眠瘫痪症,是长期劳累的结果;也就是所谓“鬼压床”的一种。   算起来,自从上次出海以后,我就很少有规律地作息过了。   天上似乎下起了小雨,如今正值入冬;这在雨水蒸发量在三千毫米以上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是非常少见的。   “啧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在我身边响起,“老头子,这就是你找的人?我看很一般啊。”   “嘿嘿,你别看他这么狼狈,可起码还活着不是?你是没有见识过‘长生’的可怕之处。即便它已经不复往日的辉煌,依旧不可小觑啊。”和他交谈的,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我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想起。   “行了行了,你一在人眼里就是个捡破烂的老头子,能不能别老拽这些文词!”年轻人不耐烦道,“那这小子怎么办?”   “看这样子是劳累过度外加精神刺激,不过不要紧,他的身体素质有点不一般;感觉和那些用旁门左道证长生的邪门道士有些像,要是换成你,这么一顿折腾怕是早就猝死咯。”老者大笑着说道。   “咱们快点走,记得把脚印抹掉;至于他的话,想给他喂些水,过一段时间就能醒来了。”   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人拉我的衣服,极度的睡意之下,我便又一次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一顶简陋的帐篷里,身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好。   我尝试着翻身,可浑身的酸痛却让我又不得不躺了回去。   “哎呦,你小子可算醒了啊。”一个带着穿着黑色斗篷的年轻人探进头来,戏谑的问我道。   “怎……怎么,你到底是谁?!”我瞪大眼睛,结巴着低吼道。   这个人的相貌非常普通,属于那种在丢在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而且我这之前连面都就没见过他。   但这丝毫不会减弱我心中的震惊程度。因为他穿的斗篷我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手工的东西世界上很难有相同的两件,所以我几乎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他就是那个在河下古墓里和我扭打过的黑衣人!   “什么叫我到底是谁?”年轻人撇了撇嘴,十分中二的用拇指摆了个李小龙的手势,“听好了!我叫严怀念,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老子一路看着骆驼把你拉回来的。”   看着他这幅牛逼哄哄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我还能动的话,一定会再让他尝尝我铁头功的厉害。   “少在那假惺惺的,你们跑到这塔克拉玛干,一路跟踪着我们,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恶狠狠道。   “呵呵,脾气还不小,你以为老子真想来?你那一下差点没把我的舌头撞掉,老子没找你的麻烦就不错了。”名为严怀念的年轻人不甘示弱地说道。   “你的同伙呢?叫他出来!我需要一个解释。”现在的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丝毫没有顾忌的说道。   “那你等着吧,老头子去找吃的了,这大热天的,要是中暑死在哪,估计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日你个仙人板板!敢这么咒你爷爷!”这时就听有人在帐篷外面骂道,“快出来生火,我和古小兄弟唠唠嗑。”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种突兀和荒诞的感觉,如果打个比方,就像是发现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其实是你的亲妹妹一样。   我惊讶得连嘴都无法合拢,几乎就要晕过去。   如果现在有人和我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我怕是都要再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可这一切到底不是幻觉。   “怎么,是你!”我憋了好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嗓音嘶哑到简直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   我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命运就是在遇到他之后才发生的改变。   “嘿嘿,很意外吧?”红发老鬼憋着笑,“别想着打我,你腿上的伤再折腾就要感染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一个接一个的打击就像一套组合拳;我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不堪,此时,我甚至连一丝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红发老鬼呵呵笑着:“古老弟别生气啊,咳咳,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老头子我不是什么土夫子,也不姓鲁;至于如何称呼,记得我家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叫我阿三,你就叫我三阿公吧。”   “你当初到我的铺子,不只是为了卖我那颗夜明珠吧?”我冷笑着问道。   如今看来,我的一举一动或许一直都在他的监控之下,这个叫阿三的老鬼倒是有一种幕后boss的感觉。   “这个嘛,算是,也不算是,当初就是像认识认识古老弟。”自称三阿公的红发老鬼笑着说道。   “认识一下?”我觉得好笑,“这世上比我有权有钱的人多得是,到底是哪点引得你老人家兴师动众的跑来我的小铺子?”   “唉,你这孩子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放心吧,我不会害你。”三阿公苦笑着说道,“不过也好,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去。”   “你如果非要将人被丑恶扭曲之后的状态称为成长,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能不能挑些简要的讲,我不想听你模棱两可的解释,我快要疯掉了你知道吗?”我的情绪有些激动,腿部的伤口也有要撕裂的趋势。   三阿公用手指在我的额头一点,似乎封住了我身上的穴道,下一刻我便浑身无力的躺回地上。   “你听说过‘长生’这个组织吧?”三阿公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词我并不陌生,因为它正是李凌宇和李承嗣两人之前所在的那个庞大组织。   而且我也敢肯定,这一切事情的根源,是与它密不可分的。   谁知接下来,三阿公又说了句让我久久不能平静的话:“我的使命就是阻止长生的野心,拯救这个世界;而你,同样如此。”      ☆、第七十四章 天洞一族   第七十四章天洞一族   我愣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才问他道:“老头儿,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你以为你是超人呢,还拯救世界。”   三阿公捋着自己的红胡子,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不信,算了,咱们吃点东西;那帮外国佬没有走远,我们得在这休整一天,所以时间有的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有些饿了;我不由得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心说古有德啊古有德,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吃饭?   昨晚的激战过后,胖子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生无可恋的状态没有想象的那样痛彻心扉,反倒是麻木和反常的镇定。   也许,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事情吧,现在支撑着我的,恐怕就是曹凌歆的那句:“别让我们白白牺牲。”   而且我也不能死,因为我要报仇,如果说,在这之前的我算是半个局内人,那么现在,我的整条性命便都和这个局紧密结合在一起了。   “别客气,反正你现在动不了;要真的想不开,也比做个饿死鬼强。”严怀念在帐篷外面说道,然后递进来一块用匕首插着的烤肉。   我吃了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但也没多问,毕竟这大沙漠里生活的动物,不是蝎子蜥蜴,就是蛇和老鼠,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我问道。   “等天一黑,咱们就追上去,绝对不能把东西交给他。”三阿公少见的严肃道。   “人家有枪有炮,你凭啥这么自信?”我不屑的问他。   “嘿嘿,老夫的手段,你没见识过?”三阿公笑着问我。   我这才想起,在伊遁国王子的陵墓中,那个行踪莫测,使用诡异手段打晕我们三个的红眼黑衣人就是他!   “希望你不是吹牛。”我淡淡的说了句就靠在装备包上休息。   “这里是一片石山,早上的时候还好,现在已经快到己时了,温度会越来越高,直到太阳落山之前,会非常的难熬;你就不想听我讲讲‘长生’的故事?”三阿公擦着嘴角,对边上的我说道。   “谁说我不想听了?”我说道,“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听。”   三阿公嘿嘿一笑,脱了满是汗臭的鞋子,一边抠着脚一边说道:“说起‘长生’的由来,还要从几千年前说起……   古时的喜马拉雅山脉,生活着一群自命为神子的人,你对它应该不陌生,那就是‘天洞人’。”   “果然。”我不由嘀咕了一声,“看来他的确和天洞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天洞人’的智慧和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类,有些天赋卓越的人,更是不用修炼便能拥有“神力”,也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超能力;   天洞一族以雪山里独有的一种名为蛊狐的动物作为图腾,而且他们的科技水平特别的发达,其程度绝对超出了你的想象。”   我点了点头,上次的两界岛之行让我眼界大开;无论是那里的“悬浮科技”,还是毁灭了半个北京城的古代兵器,都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无法理解的。   回想起来,李承嗣能让枪械卡壳的能力,恐怕就是所谓的“神力”了吧,我此时倒是有些好奇李凌宇的能力是什么,而且他们两个难道是天洞人?   “在那个时代,发达的科技,往往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中华五千年的历史,看似波澜壮阔,可这朝代更迭的幕后推手,却是普通百姓看不见的。”三阿公继续说道。   其实这一段说辞我也在李凌宇那听说过,只是他当时隐藏了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自命不凡的天洞一族一向是近亲结婚,所以即便他们的寿命很长,人丁却并不兴旺。”三阿公说道。   “天洞一族是母系氏族,由女族长和一位男性大祭司共同决定族内事务,千百年来传承不变,直到南宋末年,最后一代大祭司帕古斯出现。”   说到这里,三阿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帕古斯的能力绝对是历代大祭司中最优秀的,他在族内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当时南宋朝的科技进步,也有他的影子。”   听他讲到这里,我才想起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博士曾说过的话:“每当人们在中国文献中查找任何一个具体的科技史料时,往往会发现它的主要焦点就在宋代。”   可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是天洞人的杰作。   “可那不是好事吗?”我疑惑道。   三阿公冷笑了一声:“光从这方面看,当然是好事,可帕古斯却是个残暴的独裁者,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   当时天洞一族的女族长,权力被无限架空,甚至最后离奇的死亡,而她的下一任族长,不过是帕古斯的傀儡,终于,他如愿成为了天洞一族的实权领袖。”   然而就像中国古代的各大帝王一样,在拥有了无上的权利之后,往往已经是人到暮年。   随着对死亡的恐惧日益加深,终于有一天,帕古斯下令,举全族之力研究长生之法,‘长生’组织也就此成立。”   “‘长生’之中全部都是天洞族内最优秀的人才,完全听命于帕古斯;加入了长生,也就没有了过去和未来,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为了大祭司的长生大业。   组织内的成员以长生二字加上十天干为代号命名,在各地寻找能人异士和灵丹妙药,手段残忍,江湖之上一时间腥风血雨,怨声载道。   此外,他们还作为幕僚或是官员渗透进入朝野内部,借用官方的力量做事,以至于将各个国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之后的百年时间里,天一洞族在世界各地的隐秘之处陆续修建了规模巨大的地下建筑群,用来专门研究长生法门,族内的人类物力也被严重消耗。”   “那最后呢?”我忍不住问道。   “可想而知,天洞一族逐渐衰弱,‘长生’也因为内部矛盾分崩离析;帕克斯寿命终结之前,研究出的长生之法依旧不够完美。”三阿公说道。      ☆、第七十五章 鸿蒙先生   “事情竟然是这样……”我自顾自的在一边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谁能想到,各方势力前赴后继的探寻天洞人留下的遗迹,折损了这么多人手,都是因为一个千年前疯子的白日梦?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长生的诱惑又是哪个人能够经受得住的?   “不得不说,帕古斯这个人是个天才。”三阿公感慨道,“除了出众的领导能力,他本身的战力也是超乎常人的想象,他的能力可以掌控雷电,在阴雨天的时候,更是会令天地变色,毁灭一座城池不过转瞬之间。”   “真的假的?”我有些吃惊,“这,这又不是神话故事,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三阿公淡淡的说道,“正因为这样,他才如此自大,甚至自诩为神,众生在他眼里如同蝼蚁,就是自己的同族,动起手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更何况,我也亲眼目睹过。”三阿公说到这里神秘的一笑,“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啊?”我的脸上僵了一下,心里也是一沉;直怪自己大意,俗话讲关心则乱,刚才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竟然都是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的,却根本没有怀疑过他话里的真假。   我心说你这老鬼别他妈是忽悠我呢?可这种故事也不是一下就能想出来的,除非他是个文学天才,或者是事先就想好的。   而且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虽然笼统,却概括得非常清楚,并直中要害;整个阴谋也都浮出了水面;只是这似乎有些太简单了点,简单得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近千年来,无数的帝王将相、能人异士都被蒙在鼓里,凭什么我就这么容易知道了?唯一的解释和原因,只能从眼前的三阿公身上入手。   因为他说的这一切,都是机密中的机密,简直像是他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就算是让一个历史学教授讲一讲清朝的发展史,也不可能是他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更何况,我也是亲眼目睹过。这句话听起来荒诞,但我却并不那么认为。   我想到这里,小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你到底到底活了多久?”   “哈哈哈哈,小鬼,我要是说我已经几百岁了,你信吗?”三阿公大笑道。   我努力保持着镇定:“呵呵,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你继续讲。”   三阿公有些意外,随即赞赏地说道:“好小子,不愧是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对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词汇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早当我在鬼城里中了黄大仙的妖术时,那位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白发老人就说过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说我是所谓的天选之子。   三阿公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接着说道:“‘长生’的行为自然是引得江湖中人同仇敌忾,大量有识之士联合起来,阻击‘长生’的阴谋,这场争斗一直持续了几百年,直到现在。”   他见我要问,摆手打断了我:“那时候的江湖武人,可不像你想的那样,都是些只会劫道抢钱,舞枪弄棒的山岭强匪。   其实古代民间的仙侠小说,里面的内同也不光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真正的武道宗师,静则能感悟天地万物,动则能遨游九天,一剑挥去,断江移山。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破碎虚空,穿越古今。简直是人间的仙人。”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不过爷爷当年行走江湖,也没少被山里的老百姓当成神仙下凡;世上的未解之事那么多,谁又能百分之百说个不字?   三阿公露出缅怀的神色,有些自豪地说道:“当时,我家先生便是江湖众豪杰的领袖,长生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也在先生的面前吃尽苦头。”   “我去,感情你就是个书童啊。”我忍不住吐槽道。   “嘿嘿,你要是见过先生的风采,一定不会这么说。连老皇帝都要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来教导。可先生这辈子就只有我这么半个传人。”三阿公十分得意。   经过一番介绍,我才知道,三阿公的先生号为鸿蒙。   鸿蒙先生早年路过荒山时,捡到了被父母遗弃的三阿公,由于放着襁褓的地方有三颗大树,于是鸿蒙先生便用阿三称呼他。   鸿蒙先生年轻时是十国时期一南方小国的亭台学士,平日里饱读诗书,文采斐然,颇受皇帝赏识。   后来宋太宗赵匡胤发动了陈桥兵变,取代了后周;其军队势如破竹,大有统一天下之势。   即将灭国之际,青木先生投笔从戎,面对强悍的北宋大军,初入沙场的鸿蒙先生多次依靠过人的智慧拯救危局。   奈何皇帝昏庸,听信谗言,不肯将兵马大权交付于他,以至于意识到错误的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国破之后,青木先生并没有像其他忠君大臣一样迂腐到自杀保洁,而是摆脱官兵的追杀,隐居山林,从此音信全无。   而当他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时,竟然是以武道宗师的身份;鸿蒙先生一身正气,救人危难,惩奸除恶,江湖之上美名广传。   之后长生组织席卷江湖,鸿蒙先生率先带头抵抗,这其中诸多斗智斗勇的角逐不再详叙。   最后,甚至连自诩为神的大祭司帕克斯也与他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斗。   据说那次战斗夷平了一座小山,百里之内草木皆毁,河水倒流!闻讯赶来的朝廷官兵只敢站在百里之外围观,还以为是神仙打架。   长生意识到了青木先生的威胁,多次暗杀失败的情况下,他们想出了一条阳谋,那就是引来东海之中的神兽烛龙作为借力。   几经寻找后,‘长生’以几名精英成员的性命为代价,成功激怒了烛龙,暴怒之际,后者离开了原来的巢穴,飞往大陆,一场浩劫不可避免。   *********   请觉得故事内容的读者朋友来评论区的龙套楼留言,留言即采用~      ☆、第七十六章 知道秘密的后果   第七十六章知道秘密的后果   “烛龙身长百里,穿梭天际时遮天蔽日;一呼一吸间,便是狂风暴雨。”三阿公脸色阴沉,“如果任由它在大陆肆虐,无疑会是毁灭性的。”   “难道就不能团结起来一起收拾它?”我问道。   三阿公苦笑了一声:“人心是最容易疏离的,尤其是在大难将临之时,之前他们联合起来对付‘长生’,更多的是因为后者也触及了他们的利益。”   “对抗烛龙,九死一生。没人愿意白白送死,也不想削弱自己门派宗族的实力,为他人做嫁衣。”三阿公有些义愤,“最后,只有先生和我两个人去了东海。”   虽然已经大致推测出了结果,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那鸿蒙先生他……”   三阿公的眼睛有些泛红,不知是他天生的,还是因为感伤:“先生以寿命换修为,以仙人之力封印了烛龙;历史上的伟人无数,可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听到这里我也有些肃然起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整个民族的安定,一生正气凛然,问心无愧;当真是极尽风流,做人当如此!   “那,出现在我梦里,说我是天选之子的那位?”我问道。   “嗯。”三阿公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先生留在阴阳轮回丹中的一道神识,虽然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不过先生说,他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出现在正确的人面前。”   “那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拿出戴在脖子上的串珠,“为什么李承嗣他们对它这么感兴趣?”   “那是当然,因为这是长生之法的必备之物;具体地说,它可以用来存储人的记忆。”三阿公说道。   “阴阳轮回丹产自两界岛的阴阳仙蚌,那里是人间与冥界的接壤之处,融合阴阳二气;先生的神识能够历尽千年仍存,靠的全是它的特殊材质。”   “那它是不是还能遮盖人的命理循环,逃离天道轮回?”我接着问道。   “那怎么可能,人类毕竟是渺小的,世间万物都在天道之下,除非你能白日飞升,做那逍遥自在仙;否则任何事物都是无法逃脱天道的窥视的。”三阿公有些奇怪,“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暗自心惊,心说这怎么可能,如果三阿公说的是对的,那爷爷和师父岂不是在骗我?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三阿公哦了一声:“这应该是你的长辈们告诉你的吧?他们是干什么的?”   于是我如实相告,三阿公听完就笑了:“哈哈哈哈,原来是同道中人,怪我没提前做好功课;怪不得先生当年总是说,他的意志永远不会终结。”   “什么同道中人?”我问道。   三阿公解释说:“先生离世后,‘长生’逐渐在争斗中占据了优势,没有了阻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的计划得以顺利的进展;   那时,我带着阴阳轮回丹躲过了长生的追杀,然后找到了当时天洞一族的女族长,她也是十分痛恨帕古斯的强权;   当时正是最黑暗的时候,阴阳轮回丹放在我的身上并不安全,一番商议下,我把东西交给她来保管,而她也把天洞一族研制出来的试验品长生丹赠送与我。”   我有些恍然,原来那个安葬在墨菲古城下的神秘女子竟然是天洞一族的族长,怪不得墓室会那么极尽奢华;我也终于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笑了。   ‘长生’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梦寐以求想要从鸿蒙先生手里夺来阴阳轮回丹,其实就藏在自己的老巢里。   “我离开喜马拉雅山后不久,就打听到族长突然离世的消息,说起来都是我害了她,当时带着她走该多好。”三阿公唏嘘不已,似乎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她是个爱好和平的好首领,只可惜生不逢时。”   “你在两界岛见过她了吧?”三阿公问我道。   “嗯,她走的时候很安详;额……我看这长生丹很成功啊,你的头发就是因为它变红的?”我岔开话题,玩笑着说道。   “嘿,哪有那么容易?”三阿公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帕古斯怎么可能不去用它?   这长生丹的副作用是常人忍受不了的,更何况会伴随人千年万年?这么长的日子里,每次发作可都是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三阿公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接着说道:“不过江山代有人才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们一直没有停止对‘长生’的阻击;   直到后来,‘长生’的势力日益衰落,江湖中人也都逐渐忘记了两方相斗的原因;来看,你的爷爷也是从他的前辈那继承了这一遗志。”   “唉,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明白。”我叹气道。   “这些东西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了的,尤其你还只是个普通人。”三阿公安慰我道,“不过你也看开点,就算他们不想让你继续他们的路,现在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是天选之子。”   三阿公回忆道:“先生当时正是仙人体魄,他说,千年之后会有一位天选之子来终结这一切;通过先生留下的信息指引,我终于在那天找到了你,你就是终结这场闹剧的人。”   我手捂着脸,努力让自己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三阿公,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战斗力连名普通的护卫兵都不如,凭什么就能阻止李承嗣那个疯子?   还有,那个大祭司不是早就死了吗?那他们现在又在忙着什么。”   我的脑子乱到了极点,也许是没法一下子接受这么多复杂而又震撼的信息,竟然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那句话说得好,别人想掩盖的,必然是你自己也不希望看到的,知道别人的秘密,也就必须承担起知道秘密的后果。   果然,知道这一切之后,我的内心反倒是更加的沉重了几分。   “一切都是天意,我相信先生的判断;也许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了。”三阿公看得很开,笑着对我说道,“这回放心了吧,你先休息一下吧,至于其它的,咱们晚上在路上说。”   ***********   真的就没人在龙套区留言吗……      ☆、第七十七章 命运这东西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傍晚沙漠的余热依旧让我吃尽了苦头,等我醒来的时候,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了个通透;我看了眼手表,其实也才过去两三个小时;   这期间我做了很多的梦,各种各样,既有儿时听爷爷讲故事的片段,也有之前梦到的很多莫名其妙的场景。   “小子,现在感觉如何?”闭目养神的三阿公睁开眼问我道。   “没问题。”我动了动身体,刚才的那种酸疼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其实早在我上一次醒来的时候,狗蛋就开始给我疗伤,只是隐蔽了身形的缘故才没给三阿公他们俩看到。   “啧啧,你小子难道真的根骨惊奇?”严怀念在一旁称奇道。   “呵呵,没听你家老爷子说,老子是他娘的救世主,你还真以为我是普通人?”可能是在背后偷袭过我的缘故,我对这小子的印象并不好,不忘抓住机会挤兑他一番。   “就你?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严怀念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起身去外面收拾装备。   站在一边的狗蛋也是一脸鄙夷的神情,身形一闪,消失回了神龛里。   “哈哈哈哈,这小鬼脾气倔,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三阿公笑着对我说道。   我觉得好奇,说三阿公,这严怀念看起来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手也不咋样,怎么能和你一快来这种地方,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三阿公说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还敢娶媳妇?这小子不过是他收养的一个孤儿。   “长生不老听起来美妙,可长生之人又往往是最孤独的人,这么些年我也不知道见了多少个小鬼从他这么大到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再到逐渐老去。哪还敢再留下什么牵绊?”三阿公感慨的说道。   我能听懂他的意思,虽然不能切身体会;从北宋到现在,整整一千余年,这是普通人活十几辈子的时间,想来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自己的感觉是十分痛苦的吧。   “他呀,嘴上说是怕我死在这沙漠里没人给收尸,但还不是关心我老头子?”三阿公的语气听起来无奈,但也难掩心中的欣喜,“结果到头来还得我来保护他,怀念这小子命苦,不过心地是比一般人善良多了。”   说到这,三阿公看了我一眼:“古小兄弟,这孩子没什么心机,论年纪,也该叫你声兄长;要是我这回死在这,还得请你帮我多照看照看他。”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本来想岔开这个问题,但看到三阿公严肃的表情,也不得不收起了笑容,“好吧,我答应你。”   “那就谢谢古小兄弟了,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很对不起。”三阿公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叹了口气,就在昨天,曹凌歆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也看开了,这一切都是命。”   命运这东西,你非要去问个为什么,的确是太矫情了。   ……   夜色渐浓,我们收拾好了装备,又草草吃了些干粮;便赶着那峰老骆驼离开了这片隐蔽的碎石区域。   晚间的塔克拉玛干温度很低,不时会有一阵幽幽的寒风吹过,冷得我用手紧了紧衣领。   出发的时候严怀念还给了我一件和他倆一样的衣服,说是能尽量隐闭行踪,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谨慎起见,我还是穿上了。   三阿公走在最前面,嘴里轻哼着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小曲,配合上清冷的月光,倒是有一种深邃悠远的感觉。   神秘浩渺的死亡之海,三个穿着黑斗篷的探险者,再加上峰一瘸一拐的老骆驼,这在艺术家的眼里一定是一副很有意境的画面。   只是谁能知道,整个世界的命运,此时竟然都承载在我们三个的身上。   沿着我之前逃跑的路线,我们三人又回到了之前研究所的队伍驻扎的那片沙坡,果然,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十几辆被烧成黑色的越野车架还停放在原来的位置,地上的沙子被烤成了焦黑色,上面散落着各种装备残件和骆驼的尸体。   至于人的尸骸,我们并没有在现场找到,三阿公拉住正在不断扒着沙子的我:“这都一天的时间了,军方的人肯定来过;就算是还在,估计你也分不清谁是谁。”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眼前的情景让我本来有些平复的内心再一次掀起了波澜,虽然事情是发生在昨天晚上,但对我来说,却是恍如隔世。   “快走吧,之后的一段,长丙他们应该是用的骆驼行进,咱们得把这一天差下的路程赶回来。”三阿公安慰我道。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有些沮丧,不过也有一种逃避的庆幸,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当我看到花生他们尸体的时候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   “你认识‘生乙’”路上的时候,我们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我知道他说的是李凌宇,回答说:“是,在两界岛的时候就见过,他应该是站在李承嗣的对立面吧?”   “嗯,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记忆恢复得怎样了,现在还能不能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三阿公回忆道,“崇祯十五年,我被‘长生’的人逼到了绝路,多亏是他千里赶来相救。”   “你知道还他失忆过?”我问道。   “记忆中,那应该是上个世纪末,他与长丙两人各带着自己的人马进了一座天洞人之前在太平洋小岛上留下的地底遗迹。”三阿公说道。   “双方在里面大打出手,动用了大量的重武器;以至于毁掉了整个遗迹,当时我也在场;只是爆炸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三阿公接着说道:“我在海岛上又困了三个星期,最后打了只木筏出海,如果不是遇到了一艘货轮,老夫怕是当初就得喂鱼了。   本来我以为他当时是死在那小岛上了,没想到一个月前,我竟然在福建遇见了他。”   “那他还认识你吗?”我明知故问。   “不认识了,应该是大脑受到过创伤;不过他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着;因为他当时并不信任我,而且他边上的同伴也都不是善茬,所以我也没有多和他交流。”三阿公说道。   “后来我又在那见到了同样失踪十几年的长丙和你,震惊之余,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当时我的准备并不充分,没法混进你们的队伍里,只能找了只渔船远远地跟着,可惜了,那艘渔船马力太低,追了几天便跟丢了。”      ☆、第七十八章 长生中的第三人?   “顺着你们渔船当时的行进方向,我推测出,你们的目的地是两界岛。”三阿公说道,“阴阳轮回丹产自两界岛,这在部分老辈江湖那不算是什么秘密,可上一颗早就被先生在一千年前盗走了,女族长带着它葬在那里也不过是个巧合。”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您的意思是说……”   “对,问题就出现在这,这个秘密只有我和族长两人知道。”三阿公深吸了一口气,“你见过生乙,应该听他讲过,这阴阳轮回丹需要几千年才能孕育出一颗,所以也可以变相的人为,全天下只此一份;   长丙作为‘长生’的核心人物,对两界岛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怎么会到那里浪费时间,而且还暴露了自己这么重要的间谍身份?”   “听我们曹领队说,这是上面得来的消息。”我回忆道。   “零号研究所和国家安全局的职能与历朝历代的间谍机构很像,这些年也有不少江湖中人加入其中,但影响力终归越来越小了;   我真的不信他们会得来这种情报。”三阿公严肃道,“而且,这种事怎么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或许是当时你与女族长密谈的时候被其他人听到了。”我推测道,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这一个解释。   “唉,也只能是这个可能了。”三阿公叹了口气,“只有等我们遇见生乙的时候,再问问他了。”   “你说,会不会是‘长生’中的其他人?”我最后问道。   “不可能!如果是‘长生’的人,那东西早就落到他们的手里了。”三阿公回答得很干脆,“‘长生’最开始共有二十名天洞一族的精英组成核心,这些年的争斗中折损了不少,生老病死的更多;现在活着的,只有服用过长生丹的长丙和生乙二人。”   说到这,三阿公似乎想到了什么:“除非,他们中有人诈死,但这已经是无法考证的了。”   我一阵的头疼,本以为遇到了三阿公,一切已经是真相大白了;可偏偏事情就卡在了这个关键的节点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刑侦小说里,主角自以为破解了谜案,可幕后真凶却还在隐藏在暗地里,面带冷笑的注视着一切。   我最早以为,李承嗣就是这个阴谋里的终极BOSS,可听三阿公这么一说,我竟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我们中的所有人都只是那双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到底是谁?!   然而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咱们还是先说一下这次的行动吧。”三阿公拉回话题,“简明地说,各方势力的目标就是罗布古城中的再生科技。”   “什么,再生科技?”我听得奇怪,“难道不是建木的种子吗?”   “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这么说。”三阿公说道,“罗布古国当年称霸西域,甚至连当时楼兰也要让步三分;那时有过这样一个传说,就是罗布国的军队可以无限再生。”   “无限再生……”我自言自语的同时,心中也是一阵的豁然,看来伊遁王子当年的遭遇要真相大白了。   于是我问起三阿公在河下古墓时的遭遇:“你们两个当初怎么会在那里?还有那个陶罐……”   “你不提我还忘了。”三阿公拍了拍额头,“当初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的那座古墓,只是我们双方进去的位置不同。”   三阿公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已经把整个墓室都探测好了,就差打开主棺,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三个竟然跟了下来;   我当时还不想让你们发现,只能先躲藏起来,然后再把你们打昏过去。”   “那你把胖子他们丢到陶罐堆里面是……”   “没错,我当时只是打算适当提醒你们一下,没成想,你们那个傻小子竟然……”三阿公有些哭笑不得,   “我和怀念尝试了不少的办法,结果还是不能阻止建木的疯长,真要算起来,也有我考虑不周的缘故,真是小看了那东西。”   “其实那所谓的不死军队是真实存在的。”三阿公从口袋里拿出烟斗,猛吸了一口。   “建木是一种上古时期的植物,历尽万年不曾灭绝;内部含有的物质肯定是和现代的植物有着很大区别,古罗布人正是利用它发展了再生科技。   这和现代的克隆人计划有些类似,由于涉及到伦理道德,在国内某些势力的施压下,当时的再生科技一直是作为神权的象征,并没有大规模地投入使用;   当然,这也是天洞人长生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   “复制记忆、再造躯体、完美移植。这是长生计划的两条路线之一,长生丹的限制性太大,还伴有副作用;早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前就被组织放弃了,所以‘长生’一直以来研究的就是这一方面。”   “罗布古国的再生科技,就是其中再造躯体的关键;其实在这方面,还有很多类似的研究,之前你在两界岛上应该见识过神镜吧?”   “你是说能复制人的铜镜?”我问道。   “嗯,只是那种镜子复制出的人带有太多本体的记忆,当然这没什么不好,正好可以节省前面的一步;   只是这些记忆和复制体的性格往往是人性中的阴暗面居多,并不完整;加之后者拥有自己的主观意识,这在本体看来,完全是让另一个人来取代自己存活,所以这种再造躯体的方式是不成功的。”   “至于你先前说的,长丙为什么还不死心。”三阿公补充道,“在帕古斯死去之后,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陵墓,所以我怀疑他是被‘长生’使用了什么手段封存了身体和记忆,咱们要做的事还很多啊。”      ☆、第七十九章 又一座空营   从某种方面来讲,三阿公本人就是一部活着的历史书,而且更加的具有真实性;虽说没到业界学者们那种几近狂热的程度,但我好歹也是搞古董的,对历史上的种种奇闻也都抱有很深的兴趣,借着赶路的功夫,我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各种问题。   三阿公也是不厌其烦,其实我俩都知道,这是一种行动前减轻压力的方式。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后半夜,为了赶上李承嗣的队伍,我们三人的行进速度很快,这样对体力的消耗也非常大,轮流坐到那峰老骆驼上歇一会儿也就算是休息了。   再后来,我已经没了力气说话,只是机械性的赶路、休息、赶路、休息,地面的沙漠化也越来越严重,这说明我们已经在逐渐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   直到走在前面放哨的严怀念轻叫了一声:“喂,有情况。”   我正半趴在骆驼背上休息,听他这么说,立马一个机灵,骆驼也给惊了一下,害得我差点没从上面翻下来。   三阿公打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快速爬到前面的沙坡上匍匐下来;我也蹑手蹑脚的紧跟上去,只见离我们两三公里的地方正隐隐传来篝火的光芒。   “这是李承嗣他们?”我小声问道。   “感觉不像啊。”三阿公表情严肃道,“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望远镜,只见远处的篝火边上是十几只军绿色的帐篷,奇怪的是,我足足看了有好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在营地里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我们是在晚上七点钟出的发,从到了你们的之前的营地再走到现在,也不过行进了三十多公里。”三阿公在一边分析道,“所以说,这些帐篷不可能是长丙他们的。”   “那会不会是‘生乙’的人?或者,是我们的后续队伍。”我猜测道。   “都有可能,敌友未知,咱们先别轻举妄动。”三阿公朝霄晨打了个手势,后者了然的将骆驼牵到了远处的几颗枯树边藏起来。   又等了有大约二十分钟,前方的营地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我心里直骂娘,心说你们他妈的倒是清闲,还免费让老子给你们守夜。   最后连三阿公也有沉不住气了:“事情不对劲,我得去看看。”   “哎,可是。”我急着说道,“这太危险了吧。”   “放心,老头子我是打不过长丙,可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三阿公摆了摆手说道。   “老头儿,你小心啊。”霄晨也在一边说道。   然后就见三阿公身形一闪,刹那间便走出了十几步的距离;我揉了揉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等我回过神来,三阿公的影子已经不见了;我苦笑了一声,看样子是我自己多虑了些,鸿蒙先生的半个弟子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和我相比,霄晨倒是轻松得多:“那老头儿本事大着呢,真要担心的话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呵呵,就像你比我强多少似的,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我鄙夷道。   “你个矮子,老子让你占点便宜就尾巴翘上天了?”霄晨毫不示弱的同时还不忘打击我的先天弱势。   看来答应三阿公的那件事要再考虑考虑了,这小子的嘴比张文还要毒,真要请了他去我那德生轩,怕是三天就得黄埔。   “哎哎哎,老头儿回来了。”我正想着,就听霄晨在边上嚷嚷道,转头一看,就见一袭黑衣的三阿公像是幽灵般“飘”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三阿公脸色有些古怪:“我想,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我听的糊涂,刚想再问就听三阿公说:“你也来看看吧,这是座空营。”   “空营?”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可看三阿公的轻松样子,也就放心下来。   果然,这的确是一座空营,如果不是这些帐篷所在的位置太过特殊,甚至会让人以为,这里的成员们都是去远游了。   营地边的十几只骆驼见到生人,有些不安的低吠着,显然营地的主人是不可能把沙漠里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丢下离开的,这一点太不合理。   现场的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像这种类似的空营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是以往的种种不好回忆让我有些隐隐担忧。   保险起见,我和霄晨还特意检查了一下每一顶帐篷,连里面的香港脚味还是新鲜的,但就是没有人。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营地中央的篝火还很旺,发电机、打火石等野营物品同样是一应俱全。   甚至里面还有一座使用合成材料的遮阳棚,下面是用沙土垒起来的简易座位。   我在里面还找到了不少崭新的打印文件,只是上面的内容是全英文,而且还没有任何图示;   虽然我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为青年,但就凭着我考四级还基本靠蒙的英语水准,不出意外的连一句话也看不懂。   至于其他两人就更不用说了;谁也别想指望一个快一千岁的老怪物再去学习一门新语言;而被这个老怪物带大的霄晨,也同样如此。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掏出了自己快要没电的手机,希望里面能有什么字典类的app,可残酷的是,里面只是一大堆没营养的小游戏。   我气得想摔手机,但想想还是没舍得;这种把答案摆在你眼前却还得不了满分的感觉让我欲哭无泪。   如果这种时候要是有花生这个高材生在身边就好了,只是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呢?   每办法,我在一大摞文件里挑出了十几张看似重要的收进背包里,希望之后能派上什么用场;直到这一刻我才体会到,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   “我怎么有点瘆得慌,这太他妈怪了,人说没就没?。”霄晨拉过来一个背包坐在上面,嘴里骂骂咧咧道。   “这些装备你认识吗?”三阿公问我。   我摇了摇头,其实从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留意着营地里的东西:“我只能说,这些不是研究所的帐篷,至于其他两支队伍,我不是很清楚。”      ☆、第八十章 古井   不过想到这,我灵机一动,暗叹遭遇了这么多打击竟然连思维都固化了;问向边上的霄晨道:“喂,看看你下面的背包里有没有衣服。”   结果这只是只装药品的医疗包,不过营地里的装备包还是很多的,最后我们终于在那顶脚臭味很重的帐篷里翻出了一身黑色的沙漠服。   昨天在双方对峙的时候,我见过温斯莫克家族成员穿的衣服,和眼前的这件差别很大,所以这座营地很有可能是李凌宇他们的。   “谁曾想会这么巧。”我笑着摇了摇头,心情轻松了不少;说实话,刚才我是真的担心李承嗣的人马会突然冒出来包围我们。   就凭他在和曹凌歆谈条件的时候还不忘提我的表现,便足以证明,即便是我暂时逃跑了,可在李承嗣的眼里,两界岛上的一箭之仇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和李凌宇那个怪人不算是什么伙伴,但他起码不会加害与我,甚至连自己的珍藏神兵都送到了我这,值得信任。   “这里是生乙的人马?”三阿公问我道。   “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我肯定道,“当初他和我说过,自己也会带人来罗布泊,而且一般的旅行者是不可能有这么先进的装备的。”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到底去哪了?   之前在搜查帐篷的时候,我特别留意到,有一个人的牙桶里还盛着满满的漱口水。   以我的认知,这世上是没有正常人会在自己不刷牙的时候在牙桶里盛水的,这说明,之前那很可能是牙桶的主人准备洗漱的时候,队伍里突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   而且从牙桶安稳摆放的状态来看,他虽然走的匆忙,却并不惊慌;换句话说,就是这件事虽然急,但还不会威胁到众人的安全。   三阿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刚才估算了一下,这些帐篷可以住十五个人左右,按照一人二到三峰骆驼的配制估算,他们队伍中的骆驼基本上是全部留在营地里了。”   “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走远,或者说是要去的地方用不着骆驼。”三阿公的话点到了关键,这应该是如今最合理的解释了。   “咱们分头在营地附近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起身说道。   也许在沙漠里的唯一优势就是便于寻找东西了,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霄晨的喊声。   “啧啧,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在沙漠里打井,真是够有梦想的。”我们寻声赶来,发现霄晨正站在一丛枯草前面,而枯草堆里赫然是一口十分巨大的古井。   “这里在上千年前还可能是片绿洲,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光这么一口井实在是太突兀了点。”我觉得好奇,凑到跟前去看,果然在井沿边上有一只新鲜的脚印。   三阿公捏了捏脚印上的沙土:“这上面还有不少的水分,记得昨天晚上下了一会儿雨,他们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下去的吧。”   “难道这是哪个西域小国的遗址?”我疑惑道。   水井在古代是十分重要的基础设施,尤其是在缺水的西域地区,甚至在当今的某些贫困地区或是水资源紧缺的地区,还是几家共用一口水井的状态。   所以,没人会闲到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跑到没人的地方打一口水井来消遣,而有水井的地方,往往是人类的聚居区。   “这也有可能,古西域的小国无数,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有人类生活过,兴衰交替,大多没有载入史册;甚至连罗布都没有列入三十六国之列,”三阿公说道。   这附近虽然找不到其他的建筑,但长势还算可以的灌木也说明这的土地还是在塔克拉玛干里相对“富饶”的。   这口古井的上方采用的花岗岩搭建,足有两米多的直径,其他的附属设施已经由于风沙的侵蚀消失不见。   我本想尝试着用手电筒照一照下面的情况,只是研究所里配发的强光手电早就没了电,备用电池也早就丢在了逃跑的路上。   三阿公两人除了两只民用的人力手电之外,还在使用过去的火折子火把用来照明,所以根本无法看清井底下面的情况。   借着火折子燃尽时的短暂火光,可以看见部分岩石堆砌成的井壁,我在心里默默地读着秒,估算着这口井的垂直距离。   “起码有二十几米,怎么办?要不要下去。”我问道。   老实说,井这种在神怪小说里的重要元素从小就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当然,这一切都拜我那个道士爷爷所赐。   和追名逐利之风日盛的近现代社会不同,中国古人都非常注重气节,往往是“一言不合”便会搞以死保洁、以死谢罪之类的事。   而且自杀的人往往都是那些高风亮节的名仕和贵族妇人,相比于服毒上吊,投井还是更加方便的。   至于皇家后宫里被弄死后丢到井里毁尸灭迹的宫女太监,便更是数不胜数了。   虽说死者为大,可在我看来,选择投井而死的做法着实不可取。   先不说这口井以后还有没有人敢用;在道家的说法里,淹死的人往往都难以超度,如果死者心怀怨气,更是会化为水鬼伤人性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找替死鬼。   由于井水较之江河水的属性更阴,所以投井而死的厉鬼威力更甚,天知道这下面死没死过人,井里空间狭小,施展不开;真要是蹦出只粽子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这下面再深也不至于连老家都不顾全都下去吧,算起来,李凌宇他们都下去一天了,怎么还没上来?   不用说,肯定是有猫腻。   “不去看看,光空想是没用的。”三阿公叫了声蹲在远处的霄晨,“小子,把咱们的骆驼牵过来。”   “我说,您不会还是想去蹚雷吧?”我有有些惭愧的问道。   “那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我那小辈下去送死吧。”三阿公笑了笑,“你就更不用说了,不光是先生;这一千年来,整座江湖的希望都压在你的肩上,我哪敢让你有闪失?”   我听得一阵感动……   ***************      ☆、第八十一章 940725121   井下的空气稀薄,还可能混有沼气。所以火把是不能再用了,我不由埋怨起三阿公来,说这么重要的一次行动,怎么连些硬点的装备都不准备一下?   而且这才过了一个月,我给你那两百万都跑哪个会所里挥霍掉了?   三阿公听完哈哈大笑:“古小兄弟,别和我开玩笑了;这叫老做派,那些东西好是好,可是华而不实;紧急关头,一切靠的还是人类自己。”   正说着就见他把黑色斗篷脱下来卷到行囊里,然后挎上一只老江湖标配的破旧布包。   “我先下去,你们拉好绳子。”三阿公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一点一点沿着井壁往下爬,而是直接纵身一跃,那架势真得跟自杀似的,着实是给没有心理准备的我吓了一跳。   过了几秒钟,下面才传来三阿公幽幽的喊声:“到底了……”   我探过头去,只见下方的黑暗中隐隐有着一丝光亮   “有什么发现?”我怕惊动下面的其他人,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问道。   “下面有暗道,你们也都下来吧,有点滑,小点心。”三阿公喊道。   暗道,这一种可能其实我早有过预料,因为这口井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只是这井下暗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该不会是用来打地道战的吧。   我和霄晨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我先开的口:“额……你先吧。”   “不行,我得看着绳子。”霄晨一本正经道。   时间紧迫,我看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只能选择让步;   其实攀岩一类的运动我也参加过,但让我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用这么一根麻绳往下滑,实在是太难为了我点。   虽然井水早已经干涸,但四周的井壁比我想象的还要滑,脚踩上去根本借不到力;我几乎是以猴子一样的姿势夹着麻绳往下滑的。   “你快点,别攥得那么紧。”霄晨在上面幸灾乐祸道,“多亏老子刚才没让你后下,要不得让你给砸死。”   我强忍住骂人的冲动,专心往下面滑,也许是心理作用,我不敢把手放得太松,只觉得手心被麻料磨得一阵钻心的疼,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杂志上看过的一篇文章,里面有一段说,古代的法国皇室是用的麻绳擦屁股,更恶心的是,那麻绳还他娘是公用的。   想到这,我也是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身体素质,等我终于双脚落地的时候,手心里已经有好几块皮往外翻了。   地面上凌乱的脚印再次证明了我们的推断,李凌宇的人马的确是到了这里。   和我估计的没错,这口井的垂直距离大概有个二十几米的样子,由于井底全是被风吹进来的沙土,所以它的实际深度还要大于现在。   “你们看,要是咱们再来晚几个月,这个洞口就要消失了。”三阿公指着井底的角落说道。   我用手电一照,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口出现在视野里,洞壁用的青石搭建,看起来非常坚固。   “我刚才进去看了看,这条暗道应该通向很远的地方。”三阿公说道。   我点了点头:“没错,这里的空气还很新鲜,说明它通向的地方有很大的空气容量,而且李凌宇他们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讲,那就是他们之所以去了这么久,很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不用多说,在还没有其它的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依旧是和刚才下来的时候一样,我们三个人由三阿公打头,后面依次是我和霄晨。   由于暗道的高度关系,我们只能跪着往前爬,这让已经手掌受伤的我吃尽了苦头。   通道里面很干净,除了一开始还有部分的沙土,后面全都是空荡荡的石板。   三阿公的体力很好,只是为了照顾我们两个才放慢了速度,一时间,整个通道里除了我们的呼吸声便再也没有其它的动静。   我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人,而且还有些处女座特有的强迫症,其实这种性格是不适合倒斗的,因为一旦掉队,墓室里极度安静的环境和无助感会让你时刻提心吊胆。   甚至有些很普通的东西都会把你吓得半死,相比起来;还是胖子这样的神经大条者适合这个职业。   用他的话讲,那就是没看见便当作没有,要是自己把自己吓死,到了阴曹地府还不得被同行们笑掉大牙。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很遗憾,我总是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激发那要命的想象力。   不过这也怪不得我,三阿公他们这些人艺高人胆大;很多危险都不放在眼里;像我们这样,外面没有人放风,要是有人用沙子把洞口堵住,或是中途暗道塌陷了,我们哭都来不及。   而且在这狭小的环境中,一旦有意外,几乎连跑都没法跑。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强迫着自己去观察边上的墙壁,看会不会找到一些记号什么的。   谁知事情就那么的巧,我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串黑色的阿拉伯数字。   我这么一分神,身体就停了下来,直接让在后面机械前进的霄晨撞倒了我的屁股。   “我靠,你怎么回事?”霄晨嚷嚷道,“这么臭,该不是想拉屎吧。”   我心说你他娘一星期没脱过衣服还能香了?   “嘘!有发现。”我转头瞪了他一眼。   “找到什么了?”前面的三阿公也回过头来。   “你们看。”我用手指了指,“这是用签字笔画的,应该是李凌宇队伍中的人。”   “940725121”霄晨挠了挠头,“有病吧,写这个是什么意思,银行卡密码?”   “不会,就算是遗嘱,也该装在身上,哪有写这地方的,给鬼看啊?”我鄙夷道。   “940725121”三阿公嘴里嘀咕着,“你们谁有印象?”   我想了想,木讷地摇了摇头,霄晨也说自己不知道。……   这下我们可犯了难,要让我们现在忽略掉它,然后当做没看见,实在是不可能的,因为谁都担心这里可能包含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事关重大,没人敢怠慢。   这些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相信没人会在这里有心情在墙壁上面涂鸦玩;写下它一定是有李凌宇他们自己的道理。   只是,用这些数字来作记号太不实用,即难画,又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这里直进直出也不需要什么记号。   那它会不会是对后来人的警告,又或者是什么机关密码?我心中暗暗猜测到……      ☆、第八十二章 尸体是我?   三阿公十分专业的用手在墙面上仔细摸索着,只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没办法了,咱们不能在这里干耗下去。”三阿公皱着眉头说道,“先记下这串数字,等咱们出去再看着办吧。”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我和霄晨都点头同意,于是三人继续往暗道的深处进发。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很容意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概念,所以当我觉得已经进来了起码有几个小时时间的时候,再低头看一看手表,才发现这不过才爬了几十分钟。   虽然已经离开那段画着记号的暗道一段距离,但周围的安静却让我越发不安起来。   归根结底,还是刚才的那串数字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障碍,因为我总是觉得它里面隐含着什么特别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能破解,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于是我一边费力地往前爬着,一边在大脑里像做小时候的奥数题那样进行着加减乘除。   分析的结果显而易见,仅仅从数字的本身来推断,光是想想就觉得不靠谱;最后,头痛欲裂的我不得不停下了思考。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前面三阿公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一些,这让我本来有些麻木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三阿公虽然是“老人”,可他的身体素质绝不在老年人的行列;既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那就是他在前面发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东西。   “怎么了?”我在后面小声问道。   三阿公用余光往后瞥了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是岔路,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我心里一惊,不过并没有害怕。   也许我已经是从实习土夫子正式转正了;现在一听到尸体,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职业素养。   “哪呢?”三阿公的身形高大,我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心里不禁有些急躁。   “不急,你们两个打起精神。”三阿公沉声道。   听他的语气,我也隐隐觉得这具尸体可能不太对劲;当然,这条暗道本来就十分隐蔽,里面的尸体,生前也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小心脚下。”正说着,我就觉得眼前一亮,前面的三阿公也突然消失了,多亏了我往下看了一眼,才没有掉下去。   原来这条狭窄的暗道已经到了尽头,出口下面是一间十几平米的石室,墙面上是几只发着暗黄色灯光的长明灯。   我踮起脚看了看,只见灯身里是些褐色的灯油,其中还混杂着黑色的毛发;传说秦始皇陵中长明灯里的灯油都是东海鲛人的尸油。   只是这鲛人还能长头发?我心生疑惑。   长明灯说的是万年不灭,但世人都知道,那八成是古人在吹牛;这些灯估计是被先前经过的李凌宇他们点起来的   石室的后面通着两条可容一人走过的石道,至于他说的那具尸体,就在其中一条的出口处。   三阿公走上前去查看,脸色并不怎么好。   霄晨对尸体这东西和常人一样有着天生的心理障碍,紧皱着眉头站在远处。   我不禁苦笑,三阿公对他也真的是用心良苦,只是像他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呢。   “身体已经凉了,还没有完全僵硬,大约死亡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三阿公说道。   我凑近了些,发现这是一具无头尸体,死者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伤口十分整齐;前方的墙壁上,是一大滩动脉破裂后形成的喷溅状血迹。   “尸体上没有多余的伤痕,脖子上的这一处应该就是他的致命伤了;而且他穿的衣服和你们在营地里找到的那件一样,我看这十有八九是生乙队伍中的人。”三阿公分析道。   我看着尸体脖子上的整齐伤口,怎么看都觉得是被李凌宇的飞刀砍断的:“只是,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是内讧,还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意外。”   三阿公没有急着作出回答,而是翻了翻尸体身上的口袋,里面是些糖果、纸巾一类的小物件,其中的一根签字笔特别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现在看来,那串数字很可能是出自他的手。”三阿公拿着签字笔在地面上画了画,十分肯定的说道。   “何以见得?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签字笔,也许他们队伍中的每个人都有配备。”我疑惑道。   “我对笔迹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这支笔的笔头有些分叉,很容易辨别;你不是行内人,所以看不出来;再退一步讲,即便那串数字不是他写的,那串数字是这支笔它写下的。”   听三阿公这么说,我也只能选择相信,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名李凌宇队伍中的队员,在和众人进入这神秘的井中暗道之后,先是在墙壁上写下了一串不明含义的阿拉伯数字,之后又被人(还很可能是被李凌宇本人)砍下了脑袋。   在替这位兄台感到惋惜的同时,我也是起了一身白毛汗,这一系列经过在脑子里想象起来的确是有些莫名的诡异。   一向嘻嘻哈哈的霄晨苦起脸来:“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是陷阱啊,咱们会不会也像他这样死在这?”   “靠,胡说什么呢?”我大怒道,“就你这乌鸦嘴,蹚雷都没人要你。”   “都别吵了。”一直在观察着尸体的三阿公打断了我们,问我道,“古老弟,你肩膀上是不是有一块元宝状的胎记?”   “啊?”我听得一愣,“什么胎记?”   三阿公脸色古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我诧异道,可随即就觉得心里一跳,“嘶!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阿公深吸了口气:“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可据我回忆,自己的肩膀那里可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既然如此的话,那他又是怎么看到的?   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我心说你个千年老变态,竟然还好这一口?   “不是,你……”   我刚要说话,就听三阿公语气阴冷地说道:“这具尸体,好像是你的……”      ☆、第八十三章 地下河流(上)   “啊?三阿公,你这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先别说三阿公是不是什么爱搞怪的人,光是在这地下遗迹里面,这种玩笑就不是开得起的。   “你看吧。”说着就见三阿公直接伸手把尸体的上衣拽了下来,我刚想抱怨他这样是不尊重死者,就愣住了。   昏黄的灯光下,尸体肩膀上的青色胎记异常显眼,我浑身发冷,大脑一时间空白了起来。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一件事,当时老爹说我这是血管瘤,要带我去医院切了,后来还是爷爷反对,说这“元宝”是聚财的东西,你要真给切了,生意八成是得出问题。   就这样,当时还在上小学的我免得挨刀,为此对爷爷十分感激涕零了一段时间,给这老头得意的够呛。   的确,这具尸体的身量和我差不太多,肌肉也不发达,简而言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我知道,李凌宇的“手下”都是国际毒枭组织中的成员,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无恶不作的魔头。   像“大熊”这样,我当时与他无冤无仇,可朝我开枪几乎是连眼都不眨,以这帮人身上的罪孽,枪毙个十几次都是不够的。   所以像这样一个战斗力不算高的人混在他们的队伍里,是十分不和谐的。   胎记这东西很常见,但形状和大小上一模一样却是太巧了点。   “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道。   “喂,姓古的,这真的是你的尸体?”霄晨颤着音问我道。   如果换成是其他时候,我八成会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此时,我只觉得周围的气氛莫名的诡异,心头也涌起了极度的恐惧。   难道我当时在熔渣街的时候,并没有和李凌宇分开,而是和他一起来了这塔克拉玛干?然后……死在了这?   可现在的我又是谁?是鬼魂,还是在两界岛上一起尾随着我们离开的一个复制体?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一切,几乎是浑身哆嗦着说道:“你他娘说什么呢,老子活得好好的!”   “可他又是谁?”霄晨不死心地问道。   奶奶的!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路走来,我心头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可现在,我竟然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   “三阿公……”我下意识的喊了声,可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人竟然不见了!   不光是他,我回头一瞧,竟然连霄晨都不见了;环顾四周,除了我和那具尸体,整间石室里再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去哪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用手电照了照来时的暗道和石室后面的两条路,只是任我瞪破了眼睛,却哪还有他们的踪迹?   我在衣兜里翻出了曹凌歆送我的那盒暗夜幽灵,也不顾及什么,直接用墙上的长明灯点着了火,蹲在墙边,对着那具“我的”尸体默默抽着。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道。   曹凌歆的女士香烟劲头不足,但尼古丁的味道也是货真价实的,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的神经逐渐松弛了下来。   先别说三阿公,霄晨这个普通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出这么远的,而且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这?还是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   是因为他们识破了我的身份,然后仓促逃命?可我到底会不会害人,我自己是最清楚的。   以三阿公的身手和见识,即便是有些震惊,也不至于用逃跑这么有失身份的办法。   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他们便是因为某种其他的因素被迫离开这的,刚才的情况紧急,三阿公来不及,或者是没法告知我。   是机关?我想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可到底是什么精妙的机关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带走两个大活人?   等一下!我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手缓慢伸向左边的裤兜,生怕刚刚产生的那一丝灵感消失不见。   曹凌歆送我的那盒香烟还在,我几乎是双手颤抖地打开了盖子,只见里面还剩下四分之三左右。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冷笑了一声,那阴冷的嗓音甚至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低头看了眼,确定了脚底下还留着十多只刚刚抽完的烟头,它们是那么的真实却又虚假得可笑。   这款香烟是二十支装的规格,小巧的烟盒里是没有任何的多余空间来装这多出来的部分的。   回想起来,从我们进到这间石室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逻辑;而我是个特别注重细节的人,按理说,很早就该对这一切产生怀疑了。   只是,由于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一开始,我是真的被吓住了,苍天有眼,多亏了我这吸烟的恶习,才看出了这暴露了一切的小小疏漏。   所以,这些不合逻辑如果要找一个理由来解释的话,那就是这一切都只是幻觉!或者说,这是鬼遮眼!至于它的源头……   我看了眼几步远的那具尸体,显而易见。   这次来得仓促,加上有了阴阳轮回丹的缘故,我并没有从师父那里要什么镇邪的法器道符,现在我的身上只有几颗珍贵的灵丹而已。   眼下碰到只软粽,不禁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鬼遮眼,一般是指鬼魂侵入气数低的人体,刻意遮住人的视觉神经,从而让被害者忽略了明显的危险,踏入可能致命的境地中。   我的时间非常紧迫,幻境之下,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鬼市里的遭遇我还历历在目,也许我会在幻觉里上吊自杀也说不定。   正想着,我就见眼前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双腿卷曲起来,隐隐有起尸的征兆,我暗叫糟糕,可转念一想,这家伙连头都没有,哪来的起尸一说?   我紧闭上眼睛,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入双朵,那家伙似乎正向我走过来,这要是放在平时,待在原地掩耳盗铃一定是最傻的行为,可今时不同往日,也许我刚一抬脚就会滚到布满剑山的陷阱里。   “妈的,没办法了!”我大骂了一声,情急之下用力一咬;在力度没有控制好的情况下,差点给舌头咬断。   这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传说人的舌尖血至阳,道家里又叫真阳涎,是辟邪镇鬼的良方,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的嘴里满是血腥味,听声音,那具尸体也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我也顾不得疼痛,深吸了口气,一口混着血的口水就吐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地下河流(下)   “我靠,你是不是故意的!”是霄晨的声音,我能感到,他说话时的气息就在我的脸前,可他不是失踪了吗?难道这次是换成他来蛊惑我了?   “还他妈装!”霄晨的情绪有些有些激动,然后我就感觉有一双手上来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睁开眼,发现霄晨正一脸怒容的看着我:“狗日的,你想搞我就别他娘耍这种把戏!咱们一对一!”   “什么一对一?”我听得莫名其妙,再一瞧,就见他的脸上都是我刚才吐的血水;没憋住笑:“那个,抱歉啊,我真是着了那尸体的道了。”   三阿公上前看了看我的眼睛,苦笑着说:“还挺机灵的,你刚才可是给我们吓得够呛。”   我的头有些发晕,想来这应该是鬼遮眼的后遗症,于是就势坐在了地上:“三阿公,我刚才怎么了?”   霄晨抢着说道:“你他丫的,刚才老头正研究那尸体呢,你就跟着了魔似的,二话不说就往一条通道里面跑,喊都喊不住。”   “那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就到了这鬼地方了。”霄晨耸了耸肩膀,然后用手电照了照背后。   其实我刚才就注意到,我们已经不在刚才的那间石室里了,周围的环境很暗,微弱的手电光下,我依旧只能看个大概。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隐约间还可以看到头上的石笋;我很奇怪,按理说,这种地貌多处在石灰岩地区,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凉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下面?   而且这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天然溶洞,我们的脚下是用青石人工堆砌成的一座类似于祭坛一类的建筑,大约有十来米的高度。   四方形的祭坛中间,是一尊两米直径的圆形石鼎,每个角落里,各有一只用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大型禽类,姿态各异。   而我们出来的洞口,则被做成了一个蟒蛇嘴的形状,栩栩如生,初看之下,给我吓了一跳。   看来那口古井中的暗道就是通向这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   三阿公摇了摇头:“这些年,老夫也没少往西域这边行走,可有关这地下遗迹的传说,或是其他风格类似的建筑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会不会是天洞一族的遗迹?”我问道。   “不会。”三阿公的回答十分肯定,“天洞一族的图腾是灵兽蛊狐,而猛禽是狐狸的天地,所以他们是不会在祭坛周围摆放这种石像的。”   “而且,天洞一族的遗迹也不会这么普通。”三阿公接着补充道,“依我看,这应该是另一支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踢掉灰尘,只见石鼎周围的地板上还有不少的光泽,说明在这之前,祭坛经常被人使用,只是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古人往往将未知的事物视为神迹,到了现在,依旧是如此,只不过鬼神变成了更加科学的外星文明。   在地球的神秘感逐渐消失的现代社会,深海与地底山洞算是人类了解不多的两块区域,更别提是尚未开化的古代社会了。   我有些担忧,心说这里会不会是生活着什么怪物,然后被人供奉在这,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一样,每个月都有童男童女,好吃好喝?   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祭坛的台阶,一阵流水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好奇之下,我们又走远了些,只见手电光中隐隐泛着波光。   三阿公停了停,往前甩了两只火折子,使得周围更亮了些,而我们眼前的景象,看得我连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原来,这座祭坛是修建在一块凹陷进石壁的石滩上,而我们的眼前,是一条十几米宽的地下河流。   河流与沙漠,这二者的矛盾程度,就像是在火盆里养鱼,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甚至从莫种意义上讲,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场景。   因为河流的存在必须要有水源的不断补给和足够的空间蔓延,地下河流更需要有特殊的地质,所以这在南方雨水多的地区十分常见。   而这塔克拉玛干沙漠却是连其中的任何一个条件都不具备,作为世界第二大流动性沙漠,其面积足足有三十三万平方公里,这已经是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国土面积了。   这里的常年蒸发量在2500-3400毫米,有些地方的沙盖厚度足有上百米,即便是在罗布泊附近有所好转,也早就该干涸了。   但在既成事实的面前,一切疑问都变得毫无意义,河水清澈见底,最深的地方有六七米左右,颜色有些发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使用的廉价手电的关系。   脚边的浅滩下是细细的乳白色泥沙,随着缓慢的水流变换着姿态,这可真是一番美妙的景象;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我都要停下来拍两张照片留念了。   “喂,你们看。”霄晨突然喊道。   我回头一瞧,被吓得够呛,顺着他手电的方向,只见十几个被泡得惨白的死人正从距我们十几米的上游飘下来。   “靠!这是哪来的尸体!”我忍不住低呼,难道李凌宇他们都死在这了?   就在刚才,我见这的河水还很干净,正想下去洗个澡呢,可眼前的场景却让我念头全无,顿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不好,快回去。”三阿公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拽着我们往祭坛上面退去。   河水的速度很慢,等待着那些尸体从上游飘下来简直是一种折磨,我在装备包里寻找着趁手的家伙,想着一会要是这里面的哪几位想起尸活动下筋骨,该用什么东西自保。   “啧,这些尸体怎么都没穿衣服?”霄晨在一边说道。   “他娘的,管他穿没穿衣服。”我舌头发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好给自己壮胆,“贫困山区的同胞们照样没衣服穿,怎么没见你关心过人家?”   霄晨一脸无语:“别贫,我是说这些尸体有点怪。”   怪?我看了眼逐渐靠近的一众浮尸,心说整整十几个人死在这人迹罕至的地下河底,能不怪吗?   谁知三阿公也点着头说:“小鬼说得对,这八成不是什么尸体。”   我刚想去问,就见三阿公掏出包里的绳子跑了回去,然后把一只铁爪固定在了绳子的一头。   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把它们一个个都捞上来?我心中暗想……      ☆、第八十五章 树俑(上)   把这么多尸体全都捞起来,光是想想就觉得疯狂;前文交代过,比起在古墓中,这水下的尸体更加的邪性,所以一开始,我打心里是拒绝他这样做的。   三阿公也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拿了根绳子,赤手空拳的跳进水里,下面的泥沙翻滚起来,给河水搅成了乳白色。   “喂!小心点。”   我说话的时候,三阿公就已经钩到了其中的一具,然后慢慢的往岸边拉了过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能看到,这些尸体的皮肤非常的光滑,甚至比起刚出生的婴儿,都要犹有过之。   这就有些怪了,因为李凌宇手下的人马全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身上没有些枪伤、刀伤什么的,实在是不太可能。   难道,这些尸体不是李凌宇他们的?我心头一喜,虽然对毒贩这一行当有些抵触的情绪,不过说到底,还是他几次救了我的性命。   在其位,谋其职。其实这句话也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对于像李凌宇这样见证了历史兴衰,经历了常人几世轮回的人眼里,让普通人谈之色变的黄赌毒也不过是些小儿科而已。   时间会让人变得麻木;所以,那些印象中慈悲为怀的仙者,其实是最无情的人,因为生老病死在他们的眼里其实最稀松平常的事。   试问每年,谁会因为自家院子里的草木凋零而落泪?如果有,那只能说是神经病,或者是林妹妹转世了。   言归正传。   理论上,人在死亡之后,如果尸体没有绑缚重物,会先沉入到河底,然后在一段时间内浮出水面成为漂尸,最后再重新沉入到水底,如果有食肉鱼类的话,再想找到完整的尸首就十分困难了。   所以,这些尸体真的很怪,起码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或者是因为这溶洞里的环境特殊,是一块极佳的养尸之地。   可这沙漠本就是地势单一的地方,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山川走势,江河流向皆无,根本就没有风水一说,也就更出不了什么养尸地了。   难道真的像三阿公说的那样,这些根本就不是人的尸体?   “好家伙,这河里竟然有这东西。”三阿公怪叫了一声,“看来咱们此行非虚。”   我心里一安,因为三阿公的语气里并没有担忧或是恐惧的情绪,反倒是有些激动,连我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我叫了声站在远处的霄晨:“喂,来帮忙。”   “我靠,刚才你不是还怕得跟卵似的。”霄晨皱着眉头抱怨道。   三阿公已经带着那具“尸体”游了回来:“小心点,别碰坏了。”   “放心。”   等真的近距离去看这些“尸体”,我才敢确定,这些并不是真人,而是……一种特殊材料的人形物体(我们暂且将之称为人俑)。   人俑并没有头发,全身都是惨白的颜色,忽略这两点,单单从外观上简直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由于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去抬这些人佣时候没来得及带上手套之类的防护装备;直到我用手接触到它的时候才深知这人俑材料的特殊。   不同于想象中的木头或是陶瓷,它的触感倒是和西瓜皮有些类似,塑形强,脆脆的,感觉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把它砸成碎块。   “狗日的,这是长大的人参娃娃?”霄晨一边抬着人俑,一边咒骂着,我看他胳膊上起了层明显的鸡皮疙瘩,估计是给隔应得够呛。   人参娃娃?我心说老子包里就有只货真价实的,可哪里是这个样子。   人佣的体表长着一层薄薄的绒毛,除了没有颜色,简直和人的体毛一样,而在它的手腕内侧,还有一道道类似于静脉血管的暗青色条纹。   正在我们心惊的同时,三阿公又拉回了具更小一些的:“别闲扯,快点干活,这的水太冷了点。”   我才发现,三阿公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紫了。我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的气温虽然比地表低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这种严苛的地步,毕竟这里是在沙漠的中心。   下意识的,我伸手沾了一些,顿时觉得手心一阵混杂着酥麻的疼痛,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水能达到的温度。   短短的几秒钟里,我几乎失去了对手掌的感知,然后河水中的某种物质好像挥发掉了一样,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痛感便转瞬而逝。   怪不得刚才抬人佣的时候没有感觉,我暗暗想到;只是这才只沾了一点点就这样狼狈,更别提在河水里站了有段时间的三阿公了,换成是我,估计现在整个下肢都已经瘫痪了。   “三阿公,我看捞两具就算了,这河水古怪得紧。”我急着说道。   三阿公似乎并不死心,可即便是他这样吃了长生丹的老怪物,身体也好像有些撑不住了,轻叹了口气后才慢慢爬回岸上。   “把东西抬到祭坛顶上。”三阿公嘴里哆嗦着对我们俩说道,然后跌跌撞撞的走到长台阶的休息台上打坐入定。   我和霄晨放下人俑,赶紧去看三阿公的情况,就见他的脸已经变成了吓人的紫红色。   “我靠,这不会出问题吧?”我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问向一边的霄晨。   “没事,这时老头的看家本领,你瞧好吧。”霄晨满不在乎,指了指三阿公的脑袋,“你仔细看。”   我心说三阿公收养了你这么一货也是够了,不过再抬头一瞧,却是直接愣住了。   因为三阿公的脑后竟然隐隐有些光晕,天啊,这不是圆光么,我嘴张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谓圆光,指的是佛、菩萨及诸圣神头后的光圈,用来表示佛法的威仪;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是佛教徒们为了艺术效果杜撰出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又过了一会,就见一股白色的蒸汽从三阿公的脑后冒出,三阿公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原来如此。”三阿公睁开眼,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要省下不少的路程了。”      ☆、第八十六章 树俑(下)   “啊?什么少路程。”我没听懂他的话,还在傻楞地问着。   谁知三阿公早就神情激动的跑到了祭坛顶上,头也不回的喊道:“小鬼,把我的刀拿来。”   三阿公的佩刀是柄苗刀,看样子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没有刀鞘,外面包着层变了色的山羊皮。   男孩子,一般打小就对刀枪棍棒感兴趣,尤其是金庸系列武侠剧在国内风靡的那一阵;我也是一样,记得小时候,还总是去爷爷家的仓库里偷他的桃木剑玩。   后来又认识了花生这个军械迷,所以对这些冷兵器还是有很深入的了解的。   苗刀的刀身长越一尺,刀背随刃而曲;两侧各有两条血槽和纹波形的指甲印花纹,至于刀柄,似乎是用某种兽骨制成的,和刀身一样闪着光泽,可以看出,它在这之前经常人被使用。   作为中国古代的十大名刀之一,苗刀传说是上古三苗九藜部落的首领蚩尤的配刀,所以蚩尤又被后世命名为“苗刀之祖”,只是在逐鹿之战中,败给了黄帝的轩辕剑。   三阿公的这柄,算得上是件国家级别的文物了,不知是这无尽岁月里他从哪得来的,只是有一点我很清楚,这把刀绝非凡品。   人俑离了水,颜色有些发暗,看起来倒是更像真人了。   三阿公看我跟了上来,笑着说道:“古小兄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劝你先做好心里准备。”   我还没明白,就见三阿公一刀扎进了人俑的肚子里,然后就听“嘎嘣”一声脆响,人俑的肚子就像切西瓜一样被剖了开了。   我心说要不要给你只勺子……   手起刀落,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人俑已经被切成了两半;三阿公把刀刃在裤腿上蹭了蹭,然后重新用山羊皮包好,得意道:“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霄晨的心理素质太低,两步跑到了远处干呕了起来。   我也是一阵恶心,完全是一种惊讶到说不出话的状态;我又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才确定这不是我眼花了。   人俑肚子上的切口处,正缓缓往外流着金黄色的液体,腹腔内是逼真到了极点的“内脏器官”,无论是形状、大小,都和常人一模一样,甚至连密集而又微小的血管都有。   这太扯了,就算是医学院里用来教学的人体模型,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精细!   而且,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工能制造出的东西,我后背发冷,心说这些人俑是一种活物?那三阿公的这一刀腰斩也太不地道了点。   “三阿公,这到底是什么,您就别掉我的胃口了。”我苦着脸说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躯体再造吗?”三阿公问我。   “哦,那我当然记得。”我答道,之前早就听三阿公说过,古罗布人正是根据建木的特质,才创造除了那只战无不胜的不死军队。   “嘶!等一下。”我心里一惊,想到了一种十分荒诞的可能,“难道这……”   “没错,这些树俑,就是还没有完成的军队躯壳。”三阿公说道,“至于这地下暗河,正是一条大型的天然流水线。”   “啊?就这。”我不可思议,   当初,我是亲手切割过建木的藤条的,相比于普通的木本类植物,的确是有些不同,可这到底还是棵树啊。   我是实在想不出,这些像西瓜一样的组织,到底是怎么变成有血有肉的人体的,跨越动物界和植物界这二者中间的鸿沟,真的就那么简单?   “具体的流程,我当然不清楚,不过,咱们可以顺着这条流水线往下看看,到时候,估计还会见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   三阿公捋着胡子,眼里满是精光:“怪不得中原历朝的统治者那么千方百计,都得不来这项技术的核心,感情这些东西,都被古罗布人藏在这千里以外的地下了。”   我皱了皱眉,担忧道:“可是这河水太古怪了,咱们就这样下去,简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谁能想到,我们来到这算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却要被迫走水路,这真是天大的玩笑。   而且先别说三阿公事先没有过准备,就算是我们现在有着最专业的水下设备也是无济于事,毕竟这和会不会游泳没有关系。   以我和霄晨的身体素质,估计刚跳下去就得给冻得心脏骤停;至于三阿公,看他刚才的表现,游个十几分钟也就是极限了。   在极度的低温下,我们的尸体会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后的一个机缘巧合下,被后人发现,然后放在博物馆里供游人们参观……   光是想想就太惨了点。   谁知三阿公却说:“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我刚才下河的时候,借着光线,看到上游似乎有船的影子。”   “真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三阿公砍下了人俑的手臂,然后扯下了衣角做了根简易火把。   我看他洒在衣服上的燃料有些熟悉,无语道:“不是吧,你是把人家的灯油给搞来了?”   “这叫物尽其用,咱们要把大部分负重分配到食物和水上,装备能省一点是一点。”三阿公说着,将火把固定在另一具树俑的躯干上,然后用绳索和洞顶石笋间的孔洞做了个简易的滑轮。   随着绳索的拉动,树俑逆流而上,照亮了远处的空间;果然,在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正拴着两只小木船。   三阿公眼疾手快,也不知他是怎么使德尔力,刚才还牢牢挂在树俑上的飞爪砰地一声脱了钩,然后不偏不倚的甩到了木船上。   三阿公脚尖一点,就像人猿泰山一样飞了过去,上面的石笋咯咯作响,给我看得胆颤心惊。   很快,三阿公就把船划了过来;与其说是木船,不如说是木筏。因为它实在太过简陋了点,甚至两个人都没法并排站着,我都怀疑它会不会裂成两半。   不过看三阿公的样子,似乎对这支小木筏非常的满意。   “你们俩都别看着了,快上来。”三阿公催促道,“那里还有不少的绳子,估计生乙他们早就顺流而下了。”      ☆、第八十七章 悬尸   我们把装备都放到了三阿公划着的那只木船上,然后由我和霄晨去坐后面的一只。   霄晨估计是没坐过这种简陋的水上交通工具,而且好像还不怎么会水;像是只老母鸡一样跳到了船上,足足摇晃了好一阵才没有掉下去。   我看的好笑:“喂,你可坐稳咯,真掉河里冻死了,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少他娘贫嘴!”霄晨出了糗,脸上有些难看,“说真的,你到底靠不靠谱,不行换我来。”   “就你?”我笑着撇了撇嘴,“放心吧,小爷我小时候也是下河抓过鱼的,你以为撑篙子容易?要是换你这样的身手,简直是送死。”   在我老家的后山有一条小河,穿过山底又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支;听爷爷说这是“山环水抱”,“双龙出海”的风水格局,乃是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   而这山前的村子,就是极佳的旺财居,后人必定财运亨通;果然,早年和老爹一起出去打拼的乡邻叔伯们都在乡下盖起了别墅。   上次我回老家的时候,古家庄早已经是省里现代农村建设的典型模范村了;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我这个村里的后代怎么就混得这么惨?再想想,要是没发生后面的事,估计我那德生轩也开不了多久了吧。   风水一学,博大精深;古家庄具体宝地在哪里,我这个略懂皮毛的也讲不明白。   就知道那时候河里的环境不错,还有鱼虾什么的,想当初,我可没少和小朋友们偷村里刘秃子家的船来玩。   所以,虽然我生活的城市也不靠海什么的,但让我划个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因为是顺流而下,我们只需要控制着方向就好,刚才虽说是有些吓唬人的成分,但也不能真的换成霄晨这小子;真要撞到了洞壁也不是闹着玩的。   河水里的寒气透过木板和脚底板,直冲脑门;我不得不换着脚着地,三阿公倒是不在意,直接盘腿坐到了上面。   我刚想叫他,就见手他脸色又有些不好了起来,这才意识道,三阿公不是在休息,而是之前的冻伤还没有痊愈,看来这河水比想象的还要厉害。   溶洞里除了不时传来的滴水声,便只剩下我们划水的动静,由于溶洞太过空旷,说话时的回音非常的大。   这不知年月的地下溶烔,按理讲是没有人的;可甭管怎么讲,这都有暴露行踪危险,最早由机关门发明的声控机关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们都尽量减少语言上的交流。   在木筏的前面,是刚才漂过去的十几只树俑,远远看去,让人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靠!那上面是什么?”霄晨指着洞顶,哆嗦着问我。   “放心,你不惹它们,应该没事。”我此时也算是出师了,见到这样的场景竟然脸色如常。   其实刚才下河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离我们的木筏有十米左右的地方,正挂着一只只穿着黑色盔甲的悬尸。   之所以说是尸体,是因为其中一具的头盔已经脱落了,里面是有些发黑的骷髅,完全不是树俑的样子;我把手电光打上去,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悬尸不同于少数民族的悬棺葬,这在古代,算是一种十分阴损的手段,尤其是把人大头朝下吊在半空。   人死之后,魂魄不会立刻离体;而把尸体这样悬挂,头不朝天,脚不着地,死者的魂魄便会永远困在身体里,永世不得超生。   估计这也是就是为何古代的钦犯或是敌人死后,朝廷总是习惯把尸体悬挂在城门示众的原因。   传说某些邪门的江湖术士或是炼尸匠们有时会采用吊尸的方法炼制斗尸。   此外,如果人死后尸体有些“古怪”的话,半吊子的阴阳先生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再配合符咒来限制尸体的行动,以防万一。   “这些尸体是维持阵法运转的一部分。”前面的三阿公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这个地下溶洞,本就是逆天存在的东西,如果没有阵法的维持,早就崩塌了。”   他说的很对,沙漠里的昼夜温差太大,石灰岩的强度不算高,长时间的热胀冷缩下,估计会变得跟豆腐渣一样。   “阵法?”我疑惑道,“您之前就说过,可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在我的印象里,对于阵法的概念还停留在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字长蛇阵上,最高端的,也不过是我们在刚上两界岛时遇到的奇门遁甲。   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布置个阵法还需要尸体的。   谁知三阿公却摇了摇头:“这也是老夫早年在先生身边耳濡目染的,我自己并不懂这些。”   “嘿嘿,不过你可不要小看了这阵法的厉害。”三阿公神秘的笑了笑,“诸葛孔明被传得神乎其神,可在我眼里,不如先生的十分之一。”   三阿公说:“阵法虽说是出自人的手里,可到底不属于人本身;借用它来引动天地威能,可是事半功倍的事。   听先生说,整个华夏的龙脉,就是一座最大的阵法,其中的玄妙,不是我们这些俗子能理解的。”   “眼前的这座,不知道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笔啊。”三阿公咂了咂嘴,“这些悬尸体内的灵魂,就是维持这个巨大阵法的燃料;   灵魂这东西,摸不着、看不见,却有着异常强大的能量,就算是现代开发出来的核能,相比而言,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脱离人伦的角度,它便是世界上最好的能源。”   我听得咋舌,心说布置这阵法的那位也太损了点,竟然拿人的灵魂作燃料,这他娘好像比祭品都不如吧!   对于灵魂是否存在,我是坚信不疑的,这些年的种种见闻,注定了我不是个无神论者。   只是将其作为一种物质的形式使用,还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之前的科学研究中,认为人的灵魂是一种生物磁场结构,也是人类思维意识的波场形态。它就像计算机的软件一样,是程序和文件。   而计算机的硬件结构是物质,物质是有重量的。假如灵魂是反物质粒子所形成的反生物磁场,那么灵魂便不是一种物质。   提到这,我想起了1907年,美国麻省的邓肯,麦克杜格尔医生曾经做过的一项被后世称为死者体重变化的实验。   他让濒死经验的人躺在一个秤上,然后量度他们死后体重的变化,并发现有人在死后立即减少了21克的体重。只是后来被证明是因为误差测量所置。   这个实验还被改编成了一部叫《21克》的电影,西恩·潘也凭借着本片走红,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第八十八章 怪鱼   第八十八章怪鱼   “前面的水有些急,提起精神头儿。”三阿公看我双眼发直,朝后面吆喝了一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跳过这个话题,周围便又安静了下来,气氛压迫得厉害,就连霄晨这样跳的家伙也是脸色严肃。   想想也是,如果是在哪家茶馆里听人讲这些故事,完全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谈资。可要是成为这些惊奇故事里的角色,怕是每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都不会愿意。   果然,随着我们两艘木船的深入,河水逐渐湍急了起来。我不得不专心驾船。   霄晨蹲在木船中间,一脸担忧道:“我说,这是不是要出事?”   “别他娘危言耸听!”我不耐烦道,“不是水的流量变了,只是河道变窄了而已,你连这都发现不了?”   这时就听前面的三阿公低吼道:“嘘!听!有动静。”   我后背一凉,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然后借着微弱的手电光,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夜像闪电一样从我们的船下游了过去!   我的天啊,那得是多大的怪物?估计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给塞牙缝的。   我直叫不妙!刚才光顾着那些悬尸了,竟然忘了这地下暗河里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应该是来自水面以下。   可在这么狭窄的水道里,怎么可能生活着这么大的家伙?先别说它能不能抵抗这河水的极端低温,最基本的食物要从哪来?   霄晨被吓得直接坐在船板上,嘴里咯哒着说不出话来。   我怕他背过气去,甩手给了他一耳光,我这手下得很重,掌心都有些发麻了。   霄晨估计是被吓傻了,没有半点要找我算账的意思,嘴里带着哭腔:“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心说老子上哪知道?   “不要乱,坐到中间去。”虽然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但经验告诉我,此时此刻,头脑一定要清醒。   李凌宇送的白狗还在身上,我有信心,就算这下面是一条尼罗鳄,我也能从正面破开它的盔甲,可这和保命完全是两码事,单从防御力上,人类还是太弱了。   三阿公紧闭双目,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抓近了,又来了。”   电光火石间,黑影又一次游过,这次它似乎是刮到了我们的船底;木船抖得厉害,我一只手控制着船桨,一只手紧紧抓住船角的突起,这才没有翻下水去。   “草你爷爷的,它是想撞翻咱们的船!!”   这下我是真的害怕了,以这家伙的力量,完全有能力撞翻我们的小船,如果说我们在船上还能有周旋余地的话,那么到了水里,就完全是它的天下了。   “三阿公,你快想个招啊,这还没到地方,再等会咱们就得归位了!”我苦着脸喊道,如果此时给我面镜子照一照,脸色怕是也不会比霄晨强到哪去。   三阿公倒是不急,轻捋着红色的胡须道:“啧啧啧,你说它是怎么在这河里活下去的?”   “我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感情我刚才的话他都没听进去,“三阿公,活不活得下去,是人家生物学家研究的事!听我的,咱们保命要紧啊。”   在我说话的同时,水下的黑影又一次冲了过来;奶奶的!看来它是认准我们了。更加凶狠的撞击之下,我们的木船几乎有一半离开了水面,水花洒在身上,河水强烈的刺激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一样。   霄晨手上没抓劳,直接滑到了船尾,眼看着就要掉入河里,成为一具速冻肉了。   “救命啊!”溶洞里一时间全是霄晨杀猪般的惨叫。   情急之下,我双脚一伸,直接勾住了他的脑袋:“别分神,快爬回来,船都快让你压翻了。”   刚才水怪袭击的时候,我一直把手电照向水底,多亏我视力还算不错,这里的河水也相当清澈,短短的几秒钟里,它的样子被我看了个大概。   这是条黑色的扁平大鱼,足有四米多长,背上还有鲜艳的红色斑点,非常渗人。   由于身体过于巨大,它不得不游出一段距离,才能调头发动下一次攻击。   如果我们再早一些遇到它,怕是会更惨。   我觉得奇怪,按理说在这种黑暗环境中生活的鱼类,远离阳光,怎么可能发现我们?   难道这暗河还连通着地表?又或者,这家伙是长成之后才被人放到这的?那它得活了多长时间……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心说这种时候可分神不得,这洞里的一切本就是前人用奇门之术所建,依常理分析只会越来越远。眼下只有依靠三阿公了,看他不急不躁的样子,估计是有应对之法,只是我们可拖不了太久!   “这鱼可是宝贝,咱们可不能跑。”三阿公笑着对我说。   我哭的心都有了,它是想抓鱼?可这能行吗?   “呵呵,你这畜生,今日碰到老夫,算你倒霉了。”三阿公冷笑了一声,于此同时,就见那条怪鱼又一次游了过来。   三阿公轻抖指尖,十几道闪着蓝光的戏丝激射入水中。   我心里一惊,怪不得这老鬼那么气定神闲,原来是会这一招。   民国时期,江湖上有“北古南柳”的说法;当然,它指的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武林界的泰山北斗,或是什么青年才俊。而是那一时期两位行事风格怪异的人物。   这北古,自然指的是我爷爷,邪门歪倒古剑堂,爷爷当年行走江湖,游历大江南北;虽然救死扶伤,但在性格上还是有些放荡不羁的,具体事情,在此不多讲。   而这南柳,则是一位来自西域的和尚,由于其法号柳念而得名。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做杀和尚,这个杀当然不是西游记里沙悟净的沙,而是杀人的杀!   传说他三十岁时来到现在的长沙一带,建了一座很大的寺庙,而这庙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江湖上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柳念僧人不收门徒,不会念经,不会讲佛,只会杀人!   柳念僧人曾言,只要“香火钱”足够,帝王将相也可杀得。   柳念僧人有一套名为“超度”的杀器;江湖有言:“柳念僧人沿街过,百千人头遍地滚。”   就是说,当人家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你连自己的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这一切,除了他身手快的原因,更多的是得益于那套名为“超度”的夺命丝,传说是用生活在西域雪山的蛛丝打造,通体亮蓝,坚韧无比。   有一年爷爷过寿,我还见过真人,当时柳念僧人已经是近九十的高龄,牙都掉光了,而他的那套夺命丝我还也是亲眼见过,和三阿公手里的这件一模一样!      ☆、第八十九章 石中鱼   胜负分出,不过是在一瞬之间;三阿公右臂一扯,水下的怪鱼发出一声类似于鲸鱼一样的吼叫,然后便在锋利细丝的切割下,碎成了几块,死得不能再死!   霎时间,河水变成了红色,鱼块落入水中,击起的水花混和着血液,吓得我赶紧用衣袖捂住脸部。   三阿公双手快如闪电,拿出绳索,把我们的木船固定在洞壁上:“快,把水下的鱼肉都捞起来,等下就被冲走了。”   我想起他物尽其用的理论,心说不妙,说道:“三阿公,你该不会是要拿它当干粮吧……”   “古小兄弟,别担心,我这是另有他用。”三阿公嘿嘿一笑,“这黑鱼活了这么些年,肉里面不明不白的东西太多,我这个老妖怪吃了倒是没事,哪能祸害你们年轻人。”   “那你这是……”   “看过《西游记》没?”三阿公一边用系着绳索的飞爪往上捞着鱼肉,一边问我道。   “那肯定看过啊,怎么……”   “记得里面有一个叫羊力大仙的羊精吗?”三阿公问我。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和孙猴子比下油锅的?”霄晨抢先着说道。   “对,就是那个。”我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可对于小时候看了无数遍的《西游记》,里面的每一个情节我还是能记住个大概的。   这一段讲的是唐僧师徒路经一个叫车迟国的国家,进城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全国的佛教徒们都沦为了奴隶,大量的佛教弟子被虐杀而死;   一番寻访之下,这才得知是虎力、鹿力、羊力三位妖魔假扮成道士,因为驱逐了车迟国内的旱魃,才被皇帝封为国师,佛教也因此受到了打压。   之后,当着皇帝的面,师徒四人与三位妖怪轮番斗法,最后将其驱逐。   至于这羊力大仙,则在三位妖魔中排行老三,比试下油锅的时候,被孙悟空请来的北海龙王收了身上的冷龙,结果被活活炸成了羊排。   只是我很奇怪,三阿公为什么会问我这个。   心想着这些,手上却是不停;没一会,两艘木船上,除了我们的装备,几乎铺满了鱼肉,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山羊精能在这油锅里洗澡,那这怪鱼为什么能在这寒水里游?”三阿公反问道,然后继续说,“刚才我第一眼见这怪鱼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一想,觉得这和印度那边出现过的火山大黑鱼有些类似。”   “我靠,这名可挺喜感的。”霄晨嘀咕了一声,“那是什么鱼?”   三阿公收起“超度”,一边用刀割着鱼肉,一边对我说,“那只是外文翻译过来的名字;说起来,这怪鱼是一种石中鱼。”   石中鱼,指的是一块完整的山石,被人打开后,里面是空心的,不但有水,水中还有条活鱼。   石头中没有任何的食物,也没有氧气;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进到石头里的,也没有人知道这鱼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种现象往往被认为是神迹,石中有鱼,既不是从外面进去的,那就是石头自己产生的。   传说吃了石鱼能长生不老,但也有人说吃了会立即毙命。自古以来,石中鱼的传说很广泛,而且各地都有,基本不是杜撰的。   而这火山大黑鱼,听三阿公说,是发现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中心附近的火山山峰。   当时那里刚刚发生过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大量的动植物死于火山活动产生的硫磺等化学气体,可谓是一片人间炼狱。   后来,进入岛屿核心地带的科考队员们意外的发现,在不少椅子大小的火山岩里,竟然生活着一种不知名的黑色怪鱼。   鱼的体表有一种鲜红色的花纹,不知在浑浊的水里活了多久;对于当时的人们而言,这还真是间不可思议的事。   按理说,在岩浆的炙烤下,生命力再顽强的鱼也早就该成鱼汤了,可这些大黑鱼却活得好好的,为此,科学家们十分的重视,认为这些鱼的体内有着某种抗高温的物质。   当时正是二战刚刚结束的时候,还是隶属于英国的科考队把这些鱼纷纷装到塑料箱内秘密运走,之后云云,便不得而知了。   “这鱼是一种奇兽,估计它身上的红色斑纹,有着释放热量的功能,而且这水道后面吉凶未知,咱们可能会用得上它”   三阿公的苗刀非常锋利,几刀下去便把一块肉上的鱼皮整个割了下来:“来,试试这东西管不管用。”   我拿起那块有我上衣大小的鱼皮,手感滑溜溜的,上面还不时传来阵阵浓烈的腥臭味。   我啧了一声,心说凭什么让我去试?这寒气入骨的感觉可不好受。   玩类似于蹦极这类的刺激性运动,其实最可怕的是第二次,因为你已经体会过   那种可怕的感觉,人体一旦对其有了记忆,就会本能的产生抗拒。   不过我也明白,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强忍着恶心,我用它把胳膊包了起来,然后把手伸入了有些湍急的河水中。   还好,这大黑鱼的鱼皮非常神奇,还真的像三阿公说的那样,即便是死了一阵,我还能感觉到一股暖流直冲向我的手心。   “ok!这下咱们也不怕翻船了。”我说道。   “那就快点,你们俩也来帮忙,注意别把皮划破了。”三阿公说道。   生鱼肉非常的难切,而且木船之上还不好使力,霄晨的两手被自己划了不少的口子,蹲在一边直骂娘。   相比而言,有着神兵“白狗”的我,倒是轻松了学多;场面有些渗人,我们一边切割着鱼皮,一边把鱼肉丢进水里,活像是一伙屠夫。   我想起三阿公刚才用的兵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三阿公,你用的那东西……是柳念和尚的?”   “哦?你认识那花和尚?”三阿公奇道。   “额……对,说起来他还和我爷爷有过交情。”   于是,我把我了解的事和他讲了讲;三阿公听后笑了笑,捋着胡须说:“原来他还和你有些渊源;可惜啊,你爷爷那么出色的人物,我竟然没能见上过一眼。”   “知道他的武器为什么会到了我的手里吗?”三阿公问我道。   我摇了摇头。   “因为,他是我的徒弟。”三阿公轻描淡写道,“我教他本事,为的就是在我不在国内的时候盯着点,没想到他还闯出了这么大的名气,不过也是,受过那种训练,谁还肯吃斋念佛。”   我有些唏嘘,原来,这整件事一直就离我不远……      ☆、第九十章 葫芦口   一个小时后,我们完成了“分尸”的工作,三阿公收好整整一叠的黑色鱼皮,说是要等会儿制成潜水衣。   我穿过他们的黑袍,知道三阿公这个老裁缝的技术还算可以,可要真让我我穿着这种鱼皮改成的衣服,心里还是有一点接受不了的。   河水经过一开始的鲜红,逐渐恢复了原有的清澈,不知道下游的李凌宇他们会不会看到这些说不清来历的肉块,到时候他们又会怎么想。   我的手里满是切割鱼肉时留下的鱼腥味,恶心的要命;刚想去脚下的河里洗一洗,才猛然想起,这河水是有古怪的。   我极不情愿的伸回手,摇头苦笑了两声,心说这土夫子可真是件苦差事,对于综合素质的要求,恐怕连世界五百强的企业都要相形见绌。   既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时又要忍受连洗个手都是种奢望的状态。   “古小兄弟,这次换你到前面,我把这些鱼皮处理一下。”三阿公说道。   “行,我尽力。”   “辛苦你了,年轻人。”三阿公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交换位置后,三阿公卸下了用来固定船只的铁钩,我们这两艘孤零零的木船又一次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随着船只的深入,河水越发湍急的势头一直没有减缓,两侧的河道逐渐变窄,最后达到光是使用我们的手压手电,就能看清楚水道的全貌的程度。   撑着船篙,眼看着周围有些类似于万花筒的场景;我的神经恍惚了起来,心底也涌起一股未知的恐惧。   这种感觉活像是我们正被吸到一个巨大的黑洞里一样,让我产生了一种想掉头回去的冲动。   这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如果不是有过下盗洞的经历,一些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怕是会抓狂。   “三阿公,这样下去真的行吗?”我担忧道,“划这么久了,我们可是连一点最近有人进来的痕迹都没发现啊。”   现在的我几乎是灌注了全部的精力,稍有分神便会撞到石壁上,落得个船毁人亡的结局。   三阿公放下手中的活,显然心里也有些没底:“啧啧啧,难道是我想错了,生乙他们是逆流而上?”   “可这没道理,既然这条地下暗河是运输树俑的流水线,那我们肯定是要顺流而下的才对。”   “我靠!”   三阿公正说着,我就感到驾驶的木船一下子磕到了洞壁,一阵摇晃下,我们的装备差点没掉进水里。   我可不是专业的划艇队员,要是设计者们心血来潮地在前面加上个障碍物,可真的要出问题了。   想起进入这地下遗迹便了无音讯的李凌宇他们,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古人事先设好的陷阱。   因为这冰冷的河水就像是座天然的雷池,人们只能在小船的甲板上活动,连跳水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当我们乘着小船下河的那一刻起,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也许这地下暗河的后面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什么不死军队的制造车间,而是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机关!   可是再想想的话,又似乎有些说不通;如果换成我是这地下溶洞的设计者,要想算计闯入者们,大可以在船上动些手脚。   古人的做旧水平我这个做古玩的了解得不少,只需要做得巧妙一些会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这时前面又是一股急流,我不得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赶紧用船桨顶住洞壁。   “我来!”三阿公纵身一跃,一只手拽着霄晨跳到了前面,“咱们现在也不好调头,只能拼下看看了。”   “啊?”我满头黑线,顿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怪不得鸿蒙先生选中的人是我,而不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要想摧毁长生的阴谋,最重要的不是无人可敌的身手,而是运筹帷幄的大局观,以及绝不容忍任何意外发生的谨小慎微和能隐忍一切的强大心脏。   我一边缩进木船的中间,一边暗骂这老不死的活了快一千年,怎么还有这遇事鲁莽的毛病!   三阿公手指轻弹,下一刹那,后面的木船被“超度”切成了无数纸巾盒大小的木块,这样,可以防止它激流中误伤到前面的我们。   现在的我,只能祈祷三阿公能应付这水道的后面意外了。   不断激起的水花,让我们不得不披上那支火山大黑鱼的鱼皮。   身边的霄晨脸色惨白,两手紧抓在木筏上,连大气都不敢喘;面对危险,不同性格的人会选择大呼小叫或是一言不发,可无论是哪种,都是内心极度恐惧的表现。   粗略估计了一下,我们的行进速度足足有四十几迈,两侧的洞壁,最近的时候距离我们的船只有不到半米!   这可不是玩激流勇进,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条件下,一旦发生了意外,便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心跳的不断加速,木船和洞壁的距离也越来越小!   五十厘米……   四十厘米……   三十厘米……   我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三阿公高超的驾船技术上,脑子里满是我们卡在石壁里,然后被困死在狭窄水洞里的场景。   “好了,你们两个小鬼别愣在那,给我腾出个地方干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只过了一秒钟,才听到三阿公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   我回过神来,觉得木船的速度慢了很多,又拿出兜里的手电照了照,这才发现周围的河道宽阔了不少。   “这是……”   “这溶洞是一个葫芦型的构造,水道先宽后窄,窄而后宽。可能是维持阵法的需要,也可能是为了防止那条怪鱼进来,当然,这都不重要了。”三阿公捋着胡子笑了笑。   “看来咱们是有些自己吓自己的嫌疑了。不过刚才的确很危险,稍不留神,就非常的麻烦。”三阿公心有余悸,然后露出了思考的神色,“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生乙他们是如何穿过那里的?”   没有想到,天堂与地狱竟然转换得如此之快;自从见到三阿公的那天,在被卷入这无尽的漩涡之后,这回算是我最轻松的一次脱险了。   “他们的装备更加先进,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对于李凌宇那帮人的身手,我很有信心,在一边分析道。      ☆、第九十一章 螳螂捕蝉   “或许,我已经知道原因了。”三阿公忽然自言自语道,“你们看那边。”   说着,就见他把手电的档位开到最大,但手压的民用手电毕竟不是狼眼,借助光滑洞壁的散射,就见我们木船远处的左边隐约出现了一片古代建筑的轮廓。   这轮廓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等船靠进了些我才发现,这竟然是和上一截“葫芦”洞里一样的祭坛。   只是入口处的蛇头石门已经被炸药毁掉了,离着好远还能闻到一股火药味。   “看来,我们当时进来的两条岔路,分别通向这两个溶洞。”三阿公说道,“如果“生乙”他们是从这边进来的话,那就可以解释我们没有在上一个洞穴里发现他们踪迹的情况了。”   我点了点头,现代炸药特有的气味是古人模仿不了的,这也足以证明李凌宇他们的行踪,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自断后路?   是为了防止后人进来?还是……有敌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后面追杀他们?   “快,去看看还有没有船。”我正想着,就见一边的三阿公加快了划桨的频率,往遗迹上游的位置划去。   只是,等我们找到对应之前停放木船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连一艘都没有了。   我忍不住“靠”了一声,三个人挤在一艘船上,行动非常的不方便。我心说这帮毒枭可真是贪得无厌,竟然连这破船也舍不得留。   残留在在木桩上的老旧麻绳,还有非常新鲜的切口。我粗略数了一下,这里之前应该停靠了十几艘木船的样子。   可又想起我们之前进入的那个溶洞里的情景,不由得心生奇怪:“可是,我们那里的船是被谁开走的?”   “啧!怪我了,怪我当时没有注意。”三阿公想了想,猛拍了下额头,样子十分懊恼。   “依我看,有可能是很久以前就被人划走了,又或者是这次进入沙漠的另一伙人马,比如你们研究所的后续部队和长丙率领的温斯莫克家族的杀手。”   三阿公分析得很对,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依零号研究所那种革命工作者们的作风,是绝不会甘心放弃的。   至于李承嗣,那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帕古斯的长生伟业,已经努力了近千年的时间。   信仰这东西非常的强大,它是人类区别于动物,成为自然主宰的源动力;也是成就个人目标的必备条件。   没有信仰的人是注定碌碌无为的,可要是换成坏人们将自己干的那些坏事作为自己的信仰,便会更加的麻烦。   所以,像李承嗣这种人是没法期望他自己做出改变,或者是被外界感化的;阻止他的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毁灭。   看着被炸毁的出口,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推测,再细细推算了一番,又觉可能性非常大,心里暗叫不妙!   那个被砍头的伙计,从伤口上看不可能是被粽子、怪兽一类东西拧断的脖子,而且李凌宇也不像是会对自己的手下一不顺眼就手下痛下杀手的残忍家伙。   那他就很可能是在断后的时候被敌人砍去了脑袋,后者拿着他的头颅,准备在一会儿对峙的时候给对面以刺激。   他的鬼魂带着我们去了那条通向后方溶洞的暗道,虽说是有碰巧的可能,但我怎么看都像是为我们指引路线。   所以事情的经过便是:当李凌宇他们进入古进的时候,正好被紧随而至的李承嗣撞见,那位被砍了头的伙计,估计是为了给队友断后才丢掉了性命。   李凌宇他们炸掉石门,很可能是为了摆脱李承嗣的追杀!被毁去道路阻隔的李承嗣又不得不又返回另一条通道里进入了后面的溶洞,然后众人登上那里的小船,从我们来时的方向一路追杀过去……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天衣无缝,妈的,真的是冤家路窄。   “三阿公,看样子,这下面很热闹啊。”我苦笑道,相比于邪术机关,心怀不轨的活人才是这地下最危险的东西。   我把自己的推测和三阿公说了下,如果我们再跟下去,很可能会与李承嗣他们的大批人马狭路相逢。   到时候,不光是人数上以多敌少,就连一对一,吃了劣质长生丹的三阿公也不是李承嗣的对手,所以,我的小命不保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三阿公吸了一口冷气:“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下可真是差点送羊入虎口……”   “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回去?”过了一会儿,看出了我们犹豫态度的霄晨问道。   其实对他而言,这样的冒险是很不公平的,不过我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丝怜悯而放弃行动,此时此刻,我也只能在心中说一声对不起了。   人是两面性很强的动物,也是非常自私的动物;你没法指望一个盗墓贼有什么文物保护意识,双方都是各执一词时,对错的界限甚至在上帝的眼里都会变得模糊;在对文物流失海外的现象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时候,其实大多数人心里,想的是这些文物为什么不是从我的手里出去的。   “事到如今,就是想退都退不了咯。”三阿公苦笑了声,“因为我们无法再从那条水道回去了,忘了咱们来的时候水流有多快?   就是阿公我有八只手,也不能在那种激流里逆流而上啊。”   “只许进,不许出吗?”我挠了挠头,这下子几乎就是没得选了,除非我们会瞬间移动。   “所以,咱们只有一直往下游漂了下去了。至于长丙那家伙,听你说他之前受过伤,到时候,我和生乙联手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三阿公安慰我们道。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身在暗处,只要控制好距离,前面的人并不容易发现,而且这也是免费给我们蹚雷的。其实这种状态不就是我们希望的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着话的功夫,我们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周围河水又有加快的趋势,不禁让人怀疑,这前面会不会又是个葫芦口吗?   “你们看,前面有亮光!”霄晨小声说道。   “嗯,早就看见了。”三阿公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很有默契的关掉手电,随着我们距离那点亮光越来越近,心跳也逐渐加快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 密码(上)   几分钟后,我们离那片光亮只有大概几十米的距离了,甚至连光点周围被照亮的洞壁上的纹路,都能看得清楚。   “不对啊,三阿公。”我小声说道,“前面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溶洞内的回音效果很好,以免暴露,我们之间的交流都是尽量用的耳语;而这几十米已经是可以听到人们正常对话的距离了,可整个溶洞里,除了一成不变流水声,依旧安静得可怕。   三阿公皱了皱眉,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头,他转头看了霄晨一眼,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从包里找出根绳子递了过去。   三阿公手脚麻利地打了个贼扣,找准石壁上的一块突起,将船拉停了下来。   在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贸然行进,暴露的危险非常大。现在,我们只有耐着性子继续观望了,虽然这样总是慢人一步是十分被动的,但是没有办法。   趁着这个功夫,我们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下体力。   就像三阿公说的那样,为了节省空间,他们俩的背包里全都是自家摊的煎饼,为了更好的保存,里面还加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总之味道很差。   更可气的是,这俩人竟然连罐子咸菜都没带!暗猜着这老鬼是不是味觉失灵的同时,也让我对霄晨这些年的境遇有些同情起来。   我坐在装备包上,背靠在岩壁上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四下一瞧,只见霄晨正趴在一边,嘴里还打着呼噜;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愁。   嘶!等等,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心里一个激灵,妈的!三阿公怎么不见了?   又环顾了下四周,确定了人的确不在了之后,我是彻底坐不住了,心说他娘的,这是被水里的东西拖下去吞了?还是打瞌睡的时候翻水里淹死了?   不对,不对,这有些惯性思维了,我揉了揉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三阿公可不是那种平日里摔个跟头就够呛的普通老人,在我打盹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是有其他的意外发生了。   想到这,我捅了捅霄晨,轻声道:“喂,喂,醒醒。”   霄晨正处在熟睡中,嘴咧得老大,估计正做梦娶媳妇呢;被我这么一搅合,吓得一个机灵:“我靠!怎么了?”   幸亏我早有准备,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想活命就别他娘瞎叫唤,你家阿公人呢?”   “啊?”霄晨往边上看了看,苦着脸说,“我还想问你呢,老子一直睡着觉,上哪知道去?”   真他娘废物,我心中暗骂,这要是之后和温斯莫克家族的杀手们碰了头,不是给人家送经验?   远处的光亮依旧,和刚才没有一丁点变化,让我不禁怀疑,那会不会是和之前井下的暗道里一样,就是只早就被人随手点着的长明灯。   而李承嗣他们早就走出好远了,结果我们疑心病重,傻愣的在这里耽误行程。   我们这老少三人,好歹也是担负着救世主任务的角色;如果真的被一盏灯给吓住了,那可就闹出笑话了。   这时,就见我们身边的水下突然冒出了一串气泡,我“啧”了一声,下意识把手伸向后腰,然后就见气泡越来越多,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浮上来!   “这……这是。”霄晨脸色惨白,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也是冷汗直冒,心说不会吧,还真让我猜中了?是那条大黑鱼的兄弟顺着气味来找我们报仇,然后刚刚吃完了三阿公,又来抓我们作甜点?   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水花四溅下,就见那个冒着泡的东西猛然间跃出了水面,完全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   我闷哼了一声,反手握着白狗,估摸着位置就往水中扎了下去;心说狗日的,管你是何方神圣,先吃小爷一刀再说。   然而这一击还是落空了,一双有力的枯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巨力之下,让我再也动弹不得。   我心里立马就凉了,心说这还不仅仅是大黑鱼那么简单,难道这水下还有只粽子?真是流年不利……   可是……粽子有穿水肺的?而且也不需要呼吸吧;我看着眼前的人形东西,心中暗想,难道这是个人?我靠!这黑红相间的潜水服怎么这么眼熟?   “多亏老头子我长了个心眼,要不就给你结果了。”是三阿公的声音。   我听得一愣,然后就见那个人从水里爬到船上,脱下了外面用黑鱼皮制成的防寒服,不是刚才失踪的三阿公又是谁?   “你去哪了?”我急着问道,因为除了那张黑鱼皮,他身上其它的潜水设备,明显是从别的地方搞来的。   “等到了地方,你们就明白了。”三阿公也不解释,直接解开了拴住我们木船的绳子,往闪着灯光的地方划去。   “哎我说,这没问题吧?”我担忧道。   “没事的,刚才我贴着岩壁探了过去,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三阿公说道。   果然,等我们进了些,才发现那点光亮是从一盏便携矿灯里发出的,此时的电量已经有些不足了;灯被人放在岩壁突出的一块天然石台上,拐角的水湾里还漂着几套水肺,不去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这些,应该是李凌宇他们随身带来的。”我看了看下面的几套水肺,都是些国外海洋科考组织的专业装备。   “你们看这里。”三阿公指了指边上的岩壁,“这些应该是他们留下的。”   那里是一行用黑色签字笔写下的英文字符,我看了一会,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帮外国佬,怎么总是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霄晨骂了声,“而且他们不是被人追杀吗?哪里有这闲工夫。”   “你先等一下!”我打断了发着牢骚的霄晨,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呀?”霄晨莫名其妙,“我是说,他们哪还有这闲工夫。”   “就是这句!”我呵呵一笑,几乎是自言自语道:“被人追杀,的确是没有闲工夫,那么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目的!”      ☆、第九十三章 密码(下)   第九十三章密码(下)   “从上次我们研究所营地被偷袭的情况上来看,李承嗣对付咱们这些竞争对手,是采取尽量赶尽杀绝的方式。”我说道,“之前我也见识过李凌宇身边的那批人马,虽然身手不错,可战力到底是不如温斯莫克家族的专职杀手。”   “所以,在这种后有强敌追赶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抽出时间留下这些,绝对是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可这矿灯放在那也太明显了吧,傻子都能看到;他们留的潜水服就不怕被后面的人拿走?”霄晨疑惑道,竟然不知不觉间把我们自己都骂了进去。   “再说这些潜水服又是给谁用的,总不会是你们说的那家伙一会儿还要掉头回来?”   “甭管给谁用,反正这些装备是归咱们了。”三阿公十分没出息的把水湾里剩下的四件水肺捞到船上,看起来十分高兴,颇有些旧时老人们“捡洋落”的感觉。   “常理上讲,这的确是有些不合理,可如果当时的情况不允许追击者们分神呢?”我反问道,“比如,李凌宇他们启动了某个机关,然后就要脱离杀手们的追赶。”   “至于事情的原委究竟如何,咱们或许能从这些字符里找出端倪。”   “嗯,你有什么发现?”听我这样讲,三阿公的眼前一亮,急着问我道。   “现在还只是推测,不过把握还是很大的。”我想了想,还是保守的回答道。   无论是先前暗道里的阿拉伯数字,还是眼前的这些字符,都是用的同一种签字笔,这不得不让人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我拿出研究所给我们每人配发的,用来在安静环境中进行交流的写字板,开始在上面推算起来。   三阿公他们不好出声打扰,在我边上看了一会儿便走到船头收拾起装备。   洞壁上的字符串是横行排列的,上面还画了一个箭头,似乎是为了表示方向。   只是按照这样的顺序,根本就是文不达意;我自己学生时代的英语知识虽然丢了大半,可基本的构词法还能记得一些,某个单词顺不顺眼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所以,只有将这些字符通过某种指定的顺序排列起来,才能知道李凌宇要给作为“黄雀”的我们留下的信息。   那指定的顺序到底是什么?除了那串阿拉伯数字,似乎没有可能性更大的线索了。   经过了开始几次失败的推理,这些字符所代表的意思在我的大脑中逐渐明朗了起来:   眼前的石壁上一共有六种长短不一的字符串,而每一串字符的字母数量,刚好在那串阿拉伯数字中都有包含,那么再按照940725121的顺序排列,就能得出真正的答案!   “wuzisuoqiujiezaishuizhongcangzhi”   “吾之所求,皆在水中藏!”   看着眼前的结果,我哑然失笑,有些怀疑这李凌宇是不是在失忆的时候看过某脍炙人口的日本动漫。   这一套代码,小儿科是小儿科了点,不过让他这样一个通晓各国古文的老妖怪学习最基础的汉语拼音,也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虽然隐蔽,但也太过隐晦了一些,总之很难被人猜出来;当然,也可能是为了防止李承嗣的人从中看出端倪的缘故。   多亏了小爷机智过人,我心中暗想。   “三阿公,你们来看!”我把自己推出的结果和三阿公两人说了下,两人听了,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即便还有些怀疑,凭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吾之所求,皆在水中藏。”三阿公嘴里嘀咕着,“我们四路人马此行的目的,本质上都是为的这古罗布国再造躯体的技术,皆在水中藏……难道这放有这部分的遗迹是在水下?”   “好了,三阿公,咱们这样推测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拍了拍三阿公的肩膀,让他别太劳神,毕竟安全工作全指望着他,“事情究竟是如何,咱们只有亲自看一看才能知道了。”   既然六种字符的意思已经知晓,那么剩下的这个箭头,估计就是指引我们继续前进的意思。   我们已经耽误了大量的时间,再拖下去,恐怕连黄瓜菜都凉了;三阿公也深知这一点,顺流而下的同时,还不时加上几桨,木船的速度飞快……   **************   今天状态不好,只更1500+,对不起了……      ☆、第九十四章 赋生台(上)   也正是这样,我们才没有注意到此时河水流速的异常,以至于差点出了危险……   “我靠!这他妈是玩咱们呢?”看着眼前近十米直径的漩涡,霄晨忍不住骂道,“多亏老子这对儿招子亮,要不就这么开进去见阎王了。”   我系紧手上固定木船的绳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没好气道:“行了,别他娘在老子面前装老合。”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这水道的前面还会是个葫芦口,可没想到的是,暗河竟然就这么到了尽头,然后改道流向了下面。   “生乙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潜到这漩涡底下?”三阿公说到这,回头问我道,“古小兄弟,你水性如何?”   我愣了一下:“噢,会的,潜水的话也可以,可眼前这……”   “其实,我自己倒是可以试试,可关键是你们两个,在这水下怕是照顾不到啊。”三阿公皱着眉头道。   我们两侧的河道已经变得非常窄了,河水的流速很快,再加上这么一个垂直向下的漩涡,水面下估计是无数条暗流交织在一起的状态。   虽然有了李凌宇留下的水肺和之前得来的黑鱼皮,呼吸和体温有了保障;但如果出现了突发情况,或者是下面有一些尖锐的岩石,甚至是机关,便会十分的危险!   因为人在下面基本上都是跟着水流走的,十分被动;除非有三阿公这样的超人体能才能自主控制方向。   可再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先前的两路人马,很可能是已经潜下去了,因为这里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可去。   想必对于这水下的危险,他们也是有着预知的,我接触过大熊一伙,个个都是人精,不可能那么草率的就直接下去。   这时我又想起之前的假设:李承嗣他们之所以没有来得及动李凌宇留下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前者启动了什么暗门,如果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一阵,就会跟丢了。   不得不说,机关这东西,还是深得古人钟爱的,否则机关门也不会成为外八门中最受朝廷重视的一支。   按照土夫子的思维,这在古墓或是遗迹里,凡是依常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都可以是通过机关来完成和解决。   “除了李承嗣这两个“长生”的成员,他们手下的几十号人马,身手再好也只是普通人,所以这没道理的,他们不可能像傻子一样直接往水里跳。”我几乎是自言自语道。   “三阿公,还得麻烦你去周围找一下,这附近一定有机关存在。”   “没问题,我尽力去找。”三阿公点了点头。   他的轻功极好,身形一闪便像壁虎一样翻到了洞壁上,一手拿着那只快没了电的矿灯,一边在岩壁上摸索起来。   凡事无绝对,那串暗号的内容虽然是那么说的,可这核心区域的位置,到底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岩壁之中,很可能还藏着一条暗道;因为不是当事人,我也没法排除李凌宇混淆视听的可能。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零号研究所的人也是站在李凌宇的对立面的;再加上据我对李凌宇的认知,他也不是个习惯玉求助别人的家伙。   周围岩壁的面积不大,过了一会儿,就听上面的三阿公喊道:“找到了!”   我精神一振,忙问道:“是什么样的?”   三阿公踩着岩壁,几步落回到船上:“应该是推板类的机关,其它的地方我也都找遍了,就只有这一个!”   我们象征性的商量了一下,毕竟除了开机关,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咱们先穿上潜水服,以防万一。”其实这里最着急的,是三阿公,毕竟这件事已经折磨了他这么些年。   我们三人换上了水肺,又在外面套上了用黑鱼皮制成的外衣,显得十分臃肿。   而我们的装备,则用剩下的两件潜水衣包了起来,用绳子拴在身上以防丢掉。   准备就绪,三阿公又来到了他先前发现机关的洞壁上:“我要推了啊。”   我在下面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响动,暗暗祈祷这最好不是什么连通着自毁装置的机关,那样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随着一声脆响,预料之中机括运转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看!”霄晨指向前面的漩涡。   “知道。”我摆了摆手,让他安静。   不得不说,古人的能力之强,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是你绝对想象不出来的;只见刚才还是汹涌澎湃的漩涡,此时开始逐渐的变小,十几秒后,竟然完全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水面逐渐平静了下来,整条暗河停止了流动,看样子是有东西把下面的口子封住了,由于时间的关系,水位的升长还不明显。   “这意思,是想让我们趁现在下去?”霄晨在边上嘀咕道。   我用潜水衣里附带的强光手电照了照四周,发现洞壁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看来是我想多了。   “古小兄弟,怎么样?”三阿公落回到船上,问我道。   “看起来,咱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苦笑了声,开始检查起氧气表,“只有先下去看看了。”   没人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我们也必须尽快的做出选择。   从进入溶洞时那座祭坛上的灰尘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如此长的时间,机关内各部件的损耗是非常巨大的,也许下一次就启动不了了。   刚到深圳的那几天,我在师父的书房里读过一本介绍古代机关术的明朝古书,知道依古人的技术,很多不可思议的机关都是可以布置出来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某些精巧复杂的机括都是采用的木制,百年之后,大都已经失效,只有采用水银或是石头等材料激发的一些简单机关才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如此一来,也就使得人们对古代机关术的观念停留在暗箭陷阱这一层面上。   ……   不得不说,这黑鱼皮非常的神奇,下水的时候,只觉得一股暖流萦绕在身体四周;即便这水的温度足以冻死一头大象,却丝毫奈何不了我们三个渺小的人类。   更加神奇的是,这水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吸力存在着,以至于我们不用借助负重就能轻松的潜到水下。      ☆、第九十五章 赋生台(中)   由三阿公打头,我们三人依次潜入了水底,河床下是一个六米多直径的圆形深坑,黑暗而幽深,让人非常的压抑。我们打开防水手电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岩壁,确定了水面下没有其它的可疑地方;三阿公在前面打了个手势,让我们紧跟着他。由于外面套了层鱼皮的关系,我们的行动非常迟缓,就这样艰难游进了十几米,才进入了洞口。在我们来时的路上,那种火山大黑鱼并没有再次出现过,开始的时候,我还一直疑惑这前面的几十号人是用什么来抵御河水的极寒的。   而当看到洞口边挂满的大量死鱼肉后,才知道,原来这暗河里的黑鱼已经被他们捕杀光了,而袭击我们的便是“硕果仅存”的一条。想到如此神奇的生物竟然让我们这些入侵者绝了后,我便有些唏嘘;自然界每天都上演着一场场悲剧,命运这东西,不会放过其中的任何一员。   这些死鱼肉是挂在岩壁上的一只只石质倒钩上的,倒钩的长度足有十几公分,经过了千百年的水流侵蚀,依然非常的锋利。   除了鱼肉,上面还挂着不少的人类骸骨,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盗墓贼,或是工程完成后被灭口的工匠。   无数的倒钩密密麻麻,在岩壁上紧密排布着,足像是某些爬行动物的肠道,看得人一阵恶心;真的想不出,光是凿刻出这些,得耗费多少的劳动力。   如果找不到机关,那么这种乱流配合倒刺的防御手段就算到了现代也是无解的,试想我们如果是在刚才的乱流下进入,此时怕是早已成为眼前这些“前辈”中的一员了。   历史上,使用水底古墓敛葬的人有不少,比较出名的有锦溪陈妃水冢,沈万三银子浜水底墓等。   这其中最为光怪陆离,并且和眼前这个长满倒刺的水洞的防盗手法很像的,是三国时的曹孟德墓,传说在他的七十二疑冢中,就有一处是被发现在许昌清潩河中。   这座水下陵墓在正规的史料上并没有记载,只有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才能窥得一些蛛丝马迹。   其中的原文《曹操冢》如下:    “许城外有河水汹涌,近崖深黯。盛夏时,有人入浴,忽然若被刀斧,尸断浮出;后一人亦如之。转相惊怪。邑宰闻之,谴多人闸断上流,竭其水。见崖下有深洞,中置转轮,轮上排利刃如霜。去轮攻入,中有小碑,字皆汉篆。细视之,则曹孟德墓也。破棺散骨,所殉金宝尽取之。    异史氏曰:“后贤诗云:‘尽掘七十二疑冢,必有一冢葬君尸。’宁知竟在七十二冢之外乎?奸哉瞒也!然千余年而朽骨不保,变诈亦复何益?呜呼,瞒之智正瞒之愚也!”    翻译过来的内容,大概是有人在河水悬崖边游泳,突然水中的人好像被刀砍了一样断成两段,然后尸体浮出了水面,在这之后又有人这样。人们便感觉河底有蹊跷,断流查看,发现河边的悬崖下,被淹没水下的部分原来有一个深洞,洞口有一个插满刀的转轮,后经查实里面是曹操墓云云。   ……   就这样又下潜了二十米,不断加重的水压让我的耳道有些不适起来,但距离极限还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水洞深他个上百米,那我们就可以提前打道回府了。   事实证明,我这样的顾虑是没必要的,周围的倒刺区域只持续了十几米便消失了,之后的岩壁变得十分平整,上面雕刻着一些非常写意的人脸浮雕,表情各异;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毛。   这时,后面的霄晨拉了拉我的肩膀,我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下意识地用手电照了照他的脸,给这小子晃得够呛。   霄晨有些恼怒的推开我的手,像小丑一样手脚并用的比划着什么,我没有看懂,反倒是觉得他护目镜里的眼神有些怪异,心里一惊,娘的,这小子该不是中邪了吧?   氧气瓶中的氧气有限,再浮上去是不可能的;我刚想给他一巴掌清醒清醒,就见前面的三阿公游了回来,他指了指我们的头上,又在水下画板上写到:“刚才经过的时候,上面好像有光。”   霄晨在边上猛点着头,抢过画笔写到:“你个驴脑子,害老子提醒你半天!”   我有些恼火,心说就你这肢体表达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跳大神呢;当下我也没心思理他,朝着三阿公指的地方游去。   果然,一处十分隐蔽的洞口恰到好处的藏在一个人脸浮雕的侧面,这个角度如果不去细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也多亏了里面不时发出的奇异光亮,才让眼见的三阿公和霄晨察觉到不对。   这个洞口非常的小,只能容两三个人并排通过,我们配备的强光手电,有效照明距离在十五米上下;一照之下,洞内的情况一览无余,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人咋舌。   只见十几具白色的树俑漂浮在水中,正被一条手臂粗细的金色水草状生物拖拽进洞穴的深处,而刚才的奇异光线就是它发出的。   我和三阿公对视了一下,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庆幸,好家伙,要是我们再往下潜,怕是会无功而返,更是有在机关重置后,被水流困死在里面的危险。   我看了一下氩气表,不知不觉间已经用去了五分之一;按照连通器的原理,那一头的水面也应该和上方的地下暗河一样。   所以算上体力的消耗,我们的氧气并不允许我们多次的路线判断错误。当然,这还只是有些理想化的估计,事实上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   因为谁也不知道机关重置的时间,要是前路不通,而我们折返回来的时候机关已经重置的话,那么即便是已经通过了那段倒刺区域,也是十分麻烦的,因为那时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幸运的是,眼前的这些还没被拖进洞穴深处的树俑加深了我们做出决断的信心,既然这一条“流水线”就是为了它而准备的,那么跟着这些树俑走准没错!      ☆、第九十六章 赋生台(三)   我们很快就游到了那些树俑的周围,看数量,这应该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一批;我找了一下,那具被三阿公腰斩过的也在里面。   此时,它们正被那条闪着光亮的水草状生物缠绕在一起,水草的上面似乎有某种能和树俑的材质紧密贴合的物质,仅仅粘连了一小部分便很难分开。   霄晨的眼里满是新奇,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摸,被我一巴掌拍了下来,娘的,这东西看着漂亮,可谁知道有没有毒?   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件,我也算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心得。   像在类似于古墓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人还是尽量少做些没意义的事为好,这样除了能节省体力,还能较大程度上的降低节外生枝、发生意外的可能性。   当初花生在河下古墓尿的那一泡黄汤就是最好的例子……   霄晨撇了撇嘴,有些悻悻然。   其实,我当时还是有些思维误区的,因为颜色鲜艳的生物跟它有没有毒性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只是那些颜色特别鲜艳的动物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其中有毒的动物很容易被记住罢了。   我拿过水下画板,在上面写到:“这些俑估计是正被送到下一个加工地点去的,顺着这前面走应该没问题。”   三阿公回道:“那咱们得快点走,这的水道很窄,一会儿虹吸潮上来,非常麻烦。”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率先往洞穴的深处游去……   虽然跟在树俑的后面更为保险,(因为眼前的“发光水草”似乎是起的一种引导的作用;利用生物间的共生关系,或是借助某种动物的生命活动作为动力来协助生产,都是古代能工巧匠的拿手好戏。)但我们的时间有限,而且在激流之下,我们需要花费一些体力去保持平衡,明显赶不上前者的速度。   忍受着强烈的压抑感,夹杂着对眼下境况的担心,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往前游着。   大约二十米后,水道改为垂直向上的方向,我用强光手电照了照,没有看到尽头,估计着深度,这上面是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   又过了七八分钟,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压力锅的限压阀;水下的传音效果非常好,我敢肯定这绝不是幻觉。   我越听越感觉不对,正想停下来问一下后面的三阿公,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停不下来了,极快的水流正带着我往上面浮去,速度竟然丝毫不比我游的慢!   看来那头的机关已经重置了,长时间的赶路让我的神经有些迟钝,刚才身边的河水达到那么快的流速竟然没反应过来;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消息。   我正想看看身后,就觉得脖子一紧,身后的氧气瓶被一股力量拖动,一下子浮了上去!   我心说不妙,为了节省空间,我是用牙齿咬住的呼吸器,然后用管子拖着氧气瓶漂在身后。   这样的姿势本来就很吃力,被激流一冲,我一下子没咬住,呼吸器就脱了嘴。   好在之前为了保险,我把氧气瓶用绳子挂到了脖子上,一开始,我还想顺着它把氧气瓶拽回来,可没想到这中空的氧气瓶的浮力再配合上水流的力道这么大,巨力之下几乎就要把我的脖子勒断!   我只坚持了几秒钟便放弃了挣扎的想法,由于体位的关系,我一时没法摸到身后绷紧绳子;这样下去非常糟糕,一眨眼的功夫气已经快用完了,可脖子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加重。   机关重置之后,水下出现了大量的气泡,让周围的能见度低得可怜;此时指望着三阿公他们赶来来救援是不现实的,因为只要人一两分钟吸不到氧气,便会一命呜呼,人这种生物,有时是真的脆弱不堪。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内心也是绝望无比,因为一旦由于窒息导致昏迷的话,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难道要我解开扣子,可那样不是也得死?   我在水里打着转往上浮,肩膀和双腿在狭窄的墙壁上磕磕碰碰,如果不是岩层已经被流水打磨很光滑,我现在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正想着,我就觉得脖子上的绳子一松,然后就听“Duang”的一声,氧气瓶好像磕到了什么,然后就像弹力球一样反弹回来砸到了我的脑袋。   我被砸得七晕八素,后背直接撞到了一面墙上,这一下震得我一阵猛咳,嘴里的气全都吐了出来,只觉得一股酸呛涌入肺里,几乎就要炸开。   但此时我也根本顾不及这些,疯了一样的抱着那只刚才还让我吃尽苦头的氧气瓶就是一阵猛吸;他娘的,就是现在送给我一卡车美女,老子都不换!   我的大脑逐渐的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的眼里已经不知不觉间满是泪水;面对死亡,尤其是溺死这种憋屈的死法,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更不能像以前那么镇定。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每次经历,都让人感悟颇深;漆黑的水道中,没有凶猛的粽子,没有狡诈的敌人,可你依然会死。   死亡是没有区别的,但人们为什么会惧怕僵尸,而不怕水呢?我摇头苦笑,人类啊,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我把氧气瓶重新栓到背后的搭扣上,又拿绳子打了好几个结,只要不是用刀割,就再也不可能掉下去。   完成了这一切,我才有时间打量起上面的构造;这才惊奇的发现,刚才挡住我的,是一整排直接雕刻进墙体里的石栅栏,非常的坚固,也多亏了这东西的存在我才逃过了一劫。   我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可下面的三阿公和霄晨却迟迟没有出现;我诧异了一下,然后才忽然想到,真正的洞口该不会是在这条水道的中断吧。   而我刚才往上浮的时候,正巧错过了?嗯,很有可能!   刚才情况紧急,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而头顶的这排石栅栏是死的,根本就过不去人,想来这上面的水道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天然“流水线”中的水流循环的一部分设施。   这排石栅栏,包括那个停止水流的机关等一系列措施,就是为了防止运转偏差和检修而设计的。      ☆、第九十七章 赋生台(下)   “他娘的。”想到这,我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心说这水洞可真不是给人走的地方,也就是换成现代,借助着先进的潜水装备才能有这么一丝的可行性。   温度奇低的河水、负责看守的大黑鱼、悬尸取魂获取能量;这一系列可以是用变态来形容的的手段,足以让人想象的出,那位当初设计这处遗迹的工程师,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但这也比我们之前那样漫无目的的寻找罗布古城的遗迹要方便得太多。   此时,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下面的洞口;湍急的水流根本不允许三阿公他们掉过头来找我,再耽搁一阵的话,怕是要掉队。   冰冷黑暗的湖水,无尽的孤独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忍受这些。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眼下的困境;因为水流的力量实在是太大,如果不是背靠着石头栅栏,我的尸体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加上周围的岩壁被长时间的水流冲刷得太过光滑,让我每前进一步都变得十分艰难。   不幸中的万幸,这段水流是垂直向上的;我还有自身的重力帮助下潜,如果换成是我被压在水流底下,那真是一丝自救的可能性都没有,必死无疑。   我连连苦笑,万有引力,这一次你是终于站在了我这边,那位学生时代让人恨透了的牛顿先生,如今看来还是很伟大的嘛。   用胖子的话说,就是感谢牛同志为我辈人士的倒斗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艰难下潜了不到十米,我的体力便有些跟不上了,稍一放松,便直接被水流冲了回去,气得我直想骂娘。   我不得不拿出随身的登山镐,然后用尽全力地敲进岩壁中来固定身体,水中的阻力很大,让我每次挥动登山镐的时候都像是慢动作,几次下来,直觉得腰酸背疼。   我就这样下潜一阵,休息一阵,同时时刻注这意周围有没有洞口出现,体力严重消耗的同时,氧气表的示数也越来越小。   可那个想象中的洞口却并没有出现,难道是我想错了?不可能啊。我有些焦躁起来,冷汗也出了一背。   刚才被氧气管勒住脖子的时候,我几乎是神志不清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究竟上浮了多高,要是和洞口的距离太远,那就真被害死了。   我越想越急,干脆放弃了休息;几乎是玩着命的往下游。   终于,在我下潜到二十五米左右的时候,一个方形的洞口出现在我的眼里。   那一刹那,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在几近绝望中见到一丝光明的激动简直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   我艰难的钻进洞口,经过一段水平过渡带后,前面果然是条垂直向上的水道。   也没有时间去判断路线的对错,因为氧气表的示数早已经看不清了,我随时都会有窒息的危险。   只能拼一把!   我放松着身体,尽量减少氧气的消耗,然后顺着上涌的水流往上面浮着。   当时我就想,如果前面等着我的还是排石头栅栏的话,那死也就死吧,这对我来说或许还是一种解脱,对不起了各位。   不过天选之人到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死也要死得更惨一些),可能当我肩负起这一切的那一天,一种叫做主角光环的东西便加持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我可能算是最惨的几个主角了……   在我浮出水面之前,氧气便已经用光了,肺部的抽搐和对死亡的恐慌几乎让我抓狂,最后,是一阵失去浮力的重压才让我摆脱了这一切。   我几乎是用滚的方式滚上的地面,久违的重力让我的四肢就像瘫痪了一样,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娘的,小爷我这辈子再也不要下水了!   耳边好像有人说话,感觉是三阿公和霄晨的惊呼声,看来我的路线是正确的,我努力地睁开眼,只感道一阵刺眼的光亮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的状态好了不少,三阿公两人正蹲边上吃着煎饼,他们的潜水衣表面还没有全干,估计我并没有昏迷多长时间。   “呦呵,醒啦?”霄晨一脸的贱笑,“我还以为你死定了。”   “去你的。”我艰难的爬起来坐下,没好气道,“给我拿一张,饿死老子了。”   “感觉好点了没?”三阿公把粮食袋子递给我,有些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还有些头疼。”我摇了摇头,“三阿公,我昏迷了多久了?”   “不久,大约有半个时辰。”三阿公抹了抹嘴,“你有些轻度溺水,先休息一下,咱们待会儿怕是有场硬仗要打。”   “啊,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不过听语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自己看看吧。”三阿公把强光手电递给我,“也不知道生乙他们出了什么情况,好像咱们反倒是先来了一步。”   我接过手电,把档数开到了最大;随着周围的景象逐渐出现在眼中,我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起来。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我嘴唇颤抖,几乎就要跪了下来,这种感觉非常的熟悉,那是之前见到天洞族女首领的宇宙墓时才有的震撼。   我们身在一处比之前的“葫芦口”还要更大一些的溶洞内,身后的水潭边,是一条垂直向上的逆流瀑布,小山一样的树俑正堆在我们的周围。   一时间,我的脑子有些发蒙,违反重力,这是天洞一族的拿手好戏;那种拥有破碎虚空之能的遗迹碎片,实在是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看来我们之前的想法都错了,这罗布古国确实和天洞族有过某种合作,可帕古斯的长生大业又为什么会失败?   看来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是还有什么隐情。   距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悬空着一个巨大的平台广场,而在它的四周则是一道无底的深涧,深到连有效照明距离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狼眼都无法看到底部。   一座异常精美的的玉石桥横跨深涧的两侧,而在桥边的石碑上,则雕刻着三个红色的古字。   后来我才知道,那三个字的意思是“赋生台”。      ☆、第九十八章 千棺集魄阵(上)   第九十八章千棺集魄阵(上)   “亲人呐!小哥,要说关键时候还得靠兄弟。”胖子的表情极度夸张,一张大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胖爷我就知道你能来救我。”   “嗯。”面对猛献殷勤的胖子,李凌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也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胖子也算了解这一点,并没有觉得尴尬,看李凌宇正打量着跟进来的众人,十分善解人意道:“找你那靠谱小弟呢?放心,应该没死,之前洋鬼子扫荡的时候,被我们掩护着逃跑了。”   “哦?”李凌宇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被掩饰的很好。   胖子接过李凌宇递来的粮食袋,直接生吞了半块压缩饼干:“也幸亏是那个倒霉鬼没跟来,要不胖爷我得给他妨死。”   李凌宇用眼神支开了胖子;然后转头对一边的曹凌歆说道:“先说清楚,我并没有救你们的意思;虽然我不像长丙那样残暴,但也不希望你们来破坏我的计划。”   曹凌歆的嘴唇惨白,估计是被这古怪的河水冻得不轻,听了李凌宇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这我能够理解,可是我们已经进到这了,总不能再调头回去?”   “这点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出口;你不要食言就好。”李凌宇也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站起身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收拾起装备。   “哎!你……”曹凌歆咬了咬嘴唇,有些颓然的冷哼了一声,作为天之骄女的她,估计这么些年也没如此受挫过。   “胖哥,那人谁啊。”花生凑到胖子身边小声问道。   “上次夹喇嘛的时候,和你兄弟一起认识的。怎么样小窦?牛逼吧。”   胖子压着嗓音:“胖爷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他算是一个;看到没,就是这曹大美女,在人家眼里也不过是红粉骷髅。光凭这气度,在古代都得是一方诸侯啊。”   “你还知道红粉骷髅?”花生忍不住吐槽道,转而有叹了口气,“当初我还以为,进到这沙漠里头,遇到的危险也不过是沙尘暴什么的,谁想到会这样。”   “这下后悔了?”胖子咧了咧嘴,“其实你说的也对,咱们装备精良,后勤充足,进到这狗屁沙漠哪至于这样?不过唯一失策的,是和你那个倒霉到极点的老板一起……   不过说起来,也不知道咱们的小古同志现在怎么样了,要是真他娘困死在外面,算不算是咱们害了他。”   “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曹凌歆在一边说道。   “你当然不希望你那小相好死了。”同是在李凌宇家的屋檐下,转换了位置的胖子胆子也大了起来,“我说曹领队,你那不是有资料么,咱们之后该怎么办?你说说。”   曹凌歆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了种众叛亲离的感觉,不过她可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光是那天在营地前独自对战长生中以武力见长的“长丙”这一点,就不是胖子这种半吊子能想象的事了。   “别为难人了董先生,我的确是知道些关于罗布古国的信息,也包括这座地下遗迹。”曹凌歆说道,“但那也仅限在了解的程度上,要不是你哪位朋友把李承嗣他们引到了那条封闭的水道里,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糊弄他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找个出口打道回府了?”花生急着说道。   “唉我说,小窦你这好奇心怎么比古有德那小子还深?”胖子一脸的无语,“我和你说啊,来的时候胖爷就看出来了,这次来可没啥油水可刮;找个机会脚底抹油才是上策;   说不定你那兄弟现在正弹尽粮绝,趴在哪等死呢,咱回去的路上还能正巧救了他。”   “只是我有种预感,他就在我们周围……”花生问一边的胖子,“你说那人能让我跟着他们么?”   “啧啧,要说你嘛……”胖子挠了挠脖子,“说真的,面具小哥他们这种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挺怪异,做的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连古有德那么心思缜密的人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那都是题外话了;要胖爷我说,你就一普通人,跟着这帮刀头舔血的亡命徒,怕是活不了太久啊。”   “小窦说得对,咱们绝对不能走。”曹凌歆冷不丁来了一句,“等会儿我去和他们谈。”   “啊?”胖子被饼干噎得够呛,“不是吧曹领队,人家可是早就说明白了;你要是不知好歹惹毛了小哥,凭我和他的交情可保不住你;   咳咳,别怪胖爷我没提醒你啊,这帮洋鬼子色心不小,好几个眼睛都恨不得飞过来,你可是刚受了伤。”   “这就不劳胖爷你费心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曹凌歆笑了笑,“咱们这就六个人,其实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而且你没发现么,这些人并不是一心为你的朋友卖命,所以只要队伍中的人有让我们加入的意思,他就得为了大局好好考虑一下。”   “得得得,算我多管闲事。”胖子摆了摆手,背过身去吃着东西。   “哎,胖哥。”花生推了推胖子,“你说曹领队她想干什么啊?不会真以为就凭她一个人……”   “这可说不准。”胖子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口,“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善于算计的家伙,更何况是这么妖孽的一个女人。”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在我们上方的一处溶洞里,正发生着这样一幕   ……   “三阿公,这,这不会是我的幻觉吧?”看着眼前的诡异建筑,我忍不住问道。   那是金、银、白三座对称坐落在平台上的金字塔型建筑,足有三十米高;细看之下,竟然是用一具具轿车大小的棺材垒成!   而在金字塔的中央,则是一尊更为高大的雕像;脚踩祥云,左持闪电,右持冰雹。   看到神像的那一刻,我心脏猛的抽搐了下,因为我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正是古西域传说中掌管生死的邪神希瓦娜布!      ☆、第九十九章 千棺集魂阵(下)   三阿公拿出烟斗,又从口袋里掏了只火折子点上,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才对我说:“嘶……古小兄弟,这很不可思议吧?”   “真是好大的手笔,那黄的该不是黄金吧?”我也下意识翻了翻口袋,无奈烟已经抽完了,连曹凌歆给我的那包“暗夜幽灵”也在水道里行进的时候告罄。    倒斗淘沙,行军打仗,从事这类高风险、高压力的职业,烟不能少,而且由于个人负载的关系,无论装备包里装上多少,也总是不够的;   反而像三阿公这样,直接带着烟叶更加的耐用,只是为了保存,有经验的老手都会在里面掺一些干草叶子保干,那种刺激,常人是抽不来的。   “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东西。”三阿公连连感慨。   “哦?您见过这种建筑?”我好奇道。   “没有,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三阿公摇着头,“不过也有和这类似的,炼尸术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聚集散魄;而眼前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棺集魂阵。”   人有三魂七魄,二者分别控制着人的思维和行动;人死之后,魂魄离体,魂不入地府即为孤魂野鬼,魄则归于自然,化为散魄。   炼尸和古罗布国的躯体再造,需要的只是魄;收集散魄自古都是炼尸一门秘不外传的绝学,当然也有例外。   听三阿公说,西汉末期有位叫张国风的邪道,可谓天赋异禀,早年偷得炼尸法门,然后博采众长,独创了一座集魄大阵。   主持大阵者坐镇其中,心念一转便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更有说王莽篡位时正是凭借此阵压制汉朝的龙气。   “没想到这化木为肉的最后一步竟然是用的它;传说当年新朝覆灭,张国风外逃西域,估计就是到了古罗布国。”三阿公分析道。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阵法太过邪恶,搞不好咱们这回都得栽在这。”三阿公一改往时的云淡风轻,语气非常的严肃,让我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老头儿,你可别吓唬我……”霄晨嘴里哆嗦着,“要不咱退回去?”   “瓶里的氧气已经用光了,就算想退也不可能原路返回。”三阿公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当初就就让你待在家,这下好了吧。”   “靠,别说了行不行。”霄晨垂头丧气道。   “那咱们该……”我问道。   “当然是先在长丙他们赶来之前毁掉这里,虽然危险,可是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先前我是从来没有预料过的。”三阿公背起那只破包,“你们两个在这等我,要是阿公我失了手,不用管我直接跑。”   “那怎么可能。”我笑了笑,“好歹我也是主力,堂堂的天选之子总不能看看就完了吧?我也去,死也就死当一块了。”   霄晨也跟着说:“那我也得算上,反正你死了我也指望不上他。”   “啧……那好吧。”三阿公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那你们也准备一下,抓紧时间。”   “我也是听先生当年提起过一些,对这座邪阵只能了解个大概,具体的运转机理我并不知道。”趁着这会儿功夫,三阿公给我们解释着,“眼前的这三座棺塔,每一座都是用三百三十三具封存活尸的道棺搭建。   水晶、黄金、太阳石,三种材质代表着日月和永恒,至于那最后一具放置在广场正中的,便是阵眼,也就是集魄棺,那些树俑估计就是在那成为的活死人。”   我看了眼祭坛的中央,邪神像前,一具皮卡大小的黑色石椁正诡异的横放在半空,手臂粗细的铁链挂在椁的四角,下面是四尊修罗形象的守卫,正吃力的拖拉着铁链的末端,好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带着它上浮,力道之大竟然将铁链绷得笔直。   虽然有些骇人,但是在我眼里,这和两界岛上的黄玉棺是一样的东西;阵法强大,毕竟不是用来杀人的。当时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不过是三阿公过于谨慎了,但事实表明,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深渊下隐隐涌出白色的雾气,味道很怪,难以形容,如果非要给出一个词汇,那便是实验室和的化学味儿。   我们没有防毒面具,开始还有些担心,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估计这下面是地底火山的关系,在塔克拉玛干,死火山还是很多的。   石桥呈拱形,非常的精美,只是上面有明显的修缮过的痕迹,踩上去还有些晃,让我不禁奇怪,这千棺集魄阵也太豆腐渣工程了点儿。   不对!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座桥的建筑风格……   我心里一跳,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又一时猛住了;   “啊!有……”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就听前面的霄晨惨叫了一声,于此同时,一个黑影在我的余光下翻到了桥底。   “别说话,屏住呼吸!”三阿公低喝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看!要不然就死定了!”   “怎么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听了三阿公的话,我的脖子几乎是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三阿公咒骂了一声:“大意了,这桥有问题!”   听三阿公这么一说,我的脑中一亮;又足足过了半分钟,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想拍大腿,怪不得这么眼熟,这他娘根本就是从陵宫里搬出来的奈何桥啊!   传统认知上的奈何桥,最早是来自于道家的说法,指的是连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奈何在梵语中是地狱的意思,在汉语中又有无可奈何之意。   当然,这里说的是大型陵宫中连通主墓室和神道的一段过渡带,规格高一些会被做成桥型,奈何桥只是土夫子的说法。   古人讲究七日内下葬,然而七日之内魂不离体,怨气必会在其离开时留在灵桥之上,年头越久便会愈发浓重。   看样子,这座灵桥的主人,生前的地位必定非常的高。   死人走的地方,哪里能给活人走?之前所谓修缮的痕迹,应该是在上面雕刻的一些迷惑人心的线条,当然,以上的这些还不足以达到目的,问题怕是出在脚下,线条和雾气一经配合,便能蛊惑人心!      ☆、第一百章 最后一只蛊狐(上)   思维定式!当初建造这座大阵的工匠正是利用了侵入者的思维定式!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栽到古人这么简单的一个把戏上,不过从结果上看,这一招的确是非常的有效。   想来也是;能入侵到这里的,绝对是在经验和身手上达到一等一程度的好手;而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非常的傲气,甚至是自以为是;所以,极度的自信和想当然往往都会成为他们迈入深渊的导火索。   在场的三个人,严怀念属于拖油瓶的类型,基本上是跟着我们两个人的节奏走;三阿公就更不用说了,比起经验,除了那几个“长生'组织中的成员,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有资格和他相比。   而我虽然赶不上那些上了年纪的土夫子,但由于爷爷和师父的关系,在理论知识上还是能秒杀一片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像我这种纸上谈兵类型的,更加容易中套。   我在上中学的时候,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则关于思维定式的经典案例,当时的影响非常深刻:   说的是某个周末的晚上,一位姓张的先生独自在家,突然听到外面“咚咚咚”有人敲门,张先生去开门发现没有人;再过了一会儿,“咚咚咚”又有人敲门,可张先生开门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人。   如此循环往复了五六次,转眼已经到了张先生要睡觉的时间,他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或是外面有个精神病;所以即便是再有人敲也不去搭理,这一觉睡得很死,可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家已经被偷空了。   不得不说,这个小偷的心理学掌握得很好,按照我老爹的做事风格,这样的人才是一定要招揽的……   余光之下,桥底的那个黑影还在我的身侧虎视眈眈;上桥之前,我们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桥底,所以,这应该只是幻觉;也许我一转头,就会看到一张满是鲜血的死人脸,然后我可能会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干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眼下的困境不同以往,我们面对的应该是鬼遮眼和催眠混合起来的一种东西,不是简单咬一下舌头就能解决的。   人的憋气时间是有限的,更何况是我们已经吸入了那种古怪的白色雾气,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的毒性会延续多久。   在无法相信自己五感的情况下,我的双腿僵直,几乎是钉在了原地,生怕被幻觉引导,然后一脚从桥上迈下去。   同时,那个桥下的黑影也爬了上来,然后竟然慢慢的向我靠近着!   “他娘的!”我的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明知不能去看,可脖子就像抽了筋一样不由自主的扭过去。   索性我直接关掉了手电,三阿公也是如此;我们的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我知道,一旦我再次打开手电,我一定会忍不住回头。   这是一种疯狂的心理,就像戒毒者对于毒品的感觉一样,一种近乎赌徒一般的感觉。   “三阿公,咱们怎么办?”我大声吼道。   “别慌,站在原地不要动!”过了好久,三阿公的声音才好像从很远处传来。   我感到有一只在半空中摸索着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抓紧了,松手就死定了!”   来人是三阿公的声音,可我的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   虽然吃了长生丹,但三阿公本人还依然是一个普通老人的样子,除了那头时髦的红色头发估计会在大街上引来不少老太太驻足,便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可抓着我胳膊的这双手,皮肤却非常的细,难道是严怀念?可他怎么有胆子乱动,而且就算是他退到了我跟前,难道三阿公就没有发现?   不对,不可能是他!这个方向……   难道!是……是那个黑影!可那不是幻象吗?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惊悚,吓得我赶紧甩开了手,几乎连哭的心都有了;他奶奶的,这也太真实了点,简直比看4D电影来的还要直接。   可那只手似乎并不死心,被我一甩之后更加用力的抓了回来:“有德大哥,你要丢下我不管么?”   这回竟然换成了曹凌歆的声音,我心说这还真是不死心啊,不过这样,反倒是暴露了它的身份。   研究所的人八成的都得死在那晚的战斗中,至于曹凌歆他们几个,不死现在怕也是成了俘虏,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然而,正当我正分析得起劲的时候,就感到一具娇小的身躯重重的撞进了我的怀里,夹杂着微弱喘息声的嗓音简直甜到掉牙:“和我走吧,那天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心里一颤,脸立刻就红了,原因也不全是因为她说的话,因为从胳膊上的触感来看,这个曹凌歆竟然是没穿衣服的!我的老天爷,这哪里能受得了?   不过,俗话讲相由心生,眼下的我竟然能脑补出这种场面,该不会这就是我内心里的真实想法?那也太龌龊了点……   出于本能,心智大乱的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谁又打开了手电,我的眼睛被照得一疼,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长着长头发的模糊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幻术中的事实。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映入我眼帘的,并不是曹大美女的温香暖玉,而是张隐藏在一团头发里的惨白巨脸!   我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张人的脸,因为它的嘴是凸出来的;像极了某些犬科动物的特征。   巨脸上的肌肉浮肿,几近透明;就像是在水里泡了几个月一样;更加让人恶心的是,它的眼部竟然全部都是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的眼白!   “我滴妈呀!有鬼!”我惨叫了一声,几乎要尿了裤子,刚才的“雅兴”一扫而空,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我用力挣脱着手臂,可眼前这怪物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就听它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婴儿啼哭般的诡笑,然后张开了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   看着眼前如刀片一般的锋利牙齿,我几近绝望,这一口下去,就算不被要掉脑袋,也得是头破血流啊。   “小心!”   就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的脑后遭到了一记重击……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一只蛊狐(中)   “喂,醒醒。”恍惚中,我似乎正被人扇着耳光,而且下手还很重。他娘的,意思两下就好了,这怎么还没完了!我心中暗骂。   “啊!”我惨叫了一声清醒过来,抬头正对上了还要继续下手的三阿公。后者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没事就好。”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身在“奈何桥”的另一边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个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可当时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逼真了,不禁让人怀疑,那难道真的是幻觉?   “三阿公,刚才是……”我揉了揉额头问道。   “你应该是着了那妖桥的道了,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在那里胡言乱语;幸亏老头子我的身手还跟得上,要不然你可就跳进深渊里去了。”三阿公心有余悸的说着,“估计是因为你体质太弱,八字极阴的关系。”   我看了眼同样脸色发白的严怀念,指了指:“不是吧,他就没事?”   “我没事?”严怀念语气不善,一脸恶心的样子,“你个死基佬,离我远点!”   额……我回忆了一下,难道我当时怀里的东西是……   “我呸!靠。”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恶寒。   “好了,别管那些;眼前的才是重头戏。”三阿公脸色严肃,回头对我们说道。   我也明白,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听他怎么一说,也是十分好奇的环顾起脚下的这座平台来。   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我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开始我还以为,这处平台的地板是用的花岗岩材质,因为从远处看,是一片雪白中有着些许的黑点;可没想到,这原来是一整块通体洁白的玉石面,那些黑点其实是在上面撒下了的一些黑色粉末。   我捻起一些粉末闻了闻,气味很怪;不像是火药,估计是维持阵法运转的一类物质。   平台之上非常光滑,这真可谓是鬼斧神工,足足有小半个足球场大的玉石,恐怕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块了吧?   而且要使用当时的工具打磨成这样,得是需要动用多大规模的劳动力!   骄奢淫逸,这本就是人类天生的劣根性,想去改变,真是难如登天。   三座用巨椁垒起的诡异金字塔,安静的屹立在平台的对角,*,而又鬼气森森。   我很清楚,此时的我们,正被兵力接近一个团的活尸包围着。   活尸,虽然不同于一般的尸体,可到底还是死人。而且是非常容易起尸的死人!根据我掌握的知识,活尸一共分为两种,其一是利用某些邪术硬生将灵魂封锁在体内,多用于一些危急时刻,而且这种活尸“存活”不了多久。   比如炼尸中的活炼就是其中一种,据说被活炼的人会爆发出惊人的人体潜能,但副作用同样明显,几乎是十死无生。而施术者也大多会因此折寿,因此活炼也被炼尸一门列为禁术。另外一种,便是天然形成,这其中的条件苛刻,种类也是复杂多变,在此不一一详述。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腐烂,那种来自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痛苦足可以让人心灵扭曲,所以,活尸体内的阴怨之气极重,死而化僵更是有很大的机会变成红紫毛。   传闻养着活尸的棺椁都非常的妖邪,再有经验的土夫子遇见了,都得绕着道走;更何况是眼下这么多?   估计要是等下破阵的时候诈了尸,我即便是有李凌宇那样的身手,怕也是插翅难逃啊。   趁着三阿公研究那具飘浮石棺的功夫,我小跑到身边最近的那座黄金“金字塔”前。   虽然名义上告诉自己,是来看看这些棺椁到底结不结实,可真正驱使着我的,还是想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黄金。   我们看古装剧的时候,常会看到,乡野小店的伙计得了一锭白银或者黄金,又吃不准真假,会在手里掂一掂重量,有的还会用牙使劲咬一下。   这是因为金银的质地比较柔软,要是真的话,用牙齿使劲一咬,上面会留下一个牙印。   我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到去咬这些椁板,而是掏出了裤腿上的伞兵刀,找到一具金椁轻划了一下,就见上面立刻出现了一道刻痕!   我的心里怦怦直跳;果然,以古人对于鬼神的敬畏,是不敢在这上面作假的。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这里的任何一具棺椁,放在业内人士的眼里都是无价之宝,抛开历史价值不算,光是把这些椁板切开来卖,都不值几个亿啊……   如果我的手机还有电的话,我一定会拍几张照片;不知道让胖子他们这类对棺材有瘾的人见到这种场景,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纠结的是,就算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全世界的财富,我也根本带不走一丝一毫,甚至连待会儿能不能竖着从这里出去都是个未知数。   “三阿公,好了没?”我来到浮棺之前,发现他们两个正踮着脚听棺材里的响动。   “嘘!”严怀念用手指在嘴上比了比,“这里面好像有呼吸声!”   “什么?”我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立刻镇定了下来,或许换做其它的墓室,这种情形会非常的惊悚;毕竟活尸的行成条件太过苛刻,其“稀有程度”仅次于紫毛僵尸。   但放在这,可就有些烂大街了;难道这里面是当初没来得及出来的树俑人?   “不对。”谁知三阿公却皱着眉头,“这好像不是人的呼吸声!”不是人?总不能是在里面养了条狗吧。我将信将疑的凑过去,静心细听。果然,里面的确是有微弱的呼吸声,但是不是人的我还真分不清。也许是太过专注的关系,我一不小心把头磕到了棺板上,疼得我直抽冷气的同时,呼吸声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类似老鼠在卧室里跑的响动!妈的,果然不是人,我心中暗想,正想再把耳朵贴上去听一听,却一时间愣住了,这,这又是什么声音?“我靠!”足足过了几秒钟,我才惊呼了一声,棺材里面,竟然有人和我说话!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一只蛊狐(下)   我撇了眼同样把耳朵贴在椁壁上的三阿公,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颤声问道:“三,三阿公,你还听到什么了?”   “没了。”三阿公摇了摇头,并没有留意我表情上的变化,“会不会是你刚才撞的那下惊吓到了里面的东西?”   “也,也许吧……”我有些结巴的回道。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老天爷,难道我还是沉浸在之前的幻觉里吗?   因为刚才在棺材里说话的人,明明是三阿公的声音:“你身边的两个,都不是人。千万不要听他们的话!”   我狠掐了一下胳膊,揪心的疼痛感非常的真实,如果按照一般的思维,这就可以排除幻觉的可能了。   可是……我就真的敢断言自己是清醒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一路走来,每一次事件的匪夷所思,每一次付出的惨重代价;早已经让我失去了对事物的决断能力。   在我眼里,只要是有关于那个远古种族的,那就没什么事是可信的,也没什么事是不可信的。   “不是人?那他们是什么,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因为我才是真的!你现在还站在那座桥上,不要被假象蒙蔽了。”里面的三阿公继续说道,“快抓住前面的铁链,我给你拉过来。”   铁链?我抬头一瞧,石棺之上,的确是缠着一条拇指铁链,应该是用来固定之用;让我抓紧它?这太假了,天知道这是不是圈套。   “别做梦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好骗?”这时我才发觉,他竟然是用的心语和我交谈,怪不得身边的三阿公什么都听不到。   我本想将事情挑明,既然分不清真假,就让你们自己证明吧。   可几乎就在下一秒,我的大脑突然一僵,转瞬间一片空白;这种力量太过可怕,可以说我那个时候,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手慢慢的伸向了那条铁链,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以至于在我的潜意识中,明知道那样做会有严重的后果,却也无济于事。   快点阻止我啊,我欲哭无泪……   “喂,你干什么!”三阿公惊叫道。   然而已经晚了,经我这么一拉,那条捆绑在石棺上的铁链就像蛇一样掉在了地上,原本漂浮在半空的石棺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咣”的一声巨响,几百斤重的石质棺板狠狠的砸在玉石地板上;我的神志猛然间清醒,知道自己可能闯下了大祸,顿时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玉石碎屑夹杂着黑色的粉末溅了三人一身;整个平台都在剧烈的颤动着,出于本能,我两脚往后一跳。   可就在同时,一股莫名出现的强大气浪从棺身内冲出,失去了鞋底的摩擦力,我的整个人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被卷到了天上。   抛物线运动持续了两三秒,人在空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用胳膊紧抱着头,直接摔到了平台边上。   我一阵后怕,如果力道再大一些,我估计是得直接掉到那无底深渊中。   严怀念倒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不过他是头部着的地,鼻青脸肿,非常的惨;见我还在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大怒道:“姓古的!你想害死我们是不?他妈的找死!”   我一时语塞:“这,这他妈能怪我?”   “别说话,快退回去!”三阿公大喊道,身形如闪电般飞了过来,像拎小鸡子一样拽着我们两个往回跑去。   我心中直跳,心说三阿公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难道里面是一颗原子弹?   我回头一看,借着放在地板上的那只矿灯里的光亮,只见棺材已经翻了个个,里面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倒出来。   这不可能,刚刚我总不会是在和空气说话?疑惑之下我又看了一眼,这次果然有了新的发现,就见黑暗中突然窜出一个野猫大小的黑影,一闪而过,那轮廓有些眼熟。   “我们都被骗了!那石棺是个诱饵,真正的阵眼藏在别的地方!”三阿公有些歇斯底里,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高人风范。   然后,就当我们快要回到那座石桥的时候,就听前面三阿公闷哼了一声,我也是脑袋一疼,后仰倒地,就像撞到了玻璃门一样。   我暗说糟糕,这和当初在幽灵船上遇到的结界一模一样,看来这篓子是捅大了,眼下整个一关门打狗的节奏。   古有德啊古有德,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还是这么废物!我恨锤了一下地面,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黑影,可这时它已经不再原地,躲在了黑暗中;我将白狗反握在手,警惕的用手电的观察着四周。   “三阿公,那黑影是?”   “这下麻烦了,那,那是只蛊狐!”三阿公嗓音沙哑,红眉毛上全是汗水,“我还以为这畜生早就死绝了,怎么在这还有一只?”   “啊?”我心中骇然。   蛊狐,猫脸狐尾,天洞一族的图腾,记得我最早见到这个形象,还是在曹凌歆当初给我的那块白色玉片上。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杜撰出来的生物,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存在着;因为之前全是在壁画石刻上接触的它,所以当看到活物的时候压根就没往那上面联想。   蛊狐到底有什么神通我还不清楚,不过从三阿公惨然的脸色上看,它的不凡之处也是不言而喻了。   “怪不得中招的都是你,你身上的阴阳轮回丹正是最吸引它的东西。”三阿公说道。   “那我先丢了它?”我惊慌失措道。   “没用的,那样只不过是谁先死的问题。”三阿公的语气里透露着绝望,“既然他们放了只蛊狐,就绝对是下了必杀之心。”   “不至于吧?”我的神经已经被磨炼得很是大条,而且到底是没有见识过蛊狐的厉害,所以我并没有太过的害怕。   说实话,蛊狐这种动物虽然透着一股只邪性,可到底是没有那么的凶神恶煞,而且放在某些恶趣味人士的眼里或许还有些可爱。      ☆、第一百零三章 盘古面具(上)   除了那次在两界山上的山洞,在这后来我也听李凌宇讲起过一些关于他自己的事,其实论起血缘,他倒是和那位野心勃勃的大祭司帕古斯更为亲近。   二者同属于天洞人中的神权氏族,而天洞人的每一任大祭司都是从他们这一支里选出的。   据说在天洞一族里,神权氏族的日子非常的清闲,但这份清闲也是他们应得的,因为他们每年都要进行一项非常危险的活动,那就是去昆仑墟的深处捕捉一只蛊狐。   蛊狐,顾名思义,善于蛊惑人心;一只成年蛊狐的智力不弱于人类(注意,这里说的是正常生长发育的蛊狐,而不是那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山精。)。   用李凌宇的话说,它们简直就不像是地球上应该存在的生物;经过天洞族人千百年来的研究,他们发现蛊狐的大脑里有一种可以影响人类脑电波的物质,夸张一些讲,就是能控制人的思维。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点!这和我们之前遇到的诸如鬼上身一类的把戏,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概念。   后者只是利用了人性格和心理上的弱点,然后用外来的信息进行诱导,可蛊狐却是能侵入你的大脑深处,完全控制人的思维;这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毫无征兆。   当你可能会理所当然的把枪口指向你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甚至是你自己的时候,这种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当时的我还天真的以为,这不过是只层次高一些的守棺兽而已,虽然麻烦,但我还不至于死在它的手上。   也幸亏它没有对我动杀心……   “姓古的,你那是不是有枪?”严怀念咽着口水,“在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别在那扯淡,而且你会使枪?”我不屑的说道,“要是用枪就能解决的话,那天洞人可就真就是棒槌了。”   我刚想再说,可出乎意料的是,就见三阿公一记手刀砸在了严怀念的脖子上,后者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三阿公,你这……”   “小鬼的心智太弱,让他清醒着会非常麻烦。”三阿公说着,把严怀念背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时辰内,他会一直昏迷着。”   “那咱们现在……”我问道。   “咱们也不是没有一丝生机,不要急,听我讲。”三阿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身上的阴阳轮回丹,正好可以作为诱饵,待会儿咱们俩分开,我把光源留给你,我压制住气息,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啊?”我嘴张得老大,心道你就说拿我当诱饵不就完了,“不是……三阿公,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只能搏一把,没时间了,快!”三阿公神色焦急,“记住,在没有解决掉它之前,我是不会来自己找你的,还有,千万不要相信眼前的任何东西!”   “喂!等一下……”   下一刻,背着严怀念的三阿公消失在黑暗里,我叹了口气,心说跟着这老头怎么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要是师父在的话就好了;只好盘腿坐在了地上,手电打开放在了一边。   等待总是漫长的,我的内心纠结到了极点,抱怨夹杂着恐惧;明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盯着你的眼睛,而你只能被动的等待这双眼睛的主人来攻击你,这种煎熬,真不是人受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神经一直紧绷着的我几乎崩溃;到了后来,我甚至都有些渴望那只妖兽快点出现。   几分钟后,额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汗水挂满了,我正要抬起袖子擦一擦,就觉得心里一揪;然后不受控制的抬起了头。   一只似猫非猫,似狐非狐,全身雪白的动物正坐在我的面前。   如果眼前的场景是发生古玩城附近的公园里,我可能会有兴致逗一逗这只小动物;可现在的我还不至于那么作死。   那一刻,我几乎要晕厥过去,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我急促的喘了口气,强忍住后退的冲动,保持着镇定。   狗日的,它到底想干嘛?该不会是要直接扑上来咬我,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幻影,想来试探我?   想到这,我又抬头看了它一眼,却发现它正对着我笑!没错,就是在笑!你能想象出一张猫脸上会出现类似于人类的笑容吗?   蛊狐离我只有不到一步的距离,甚至只要用力伸一下手就能摸到它的脑袋;我握着腰间的白狗思考了好久,权衡再三下还是放弃了发难的打算。   因为这么简单就能成功的话实在是太理想化了;虽然这一刀砍中它必死无疑。   快来啊,三阿公,小爷要撑不住了!我心中暗道。   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这样好更久的吸引它的注意力。   三阿公的身影像鬼魅一般出现在蛊狐的身后,他的手里,是那柄削铁如泥的苗刀。   蛊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这样的距离,凭三阿公的身手,绝无失手的可能。   “不要!”蛊狐的眼里流过一丝狡黠,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我说不要的同时,三阿公的刀刃已经猛刺了下去,可他的目标根本不是眼前的蛊狐,而是自己的小腿。   噗嗤……   刀子入肉的声音,滚烫的鲜血溅了我一脸,三阿公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左腿几乎被整根砍了下来。   我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就是个上幼儿园小孩,也不能偏得这么离谱!三阿公它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这只蛊狐刚才明明就没有动啊。   可这还不算完,紧接着更加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只见已经深度昏迷的严怀念正翻着白眼,在黑暗中爬了出来,然后猛掐住了三阿公的喉咙。   三阿公虽然受了重伤,可他此时却好像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也不反抗,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了一样仰卧在地,一边傻笑着胡言乱语,一边留着口水。   严怀念虽然不会武功,可到底是个成年人,这样下去非得窒息不可;我想起身制止,却发现,自己的腿上不知道被谁用绳子捆上了。   天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几乎要疯掉。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企图?”一声沙哑的嗓音,从我的身旁传来……      ☆、第一百零四章 盘古面具(下)   “刚才说话的,是你?”我盯着眼前的蛊狐,一时间汗如雨下,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觉得,这里还还会有其他的人吗?”蛊狐十分慵懒的把头枕在比它身体还要长的尾巴上,幽蓝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你的同伴就要死了。”   对于一只狐狸为什么会说人话,我已经神经麻木到懒得去想,眼下的重点是怎么回答它的问题。   狗日的,这他娘要我怎么解释!难道要我说,俺们爷仨是来炸你老窝的?估计听了得它给打死,可要说是来旅游的,那也太假了点。   “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从哪来的?”我正想着怎么搪塞,谁知它又抛出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   它说的东西,自然是指的阴阳轮回丹,我轻叹了一声,到底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和天洞一族的关系早就是分也分不开了。   我也明确了一点,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没有足够时间和精神状态来编造出一个完美的谎言,与其这样拖下去,甚至还可能激怒了它,还不如实话实说;心下一横,心说死就死吧。   除了一些我认为无关紧要细节,我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把整件事告诉了它,讲完之后,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竟然有了一种久违的轻松与解脱感。   “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说谎。”蛊狐的嘴角轻抿,“不过,把你们目的就这样说出来真的好么?不管怎么说,帕古斯也是我的主人。”   “呵呵,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这由得了我吗?”我苦笑了一声,其实在我刚刚说道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不对了。   当时,我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精神力进入了我的大脑深处,就像是另一个灵魂侵占了我的身体,我的行为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   恐怕这就是蛊狐的能力了吧,怪不得三阿公会那样的惊慌失措;面对劲敌,只要意志足够坚定,还是可以拼死一战的。   可如果对手应经先手把你的心理防线瓦解了呢?就和眼前的三阿公一样,一旦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也足以杀死一个精壮的成年人。   要是这种能力的目标是无限的,那真是太可怕了,假设我拥有这样的力量,统治世界怕也不是不可能吧。   我正想得入神,蛊狐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被一头畜生当成玩具一样戏耍,我也有些恼火。   “我在笑你们这样拼死拼活又是何必呢,帕古斯想要长生,就让他长生去吧,你们阻止了他,还会有另一个帕古斯出现,除非你能毁灭这个星球;   其实天洞人也好,人类也好,不过只是一颗颗棋子。”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过类似的话语好像也在李凌宇的口中提起过,难道他当时指的不是帕古斯,这幕后的真正黑手另有其人吗?   想要长生,就让他长生好了。听它的意思,长生好像并不是那个人最终的目的,可什么事情能比这更诱人?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眼前的蛊狐知道整个故事的一切,可我并没有问,它既然说得那么隐晦,说明它是有顾忌的,而且它也没有理由告诉我。   “好了,那些我都不关心。”我拉回了话题,“我们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也是你说的算,还请你给我个痛快的。”   “不急,这老头不是一般人,死不了的,先让他吃点苦头。”蛊狐站起身,轻轻一跳落到了我的装备包上,“当年我被迫成为了帕古斯的灵兽,最后还在这被关了几百年,早就恨透了他,坏了他的事也好;说到底,我还是该感谢你把我放出来。”   “那你是准备放过我了?”我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我说到做到;啧啧,没想到,你竟然还搞到了这个东西。”说着,就见蛊狐的身体慢慢变化了起来,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白色的皮毛变成了一件长袍披在他的身上。   我看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心说这是成精化人形了?   而他拿出来的,正是那位天洞族女首领带过的青铜面具:“你应该没戴过它吧?”   干我们这行的,谁会把古董真的拿来用?   当初在宇宙墓室的时候,这东西就一直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天我在师父家里收拾装备,觉得它可能会派上些用场,就带在了身上,如今看来,是带对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我问道。   “混沌之初,盘古开天辟地,盘古死后,双眼化为日月、气息化为云朵、血液化为江河……”蛊狐不紧不慢的和我说着,“而盘古的灵魂便被封印在昆仑墟中的一块巨石之下,千万年见,见证着历史的兴衰。   直到有一天,天洞族的后人挖出了那块岩石,然后用一只空心的青铜面具把里面的灵魂承装了起来,当时的天洞族首领将其命名为‘盘古面具’,作为首领们世代传承的信物。”   “可那又能怎么样,我有了它就能指挥那几个长生的成员了?”我打断它道,“我不否认,这张面具很有历史价值,可这一定不是你要和我说的吧?”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你带上它。然后,借助我的力量,你一定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蛊狐化成的小孩抬了抬手,把面具丢到了我的面前,“你难道就没有兴趣?”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皱着眉头说道。   “不要用这种心态怀疑我,因为我没有必要和你耍阴谋诡计;我不是说了,这算是给你的答谢,我的时间有限,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其他人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先前进入密道的李凌宇和李承嗣的两只人马还没有赶来。   而作为常年捕捉蛊狐的神权氏族的一员,李凌宇应该有着什么对付它的办法,所以它才会这么急着离开,而它让我带上面具,会不会是想利用我给他断后?   “你要是真的不相信,那我可就走了。”说着他站起了身,往黑暗中走去。   “哎,你等一下。”   虽然心头有着莫大的怀疑,但我还是鬼使神差的戴上了那只面具,因为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我,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一定会追悔莫及。      ☆、第一百零五章 翻书人亦是书中人   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一阵古老而悠远的钟声传入我的耳内,我的身体极度的放松,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随着而来的,是强烈的睡意。   ……   在一处硝烟弥漫的阵地前,死尸如山,装备精良的敌军还在山下虎视眈眈;   “铁流两万五千里,   指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同志们!和小鬼子拼了!”   随着一声巨响,几名身受重伤,衣衫褴褛的战士引爆了一箱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   ……   黄海之上,炮声如雷,这是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海战;   这艘升起主舰旗帜的破败战舰,成功吸引了敌军主力的火力,一时间,炮弹如雨点般砸落。   一名英气十足的中年将领傲然立于船头,眼神如炬;任凭被炮弹激起的水花浸透了全身,依旧稳如泰山。   “大人,我们被包围了!”臂膀被弹片炸得血肉模糊的号令兵跌跌撞撞的跑到近前禀报。   中年将领毫无畏惧,一脸决然之色:“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顶着一枚接一枚落在甲板之上的炮弹,燃起熊熊烈火的战舰倾斜着冲入敌阵,虽死,无畏。   ……   那一年,山海关外,黑云压城,有一人,将汉庭拱手相送,世人称其冲冠一怒为红颜。   欢喜岭上威远台:   “王爷,吴三桂来了。”即便是一名普通的白旗士兵,此时语气里也压抑不住难掩的兴奋。   “哦?”那位体型瘦小孱弱却又极尽威严的亲王独坐于大帐内,听过士兵的话,脸露邪笑,“果然不出我所料,通禀全军,整装队伍;爱新觉罗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公元1644年,清军入关。   ……   六百年前,鄱阳湖畔;   一艘巨大的座舟搁浅于河滩,脱离队伍,孤立无援。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马脸猪嘴的主将仰天长啸:“真乃天亡我也!”   话音刚落,就见一农家汉子相貌的将军将其拖进船仓,扒下他身上红袍,穿在自己身上,拱手道:“主公保重,韩成我去了!”   名为韩成的将军威风凛凛站在船头,将对方将领痛骂了一顿,最后投水而死。   敌军见状,一片欢腾:“朱和尚死了,我们胜利了!”   马脸主将痛哭流涕:“我岂忍卿之死,以全我生?”趁机逃出重围的他,再次组织全军反击,射杀了敌方陈姓主将。   就是这个人,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族统治的大一统王朝,世称明太祖。   ……   千年之前的陈桥驿;这一日,是正月初三。   身披黄袍,装作酒醉刚醒的赵姓男子看着庭下跪拜的总将,做出一副被逼迫的样子:“你们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矣。”   “臣等必唯命是从!”庭下众将齐声喊道。   营帐之外,众军高呼万岁的声音已经传出几里之遥。   ……   神识之中,我的整个人正卧在虚空中的一只躺椅上;手中是一本凭空出现金色的书籍。   虽然这上面是空白的,没有文字,也没有图画;可每当我翻出一页,脑海里都会涌现出不同的场景;   我慢慢的翻看着,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因为这其中的每一篇书页,都是最真实的历史。   “让你看一些你更感兴趣的东西。”蛊狐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   下一刻,画风一转:   故事发生在青山绿水之畔的一处边陲小镇:   这天,镇子里唯一的一家药铺《同和堂》早早打烊,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志。   时间到了傍晚,后院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满头汗水的丫鬟跑出后堂喊道。   “啊,这么快?”还在外面踱着步的中年人听了脚下一软,声音颤抖着问道,“男的女的?”   “男孩!”   中年人长舒了一口气,有些孩子气的狠狠挥了下拳头:“哈哈哈,苍天有眼,我朔家有后了!”   ……   “夫人,你是大家闺秀,文化比我高,给咱娃起个名?”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卧榻上正躺着一位气质脱俗的妇人,听了丈夫的话,苦笑着说:“别胡闹,当爹的哪能让别人给孩子起名?”   “哎呦,你还是他娘呢,哪来那么多讲究。”   “你呀,总是这样。”,眼看着自己的夫君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妇人无奈道,“就叫朔朗吧,你觉得怎么样?”   名为富贵的中年药商并没有上过私塾,也不懂这名字的含义,只是点头称赞:“好名字,好名字!就叫朔朗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年襁褓中的婴儿也开始读书识字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说得什么狗屁!”正在庭院里晒着药材的中年人被吵得心烦,随口骂道。   “说什么呢你!不许教坏孩子。”说话的正是朔朗的母亲。   “哎呦,是夫人啊。”中年人咧了咧嘴,看着有些愠怒的妇人打着哈哈道,“是我的不对,下次再也不敢了,嘿嘿。”   活泼的朔朗朝着“慌忙逃窜”的爹爹扮了个鬼脸,小跑到母亲的身边。   “娘,怎么邻居家的小胖搬走了?”   妇人摸了摸朔朗的额头:“胡人要打过来了,咱们再过几天也得搬家。”   心智未开的朔朗还搞不懂这些叫胡人的家伙和乡邻们的背井离乡有什么关联,拉着母亲的袖子问道:“胡人是什么啊?是长着胡子的人吗,可爹爹也有胡子啊。”   妇人哑然于孩童的天真无邪,摇了摇头说道:“爹爹可比他们善良多了,胡人们残杀中原的百姓,抢占我们的农田,是这世上最坏的人。”   听完母亲的话,朔朗气鼓鼓的握起了小拳头:“那他们敢来的话,朗儿一定打跑他们!”   妇人捏了捏朔朗的脸蛋:“朗儿还太小了,那是官兵们的事,想打胡人,等你长大了好不好?”   “嗯!”   妇人变魔术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苹果:“诺,吃去吧。”   看着朔朗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最近很少露出过笑容的妇人嘴角轻抿;他还是那么的小,那么的无忧无虑。   年少时,总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妇人回到房中,跪坐在神龛前:“菩萨保佑,保佑朗儿,保佑我们一家平安幸福。”   然而,菩萨依旧是让她失望了……   公元316年,西晋灭亡,汉民族经历了史上最大的浩劫——五胡华乱。      ☆、第一百零六章 赋生台上忆浮生   “小鬼,你要是真想不开的话,就快点跳,别碍着老道我过桥。”留着两撇山羊胡、衣衫破烂的老道士朝着吊桥对面喊道。   那里坐着的小男孩已经把腿伸出了绳索外,正是哭红了眼睛的小朔朗,不过此时,他已经是孤身一人。   几天之前,当他们一家刚刚从后城门逃离的时候,胡人便攻打了进来,一时间,身后的小镇里全是没来得及撤出城的乡亲们的惨叫和哭声。   可到底人类的速度比不上马匹,难民们最后依然是被派出去追杀的铁骑赶上了,一场屠杀在所难免,朔朗德父母为了掩护自己,死在了胡人的弯刀之下。   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小朔朗早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身上还压着双亲的尸体,即便是被劈砍得不成样子,他们也没有挪动一步,只是死死的护住身下。   这一天,朔朗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   倔强的朔朗用还很稚嫩的双手在河边挖着土,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安葬了自己的亲人。   ……   “滚蛋!谁说我要跳了。”朔朗的小脸涨得通红,从小受大户人家出身的母亲影响,朔朗的言谈举止很有修养;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粗鲁”的话。   老道士玩味一笑,觉得这个小鬼很有意思:“喂,你是从北面逃难过来的吧,想过以后怎么生活没?啧啧,就你这细皮嫩肉的,估计没两天就得给人贩子掳了去卖掉。”   “哼,用你管。”朔朗捂着自己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也有些犯愁起来。   “不如这样,给我做徒弟吧;保管你吃喝不愁,以后还能给亲人报仇雪恨。”   “你……”朔朗见鬼一样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山羊胡老道,身体一晃,差点没直接跳下去。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不还是在桥的那一边!少年心中暗想。   “惊讶个甚,高人都是深藏不露的。”老道得意的抖了抖手中秃掉一半的浮尘,“答不答应,一会儿我可改主意了。”   “那,我也能和你一样么?”朔朗听了心头一亮,尤其是刚才老道士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吸引了他。   在他的眼中,这个江湖骗子一样的老头,举手投足间处处都透着仙风道骨,难道这是哪路神仙下凡来了?   “那是当然,我无留子的徒弟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老道哈哈大笑,敲了朔朗一记板栗,“还不快磕头拜师!”   ……   “朔朗啊,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老道士指着眼前的一间古老庙宇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师兄,认识一下。”   “哎哎哎,还有我这个师姐呢!”人群后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满的嚷嚷着。   “呦呵,还差点给你忘了,朔朗啊,这是你师姐小夭。”老道士挠着许久没洗过的头发,有些尴尬的介绍着。   一看新来的小鬼有些发愣,解释道,“师父我不是那些死板的牛鼻子老道,收徒对性别没什么忌讳,以后你喝酒吃肉啊,娶妻生子什么的,我也不管。”   其实让朔朗出神的不是这个;古人成家立业得早,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在朔朗看来,眼前这位师姐真的是太美了,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喜欢看一张脸,而且,她和自己死去的娘亲是那么的像。   小夭也对这个新来的师弟有些好奇,不过她想的却是,这小鬼看起来一脸傻傻的样子,天赋肯定不会好;以后的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练得最差没饭吃了。   想到这里,她冲着朔朗咧嘴一笑,后者连忙脸红的低下了头   ……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晚上,小夭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狠狠地锤击着眼前的沙袋,“为什么最笨的总是我!”   年纪最小的朔朗的天资如妖,才几个月下来,竟然在武学造诣上超过了他们后面的几位师兄弟,要知道,她可是在山上待了快两年了。   而这一切的结果就是——自己依然是那个晚上吃不到饭的倒霉鬼。   “讨厌鬼,我恨死你了!”饿得头晕眼花的小夭从沙袋上扯下了那张自己画的朔朗的头像,耷拉着脑袋走回房休息。   “咦,苹果?”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小夭揉了揉眼睛,然后像做贼一样的把船头的红果子藏在了衣兜里。   ……   “徒弟们啊,为师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病榻之上,当年那个无所不能的无留子已经瘦弱得如同一根干柴,他的周围,是跟随了自己快十年的徒弟们。   “不,师父,您会好起来的。”已经出落为大姑娘的小夭,依旧像当年被他从土匪手中救出时的样子拽着他的衣袖。   “屁话!人哪有不死的?”老道士笑骂道,然后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朔朗啊,以后咱们这一派的掌门之位就交给你了。”   病榻前,哭的最伤心的年轻人轻轻点头。   “今天,我要把一件武林中传承了上百年的重任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完成我未尽的事业,附耳细听。”   ……   “对不起了徒弟们,把你们搅进这么深的漩涡里,就当这是为师唯一一次的自私吧。”   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故事里回过神来,都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不会的师父,这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职责,而且,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朔朗第一个说道,然后,两个、三个,所有人都点着头。   老道士泪流满面……   “师父累了,先睡会儿。”   ……   一座诡异的小岛上,巨大的地底黑洞旁;   “下面是什么啊?”小夭问向从底下上来的朔朗。   后者的脸色有些泛白:“那,那里好像是用锁链囚禁着一个怪物,太大太大了”   “那……”   “不是这里,咱们得去下一个地方找找。”   他们不知道,队伍的行踪,已经被上方神殿内埋伏的“长生”杀手掌握的一清二楚。   ……   广阔浩渺的海平面上,风雷滚滚;   一袭白衣的女子只身立于雨幕之中,宛若天女下凡;她要阻拦的,是人数达到两位数,战力恐怖的“长生”杀手。   “不要啊,小夭!”远处的小船里,疯了一样的朔朗被身受重伤的师兄们按在甲板上。   “真是遗憾呐,再也吃不到师弟你摘的苹果了。”女子回头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小船,轻声呢喃。   ……   罗布古国,神木山下;   “我是要死了吗?”建木前的祭坛上,被埋到只剩头颅的朔朗自言自语道,“让你失望了师父,小夭,我来陪你了,希望咱们来世还能再见,”   ……   “原来,是这样!”我慢慢的把面具摘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故事里的朔朗,就是我的前世;那段残留在两界岛神殿中录影石上的,那个“曹凌歆”的影像,那个出现在我梦境中的汉服女子,就是当年的小夭……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却好像活过了千百年。   “其实人类,确实是有前世记忆的。”蛊狐拿过那只盘古面具,“作为酬劳,这东西归我了。”   怪不得觉得你我之间有那么多的不清、道不明;   宿命这东西,有时候,总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扑通”   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与此同时,蛊狐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看了眼我们进来时的那个水潭,灯光中闪烁着好多的人影,但我能感应到,她就在人群里面。   我长呼了一口气:“这一世,果然还是再见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大阵启动 各路云集(上)   我没时间去确定这伙进入溶洞里的人马是属于李承嗣或是李凌宇他们的哪一方,因为身受重伤的三阿公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我拔出匕首,艰难地切断了刚才不知如何绑住我双腿的绳索,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二人的近前。   只见严怀念正横倒在一旁,口水糊了一脸;不过呼吸还很英文,看来他也只是因为脖子上中的那记手刀和蛊狐力量对于神经的刺激晕厥过去了而已。   棘手的是三阿公,失血过多加上长时间的窒息,他的整个人已经是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体质和身手,我实在是找不出他和那些病床上油尽灯枯的老人们的区别。   在他那柄苗刀的锋刃之下,就是换成鳄鱼皮也得是皮开肉绽,更别提是人类的血肉之躯了。   这一刀直接从他的小腿肚子斜着滑了过去,伤口足有七八厘米。幸亏是没伤到骨头,否则这条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从怀里拿出师父给的止血丹药,用手碾碎了涂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又撕了块稍微干净些的衣服包扎起来。   以我的体力,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走,更何况这外面还有一层结界存在。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心中直骂娘,这次是走不了,希望来人不是那做梦都想弄死我的李承嗣。   耳听着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捉奸在床,然后躲在卫生间里,听着家里男主人挨个角落的翻找。   等了一会儿,就听他们好像在桥头研究着什么,可能是由于环境的关系,声音被压得很低,嗡嗡隆隆,就像一群蚂蜂在叫。   我心情十分急躁,就在同时,只听头顶传来了一阵铁索滑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溶洞顶端滑落下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又是什么情况;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然后整个溶洞就突然亮了起来!犹如白昼。   长时间处在地下,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这一下刺激非常的强烈,感觉眼球都要爆了。   我痛呼了一声跪倒在地,就听桥头的人群中有人大喊:“我的乖乖,小哥这下可真他娘的帅。”   嗯?   这是胖子的声音!没有错,我听得真真切切;他娘的,你小子还没死啊。   狂喜之下,我手捂着脸,强眯着眼睛,再次艰难地抬起了头,就见溶洞顶端是同样的一具黑色石棺,正被铁索悬吊着缓缓垂落到低空。   平台周围萦绕着层薄雾一样的淡红色结界,身穿潜水服的李凌宇正背着一具树俑,脚踩着一根横跨溶洞的铁索跑了过来。   看来这才是运送树俑到这座平台的真正通道。   我和三阿公的照明设备有限,加之刚才的环境又太过黑暗,所以这些细节都没有发现。   光线是从洞顶照射下来的,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一整面玻璃幕墙一样的顶棚,阳光直射进来,不由得给人一种回到现代都市中的错觉。   溶洞的四壁平整光滑,上面雕刻着大量的符文,线条的密集程度,饶是神经大条的我,也是看得头皮发麻。   李凌宇发现了我,平静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知为何,让三阿公都吃尽了苦头的结界竟然对他没有作用,就见李凌宇脚尖一点,身体平稳的落在我的旁边。   “嘿嘿,这……好巧啊。”我尴尬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意料之中的被无视了。   他看了眼倒在一边的三阿公,问我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中了蛊狐的幻术,结果差点没给自己捅死。”我叹了口气说道。   “逃掉了?”   我反应了好久才推测出他问的是影棺里的蛊狐:“对,不过它好像对我们下杀心。”   “原来如此。”李凌宇点了点头,上前检查了起三阿公的伤势,“这止血丹是你师父给的?”   “嗯,对。”   “那应该没什么大碍。”   “真的?”我听了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三阿公的失血量实在是太过惊人,在这一点医疗条件都不具备的沙漠深处,输血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一直是在提心吊胆着。   “真的。”李凌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那就好,那就好啊。”长时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我几乎就要晕倒。   也许是每次遇到危险都被他所救的缘故,从李凌宇嘴里说出的话我向来都是深信不疑。   人就是这样,身陷险境时总是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可一但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强的人存在,往往都会选择依赖那个人,原有的警惕性和判断力也会大打折扣。   “也幸亏是他,要是换成别人的话,怕是早就死了。”李凌宇说着把三阿公的上身扶了起来。   就见他伸手在三阿公的脖子上轻轻一点,后者猛咳了几声,竟然悠悠转醒。   “咳咳,嗯?是你!”三阿公老脸涨红,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好,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一个看起来快八十岁的老头子称呼一个年轻人“老朋友',不得不说,这种场面相当的违和。   李凌宇咧了咧嘴,应该是在笑:“后面的事交给我,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今日要是能成事,让老头子我埋这也能闭眼了。”三阿公苦笑道,“对了,长丙那些人呢?”   “被我摆了一道,不过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栽,我得在他赶来之前完成一切。”   “那你快去,我没事。”三阿公挥了挥手。   “放心好了。”李凌宇交代了一声,然后向我指了指那具他带过来的树俑,“抬着它,跟我来。”   “好嘞!”作为天选之子的我再一次变成了靠谱小弟……   新落下来的石棺,在规格和大小上都和刚才那具藏着蛊狐的影棺一模一样,也是整个阵法里的第一千零一只棺材,看来它就是这座集魄大阵的阵眼所在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大阵启动 各路云集(   李凌宇脚尖一点,飞身落到了石棺材顶部,他用的的力道很轻,棺身几乎没有丝毫的摇晃。   就见他蹲下身后,两手一划;上面立刻传来了“噶吱”一声金铁交错的声音,十分的耳熟。   咣当……咣当……   固定棺板的铁链被他的那柄紫金飞刀切成了几段,接连掉在了玉石地面上。   “扔上来。”他看了下面的我一眼,伸了伸手。   “啊?”我听了一阵的无语。   我记得很清楚,一只标准桶装矿泉水的重量就有十九点八公斤,而我身边的这具树俑,起码得有两只矿泉水水桶那么沉,你爷爷的!真当我是大力士呢?   李凌宇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跳下来自己把树俑背了上去。   我不禁有些汗颜,谁曾想,到了这真刀真枪的关键时刻,我竟然连搭把手的忙都帮不上,看来这所谓拯救世界的“天选之子”也确实是有些名不副实了点。   他把匕首插到棺板一侧的夹缝里,然后人站在了另一侧,脚跟轻磕之下,就听“砰”的一声!整张棺板像是开香槟一样,翻滚着飞起两米多高。   与此同时,李凌宇直接把背上的树俑往前一甩,身体就势落地,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开始我还以为,这具石棺的里面还是空的,可没想到,在棺板打开的那一刻,十几只棕绿色的、足有手腕粗的藤蔓像蟒蛇一样伸了出来。张牙舞爪,看得人脊背发凉。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具树俑便已经被它们缠绕着拖了进去;又是“咣当”一声,棺板重新落回了原位,严丝合缝。   “快跑!”   我几乎是被李凌宇拖着往远处逃去,一口气冲出去快二十来米,直到我的鞋面都快磨得起火了,这才停下。   “怎么回事!”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别说话,看那边。”李凌宇紧皱着眉,低吼着说道。   我回头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具悬吊在半空的黑色石棺,正在轻微的抖动着,一阵阵类似于油类沸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有些怀疑,那具树俑是不是被里面的那个类似于千手鬼树的东西给消化了?   远处传来胖子的惊呼声:“我靠!这是干冰?狗日的罗布国王耐不住寂寞,要给咱开场演唱会了。”   让他萌生出这种古怪想法的,是周围刻满神秘符文的溶洞石壁;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阵阵白色的雾气开始从溶洞底部涌出,然后紧贴着石壁蔓延开来,倒是真和干冰有些类似。   这样的情景不好用“宛如仙境”来形容,因为实在是太过诡异;反而像是阴曹地府里万鬼齐出时的场景。   我担心的是,这溶洞下面会不会是要火山爆发了,耸了下鼻子闻了闻,可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洗过澡的我,无论怎么闻,鼻子里都隐隐有一种硫磺味。   不过看李凌宇的表现,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我问道:“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可他就像聋了一样,根本不搭理我;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具棺材。   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如果不是身手不济,我都想给他一脚;索性心里一横,心说娘的,反正出事也是你来抗。   这样想着,我也就安下心来。   三道板油桶粗细的光柱从三座金字塔的顶端射出,经过顶棚的反射汇聚到石棺内部。   即便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也能称得上是神迹了。   整个平台都在剧烈的震动,我半蹲在地上保持着平衡,头顶上积压了几百年的灰尘几乎要把我们活埋。   “你们先离开。”李凌宇衣袖一展,六柄飞刀齐出,“我要在赋生完成的时候结果了它。”   “好,你小心。”我知道事情可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继续留在这怕是会让他分神;交代了一句便扶起一边虚弱的三阿公往平台边缘退去。   在接受了那三道光线之后,黑色石棺逐渐改变了颜色,黑转白、白转紫,变幻莫测。   李凌宇站在石棺之前,单手负后,静心闭目,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石棺变成金色的时候,李凌宇猛然睁开了眼睛,手指轻弹;伴随着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四条用来固定石棺铁链中的其中两条被飞刀拦腰切断。   失去平衡的石棺一下子翻倒下来,棺板脱落,里面的东西也滚了出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掉出来的,先是一个*着身体的男人,看身量大小,和我刚才背着的那具树俑简直一模一样!   天啊,这座千棺集魂阵竟然真的能把那像西瓜皮一样树俑的变成有血有肉的躯体!   即便是事先有过心理准备,可轮到你真的亲眼所见,那种震撼还是太过强烈。   这一切,颠覆了我近三十年的科学认知,一种无知和渺小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也许,我们人类研究的科学之于整个宇宙,就如同一加一等于几这个问题之于一位奥数教练一样,太过不值一提。   不过李凌宇的目标并不是它,而是之前那个从棺材里伸出的十几只藤蔓一样触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近乎于人形的,浑身棕绿色的怪物,那些触手就长在他的腹腔位置,非常的恶心。   而它那张胶装的丑陋巨脸,则唤醒了我还未被尘封的记忆——那正是我在灵桥上身中幻觉时,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个黑影!   怪不得蛊狐没有提过这些,原来是它在搞鬼,我恨得牙根痒痒,真想一梭子下去突突了它。   李凌宇的攻击早已经在这之前发起了,四柄飞刀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那怪物的身体,后者吃疼之下,嘴里发出一阵破锣般的惨叫。   他的这一手我在两界岛上见识过,接下去只要稍一用力,那怪物的身体便会四分五裂。   可就在即将功成之时,异变突起!   一声不合时宜的闷炮声突然从远处响起,我只觉得余光中有一阵火光闪了一下。   而李凌宇则是如临大敌一般,就见他动作极为夸张的往后一跃,挂着飞刀的丝线也脱了手。   “趴下!”身后的胖子大声喊道。   一朵火红的蘑菇云在李凌宇刚才站的位置上冲天而起,爆炸声紧随而至,巨大的声响加上洞壁的回音,让我的耳膜几乎爆裂。   我简直就要傻掉了,是谁这么不要命,敢在这里用迫击炮?虽然我的位置距离爆炸点还很远,可还是被炮弹激起的冲击波掀了个跟头。   “生乙,你想得太多了吧!”一声熟悉的嗓音从洞顶传来……      ☆、第一百零九章 刀中有道   我心里一揪,因为这正是“长丙”李承嗣的声音,看来李凌宇所说的手段并没有拖住他们太久。   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却被他这样破坏了,着实是让人恼火。   寻声望去,原来在溶洞顶端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入口,隐蔽之前还没有注意到,也不知他们是从哪条路线过来的。   入口前方的平台处,正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温斯莫克家族的杀手,人群中间,是样子有些狼狈的李承嗣,不过他此时的这幅嘴脸反倒是显得更加穷凶极恶了。   “真是没想到,你一个人竟然活着能走到这,我的确是太小看你了。”李承嗣脸露邪笑的看着我,“老实说你给了我很大的危机感,不过没关系,这次绝不会让你跑了。”   “靠!”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呸了一口,心底原先的畏惧逐渐转化成了仇恨和怒火;眼下的双方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古有德逃了一次,绝不能逃第二次!   莫叫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今天小爷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给被你害死的泥鳅船长和无辜的护卫队员们雪恨!   整个平台的中心硝烟弥漫,浑身尘土,脸上全是擦伤的李凌宇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好在看他的样子,应该只是轻伤;不过也幸亏是他这样的身手,若是换成我的话,怕是得给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炮弹着落的位置,被炸出一个两米直径的浅坑,坑的边缘还有一些断肢和血迹,这应该是那具树俑化成的人。   就这么在世上来了一遭,他也是够倒霉的了;我叹了口气,即便清楚他或许不能算是人,可这极为真实的血腥画面还是让我的内心十分的压抑。   相反的,那个树妖一样的怪物,生命力十分顽强,炮弹近距离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只是让它的身表破了一层皮,伤口里全是令人作呕的黄绿色汁液,但这显然并不致命。   桥那边的胖子他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转头,举着长枪短炮和上面的杀手们对峙着,几个鬼佬的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语气很是惊慌失措。   很明显,无论是在地利、装备强度、还是在单兵战斗力上,对方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生乙,你就别再像那些凡夫俗子们天真了,就算你阻止了我,又有谁能记你的好?”李承嗣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也别以为我不清楚,想当初,是你管理的西域这一边,对座地下遗迹的一切可谓是了如指掌,可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选择毁掉它?”   “我可没有帕古斯那样的野心,这些年也早就活够了。”李凌宇不屑的一笑,“不用又为什么要毁掉?你的思维真是不可理喻,如果真要一个答案的话,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存在!”   “哦?”李承嗣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道理我是真想不懂,可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刚说完,就见他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李凌宇飞身往后一跳,夸张的退出十几米的距离,手指轻曲下,四柄飞刀如离弦之箭,一一从浅坑边的玉石碎片中激射而出。   原本从远处还很难看清的绝命飞刀,此时却如同神兵一般,通体散发着的刺眼的虹光,刀尖向上,并排而立,如同一道彩虹横挂在李凌宇的身前。   当李承嗣再次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人已经是站在了黑色石棺的前方,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导引,在他身侧的碎玉片,都像失重了一样浮向半空。   赋生台上,正是搅乱江湖长达千年之久的“长生”中人,也是最后的两人,战意浓烈!   这边还没开战,可那边却已经交上火了,温斯莫克家族在上方组成的火力网把胖子他们死死的压制在那座树俑堆成的小山后面,而这边,只能在攻击间隙进行零星的回击。   按理说有树俑的掩护,即便是处于被动,却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是坏就坏在采用曲射的迫击炮对于遮蔽物后方目标的威慑力实在太大。   一声闷响过后,炮弹正好落在了小山之后,树俑的碎片像蹦爆米花一样飞了满天;众人惊恐的散开,再没人敢在那里躲避。   混乱之中,好几个人中弹倒地,然后还没等爬起来就被更加密集的弹雨轰成了筛子,场面之惨烈,让人胆寒。   大熊和胖子正领着人往桥的这边跑,集中的人群成了活靶子,不过这也是眼下唯一的一条生路。   在前面一个人冲得太快的中了幻术,后面的则成了挡箭牌,伴随着惨叫声和枪炮声,人就像下饺子一样掉向两侧的深渊。   我一边扶起三阿公他们躲到金字塔的后面,一边看得胆战心惊,胖子和曹凌歆的身手我很有信心。   最担心的就是花生那小子,这要是跑得慢了再给人家垫了背,那我以后下去了可怎么和他爹交代?   不过事实证明,这家伙的运气还算不错,零零散散七八个人总算是逃了过来。   “他奶奶的,真要算起来,胖爷我还是第一个吃过迫击炮待遇的土夫子,够吹一辈子了!”胖子累得像狗一样直吐舌头,却很是兴奋,好像还有些不过瘾的意思。   我暗骂这死胖子没人性,可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历经艰险后竟然一个不少的活着,这种绝望过后的惊喜还是让我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一边的大熊狠锤着地板,肩膀微微发抖,其他三个年轻的白人颓然的靠在棺椁上,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我想去安慰安慰他,可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可怜,其实说到底,我们又能好到哪去?   “好了,先看看这最关键的一战吧,咱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生乙的了。”虚弱的三阿公咳嗽了声,对我们说道。   “可他不是自己都承认,他不是李承嗣的对手。”我担心道。   “如今,却未必啊。”一直注意着战场的三阿公,眼中绽放出一丝神采,“看来我当年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也不是全当了耳旁风。”   平台中央,李凌宇身前的那条彩虹猛然暴涨,好似一把空悬的巨剑……   “我倒要看看,先生所说的刀中有道,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      ☆、第一百一十章 水龙VS彩虹巨剑   其实单从人类本身来论,我们可以算是自然界中最弱小的大型动物之一了。   跑速一般,没有厚实的皮毛或是盔甲来抵御寒冷和外来攻击,没有锋利的牙齿和利爪用来拒敌,更没有像蜘蛛、毒蛇那样特有的捕猎本领。   但我们的身体却是最适合实用工具的,万物皆可为己用,所以人类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   虽然武学中提倡自强为本,可人体的潜能终究是有限的,真到了比如曹凌歆这样的层次便已经是极限了。   而到了师父爷爷他们这样可以用通玄来形容的境界,都是借用的天地之力、万物之能;这时,武器对于战力的加持便迎来了第二个高峰。   就像爷爷的豪符短剑、师父的千尺红绫、和李凌宇的绝命飞刀。   天洞人与生俱来的超能力,使他们在武学起点上便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像帕古斯这样可以操控雷电的变态能力,高出的就更不止是一两层楼那么高了;也难怪他们自诩为神。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对那种能力太过依赖,才让天洞一族的众多高手在通往武学更高层次的道路上止步不前。   “生乙的能力是超强的感知,对时机把握和精准度要求极高的飞刀术几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三阿公说道,“可长丙的能力却是控制磁力,恰恰克制着前者的飞刀。”   我心中恍然,怪不得当初在两界岛上,我们的枪械会莫名其妙的卡壳。   胖子他们刚才反击的时候,众人的武器并没有失灵,估计李承嗣也没有让温斯莫克家族的一众杀手们活着出去的打算。   洞顶的那个平台没有通到下面的路,估计只是当时的工匠修来通风的;可要是用绳索攀爬下来,他们便会和刚才的胖子他们一样成为活靶子。   大熊很快恢复了状态,重新清点分配了弹药,指挥着剩下的三个手下进入战斗位置看守。   上面的一群人也没有杀昏了头冲下来追击,应该是怕误伤到李承嗣,也停止使用了迫击炮,只是偶尔放放冷枪碰运气;于是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要不,咱现在给他一家伙?”胖子提了提手上的冲锋枪,小声提议道。   “没用的。”我瞥了他一眼,“忘了咱们当初在两界岛的事了?还有你就不怕那子弹会飞到一半反着射回来?”   “得,算我没说。”胖子悻悻然。   “他的这一套飞刀,出自春秋时期楚国名匠赵耳之手,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生灵死在其刀锋之下,神兵浴血,煞气愈重,其实这几柄飞刀的刀灵早就孕育而成了。”三阿公接着说道。   “先生曾言,世上顶尖武夫,最强境界不在于人兵合一,而是人与兵器心意相通,万物皆有灵,何况掌中刀剑乎?   对生乙来说,飞刀即是他自己的战友,须知刀中有道的真正含义,不是将其作为一本儒家典籍日夜钻研,古时儒生千千万,可又有几人持过刀兵?   把兵器当做一位高手、一位良师去结交;一旦触碰到了那个门槛,那对于自身实力的提升,真可谓是一日千里啊。”   三阿公侃侃而谈,众人却是一头雾水。   其中玄妙,我倒也能听懂一二,只是如今生死攸关,我又不是李凌宇那样的武道高手,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些玄而又玄的道理。   “生乙,你很让我意外。”看着眼前的彩虹巨剑,李承嗣的语气少有的凝重,看来此时的李凌宇让他感到了很大威胁。   “长丙,有些东西我不能明讲,这些年了,你不觉得有些事太过巧合了吗?你真以为复活了帕古斯,这一切就结束了。”李凌宇有些纠结,似乎是在提醒着对方什么。   “我不会让这只建木的树灵落到你的手里,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们也是同族,甚至以前还是很好的朋友,我真的不想杀你。”   听到这,李承嗣的神情变了一下,不过也是转瞬而逝:“你都这么说,也应该了解我这个人,让我就这么离开,你认为可能吗?”   “呵,我就知道。”李凌宇苦涩一笑,“先说清楚,我是不会手软的。”   “哈哈哈哈!就怕你不用全力!”李承嗣大笑着,“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脚下一晃,整座溶洞都在剧烈的颤抖,其强度还要超过之前集魄大阵启动之时。   然后我就看到了让我这辈子都难忘的场面。   平台上的两具黑石棺,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成了碎片,嘎嘣嘎嘣的脆响声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家伙,这石棺的厚度起码有二十多公分,就是用炸药炸,都不至于破坏成这样。   我脚底发软,心说难道这就是“长生”中人的真正力量?那他想要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后就见周围平台上的玉石碎片和其他的杂物就像被吸铁石吸起的铁屑一样,一齐飞上半空,汇聚到了一处。   水潭上的那条倒流瀑布陡然拉直,就像一条白练横贯长空。   “狗日的,这是要来水漫金山?”胖子大骂,刚想起身逃跑就被上方打来的子弹吓了回去。   整个水潭,体积足有上万立方的地下河水正向我们所处的平台上涌来,没有了火山大黑鱼的鱼皮,仅仅只需要一秒,我们就会全身痉挛,根本不可能抓住金字塔下的棺椁固定住身体。   这一下,非得给我们冲到平台周围的深渊下不可!然而,就在那条天河即将落到平台上的时候,它竟然诡异的停下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了这不是幻觉:   只见一条巨大的水龙正盘曲在平台的半空,之前那些汇集起来的石块,正接在水龙的一端,赫然是一颗龙头!   李承嗣站在龙头上,双手抱胸,神情冷冽。   我的天啊,这简直是玄幻小说里的场景。   巨型水龙的另一面,李凌宇身前的彩虹巨剑光芒暴涨,一时间整座溶洞狂风四起。   当世最强一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尸变(上)   百丈玉台之上,久荡不绝的龙吟声冲撞着眼前巨剑散发着的阵阵剑意。   这一场决定着眼前众人,甚至是更多人命运的战斗一触即发。   就像两人各自的性格,长丙狂傲刚猛,生乙冷峻内敛,率先发难的,自然是来势汹汹的前者。   “生乙,我本来还不想把它用在你的身上,这次算是你的荣幸了。”说着就见站在龙头之上的李承嗣蹲下身体,单手扶龙顶;百米水龙冲天而起,裹挟着万斤巨力长贯而下。   另一侧的李凌宇不知何时转瞬白头,白发飘飞好似天神;面对眼前的浩大声势,当空而立,岿然不动:“还差了些。”   直到百米水龙距其身体只有数丈距离,他才缓缓抬手,凭空虚握,那柄光影一般缥缈的巨剑竟好似真有灵智一般,舞动时连旁人都能听出其颤鸣中透露出的欢呼雀跃,如同故友重逢。   龙剑交错,气浪滚滚;   不知不觉间,我发觉自己的脸和衣服上竟然全是细小的口子,不由得暗暗心惊。   “快趴下,护住头!”三阿公大喊,“会被罡气搅烂的!”   此时的我们就像是大城市里生活的蚂蚁,车辆驶过时扬起的尘土,人群路过时带起的气流,这种种不经意间的举动对于渺小的蚂蚁来说,都是一场场天灾巨难。   众人唯恐被眼前的场景殃及,因为就这样丢掉性命实在是太亏了点;都纷纷低头,在金字塔的下面寻找着合适的隐蔽位置。   最顶尖的高手过招,没有花哨的招式,也没有血腥的近战搏杀;看似眨眼之间分出胜负,却早就经过了千百个回合的精彩博弈。   所以,虽然近在咫尺,可我只是看到了这场战斗的前半段,在狂风呼啸和空气被压缩时产生的气爆声中,我光顾着护住身体自保了。   直到三阿公的笑声从身旁传来,我才意识到,他们好像打完了,而且李凌宇的赢面还要大些。   我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三座金字塔已经变了形,甚至那座水晶搭建的金字塔已经有了倒塌的趋势。   要知道,这里面每一副棺椁的重量都得有几吨重,可依旧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刚才平台中心的空气流速,怕是赶得上十二级台风的强度。   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水龙和彩虹巨剑早已消失不见,平台上剩下的只是满地的水渍和碎石块,衣衫破碎的李凌宇正蹲座在一块石板上,身形佝偻,头发尽白,好似苍老了几十岁。   至于李承嗣,则是横倒在不远处,生机微弱。   “我说小古同志。”胖子捅了捅我,神经兮兮的问道,“小哥这是打赢了吧?”   “废话,没看那王八蛋已经翻盖子了?”我笑骂着,掐了掐胖子的脖子,“胖爷,咱们兄弟命不该绝啊。”   胖子也很高兴:“狗日的,胖爷这些日子可没少吃这龟儿的瘪,今天也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我看他提着家伙要出去,连忙拉住他:“哎!你干什么,忘了上面那群鬼佬了?”   “我靠。”被我这么一提醒,胖子也给吓得够呛,忙捂着头缩了回来。   此时,洞顶的那些杀手已经乱成了一团,正用俄语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我看了眼旁边还在捂着脑袋的花生,啧了一声:“喂,有点出息行不行?”   “嗯?”被我踹着屁股的花生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怎么了老古,打,打完了?”   “对。”我点了点头,“该是发挥你长处的时候了,快点,听听上面那些人说什么呢?”   花生的外语水平那是没得说,古玩城里,每年的游客近一半都是外国人,老外人傻钱多,一件品相好的西贝货甚至都能卖出天价,着实占了我们这些小店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虽然这些年来中国的老外们也精明了许多,可相比起来,还是比挣国人的钱容易。   由于花生出色的外交能力和人畜无害的外表,每到节假日,我那铺子的生意总是要比隔壁几家红火许多。   “太远了,我只能听个大概。”听了一会儿,花生回头对我说道,“他们一开始是在喊那家伙,然后有人说要走,也有人不同意,说是老大还在上面等着云云。”   我点了点头,这和我想的差不多,亨得利那老不死的,能进到这塔克拉玛干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不可能进到这环境恶劣的地下遗迹里。   不过看样子,失去了李承嗣这棵大树,这帮杀手已经有些乱了阵脚了,我暗求祖师爷保佑,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   战胜了死敌,李凌宇应该也是强弩之末,三阿公的伤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痊愈的,真要死磕的话,我们依旧不是对手。   而且,先不说他们还有迫击炮这样的大杀器,光是守住制高点,就能困死食物不足的我们。   我正担忧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余光下就见一道黑影一闪,紧接着旁边的三阿公喊了声:“喂,你要干什么!”   我心里一惊,转头去看,发现那竟然是刚才一直没有吭声的曹凌歆!   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这次零号研究所的损兵折将受了不小打击的缘故;又加上那段前世的记忆,我的内心很是纠结,也就一直没和她搭上话。   我啧了一声,没想到她一直蛰伏是为了这个,就见她手里正握着伞兵刀,正快速的往躺倒在地的李承嗣冲了过去。   “小夭,不行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曹凌歆的身体明显的一抖,回过头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你叫我什么?”   我有些尴尬,却猛然发现她身后的石块动了动,心说不妙,在这平台上能活动的,除了李凌宇他们两个'长生"的人,就只剩那个所谓的“树灵”了。   这下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怎么解决它倒是成了个问题。   “小心你后面!”想到这的时候,那家伙已经爬出了上半身,样子非常的狰狞和恶心,我伸手指了指,朝她喊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尸变(下)   曹凌歆一时失神,等她发现身后向自己的扑来的树灵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心里“哎呀”了一声,她要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是我害了她?   曹凌歆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一看躲闪不及,立即改为反手握刀,寒光闪动下,就听“嘎吱”一声,树灵的两条触手被硬生砍断。   会不会武功的区别立即显现,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我,估计现在早已经中招了。   边上的死胖子还不嫌事大,龇牙咧嘴的捂着喉咙跟我打趣道:“我说小古啊,咱曹领队可真他娘的生猛,这以后要是嫁了人,你信不信,他老公一定不敢在外面乱搞,这一刀下去,啧啧。”   “我靠,你还有这闲心!”我一阵的无语,一看上面的鬼佬要放枪,立马给了他一脚,“别他娘看热闹,火力掩护!”   “得嘞!”胖子用不惯国产九五式,硬是从李李凌他们的队伍里搞来了一支M16A2。   这种小口径步枪,装备范围广,但在国内出现得很少;要说他以前没干过雇佣兵之类的勾当,打死我都不信。   还别说,这小子一边娄火一边吊着烟头的模样还真有些派头,可惜了,就是这身材注定不是当主角的料。   转眼间,曹凌歆那里也陷入了险境,这只能让树俑变成活人的树灵到底不像那些道行低微的千手鬼树容易对付。   一击不成之下,先是恼怒的吼叫着;然后就见它的身体猛然暴涨,像一团急速发酵的面团,把曹凌歆几乎整个人包了进去。   我看得瞠目结舌,心说这是什么招数?   曹凌歆发出了一声尖叫,伞兵刀掉在了地上,看样子十分的痛苦,甚至离着好远我都能听到骨骼脱臼的声响。   我急得够呛,急火攻心之下,也顾不上外面的枪林弹雨,直接冲了出去。   “喂!老古!”花生拉了我一下,但没有拉住,在后面急着喊道。   胖子大骂:“狗日的!玩什么英雄救美,小命不要了?”   可骂归骂,胖子这人还是很够意思的,把手里的枪扔给花生,也掏出匕首跟了上来。   花生虽然对枪械很是精通,可那也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后坐力的干扰下,子弹都歪到他姥姥家了,上面的鬼佬抓住机会,对刚出来的胖子就是一顿扫射。   胖子不忘用刚从花生那学来的俄语骂着娘,肥胖的身体十分灵活的在地上打着滚,终于躲到了我藏身的一块巨石后面。   被子弹击起的玉石碎块打得他鼻青脸肿,非常的狼狈。   “我靠。”胖子捂着脸直抽冷气,“都说为兄弟两肋插刀,胖爷今天舍命来救兄弟的相好,怎么听着就那么怪呢。”   “这都要没命了,那他妈贫呢!我说,这东西怎么对付啊?”看着眼前体积比刚刚要大出十几倍的树灵,我有些犯难,这要是一刀一刀割下去,那曹凌歆怕是早就没命了。   “我他娘上哪知道,小哥收拾它的时候,我离着老远,还不知道这东西长啥样呢?”这时又是一阵子弹扫来,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往里面靠了靠,胖子指了指挂在身上的信号枪,“要不咱拿火烧?”   曹凌歆听得气急,吼道:“死胖子,你想烧死我?”   “别急啊,这不是想办法呢?”胖子耸了耸肩,“曹领队,别把好心当驴肝肺啊,关键时候,还不是就小古一个人来救你?胖爷也是过来人,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嫁了……”   我看胖子越说越跑题,赶忙捂住他的嘴,问曹凌歆道:“你感觉怎么样啊?”   “我怕是不行了,你们别管我。”   “开什么玩笑,小爷要是现在跑了,还他娘是个爷们?”我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多说,“同样的事,我不会允许它发生第三次了。”   “喂喂喂,别在那耍帅,阎王爷点名来了。”胖子狠拍了我一下,我回过神,就见十几条蟒蛇一样的触手几乎是凌空飞了过来。   这种视觉冲击力非常震撼,我不由得脚底发起了软;咬了咬牙,也学着胖子的样子在地上打滚,可我的体重还是和胖子差的太远,惯性很低,转眼间就被触手追上缠住了脚踝。   一股钻心的疼痛传进我的大脑,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惨叫了一声:“胖子!护驾啊!”   “狗日的!”胖子怒吼着冲了过来,一刀插进了那只触手里,我挣扎着起身,刚想用白狗把它切断,便又有几只扫了过来,胖子躲闪不及,直接被抽了个跟头。   越来越多的触手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和胖子就像被蛛网缠住的昆虫,几乎就要窒息。   绝望之际,我朝着远处还在蹲坐着的李凌宇大喊:“你现在是死是活啊?快来搭把手!”   被我这么一叫,李凌宇缓缓抬起了头,虽然面容很是憔悴,但还有些血色;他看了看我,竟然戏谑的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心头无名火起,感情他是在看我笑话!   “笑你奶奶!”我气得大骂。   然后就见他轻轻抬手,四柄飞刀激射而出;   我的身体一轻,差点趴在了地上,原来那只树灵已经被削成了碎片。   我钻出那些触手,让胖子架着伤势严重曹凌歆躲到平台中央的神像后面,然后跑过去看李凌宇的情况:“你还行吧?我还以为完蛋了呢,这次真是服了你。”   李凌宇重重的喘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咱们要快点离开这,我刚才的最后一击没有彻底杀死它,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我还没搞懂,就清晰的听到周围的金字塔里传来了一阵阵“哗哗”声,我回头一瞧,发现底部的棺椁竟然开始散了架,一股股淡蓝色的棺液从里面渗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李凌宇长叹了一声,“树灵有异,整座大阵就会进入自毁状态,它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啊!”   他一说完,就听“轰隆隆隆”连续几声闷响,脚下的平台又一次剧烈的震动起来,华丽的金字塔接二连三的倒塌成了三座百人冢。   幸亏那座黄金的金字塔离得比较远,花生他们后知后觉的跑了了出来,才免于被活埋的下场。   散了架的棺椁碎片里,一具具身体浮肿的尸体爬了出来,我心中大骇,知道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   此时此刻,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心说当初想什么不好,这下真的要起尸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阿公豪杰物语(上)   单是拿走一块椁板就能让一个普通人这辈子都衣食无忧的金山里,正源源不断的往外爬着蛆虫一样活尸。   想是那些最优秀的艺术家们一定会后悔自己没有亲眼见到这副最能完美诠释财富与死亡的画面。   可艺术归艺术,如果把这一切换成现实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看得头皮发麻,心说这一千人的僵尸兵团,就是把整个茅山的道士全搬过来,估计也得收他个十天半个月,更别提是我们这十几号门外汉了。   活尸和僵尸之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本来没有攻击性的活尸,稍经刺激,便能成为刀枪不入、生撕活人的黑凶白凶。   刚才,集魄大阵充分运转,可树俑仅仅就复活了那么一具,这说明大部分的散魄都还留在在那只树灵的体内。   李凌宇的最后一刀非但没有使其魂飞魄散,反倒是让它要死不死,苟延残喘,这下有了无穷无尽的散魄供给,这座溶洞无非成了世上最好的养尸地。   洞顶的鬼佬们也被玉台上的修罗景象震慑得不轻,甚至都忘记了开枪,不过也幸亏如此,要是这些枪法精准的杀手在花生他们刚跑出来的时候就进行一番扫射,死一半都算是少的。   “那我再给他两枪……还来得及吗?”我不死心,问他道。   “没用的,即便我还能再使出一刀,这这已经尸变的几十只也足够把我们杀死很多遍了。”李凌宇十分淡然摇了摇头,苦笑着看了我一眼,“古有德,对不起;我当时做的那些信号,其实是想给自己留个后手,没想到还连累了你。”   “可是……”   他的这种语气,让我的心里涌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说,他已经放弃了挣扎,然后就准备这样平静的面对死亡?   也对,像他这样活了无尽岁月的人,对于生死的概念或许早就淡化了。   李凌宇的人生是漫长而又枯燥的,他隐没于世人的视野,大部分的时间在个世界的阴影中度过。   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个人爱好,更没有亲人,无牵无挂。   在他眼里,自己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阻止大祭司帕古斯的野心,现在,他的使命完成了,那他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我们会和李承嗣这个最关键的敌人,还有这所有的秘密一起埋葬在这无人知晓的沙漠深处。   “长生”用千年时间布下的这盘棋局,有没有其他的后手,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没有了建木的树灵,就算是这里日后被人发掘,留给他们的,也不过是数不清的骸骨和毫无意义的财富。   ……   可小爷我不想死啊!要是古家就这么绝了后,古剑棠那老头子非得气得从坟头里起尸了不可,而且失踪的师父还没有找到,芃野小美女那,我也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李凌宇的神情虽然淡然,可这淡然中更多的是无奈,而不是发自内心的安宁,也许真同我想的那样,整件事并没有完全浮出水面。   “快起来!”我弯下腰,架起身子瘫软如泥的他,“谁说咱们死定了,别让我看不起你!”   话是说得漂亮,可我心里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只能先和躲在神像后面的众人汇合。   转眼间,我们已经被潮水一样的活尸群包围了,毫无生路。   胖子等人还在不停倾泻着子弹,可在我看来,这只是徒劳的心理安慰,那些活尸的尸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最先出来的那些,皮肤已经变成了暗紫色。   穿甲厚度在五点零毫米以上的步枪子弹,只能在它们的身体上留下一两个豁口,看得人一阵绝望。   “我靠!这回是真玩完了。”胖子喘着粗气,精神有些极端的亢奋,“我董卓活了快四十年,真的什么也没怕过,可也没想到会死的这么壮烈!”   “去你娘的乌鸦嘴!”我骂了一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   “办法?哪有办法。”胖子笑了两声,一脸的哀荣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古啊,干咱们这一行,都得做好像今天这样的准备,看开点。”   “你……”我干脆不去搭理他。   虽然这些日子我们也经历了不少的绝境,可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十死无生。   按理说,连李凌宇这样的非人类都已经认命,那我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可是偏偏,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千万不能放弃。   就在我拼命想着办法的时候,洞顶突然骚乱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枪声。   我们都下意识的低下头躲避,然而子弹却并没有打在神像的周围,我开始还很疑惑,可随即心头就是一喜,推了推身边虚弱的曹凌歆:“哎,是咱们研究所的人马增援过来了?”   “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听枪声……没有对射,只是单方面射击。”凌歆眼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没准儿,是你那失踪多时的师父。”   “真的?”我心中大喜,不顾危险的从神像后面探出头,果然就见一道熟悉的红影从洞顶飘落而下。   刚才还很嚣张的一众杀手,现在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   “师父,我在这!”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的这句话。   十几道红绫漫天飞舞,最后拧成了一根绳索横挂在了神像的头部;“你们快从上面爬过来!”师父喊道。   “我靠,你小子简直是大象屎运了。”胖子大笑,“下次干活不带上你,胖爷心里都不安生。”   “别废话,快走。”我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   师父正用手拉着绳索的另一端,胖子体重大,让他在后面过,师父的体力可能会跟不上,而且让他先上还能试一试绳索的结实程度。   胖子也不客气,说了声让我们小心就第一个爬了上去,这尊神像的底座很稳,任凭快三百斤的胖子在上面荡秋千一样的挪动,还是纹丝不晃。   胖子的身手非常灵活,手脚并用,非常有节奏,仅仅五六分钟的功夫就爬了过去。   “小窦,严怀念,你们俩一起。”因为师父和我的关系,无形中我反倒成了众人的指挥,所以我也留了私心在里面。   “啊?我恐高啊。”花生有些纠结。   “别磨蹭,快!”我几乎是怒吼着对他喊道,然后警惕的瞥了眼边上的大熊,还好,他的神情还算正常。   其实当胖子刚过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十分残酷的事实,之前的狂喜也被浇灭了大半。   因为照这个速度,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在群尸涌上来之前全部撤离,还是会有一半的人会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阿公豪杰物语(中   一半,其实是我最保守的估计,因为显然花生他们的速度不会比胖子更快,也许,我看似不经意的决定,就这样终结了某些人,甚至是我自己的生命。   古有德当然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可死的,为什么要是这些与一切都毫无瓜葛的人呢?   无论是严怀念,还是花生,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能出现在这,无非是因为他们的“亲人”也在这。   至于大熊他们……说实话,即便是身上还有他半个月前给我留下的枪伤,我也还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活下去,   老爹常说我妇人之仁,我自己清楚,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坏事,像爷爷那样随心而活,当真是一大快事,计较太多,实在是可悲又可笑。   可到头来,我还是要一次次的违心行事。   欲为圣贤人,奈何却不得;   但为世间存,众生皆有苦。   ……   五分钟的时间转眼过去,走在前面的严怀念已经到了终点,可花生却只爬了一半的距离不到,甚至已经有些力竭了。   其实也难为了他,像这样倒挂着身体进行横渡,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就是一个普通人下来都得精疲力竭。   他又不是把古往今来各式古墓探访个便,身经百战的董胖子,身上的肥肉给了他很大的困扰。   胖子急得大喊:“小窦,快呀!坚持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古尸就要靠过来了。”大熊眯着眼,语气有些阴沉的说道。   听大熊说完,其他几个人也是脸色复杂,这种生路明明就摆在眼前,却被告知名额有限的感觉非常糟糕,再往深处去想,便更加令人胆寒了。    无形中,拦住众人活路的阻碍,已经从那些活尸变成了每人眼前这些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们,我不敢肯定,会不会有人做出某些让人恶心的事。    就像我读过的一本书中所讲:“在危难中和你并肩的人,并不一定能和你同富贵,而在危难中背叛你的人,也并不一定不能相交,世事无常。”    朋友和敌人,有时候也和这些活尸和僵尸一样,二者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别急,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我强作镇定,安抚众人道,“把子弹都打光,能争取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子弹虽然不能对古尸造成致命性的伤害(可能是起尸的原理不同,我起先让他们去打古尸的喉咙,可这放掉生气的法子竟然不管用。)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能让关节僵硬的古尸打个趔趄,甚至摔倒,幸运的话,有时候还能间接绊倒后面的好几具。    假如眼前的古尸们没有攻击性的话,这绝对是一件趣味性十足的娱乐项目。   我这样做,其实还有另一层目的,枪这种对人类生命有着巨大威胁的杀器还是不要留在这几个状态不稳,随时都会成为火药桶的人手里。    在两界岛上,大熊他们是怎么对付我的,我并没有忘。说到底,他们除了是我的临时伙伴,更是一群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亡命毒枭;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一边想着办法,一边祈祷着他们的子弹快些打光,因为随着死亡的愈发临近,焦虑和不理智会成几何级数递增。    能把枪口指向自己的人又何尝不是跟这些古尸一样危险?   三分钟后,花生总算是到了绳索的另一端,我松了一口气。   “Hey,thenextoneisourturn?”这时,他们队里的一个黄头发年轻人问道。   我能大致听懂他的意思,意思是说该到我们了吧。   “胡闹,这还有老人在呢。”我皱了皱眉,作出理所当然的神情,“先让孙师傅走,这老人家身手好,耽误不了你们太多时间。”   孙师傅到底是人老了,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已经用去了他全部的精气神,要不是有内家功底,这口气一直提着,估计早就一口老血背过气去了。   “呵呵,姓古的,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正在扫射着古尸群的大熊放下了枪,冷笑着说道。   气氛紧张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要坏事,不过还是强自镇定了心神,面色不改的问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这行,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遇到耍滑头的,就用拳头解决问题;我也不和你们打哑谜,谁都知道,按这些古尸围上来的速度,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全部撤离。”   大熊说着,指了指对面,“到现在为止,过去的三个可全是你们的人,我的兄弟已经为了掩护你们队里的老弱病残死得没剩几个了,怎么着,你是打算连我们几个也不放过吗?”   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我脑袋上青筋直跳,盘算着要是打起来,我们这边有几成胜算。   “大熊。”李凌宇咳嗽了一声。   “你不用多说。”大熊也不给他面子,“其实我知道对头是温斯莫克家族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要不是老大给了话,我是绝对不会带着人跟你来这沙漠深处的。”   “我也不占你们便宜,我自己留下来,可下面的三个,必须是我的人!要不然,你可以试试。”大熊说着提了提枪着枪,十分决绝的说道。   那三个年轻人听了,纷纷露出了感动的表情;我也有些佩服,因为按照他说的那么做,就等于是把自己留在这了,没想到,这大熊还有这么讲义气的一面。   “好了年轻人,都别争了。”我正纠结着,就听一直半昏半醒三阿公突然在边上说道,“都放心的走吧,老夫给你们断后。”   大熊并不知道三阿公的来头,估计还以为是我们随行的莫个手艺人,十分不屑的说道:“老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当真轮不到吗?”三阿公反问道。   “什么!你。”   大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连我也愣在了当场。   这哪里还是我印象中的三阿公?   随着一阵阵骨骼爆裂的声响,三阿公的身体已经长高了十几公分,原本佝偻的后背挺得笔直,枯柴一般的手臂也变得肌肉饱满。   红发飘逸,嗓音未变,确俨然是一副英俊的少年模样!   “再不济,我也是先生的弟子,悟性再低,好歹也活了快一千年。”三阿公抬起手掌,口中微念,“风起!”   阵阵暖风拂面,一道龙卷从三阿公的掌心生出,与此同时,千具浩荡涌来的古尸,就像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阿公豪杰物语(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三阿公豪杰物语(下)   “三阿公!你……”我惊呼道。   “没事。”他摆了摆手,“你们抓紧时间,我这样也坚持不了太久。”   “唉!”我咬着牙,狠锤了下邪神雕像的石座,“大家快走!”   我一说完,刚才那个说话的年轻人和另他的一个同伴就不客气的爬了上去。   远处的古尸们并不死心,一个个面目狰狞;匕首一般的指甲在无形的墙壁上抓挠着,后面一些关节灵活的,甚至踩到了前面古尸的头顶,能看到粽子叠罗汉,我们怕是这世上独一份了。   三阿公的嘴角,开始有鲜血流淌。果然,我刚才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的这一手实在是太过霸道,可就算是遇到了蛊狐,我们已经到了命在旦夕之时,三阿公却依旧没有用这一招。   这些代表着什么?显而易见,他当时如果使出这一招,这之后就没有办法去对付树灵了,   这应该和师父当初在鬼船上用过的禁术一样,是要用巨大代价来交换的,而且按照威力越强,反噬越大的规律来看,三阿公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生命!   “阿三,你这又是何苦你呢。”李凌宇叹了口气,“其实你想走的话,这些活尸根本就拦不住你吧。”   “不对,其实我来的时候,就给自己算了一卦,老夫…此行必死!”三阿公笑着说道,“其实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我当年服下的那颗长生丹,药效也差不多用光了,估算着,再过个十几年,我就得和普通人一样进棺材咯。”   这时,那两个外国人也到达了对岸,朝我们打着信号。   “你不走吗?”李凌宇转过头问我。   “不用,我还有话和三阿公说。”我回他道,“凌宇大哥,麻烦你把我们曹领队也带过去,这里,我只信任你了。”   “没问题。”他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三阿公的肩膀,“再见了,老朋友。”   李凌宇用自己的方式和三阿公告别之后,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便决然的转身离去。   “生乙!”三阿公朝他的背影喊了声,“我估计,那家伙要现身了。”   “我知道。”   “三阿公,你说的“那家伙”是……”我带着更多是要确定一下的目的问他道。   “古小兄弟,你脑子聪明,怕是早就想到了吧?”三阿公的喉咙动了动,咽下一口鲜血,“这些年来,我在和长生的较量中,不止一次的对很多件事的经过进行了梳理;   可是,我却发现很多的事,想要发生,光靠明面上的这些人是不够的。”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伙人?”我问道。   “没错。”三阿公点了点头,“比如说这次,你就不奇怪,官方的人是怎么得来的罗布古城的资料?我承认国家机器的强大,可再强大,也终归有一个限度。   最起码,你们所谓的零号研究所,是没这个能力的,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整个过程中,就好似存在着一个隐形的人,在填补这些环节。而且,随着“长生”的行动进入白热化,我就越发坚信,这个人肯定存在。   但是到现在为止,它一点马脚也没有露出来,或者说,它只存在于逻辑上。”   “咳咳咳。”三阿公又猛咳了几声,已经是耳鼻口三窍流血,“我不能再多讲了,总之,在这之后,你的生活怕是依旧不能回归平常,切近切记,千万小心!   还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怀念那小鬼就交给你了。”   此时整个玉台之上,只剩下我、大熊和三阿公三个人,大熊直接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老爷子,您的再造之恩,我这辈子不会忘的。”   “严怀念那小子,您放心。”我低着头,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三阿公,一路走好!”   属于江湖人的生离死别,往往只是一两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随着掌中的旋风消失不见,成群的活尸像潮水一样涌向浑身浴血的老人。   面对眼前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情景,三阿公毫无畏惧,朗声大笑:“古小子,先生的遗志,就交给你了,记住,梦想存在,江湖就在;江湖人不会老去,只是不屑那狗屁长生,老去凋零的树叶,会化成养料,新的叶子总会生根发芽。”   这是我的记忆中,属于这位千岁老人的最后一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其实生活从未轻松   我几乎是大脑空白的爬过了那道绳索,没有掉下深渊,已经算是万幸。   周围的地面又一次震动了起来,洞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大阵已毁,这座逆天而建的地下遗迹也将不复存在。   “大家快上去,这里要坍塌了!”师父指挥着众人撤离,洞顶上有人放下了绳索,应该是最早失踪的那批,我们研究所的先遣队伍。   “喂,振作一点!”胖子揪着我的领子,可能是看我精神恍惚又拍了几巴掌;可我却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我靠,你别他娘赖着我!”意识消失之前,我听他骂了一声,然后就给人背了起来。   呵呵,兄弟,辛苦你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依然趴在胖子的背上,胖子到底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体力已经不在巅峰,经过了这一系列生死角逐,如今还要负载着我和一堆装备,实在是难为了他。   其实论年龄,胖子都能当我的长辈了,只是因为他平时搞怪的性格,才让我没什么距离感。   手电的照明光非常弱,我们正走在一条岩壁里挖出的狭窄隧道中,下面是简陋的台阶,远处还有零零散散的滴水声。   胖子感觉到我醒了,喘着粗气道:“小古同志,你这待遇真他娘是总统级别,你可以问问,胖爷我这些年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伺候过人?”   “行了,别废话。”其实胖子有些时候的贫嘴只是为了调节气氛,比如现在,   可我还没有从三阿公的死去中走出来,没心情接他的话,只是无力的说道,“咱们在哪呢?放我下来。”   我的身体非常虚弱,脚一落地,一下子瘫靠在了石壁上,进入水下暗道的之后,“狗蛋”就一直窝在背包中的神龛里没有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给我治疗了。   胖子扭了扭脖子,嘴里骂了声:“看到没。这就是那帮外国佬进来的那条路,听你师父说,咱们得走个大半天才能出去。”   “那你走了多久了,还有其他人呢?”我问道。   “快三四个小时了吧,万前辈在后面;小窦和孙老爷子比你还不如,他们走的慢,大熊那几个家伙走得很急,估计是怕遇到研究所的人,招惹麻烦吧。”胖子说道。   我听了,心里稍稍一安;此行下来,我们的损失丝毫不比上次在两界岛小,可除了三阿公,对我来说重要的人还都活着,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期,真的足够了。   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就算有再多的不如意,也能勉强接受。   此外,我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大半;长丙李承嗣和他的长生大梦被永远埋在了那座地下溶洞里。   我知道,虽然事情还没有完结,但还是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我真的太累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能够饱饱的睡上一觉是那么没好的一件事。   “喂,有吃的吗,老子饿了。”我问胖子。   人还活着,一切就还要继续;生活从未轻松,只是我们在变得强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总结   “你倒是看得开。”胖子把一只破布包递给我,“这是那位老人家的东西,离开那洞的时候我就顺手捡了,寻思着给你留个纪念,没想到里面全是这些。”   饮用水有限,我不敢吃得太多,撕了半张煎饼,干嚼着咽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包好,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这东西也没有那么难吃。   胖子好奇,问我道:“我说小古啊,那老人家是干什么的,你怎么和他出现在那洞里?”   “他呀……”我把三阿公,还有他和“长生”的过往挑简要的和胖子讲了讲,听得他目瞪口呆。   “乖乖,这怎么跟神话故事似的。”胖子咂着嘴,“可惜啊,那么多金子我怎么就没带出一块来。”   “你这都是什么思维!”我有些无语,背起装备开始赶路,“哦对了,我一开始还放了两块在我包里,你喜欢就都给你了。”   “靠!我说那包咋那么沉,感情是你小子有私藏啊。”胖子二话不说抢了我的装备,直到翻出了那两块金砖,才心满意足的装进口袋里。   “放心,胖爷不吃独食,就是揣身上过过瘾;等回去换成现金,打给你一半,连带着下次夹喇嘛的装备钱。”   我一听,心说你他娘还想有下次呢!老子是打死也不干这买卖了,还是开我那小铺子实在。   ……   后面的路途虽然辛苦,但好在是没有发生其他的意外;   隧道的另一端还是一口古井,先遣队伍里有整套的通讯设备,我们通知了中转站,然后躲避在下面的阴凉处等待救援。   我一路上没有见到大熊等人,想来是早就离开了,不过以他们的身手,应该可以安全的走出沙漠。   听李凌宇讲,罗布古国的树俑复活技术,最早是由他来代表着“长生”组织进行管理和技术支持的。   告知刘伯温太极晕所在的那位世外高人,就是他,而那一批批运出京城却又莫名失踪的大明宝藏,其实是用在了这里。   后来,他在处决一批敌对的江湖武夫的时,受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的鼓动,渐渐萌生了脱离组织的念头。   当时,利用树俑复制的人体已经基本符合了要求,可他却谎报给帕古斯,说这种办法行不通。   “长生”刚刚开始长生计划之初,在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都进行着大量的相关实验,失败是常有的事,所以帕古斯也就没放在心上。   再后来,罗布古国的国王贪心不足,私下利用了千棺集魄阵制造的不死军团来抵御楼兰铁骑,甚至还有了扩张的打算。   李凌宇为了保险起见,不得不借用“长生”的力量抹去了它。   那具石棺里的建木树灵,就是古西域民间传说中,邪神希瓦娜布的原型。   它夺取了当时进入小岛的古力松达的身体,然后用自己的妖法战胜了松赞干巴的军队,这一切,为的只是夺取活人的生魂强化自己。   恶鬼终有恶人磨,在它嚣张跋扈了几千年后,终于被“长生”中的高手们擒获,成了用来完成帕古斯长生计划的一件工具。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轮回客栈(上)   师父的队伍的确是在楼兰古城的遗迹附近失的踪,不过原因并不像我们推测的那样糟糕;他们只是在宿营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运送树俑的地下水道。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只是队伍里的通讯设施正巧发生了故障,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理,这才没有上报。   当时的洞口正在下陷,需要他们尽快的作出决定;本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原则,一番简单商议下,众人决定孤军深入。   可是没有想到,等修好无线电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地下隧道的墙壁对信号的屏蔽能力实在太强,于是就这样和总部失去了联系。   没有办法,师父只有和余教授带领着一行十五人的队伍,沿着隧道一路往上,最后竟然来到了罗布国的古城遗迹内。   在古城最核心的一片区域,他们发现了记载不死军队的秘密的壁画,结合余教授事先从上级那了解到的一些机密,他们推测出,这座容纳着集魄大阵的溶洞才是研究所这次的目的所在,于是他们又顺着“流水线”一路行军,直到和我们汇合。   这其中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惊险和波折,即便是师父倾力维持,依然是有五名队员留在了古城之内。   我们在那口古井下待了半天的时间,才等来了研究所的增援部队。   几天不见,李狸憔悴了不少,她开始看到我们都活着,还很高兴,可随即脸就阴了下来。   估计是她猜到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兄长的结局了吧;我一直以为,忠孝难两全这种事,只有在古代才会存在。   我本来要上去安慰她两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节哀”、“振作”,这些词汇,更多的时候估计只是给旁人或是自己听的吧。   那晚在沙坡顶的死战,除了被俘虏的曹凌歆和胖子花生他们三个人,猩猩队长和绝大多数护卫兵都牺牲了,只有奄奄一息的霄晨队长被后续赶来的增援部队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然后送到了军区医院抢救。   至于余梦茹他们的专家组和研究所圈养的鹰犬们,也是死伤了大半,余梦茹的两个学生为了保护她,死在了杀手们的枪口下。   听随队的医生们讲,她在中转站治疗的这些天,一直都是发着呆的状态;直到她和余教授母女重逢时,才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到头来,这些专业人士们连半点自己的本领都没有用上就白白丢掉了性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买买提老伯叔侄俩的驼队同样是没有派上用场,还好的是,两人在双方激战之时,趁乱逃到了沙沟下面,这才幸免于难。   整整一百峰骆驼被温斯莫克家族的杀手屠杀殆尽的这笔巨大损失,自会有人补偿。   ……   三天之后,我们像逃兵一样赶到了坐落在若羌县东北部的罗布泊镇驻扎休整。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文明的足迹又重新回到了这片死亡之海的深处,也许再过十几年,那片古城遗迹对世人来说,也将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截至2014年,罗布泊镇辖1个社区和4个行政村,人口达到了4200人,虽然比不上内陆,但好歹是有全套的服务设施。   其实对我们这些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来说,有床铺和热水就已经是皇上一样的待遇了。   当我们进入镇子,看到其他“同类”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表情复杂,这是怎样的一次旅行,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   当晚,我们没有和研究所的人住在一起,而是在镇子边上找了家更小一些的旅店。   旅馆的名字很别致,叫做“轮回客栈”。   店老板不是本地人,腿部有些残疾,走路一瘸一逛的,可能是好久没有客人光顾,对我们非常的热情:“嘿嘿,几位可是真有眼光,咱们家才开了没多久,行李都是新的,唉,就是位置偏了点儿。”   “你个老官儿别给胖爷我刷嘴皮子,快点安排,我可急着睡觉呢。”   胖子非常的豪迈,估计也是有那金砖的缘故。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红票子,放到了老板手上,别说,这样还真有些视觉冲击攻击力……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轮回客栈(中)   我搞不懂眼前这个看起来文化程度并不高的的店老板为什么会给自己的旅棺想出这样一个带有浓重文艺色彩的名字。   轮回……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寥寥十五笔画。   这其中包含的太多意义,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般复杂;要是没有遇到那只蛊狐的话,也许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人是真的有前世存在的。   灵魂,难道真的是一张不断重复读写的“磁盘'么?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又算是谁呢,是朔朗,还是古有德?   估计没人能给我一个解释。   一个人拥有两段人生的记忆,也同样会有两个人的苦恼,现在,我总算是能体会到我们民间传说中,那碗孟婆汤的重要性了。   人生在世,多苦多难,一碗下去,即是释然,彻底地与前世做了了断;不过看样子,我还没到该了断的时候。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都下意识的回避着曹凌歆,毕竟从和她以前的话中,我能大致的推测出,她也是同我一样,有着两份记忆。   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可我,又到底该怎么面对她。   ……   “那天我走得匆忙,加上你又是当事人之一,所以我推测,你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卷进这件事情中来,我让买买提给你带话,就是怕我这面万一出了变故,你好能放心些。”   胖子和花生两个人吃饱喝足,早早就回房休息;大厅的餐桌前,只剩下了我和师父;她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和我讲着这些天的经历。   “这是我让小余把那篇密文翻译过来的大致内容,不过,这里面的信息,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师父说着,递给我一张考古队用来做拓本的宣纸。   我接过后轻轻打开,只见上面是用圆珠笔写下的一长串译文,字迹虽然几经涂改,但还算工整。   看来余梦茹的父亲对这种古文的研究相当的深,甚至是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步,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而且还是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进行工作量巨大的翻译工作。   “嗯。”我点了点头,的确,这上面提及的内容和三阿公讲得差不太多,而且还要更为简略一些。   “小德啊。”师父的语气突然凝重了许多。   “怎么了?”我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师父轻叹了一声:“其实有了阴阳轮回丹,只要教会你气息轮换的方法,面对鬼煞时再引动阳气护体,再高道行的鬼怪都拿你没办法;所以我这次来,是带着些私心的;为师……对不起你啊。”   “唉,瞧您说的,说到底这就是我的命。”我笑着摆了摆手头,“要是没有师父你啊,我早就死多少次了。”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师父听了眉头一展,“我也算是老一辈里的人了,印象中,我的师父,还有你爷爷他们也都提起过,自古以来,在江湖的深处就一直存在着一支势力强大的神秘组织,它一直都在谋划着一项巨大的阴谋,是我们江湖人的死敌;   开始我还不相信,直到二十年前,我和一众高手受邀加入了零号研究所的一次境外行动,那次,是我第一次见识了天洞人的可怕之处。   很多人都死的不明不白,这里面也有我很多要好的老友,我不甘心啊;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对天洞人的信息十分关注,甚至还亲自去了一些地方,但大都无功而返。”   我有些恍然,说道:“怪不得,当初您看到那块遗迹碎片的时候会那么激动。”   “是啊。”师父继续说道,“你爷爷他,也许知道的更多,可这老鬼却从来都不肯告诉我,直到这几十年之后,他人都不在了。”   “古剑棠是个完美的人,可惜他这辈子没一个像样的弟子,对于这份江湖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职责,他是绝不会允许断在自己这一代上的。   所以,在那封信里,他是很纠结的,把你领上这条路,也是无奈之举。”   “我能理解,这也都是我该做的。”我说道。   师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就好。”   ……   “狗蛋”一路上被我折腾得够呛,只是现形了一次,听他说,我身上的伤势都不打紧,只是精神上需要休息。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一直窝在房间里养伤,平淡的日子让我的内心也逐渐安稳了下来,每天吃过饭,就在外面转两圈,偶尔再和胖子他们打打牌。   我是第一次觉得,如果以后能一直这样的生活下去的话,倒也还不错。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间,难道我也老了吗?   在罗布泊里的日子好像变成了一场梦幻,只是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还在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另一个提醒着我的,是严怀念;自从在沙漠里回来,这小子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话也说得很少。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十分健谈的人,这种性格,内心承受的能力会比较差,这种反常让我非常的担心,以至于我每隔一阵就会去敲敲房门,免得他上吊自杀。   先别说给三阿公的承诺,其实在个人的角度上,我也是很欣赏他的。   这次回去后,我打算把德生轩交给他来打理,毕竟那里闲着也是闲着,效益也就是那样。   而且能和三阿公这类人物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就是头驴也该成精了,更何况是个人;以后让他和花生一起经营,或许会比我好上不少。   ……   这天早上,我吃过早饭,来到外面散着步,街道上人烟稀少,远离着城市的环境,空气非常清新。   其实罗布泊镇里并没有太多的常住居民,镇上来的大多的都是当地盐矿里的工人,或是旅行者,再有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官方军队。   “喂!”这时,一个声熟悉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心里一颤,回过头,出现在眼里的,依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你……有事吗?”过了好久我才说出这么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 轮回客栈(三)   曹凌歆今天穿着一身深褐色的风衣,原先扎起来的头发也都放了下来,这样一看,我反倒是有点认不出来了;戈壁滩上晨风很大,小镇的古朴街道再配上她飘飞的发丝,有着一番特殊的美感。   她看着我有些紧张的样子,噗嗤一笑:“古大哥,几天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没……没事。”我尴尬的说道。   “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曹凌歆抱着双臂,在我身边踱着步,“明天队伍要开拔了,我这个领队,下午就得提前回北京汇报。”   “哦,那你……”我有些担心的问道,“没问题吧?”   这次行动的失败,间接宣告了那个人的宏愿破灭,绝望之下,他的雷霆之怒,恐怕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了的。   “我没事,温斯莫克家族的出现毕竟属于不可抗力;年代不同了,就算是我的过失,他们也不好把我怎么样。”曹凌歆微微笑着,然后用手指在我的肩膀上点了点,“反倒是你啊,这次王蛇侥幸不死,依他的性子,肯定会找你的麻烦。”   “额……那你不会打算不管吧?”听她这么一提,我就一阵的头疼,虽然在这罗布泊的深处,王蛇似乎不能把我怎样,但是回到了人类社会,就完全是人家的主场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甭管自己下不下地,手上的货总有些不干不净的成分,这就和官场里的人总是和“贪腐”二字挂钩一样,这几乎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传统。   这种事,条子们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真要是细查起来,简直是一抓一个准,非法倒卖文物,这可是大罪,老子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躺了枪。   “你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骨气。”曹凌歆撇了撇嘴,“你放心,我们曹家也不是好惹的,这次回去,我会尽力周旋,这件事,也是时候有个了断了;至于你的安全,我会先调一些人手来护送着你回去。”   “这就不用了吧。”我摇了摇头,颇为自负的说,“有我师父在,没谁能伤得了我。”   “有没有用你先别管,这做不做可就是我的事了,把你拖下水,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曹凌歆说道,“而且,现在可是官家的天下,你师父那毕竟没有太多的官方背景,很多事,用老江湖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学着胖子的模样抱拳道:“那就有劳曹女侠搭救了。”   曹凌歆被逗得直捂嘴:“好了,别学那胖子贫嘴了,你没人家那气质;等我处理好,咱们改日联系。”   “后会有期。”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我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那件事还是不好问出口啊。   ……   事实证明,曹凌歆的提议是相当必要的,因为在我闲逛了一个小时回到旅馆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了背着行李的师父和花生。   “师父,你们这是干嘛去?”我疑惑道。   “店里出了些问题,我得先回去看看。”师父说道。   “啊,严重么?”   师父苦笑了声:“一言难尽,不过也不是太大的事,别担心,你和你朋友在外面玩几天也好。”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   “老古啊,你身上的伤要紧,别急着往回赶;咱们师父一路上就交给我照顾了啊。”已经走出好远的花生向我挥手告别道。   “你这小子……”看来找回师父的功劳要算在他的头上了,不过这样也好。   于是店里就剩下我和胖子,还有严怀念三个人。   第二天凌晨,街道上传来一阵阵卡车开动的声音,估计是研究所的大部队要离开了,旅馆的隔音效果不好,住在隔壁的胖子被扰了好梦,不时嘴里变着花样的问候着司机们的祖宗。   不过说起来,曹凌歆答应给我安排的护卫也该到了,不知道会是谁。   李凌宇只在小镇上休息了一天,临走的时候又留给我一个电话,说是之前的已经不安全了,让我有事的时候打给他。   这些天,我努力梳理着脑中多出来的那片记忆,感慨颇多。   想当初,是李凌宇亲自下令处死的我,可没想到,这辈子他又搭救了我这么多回。   天选之子,其实早就在一千年前发挥他的作用了,如果没有“我”当时的那番话,“长生”中最擅长暗杀的冷血杀手生乙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李凌宇。   命运流转,真的是妙不可言……   这样想着想着,我又一次睡着了。   “小古同志,快他娘下来,看看谁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胖子在楼下扯着嗓子喊我。   “狗日的,叫你老子干鸟!”我翻身下床,看了眼手表,这才六点半多一点儿,心中暗骂,这死胖子是真他娘的缺德。   “谁啊?”   我脑子发沉的走下楼梯,路过拐角的时候正好看到,李狸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上还掐着颗烟慢慢抽着。   惊讶之下,我的两脚一滑,差点没从二楼摔下来。   我有些无语,心说曹凌歆这老妖婆是不是嫌我不够麻烦,怎么把这尊菩萨给我派来了,看她如今的状态,真不知道出事的时候,是谁来保护谁了。   “我靠。”胖子上前扶了我一把,小声说,“怎么着?见到你这小相好就不淡定了?”   “滚你个驴蛋。”我推了他一把,“这可是正事。”   “曹姐让我来送你回去。”李狸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无的说道。   “哦……了解。”我笑着点头,然后拍了下还在边上看热闹的胖子,“让伙计准备好早饭,记得叫上严怀念过来;还有,咱们今天就走,再待着就真他娘成诚世外高人了。”   这顿饭吃得非常煎熬,我坐在中间,只觉得心里一阵别扭;左边是低头猛吃的李狸,右边是吃了两口就一脸迷茫的严怀念。   我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活跃着气氛,可到底是没有花生那样爱问东问西的角色,只聊了两句,我们俩也就有些悻悻然了。   店伙计上菜的时候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们,门口的的老板也时不时的往这边瞅;估计他已经后悔当初因为那几千块小费让我们住店了。   镇上有军队驻扎的消息虽然人尽皆知,可没人会把我们几个往他们那边去联想。   一连五六天深居简出,可没人见过这么旅游的,而选择在军队开拔之后再去离开,就更是另人玩味了。   估计着,这二位是把我们当成哪个境外人贩子的团伙的成员了;而那个一脸愁容的小伙子,就是我们这次带的货,再过两天,就得给我和胖子买到国外的地下黑市里做鸭子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轮回客栈(下)   还别说,就我们这几位的造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胖子明显一笑面虎型的黑帮老大,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动起手来心狠手辣,李狸一身的夹克装,活脱脱是铁血女保镖兼小蜜的角色,而我就悲催了,整个一给老大跟班的猥琐军师。   “我吃好了。”严怀念放下碗筷上了楼。   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点这小鬼:“哦对了,顺带着把咱们的东西收拾收拾。”   胖子打了个ok的手势,和我耳语道:“行了,老子就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啊。”   我被他吵得有些心烦,嘴唇不动的骂道:“别TM废话……”   “嘿嘿,我懂我懂。”胖子边笑着,一边两手插兜的上了楼。   这旅馆里的的楼梯都是木质结构,而且质量还很差,胖子三百斤的体重压上去,发出一阵的嘎吱声,听的人提心吊胆。   我挪了挪凳子靠到李狸的边上,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哎,你看看我这壁纸帅气不?”   “嗯?……你!”   我得逞的保存了自拍照片,看着里面李狸有些傻愣的模样,故作正经的问道:“咳咳,我说,你就是再能吃,也比不过胖子吧,这是第几个包子了?”   “用你管。”李狸白了我一眼,鼓着腮帮子说道。   “呵……我还以为李队长哑巴了。”我微笑道。   她的这种状态让我心里一安,常年冲在第一线,心理素质到底是比严怀念这种青头要强出不少。   “你……还好吧?”   “不好。”李狸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酥油茶才慢慢的说道,“那天我带着人回到营地,看着满地的焦尸,还以为你也在里面,没想到,你这人命真大。”   “哪是命大,这都多亏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我叹了口气,“还有你哥他……对不起啊,说起来,这两次都是我坏了他的好事。”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难道还得让他如了意,杀了你才好?”李狸苦涩的笑道,“如果当时是换成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站在哪边。”   我有些好奇:“那你是他亲妹妹?”   “这还真不知道呢,从我记事起,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李狸说着,然后和我讲起了她的过去。   其实她的人生轨迹非常简单,甚至简单到了枯燥的地步。   十六岁前,她独自一个人在意大利的一座小镇上生活,自己的哥哥每隔几个月回来一次。   李狸不知道哥哥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非常的富有,学校里的大人们也都对她很是讨好,不过她并不开心,孤独的童年让她的心理变得扭曲。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哥哥李承嗣把他送到了位于俄罗斯边境深山里的一个著名杀手培训组织里。   让人十分意外的是,在严苛的训练环境中,她坚强的存活了下来,然后成了那个杀手组织的最出色的杀手之一。   “九尾狐”的绰号,也是从那个时候得来的。   再后来,她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就成为了零号研究所护卫队的一名分队长。   ……   “这样啊。”我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她还真的不是天洞一族的人,也是,听三阿公说,早就很在久之前,天洞一族就只剩下李承嗣和李凌宇两个人而已了。   “一切都过去了,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李狸轻声说道。   “小古同志啊,物资都备齐了,咱们班师回朝。”胖子嚷嚷着下了楼,身后是提着大包小裹,直抽鼻子的严怀念。   我咧了咧嘴,心说我靠,这胖子是把他怎么了?   “老板呐,这些天麻烦你们了,这是些小意思,您收下。”临走的时候,我拿出叠钱来放到柜台上。   “哎呦,这哪敢啊;不对不对,咱们干的是良心买卖,可不兴那一套。”店老板推辞道。   “让你拿就拿着,费什么话!”胖子一瞪眼,给老板吓得浑身一抖。   “哎,听您的,谢……谢谢啊。”   胖子煞有其事的点着头:“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俺们家少爷,还没有给不出去的小费呢。”   我赶紧拉了胖子一把,走出好远才无奈道:“胖爷,您要真想演啊,就去参加个真人秀什么的,我这脸可拉不下来。”   “哎你别说,这还真行;你老爹不是大老板吗,回头你让他帮我联系联系电视台,兴许你胖爷这后半辈子,还能在演艺圈发展发展。”   新疆的秋冬季节,天亮得很晚,清晨八点钟的街道还很黑,昏黄的路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是在提醒着我们,今天终于要离开这片留给了众人太多伤痛的沙海了。   “你腿怎么了?”我朝走在后面的李狸喊道,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脚步有些一瘸一拐的。   “没事,就是那天翻下沙坡的时候扭到了,这些年没有过实战,身手都有些退化了。”李狸说。   “我来背你吧。”   “不用,哎……”   “你们这次的行动最后失败,估计没了存在意义的零号研究所就要面临转型了;而且你那个疯子一样的哥哥也不会再来干扰你的生活。”我对背上的李狸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想以前那样勉强自己,要知道,你还很年轻呢。”   李狸嗯了一声,兵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问我道:“你不觉得,那个店老板和店伙计有些眼熟?”   “哪有?我可是第一次来这小镇啊。”我疑惑道。   “我是说,那个店伙计有点像刘强。”   “啊?”我回忆了一下,不禁抽了一口凉气,她说的,正是和我们一起在鬼市前失散的那个队医刘强,而那个腿上有残疾店老板,还真像那个被建木袭击了的护卫兵,“可这也太扯了一点吧。”   “也许,是巧合吧。要不要再回去看看?”李狸问我。   “啧……”我想了一会儿,最终摇头:“还是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好了,我现在,真的太累了。”   李狸在我耳边轻声呢喃:“轮回客栈,真是有趣的名字;你说,我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重新生活吗?”   “当然可以。”   “古有德。”   “嗯?”   李狸指了指远处的灯光:“背我到亮一点的地方去。”   “好。”   远离人世的戈壁小镇,几个人在晨曦中前行;   不怕扰民的胖子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哼唱着歌谣:“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   对所有人来说,这是一场轮回,也是新的开始。   ……    第三卷 天命有常 德者居之   ☆、第一章 远通市场   小镇外面,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一个年纪的护卫兵倚靠在车前,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李队!”他看我们出来,十分恭敬地上前打着招呼。   “嗯,帮忙拿一下东西。”   “额……好。”小护卫的脸色有些古怪,接过了严怀念手里的装备,然后十分麻利的放到了后备箱里。   “还愣着干嘛,我自己留一辆车很奇怪?”李狸顾左右而言他。刚才小护卫过来的时候,我就感到背上的李狸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她见我没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拍我,“快放我下来。”   “哦。”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俩现在的姿势的确是有些暧昧了点,而且还是当着手下小战士的面,难怪在护卫队里一向以冷酷著称的“九尾狐”会这么难为情。   我心说这次的便宜可不是我要占的,却也十分不舍的把她放下来。   “咱们怎么回去?”上车之后,坐在副驾驶的李狸问我们。   “这还有不同的走法?”我问道。   “当然不一样,你要是图省事的话,可以像来的时候那样乘军区的飞机,不过是和我们的队伍先到北京;或者可以乘火车,两年前哈罗铁路就通到罗布泊了。”   “哈罗……到哈密是吧?”胖子嘀咕道,“小古啊,我说咱们还是乘火车算了,正好可以沿途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风光。”   我心说这死胖子肯定是醉温之意不在酒,不过也正合我意,毕竟到了京城,就是王蛇地盘了,虽说是天子脚下,可处理我这个普通人,还是方便得多。   都说富贵险中求,可眼下冒得这份险却明显与回报不成比例,我再蠢不会干这种送羊入虎口的事。   “那好,咱们走陆路。”我赞成道。众人无异议。那名护卫一路上老是像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打量着我,给我看得一身不自在,还好等他给我们送到车站就自己回军区赴命了。   借着李狸的军方关系,我们搭上了一列运送钾盐物资的火车,车速很慢,预计要在一天之后到达哈密。   ……   “胖子,你说实话,到底有什么打算。”吸烟室里,我踢了下边上正在吞云吐雾的胖子。   胖子咳了一声:“也没啥,就是想着找机会能把咱们手里的那两块金砖出了手。”   我啧了一声:“我说,你堂堂南京城董相国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这土里刚出来的玩意,还没捂热乎就在当地就甩手,可是行里的大忌讳。”   “我靠,胖爷好歹是白手起家干过来的,这还用你说?”胖子掐灭了烟头,苦着脸道,“我这两次在上面留了案底,再回去找以前的主顾怕是不保险了;   你胖爷我快钱花习惯了,手里头没啥存款,最近避风头还有些急用。这要是让我停手个小半年,还不得憋死?男人嘛,兜里有钱才是最踏实的,再说了,有咱弟妹这层关系在,哪的条子敢找折咱爷们的筷子?”   “你个驴蛋,算盘打得倒是挺好。”我笑骂道,“也对,这整块的黄金,要说是新起出来的,也没人能信。”   胖子大笑:“还是兄弟你懂我。”   睡觉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一天的路程很快过去,众人在哈密南站下了车。刚刚从生命禁区中归来的我们,面对眼前车站里拥挤的人群,都非常的激动,人类,到底是社会性的动物,真的很难想象,李凌宇这些常年在地底生活的人是怎么挺下来的。   新疆地区盛产玉石,最为著名和为人熟知的当属位列中国古代四大古玉之一的和田玉。   史料记载,从殷商时期,新疆地区的玉石就开始进入了中原,途径甘肃、陕西或山西运抵河南,路途漫长,弥足珍贵。   更有传说,在2900年前,周天子穆王乘八骏大辇,出玉门登昆仑,受到西王母的热烈欢迎,曾载玉万只而归,只是是真是假,已经无法考证了。   而我们所处的哈密市,则是古丝绸之路上的咽喉重镇,有“西域襟喉,中华拱卫”之称。   其境内特产的蛋白石(欧泊),色彩丰富;呈胶质状,温润透明,是完美的雕刻用料,打磨后的精品可出现猫眼光感,适宜制作戒指和佩件,备受玩石者推崇。所以说,哈密市的古玩文化还是很浓厚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们这一行,个个都是大闲人,这次难得出来一趟,所以也不着急回去,先是打车到市中心找了酒店下榻,然后又找了家地道的饭馆打牙祭。胖子这人自来熟,看上菜的维族服务员长得漂亮,半带着调戏目的的打听道:“我说大妹子,你们这,有啥倒腾古玩的地方没?”那姑娘也很大方,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古玩这些我不怎么懂,不过要说是玉石的话,据说远通市场那里挺有名的,先生你也知道,我们新疆产玉,外地来的游客和商们人也大部分是冲这来的。”“这样啊。”胖子煞有其事的点着头,“那除了玉石,就没其他的服务了?”“其他的?”服务员有些疑惑。“哦,他说的是那里还有没有卖字画、古钱币什么的。”我怕这姑娘往歪了想,连忙接过话茬,都说疆民民风彪悍,以前还听人讲,这维族的姑娘都不外嫁,要是人家真把我们给当成流氓,那就惨了。“这我不清楚了,你们可以问一问出租司机什么的。”“好,谢谢你了啊。”我笑着说道。我看这死胖子还直勾勾地瞧着人小姑娘,直接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胖爷,就您这岁数,还惦记着老牛吃嫩草呢?”胖子撇了撇嘴,砸了口酒说道:“你懂什么?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胖子说着看了下边上的李狸,确定她没听,才小声的对我说:“这年头可是社会主义,就许你们小年轻的州官放火?不许胖爷点点灯啊。”“别胡扯。”我不耐烦道,“我和她清白得很。”“行了行了、咱不提;哎,你不觉得,那姑娘长得像不像西游记里的嫦娥?”我心说嫦你大爷,也挤兑他道:“天蓬元帅,你暴露了啊,我说你这体型咋那么眼熟呢。”“去你爷爷的。”胖子笑骂道,“快点吃,下午咱就把这笔买卖干了,两块黄石头,太烫手了。”      ☆、第二章 铁匣子   虽说是几百年前的黄金,可有大明国积攒了十数朝的财富作为基础,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集魄大阵的一部分,纯度方面还是可以保障的。   如果是走的地下渠道,保守估计,每克两百块是妥妥的,那我们这加起来快二十公斤的……   尽管这个数字在我老爹公司每年的财务报表上只是个零头,可数字终归是数字,身上揣着近一千万的硬通货,这种感觉还是非常特别的。   因为两块黄金在手,所以这一顿饭吃得很急,甚至到结账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往肚子里填了什么。   胖子出了门就急不可耐的打了辆出租,招呼着我们出发。   李狸说她没兴趣,我心想也好,虽然是在零号研究所工作,但对于文物器玩这方面,她的水平简直和一般路人没什么两样,带着她怕是会显得我们不专业,甚至还会被人当成抢匪一类的,那可货就难往出甩了。   于是我交代着让她回去看着点严怀念,说要是有困难需要您李队长出面的话再来联系。   “没问题。”李狸背朝着我们摆了摆手。   ……   拉我们的司机大概三十来岁,有些东北口音,估计也是最近几年才来的这,我一打听,感情和我还是老乡,于是三个人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他和我说他性任,叫任路;媳妇是新疆人,因为父母去得早,所幸就搬到这来定居了。   胖子轻声和我嘀咕:“这兄弟,就冲这名,天生是当司机的料。”   “兄弟你俩是头一回来这吧?”   “嗯,我在咱家那边开了家珠宝店,这次来新疆一是为了游玩,二来是寻思着收一批玉料回去。”我说道。   “啧啧,哥们可真是文人雅士,哪像我们,一天天起早贪黑,钱儿也没赚几个。”   “哪有、哪有,都是混口饭吃。”我听着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当初李凌宇扮成司机的时候就是这么和我客道的。   他奶奶的,我心说这小子该不会也是谁假扮的吧;可能是我的脸色有些怪,司机疑惑道:“咋了,肚子疼,要不前面有个公厕咱停一下?”   “没事,早上就去过了。”我摇了摇头,“对了师傅,那边有没有卖古董的铺子?”   和字画瓷器这些文物不同,玉石玉器这一类,除了一小部分有着重大历史文化内涵的,其实价值并不怎么受年代的影响,甚至因为现代的先进工艺,还要更为出色一些。   像哈密这样的原料集散地,古玉就更是少了;隔行如隔山,我和胖子本来就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甩手掌柜,以外行的姿态谈起生意来,未免处于被动。   “这你算问对人了。”司机笑着说道,“我家就住那附近;远通市场早些年大部分是经营奇石的。这两年资源枯竭也开始有玉石方面的交易,你说的古董铺子也有,所谓文玩不分家嘛,就是少了点。”   “怎么着,兄弟还对这感兴趣?”司机问道。   “嘿嘿,就是爱好而已。”我打着哈哈道。   任路这人比较健谈,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了:“哎我说,你们打算待几天啊,想到什么地方去玩儿?   高档的、低级的,汉的、藏的、维吾尔的妞儿我都认识,全套还给你打个八折,要是不好这口,旅游我也成,哈密没啥名胜古迹,但是周边的戈壁有魔鬼城一类的大风景,兄弟我全都熟悉。”   “咳咳……谢了啊师傅,这个真不用。”我满头黑线,果然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四十分钟后,我们告别了老司机任路,来到了位于哈密市前进东路的远通市场。   这是一片普通的平房区,看起来有不少的年头。   今天正好周末,这是平日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只见市场之中人来人往。道路两边是各色的玉石工艺店,更多的是那些直接在地上铺一层布,然后在上面放满奇石的小摊位。   估计是在南方很少见到这么多的奇石,胖子这人好奇心也强,眨眼的功夫就和一上了年纪的老摊主讨价换价起来:“你看咱们也是第一次来,两个算我一百块怎么样?”   老人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胖子,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简直胡闹,不行、不行,我也算是这的老人了,口碑很重要。”   我摇头苦笑,上去给胖子拉过来,小声说:“胖爷,您就别丢人现眼了啊,这奇石啊,看得是意境和修饰手艺,材料什么的不值钱;   像这种地摊上的,就更差劲了,你挑的那俩,顶多也就五六块一个。”   “我靠,你怎么不早说。”胖子尴尬的脸上直冒虚汗,拍了拍背包,“走走走,干正事,这东西死沉死沉的。”   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了市场深处,我一看,嘴角一撇,心说这里面还真有点花头。   只见不远处是几家规模比较大的铺面,里面的东西很杂,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顿时心里有了底。   正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别看这房子破了点,可光凭这大小也不能小瞧了这每家的主人,要知道,我那营业面积才五六十平的德生轩,置办下来都得二百多万,而且还是托的关系,眼下的这几家就更不用提了。   像我们这些黄金,一般人是兑换不起的,而他们这些规模比较大的铺子,大多联系着一些大客户。   新疆玉石贸易发达,一些品相极佳的籽玉都都做成首饰,少不了对黄金的应用,而且因为北京奥运的关系,这些年金镶玉的创意被越来越多的应用到加工流程中来,所以“销路”并不是问题。   他们这些人,一旦遇到什么自己消受不了的好物件,都会帮着上边牵线搭桥,中间再抽个百分之几的提成,这都是行里的老套路,也骗不了我和胖子。   于是两个人假装闲逛着进到最近的一家名叫盛海居的铺子里,我正打算想一套说辞;就被门口摆着的一只奇怪的铁匣子吸引了注意力。   匣子上面锈迹斑斑,还落了不少的灰尘,肯定是放了很久了卖不出去;也是,这东西太冷门,品相也太差,没人会脑子抽风的买这东西当做投资。   不过,这铁皮两侧铸刻的人物造型。却是让我心里一惊,因为这些图案的风格和我在两界岛上的那两只金鼎十分的像。   我正想细看,这家的掌柜就迎了出来:“这位爷,您可是真有眼光,我这铺子里就属它最值钱。”      ☆、第三章 老猫   我一听还是个京片子,这可不多见,眼前普通的巷子也有了些卧虎藏龙的味道,看来这次没白来。   于是问他:“老板,你这铁匣子里是什么东西啊,该不会是啥藏宝图之类的?”   “哎呦,您二位可是说笑了,这电视剧里的情节哪能当真啊,再说要是真的有藏宝图我还能摆出来?”   我呵呵一笑:“也对、也对;这是从咱们本地淘来的吧?”   那老板一听,眉毛不由得一挑,直说我是行家,忙把我和胖子往屋里头让:“还真让你说对了,这是我当地一朋友从乡下淘来的,听那户人家说啊,这是他太爷爷那辈儿就有的东西。”   他让我们坐下,然后又泡了壶茶,非常的热情。   胖子小声问我:“小古,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瞎猜的而已。”我强忍住笑,“他爷爷的,这年头上面管得那么严,换成你的话,会带着这又沉又四不像的骨灰盒满世界跑?”   胖子了然:“这老官儿是看咱们对这破盒子有些兴趣,想尝试着能不能出手了事吧?”   “也是难为他了。”我说着看了眼门口,“也不知道这天洞人的留下来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胖子,一会儿交给我就行,你看着配合。”   “明白。”胖子拍着肚皮道,“这过气到跑这山沟里来的做买卖的大土靶子,应该还难不倒你我兄弟。”   这时候店里的伙计已经把那只铁匣子端过来了,老板放回了茶壶凑到我们跟前:“二位爷掌掌眼啊?”   要是换成是普通人,让他这么一捧,一定是自我感觉良好,再不济也得假装看看给人个面子。   可惜啊,这位兄台是时运不济了点,遇到我这个同行来“砸场子”。   这只匣子我刚才已经看了个八九不离十,大约有四块砖头摞起来的体积,盒盖上还挂着一只生了锈的锁头,两侧铭刻的图案锈蚀的有些严重。   其实这东西也算不上什么古董,顶多算一件古器,至于买点,则全在这只锁头上。   刚才伙计把它搬来的时候,我能隐约听到里面有东西碰撞的声音。   这几百年前的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何物?恐怕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调动人的求知欲了,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万一这里面是一坨屎,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在我看来天洞人是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的;我盘算着,等会儿让胖子把金砖拿出来给他看,到时候这笔买卖要是能谈妥,顺带着让他送给我也成。   想着我就装成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老板,要不咱打开看看这里面是啥吧,要是好东西,咱也不差钱。”   那老板一听,脸上一僵:“那可不行,您要是打开了再瞧不上眼,谁还来买我这匣子啊?”   “那也行,咱不谈这个。”说着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我这有件新鲜货,要不你也瞧瞧?”   胖子的演技高超,完美扮演了一个忠实打手兼小弟的角色,听我一说,咣当一声把背包放到茶几上,拉开拉链后露出了金砖的一个角。   是不是行家,看表现就知道了,那老板一看,脸色立马变了,手有些发颤的上前把拉链拉上,然后叫伙计关上店门。   “你在下面看着点。”他吩咐伙计,然后转头朝我们神秘的一笑,“二位爷,咱们楼上说话?”   “行,胖子,拿上东西。”我知道这是要进入正题了,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站起身上楼。   我和胖子又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店老板提着只新壶茶进了屋,我一喝心中直骂,上等的西湖龙井啊,感情我们的档次是提了一个级别。   店老板擦了擦手上的汗:“不知道二位手艺人怎么称呼?”   我心说果然这老小子不是什么正经的古董贩子,才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斗里淘出的物件,的确,那两块椁板的表面还有不少的花纹,卖相上倒是不错。   “鄙姓古,这是我手下的伙计。”我自我介绍道,“那老板怎么称呼啊?”   “啊,我姓毛,他们都叫我老猫。”老板笑着说道,“二位这是打算出手啊,还是只想让我帮着掌掌眼啊?”   “当然是出手了,这东西刚出锅,还热乎着呢,放手里太烫。”我说道。   老猫听了一喜:“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咱把宝贝拿出来看看?”   “行。”说着我让胖子把两块金砖拿出来,看得一边的老猫目瞪口呆,就差流口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依旧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滴乖乖,这可真是件神器啊,你们是从哪……”   “哎!?”我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就说老板你们家消化得了不?”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老猫连忙赔笑,“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这整条街上,我敢说就我们一家收得起这宝贝。”   “哦?那您给个价?”   老猫盘算了盘算:“既然都是行里人,咱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朋友那设备也都齐全,您先把东西留这,等我鉴定好了,按市价付给你怎么样?”   我一听心说正好,这已经是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了,假装着考虑了一会儿,才拍了下大腿:“老板人爽快,咱就这么定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下写好字据,然后让伙计把二百万定金交给你,放心,这点钱我账上还是有的。”   我一听这口气还真大,果然业界之内像我混的这么差的终究是少数;我想起那只铁匣子,接着说:“对了老板,那只铁匣子我挺感兴趣的,要不你也一并折给我吧。”   老猫摆了摆手:“哎,那破玩楞,您要真想要就拿去,和您说句实话啊,这块铁我收的时候就是十几二十的价,刚才那么说啊,是套您二位呢。   这以后要是再有啥好东西,找我就成了,咱们西域这边,虽说是经济不怎么发达,可有钱人多得是,我要是消受不起啊,上面还有几位老主顾呢,”      ☆、第四章 李凌宇的消息   一天之后,同样是在远通市场盛海居的门口,我和胖子怀揣巨款,心情舒畅。   “二位爷常来啊。”身后是老猫难以抑制住心中窃喜的告别声。   “好好好,过俩月再来。”我朝身后摆着手应和道。   听语气,这老小子还是占了不小的便宜,不过这样也好,一边感觉买得值,一边感觉有得赚,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状态,这才是好生意。   一路上,胖子嘴里哼着小曲,要是长条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都不愿意正眼看人了。   “我说小古同志啊,胖爷和你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回,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头钱。果然,金钱往往是留给那些坚持和努力的人。”   “那叫成功是留给懂得坚持和努力的人,你他娘有没有文化?”我笑骂道,“还有,你要什么现金啊,不知道这西域民风彪悍?要是咱在路上让人敲了闷头锅,可就没脸在道上混了啊。”   “嘿嘿,你这就不懂了吧。”胖子小声道,“这盛海居的生意还算不错,这么大的铺子,本身还是外地人,却能在这站稳脚跟,背景一定不简单,你忘了他说了,自家还有几个老主顾了。”   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如果这老猫真的在这一片有一号的话,那应该是没人敢打我们的注意,否则要是传了出去,他这铺子的声誉就要大打折扣了。   “哦,还是胖爷高见。”其实我也用不着太担心,依胖子在斗里表现出的战斗力,打个七八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过把瘾不是,觉不觉得底气十足?”胖子说着直了直腰杆,做出指点江山状,“眼下,还有大好河山等着咱们去开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   我们又在当地逗留了两天的时间,之后便乘车回往深圳。   胖子在中途和我们告别,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分别时,我顾不上矫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也许,只有亲身经历了一番生死历程,才能体会出这句话里的深意。   胖子是乘的飞机回的南京,果然还真像他说的那样,当天晚上他就把近六百万的货款打给了我。   在QQ上,他给我发了一张他自己在铺子前的自拍,还说咱们下次不一定是和官方一起走,装备上的投入一点儿都不能小,你老爹关系硬,要是能弄些进口的设备之类的就更好了。   我看了不禁苦笑,这才反应过来,和我聊天的人,依旧是那个无厘头的死胖子。   “老子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你个死胖子就别做梦了啊。”我回他道,然后退出了登录。   奶奶的,要是让我老爹知道我跑出去干这最没出息的倒斗,还不得找我玩命?   ……   现实中的生活总是出奇的顺利,几天之后,我们安全的回到了深圳。   旅途最是能够驱散心中的苦楚,李狸这些天的状态逐渐好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我本来想留下她招待招待,可她却说队里的事还没完,要快点回京赴命。   车站候车室里,我问李狸道:“你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还能干什么,继续跟着曹姐他们呗,顺利的话,或许以后还能进国安也说不定。”   “那就先祝你仕途顺利了啊,我和你说,曹凌歆那女人可有把柄在我这,她要是不帮你,提我就行了。”我笑着说道。   “额……怎么感觉怪怪的。”李狸撇了撇嘴,“我可不想趟你们俩这趟浑水,你也做点准备,这事八成是没完。”   “我知道;对了,真的不待两天?”   “下次吧,我当然也想休息一阵子,可做特工的,总是身不由己。”   “那太遗憾了。”我叹了口气,这时火车开始检票了,“还有一路上麻烦你了啊。”   “没关系的,再见。”   我打了个哈欠,回头的时候注意到李狸的嘴唇还在动,可能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吧,我没有听见。   其实那句话是:“那天,谢谢你把我背到明亮的地方。”   ……   等我像拐卖儿童一样的带着严怀念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被保安们拦住了,我懒得解释,问他们你们队长在哪,让他来见小爷。   “哎呦,这不是古先生嘛,怎么又造成这样;听我一句,年轻人身体再好啊也得悠着着点,要是落下啥病根,以后可遭罪啊。”说话的正是上次拦住我的保安队长,姓冯。   冯队长在这干的时间比较久,应该是了解了一些师父的实力,所以对我很是讨好。   “是啊,以后是得注点意。”我说道,“那你来了,能证明我不是坏人了吧,快放我进去。”   “那是,那是。”冯队长陪着笑,“还愣着干什么,快开门!”   “以后咱哥俩喝两杯。”我客气道。   ……   家里只剩下花生和芃野小美女两个人,晔曦阁接了一笔来自香港的生意,涉及的数额比较巨大,所以师父两天前就飞去香港了。   被我打搅了二人世界的花生样子有些不爽,我心中好笑,但因为劳累也懒得挤兑他,安顿好严怀念就回房睡觉了。   店里原来的掌柜辞了职,师父让芃野小美女接替了他的位置,花生成天跑去店里献殷勤,严怀念也破天荒的跟了去,所以诺大的别墅里几乎整个白天只剩下我一个人。   长时间的体力和脑力运动让我筋疲力尽,接下来的时间我只顾着蒙头睡觉,每天只起来一两次,都是饿醒或是被花生他们回家的声音吵醒的。   要是起来的不是饭点,就随便从冰箱里拿些东西吃下去又躺下;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不是花生他们每天都能看到我一两眼,可能还以为我死在房间里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一通来自美国的电话打来。   “喂!谁啊?”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十分冷漠却又很熟悉的声音。   我头皮一紧,差点从床上翻下来:“我靠,怎……怎么是你。”   除了那个当初不辞而别的李凌宇,这世上怕是没人会让我这么吃惊了。      ☆、第五章 不用还   长丙李承嗣虽然死在了罗布泊,可我们这些当局者都是心知肚明的,整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帕古斯的尸体到底在哪,长丙组建的新“长生”又藏身何处,这都是我们不能忽视的关键问题,最重要的,是那个填补某些环节的“隐形人”,它如此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凌宇当时走得很急,不知道这半个月都在忙着什么。   从沙漠回来的路上,我虽然能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发自内心的轻松,可这份轻松还是和淡然差得太远,他的路依然要走下去。   而且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闲的没事,然后跑来和我唠家常的;所以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简直紧张的要死,难道我这才刚过几天的好日子,就又得跑出去玩命了?   不知道这次是去哪,有没有必要叫上胖子?要是选择拒绝的话,他会不会跑来揍我……   “你在听?”李凌宇的声音依旧冷漠。   “哦,在的,怎……怎么了?”我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咽了下口水问他道。   “今天下午,我会在熔渣街的那栋别墅里等你。”   “什么,你不是在国外吗?喂……喂!”我听得莫名其妙,可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狗日的。”我骂了一声,又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现在出门一定会遇到堵车,等到了熔渣街估计天都得黑了。   上次在那座别墅下的古墓里,我和孙师傅就差点被杀手们做掉,所以我对那的印象非常差;还有去那的话,我必定会经过孙师傅的家。   当时人家老人千山万水的跟着我去冒险,中途还差点丢了老命,结果我这回来了半个月都没去看看他,实在是太不厚道了点,这一系列的问题顿时让我烦躁不已。   长时间的睡眠让人头晕脑胀,刚一下床我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接瘫倒在床边的衣柜上,伤口撕裂的疼痛让我怒火更甚。   “妈的,你算老几啊?让老子来就来。”于是我把手机丢在了一边,又骂了句神经病,倒回去再睡。   可翻来覆去了有十多分钟,我终于还是被心中的不安催了起来。   现在的我可不是过去那个古董店小老板了,经过了这一系列风雨历程,我的生命中逐渐肩负起了很多人未完成的遗志。   实际上,当初三阿公为救众人断后牺牲,一方面是形势所逼,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这个被鸿蒙先生选中的后辈。   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的意识到,历代江湖前辈们世代传承的那杆大旗算是交给我了。   可这所谓的天选之子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副血肉之躯,却要面对连李凌宇那样的强者都要被其耍的团团转的幕后黑手,实在可笑。   所以我像行尸走肉般沉睡的这半个月,也有难免有逃避的成分在里面。   ……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吃了些东西,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楼下上来的严怀念。   我一看,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好像是师父当初拿给我看的那些。   “嘿,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我客气道。   “无聊而已。”   我听得一愣,刚才打招呼的时候我还真没指望他能搭理我,再一看他脸上还带着点笑,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当初我看他一路回来时的反常状态,还怀疑他会不会抑郁,看样子这些担心是多余的。   时间的力量有时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再多的伤痛是非都能被它逐渐的洗刷掉。   而且,人心虽然脆弱,但它也同样的坚强。   “你这是要学道术啊?也行,我觉得你小子骨骼要比我惊奇得多,等师父回来,我和她说说。”由于赶时间,我一边下着楼一边对他说道。   “姓古的。”等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严怀念突然叫了我一声。   “嗯,还有事?”我一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眼色有些复杂。   “谢了,我以后会还给你。”他轻声的对我说。   “不用,终归,都是我欠你的。”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先抛开脑中不断涌出的杂念出了门。   他刚才眼神我并不陌生,上一次见,正是三阿公面对那成百上千的僵尸军团,决然赴死之时。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只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局。      ☆、第六章 再回熔渣街   久违的熔渣街,房屋依旧残破而凌乱,夜色中,一个有些矮小的人影正穿梭在幽暗无人的尾巷之间。   那个人就是我啦。   ……   不出所料,等我在极度的煎熬中下了出租车,已经是日落西山了红霞飞了;我在路口的小摊上买了几颗茶叶蛋,边走边吃。   其实我才是第三次来的熔渣街,而且前两次还是在白天,所以对这附近的道路说不上熟悉:建筑风格类似的民房聚集起来,实在是难以分辨,黑夜里走在其中,简直像是迷宫一样。   二十分钟后,凭着记忆,我找到了孙师傅的家,屋子里面已经熄灯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蹑手蹑脚的往那栋别墅的方向走去。   我没来得及带照明设备,只有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看路,光线昏暗,加上道路崎岖的缘故,我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   周围的草丛里不时会传来野猫或是野狗走过时发出的窸窣声,十分的阴森,我苦笑了声,自己的胆子真是原来变得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皎洁的月光下,别墅的大致轮廓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有了种很荒诞的想法,如果这小子是压抑的不行了,然后打个电话来耍我的话,那我这未免太sb了点……   “不对,不对。”我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李凌宇叫我到这,到底是干嘛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思考了很久,可终归是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   假设他是有事要和我商量的话,大可以直接来师父的铺子或是小区里找我。   李凌宇的身份,想必就是国安局也查不出来,而且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以他的身手想要悄悄潜入小区的话,冯队长那一票人是绝对没能耐发现他的。   问题的关键是在地点上,难道这别墅下的古墓里还有什么我和三阿公上次遗漏下来的东西?可就算是有,也意义不大啊。   熔渣街占地面积大,人员鱼龙混杂,倒是个适合黑帮火拼的地方,可我相信李凌宇还没有沦落到要找我来撑场面凑人数的地步。   至于其他的可能,这里勉强还算是适合给小情侣们约会,咳咳,难道这小子是个基佬?那我不是送羊入虎口了?   光是想想那小子上来搂我的画面,我就直觉得一阵恶寒,那简直比遇到紫毛僵尸还要可怕呀。   我又拍了自己一巴掌,心说古有德啊古有德,你这都是什么思想,难道和那死胖子待多了,就真的近墨者黑了?   “喂,你站那干嘛?”   “啊!谁?”我一个机灵,手不自觉的伸向后腰……   “靠!”摸了好久我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看来这两天真的是睡迷糊了;这外面就是国内第一现代都市,哪是在斗里?   而且我穿的是便服,试问谁又能在裤腰带上别一把匕首出门打车?估计才张几次手,就得给巡警带回去唠嗑。   我还是就近捡了块砖头拿在手里,战斗力虽然低下,但好歹是有个心理安慰。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寻找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搞不好李凌宇是被人给干掉了,这位是来顺藤摸瓜铲除余党呢吧。我心中暗想,狗日的,这回是要歇菜啊。   “是我。”那个声音有些无奈。   我一听,觉得耳熟,再一转头,发现李凌宇正蹲在我旁边的土丘上。      ☆、第七章 过生日?   我又走近了去看,确定了那的确是李凌宇本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随机我就是一阵的无名火起,但又不好发作,只能抱怨道:“你他娘要吓死我啊,不是说在别墅里接头?”   “我当然说过,可前提是在下午。”李凌宇对我的恼怒视若无睹,身形一闪下跳到了我的跟前,“如果一个小时后你再不出现的话,那我就要假设你遇到麻烦了。”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麻烦是真的,可是大哥,你没堵过车啊?”   不过,我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说到底,人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还不是想让更多的人好好的活?   惭愧,惭愧……   “跟我来。”李凌宇没有在意,带着我往别墅里走去,如果不是非常了解他,或者换成个陌生路人,说不定会把他当成哪来的孤魂野鬼。   “哎,你还没说清楚呢。”我在后面喊道,无奈他走得很快,没办法,只好抓紧跟上。   温斯莫克亨得利的画像依然挂在门口,说起来,这半截身子进了棺材的老鬼能来罗布泊,实在是难能可贵。   可惜军方搜寻了几天还是没能找到他,否则抓捕这个国际通缉犯的功绩还能给研究所的领导们增加些将功赎罪的筹码。   让我意外的是,大厅里竟然点了盏煤油灯,估计也是亨得利夫妇当年在这生活时留下的。   李凌宇穿着身黑色风衣,坐在一张褐黄色的欧式餐桌前,昏黄的灯光下,借阻着无人居住的古堡来烘托气氛,倒是颇有些像欧洲传说里的吸血鬼男爵。   “把盒子打开。”他指了指我身后,我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餐桌上还摆着一只红色的纸盒子。   “这是什么啊?”我更加的莫名其妙,可李凌宇却没有回答我。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这不得不让人联想起影视剧里的某些场景,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这该不会是颗人头吧……   想着我在心里比了比大小,还好,这个盒子比较扁,要真是人头的话,也是给切成两半的,换只盒子,明显要比切人头骨容易得多。   我用紧绷着肌肉的双手打开了盒子;在那一瞬间,我有了种很熟悉的感觉,然后不吃所料的,被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这幅画面实在是荒诞,那竟然是一块奶油蛋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还是哈根达斯的……   难道今天是李凌宇的生日?还别说,选在这古堡一样的别墅里还真有那么些新意。   我有些尴尬,心说给救命恩人过生日,却连件礼物也不带,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点;早知道,我在来的路上就留他一颗茶叶蛋,礼轻情意重也好。   我正想着,视线正好对上了李凌宇的眼睛,可他还是想刚才一样看着我,一点要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嘶!”不对,这都过多少年了,他还记得自己是哪天生的?而且,他怎么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   (不是我水,这两天没时间~)      ☆、第八章 特训(一)   “你先吃了它。”李凌宇对我说道。   “啊?”我有些无语,“你不会叫我来,是请吃蛋糕的吧?可这么大一块,你要我命啊?而且我不喜欢甜食。”   这是实话,我这个人原来是很挑食的;也是经过了这两次在野外的痛苦遭遇才有所改观。   而且凡是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都不会普通,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迷幻药,我吃了会不会直接失心疯,然后脱了裤子到外面裸奔……   “这我知道。”李凌宇打断了我,“之前在野外我就注意过,你的补给中,能量最高的糖果类食品总是比别人少,每次剩余的部分,也大多是这些。”   我“哦”了一声,既惊讶于他细致的观察力,又对他的这种无聊行为感到费解,心说你他娘是拿我做人类行为学实验呢?   “那你这是……”我问道。   “上次见过了阿三,我的记忆恢复了不少。”李凌宇长吐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我跟前,“多亏了你们那位女领队给我提供的资料,这几天,我根据以前的疑点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也许,我们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我有些意外,回来的路上,身受重伤的李凌宇一直都像只闷葫芦一样闭目养神,曹凌歆也是在师父的治疗下才能下地走动,我还真没留意,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凑到一起的。   “什么发现?快讲讲。”我急切道。    李凌宇啧了一声,然后用一副早就知道的语气对我说:“你这样,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那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服气道。   “阿三和我说过你的事,也明白你古有德是没法和这件事脱离关系了,但你真的是太弱了,弱到无时无刻不是个累赘,所以我的这次不会带上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可偏偏说得我哑口无言。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悲惨了点,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你的好奇心太重,可它会害死你,一个普通人,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两次,绝不会有第三次了。”   “那你这不是消遣我?靠……”我本来还有些激动,可一股随之而来的无力感还是让我颓然的坐在了手边的椅子上,“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折磨老子。”   “呵,会如你所愿的。”李凌宇突然笑了声,听得我后背一阵发凉,“我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回来,所以接下来的这些时间,我会尽自己所能,让你有可以接替我,将这件事继续下去的能力。”   我问他说:“你是要收我为徒啊,那……先学吃蛋糕?”   “当然。”我本来是想挤兑他,可没曾想,他却是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你的身体有些天赋,不过时间上来不及了;现在,我只能教给你一些最基本的技巧,当然,在普通人的眼里,你也会是个高手了。”李凌宇说着,用紫金飞刀切着蛋糕,   “你要做的第一点,就是不能被自己的习惯左右,人的思维定式,不光是在古墓里,换成两人间的生死相拼,也会非常致命。”   我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看起来,这块一斤多的蛋糕全归我了。   看着那层厚厚的奶油,我就不由得一阵恶心。据说这种“鲜奶油”的主要成分是植物奶精,吃多了可以致癌。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问题是我已在来的时候吃个半饱了。早知道还管饭,打死我也不吃那几颗茶叶蛋。   为自己所不能为,不断折磨自己,按照这个理论,再笨的人想必都会有不小的长进吧。   李凌宇擦了擦刀刃,然后把那包纸巾丢给了我:“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要不然我也不会浪费时间;你的推理能力,心智的坚韧程度,都是难得一见的。   可惜,你太妇人之仁,你如果你能再行事恶毒一些,未必不能成为像刘伯温那样的谋国之士,那样我也会放心得多。”      ☆、第九章 特训(二)   我叹了口气:“死人我虽然是见得多了,可要我把制造死人这种事当成家常便饭……而且这也没法子训练啊。”   李凌宇却说:“如果我真有打算的话,这也不是问题,你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人命廉价得很。”   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在非洲西海岸和南美洲的部分地区,依然存在着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   部落之间除了纷争不断,更是会受到外来世界的威胁;某些非法组织会到当地虏获人口,为他们提供廉价劳动力或是进行非法活动。   “我说,你不会要带我出国吧?”正在“大快朵颐”的我被噎得够呛。   李凌宇撇了撇嘴:“所以你要庆幸我这次的时间不多;不过你和我不一样,除了单纯的武力,你还有其他可以倚仗的东西。”   “倚仗什么,运气好?”   “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吧。”他看了看我,“你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潜质。”   “嗯?”我好奇了起来,“我还能像你们天洞一族似的,有超能力?”   “某些时候,这可比超能力要强大得多。”他压低了声音,“你回忆一下这两次的经历,是不是你每加入一支新的队伍,都会在短时间里成为其中举足轻重的指挥者或是决策者?”   我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狗头军师这种角色,一向都是由我来充当的,能指挥的了那些见多了世面的老江湖,也是件挺了不起的事:“靠,你这么说,我可有些受宠若惊。”   “我说的是实话,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讲,这是一种领袖气质;嗯,这也不完全准确,应该说,是你本身值得信任,不会把其他人的性命当成儿戏或是筹码,所以他们才能在关键时刻放心的把命运交给你来把控,当然,这和你出色的推理能力是分不开的。”   他看我脸色古怪,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利用别人,只是当下,你必须借助外界的力量,匹夫一怒,如果没有帕古斯那样的实力,终归是下乘之选;这我教不了你,说出来只是让你心里明白。”   ……   半个小时后,我打着饱嗝,强忍住一阵又一阵想吐的冲动。   我学着胖子的语气,无语道:“小李师父,我觉得你这项训练的目的,用其他的方式来替换也未尝不可啊,要不……”   “我自有这么做的道理。”打着瞌睡的李凌宇伸了个懒腰,上来检查了一下盘子。   “还找啥呢?都在老子肚子里。”我拍了拍桌子,结果震得周围满是灰尘。   李凌宇把纸盘叠在了一起,然后连着盒子用打火机烧掉:“这种食品是没什么营养,不过热量很高,足够满足你未来十二个小时的能量需求。”   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兄弟,这可都大半夜了,你不会还有啥打算吧?”   “留在这边的手下和我说,你这些天一直都是留在家休息,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过,这样安逸下去,是非常致命的。”李凌宇边说着,边往走向门口,   “离熔渣街西部十几公里的郊外,有一座矮山,我在别墅后院里给你留了台自行车,车上有五百毫升的饮水;这次给你增加点趣味性,看咱们俩谁能先到。”   他话一说完,人就没了影子,我愣在原地,心说这都什么事啊。      ☆、第十章 特训(三)   我才来深圳没多久,对当地的交通路线也不熟;更别说是这片连当地人都不怎么会来的远郊区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这已经是智能手机的时代了。   我推着李凌宇留给我的二八大卡,在外面的瓦砾堆上找了个信号还算不错的位置;根据电子地图上的显示,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除了一座建国初期建起来的安山公墓,就再也没有第二处像山的地方了。   我暗骂了一句,想给花生他们打个电话,但考虑再三还是算了,说我大半夜的跑到公墓里又算什么事……   现在已经入了冬,虽然是在南方,但对于习惯了北方干冷气候的我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一阵阴风吹过,让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回到熔渣街的路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准备收摊的茶叶蛋小贩。   “兄弟,你怎么又出来了?”他看到我,很是意外。   我应变的很快,立刻苦着脸道:“别提了,两口子吵架,死婆娘不让进门。”   那小贩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兄弟,做人得知足啊,这成了家,可不能老去那不干不净的地方。”   我满头黑线,但又懒得解释,只能点头道:“谢了啊哥,你路上小心,我找家网吧对付一宿。”   “好嘞,还要蛋不?”   我听得别扭:“啊不了、不了,赶明儿个见。”   ……   等我来到站点的时候,最后一班公交已经开走了,我掂量着手里的几个钢镚,有些后悔,早知道再买他两颗茶叶蛋也好,好压一压胃里的酸水。   我摇了摇头,心说不能再和茶叶蛋继续较劲了,得好好想一下怎么去公墓;不过眼下似乎也没得选了。   先别说这个点儿还能不能打的到车,就是打的到,人家一听我说目的地,一定会当我是神经病,再严重点,甚至会以为我是哪来的流窜抢劫犯,然后直接报警,那可就麻烦了。   总之,骑车总比走路强。   我知道李凌宇的用意,自然不会放他的鸽子,而且他这样的教练别人花再高的价可都雇不来。   我又拿出手机,稍微熟悉了一下路线后,便翻身上车,一路杀向位于郊区的安山陵园。   ……    这条通向陵园的公路是最近翻修的,道路两旁的路灯很少,安全起见,我只能放缓车速。   当然,凭我的车技,和这辆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老爷车”,也快不到哪去。    这些年,随着人们的健康意识不断提高。单车运动流行了起来,尤其是在很多大城市,几乎成为了一种时尚。   “嘿!朋友,comeon!”四个玩夜骑的外国留学生很轻松的超过了我,还回头朝我吹着口哨。   我有些恼火,比了个fuck的手势;同时不由得加快了脚上的频率,合计着不蒸馒头争口气,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这几个外国佬看扁了中国人。   但我忘记了一点,在语言贫乏的外国友人眼里,某些我们看似开玩笑一样的行为往往会被认为是极大的侮辱。   都说入乡随俗,可现在是对方人对;而且身在国外,同是外乡人的这几位还很是抱团,于是当他们集体停下,然后横过车子瞅我的时候,我十分不争气的掉头逃走了……   “哈哈哈,垃圾!”四个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个黑人大笑道。   全力冲刺下,我几乎力竭,不过比起被粽子追杀,这只是小儿科了。   等我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把车甩到一边,然后横躺在路边喘着气。   “你死开的啦!判死无大碍呀?”路过的一辆白色丰田差点没撞到路中间的自行车,急刹之后,车主飞快的摇下车玻璃,用一口广东话朝我骂道。   我却是哈哈大笑,那人以为我是个酒鬼,又吐了两口口水才悻悻然的开车离开。   我又笑了几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猛灌了口水,继续骑着二八一路疾行;凉风扑面,一阵久违的畅快感涌上我的心头。   这倒不是我没骨气,只是经历了这许多,在我眼里,这些过去会让我火冒三丈的事都变得肤浅了起来。   这种转变,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可我却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两个月之前的我了。   可这,究竟是好是坏呢?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我这辈子,注定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了。   想到这,一种沉重的宿命感又牢牢的包裹住我的心脏,仿佛刚才的那阵轻松,只是幻觉。   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格外的遥远……      ☆、第十一章 特训(四)   食用了大量的面粉类食物,外加刚才逃命时剧烈的有氧运动,仅仅一瓶五百毫升的农夫山泉显然是不够喝的。   我丢掉见了底儿的水瓶,直觉得更加口渴难耐。   之前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在没有饮水的情况下硬是从沙漠中顽强逃生,而支撑着他的,只是颗被他一直藏在怀里,已经有些发霉的青苹果。   人这种动物真的奇怪,有些时候,往往是由心理层次的影响力占据主导。   我汗流浃背,被冷风一吹,滋味说不出的难受;我瞥了瞥路边的反季节大棚,心说这真的是迫不得已,只能再做回违心的事。   十分钟后,我满身泥土的爬上了公路,身后是阵阵狗叫和看地老头的叫骂声。   “你个死鸡崽!站住……”   我摇头苦笑,要是让人知道堂堂古铁柱的儿子干这小偷小摸的勾当,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可能是老天爷觉得这几次把我玩得太惨了,等我艰难地用石头划开塑料薄膜,然后摸黑钻进去的时候,先是被脚下的一个圆形物体绊了一下;当时我还一惊,以为是人头,可随即我就意识到不对,这又不是古墓,哪里来的人头?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种的西瓜。   ……   李凌宇好在是没有再为难我,离着好远,就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公墓门口。   “等好久了吧,尝口瓜解解渴?”我递上一块西瓜,献殷勤道。   “不用了。”李凌宇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朝公墓里走去。   我按骂他不识好歹,两口吃光了西瓜,然后把瓜皮往后一扔,跟了上去。   “来了啊?”在山脚下的一间样板房里,一个枯瘦如柴,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头朝我们打着招呼,“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再晚点,你可就得到山上面找我咯。”   我探头看了看,只见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单已经有些结痂了的铁架床,只有一些简单日常用品,不过年头是有些了;真是没想到,这么荒废老旧的公墓里还有守墓人。   他们两个人好像认识,就见李凌宇从兜里拿出叠钱放到桌子上:“辛苦你了,东西都准备好了?”   老头咳嗽着,声音像破了的风箱:“放心,都是硬家伙,老头子我这些年的存货可都拿出来了。”   “反正你也没几年可活了。”李凌宇冷笑了声,语气冷漠,“等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   “那可真得感谢你了。”老头喝了口烧酒,不再理我们。   ……   “凌宇大哥,这人谁啊?”我好奇道。   “将死之人。”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逐渐加快了脚步。   我有些悻悻然,但也不好再问;只是,能和李凌宇有交集的人,注定不会普通。   午夜跑到荒山坟地里,的确是件很作死的行为,可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我来说,还是太过小儿科了点。   我按照师父教给我的方法调整气机,心神入定下,胸口的阴阳轮回丹逐渐亮起,蓝转红时阴转阳,光芒流转变换,玄妙无比。   之前还隐约出现在我余光里的一些黑影,转眼间消失无踪。   ……   我们来到一片墓碑较少的空地,只见草地上摆着一排那种很老式的木匣子,古风十足。   结合那个守墓老头留给我的有些神秘的形象,我猜测里面很可能是一些刀剑一类的古兵器,搞不好这老头就是扫地僧一类的角色。   “看看吧。”李凌宇指了指那些木匣。   我打开手机照明,满怀期待的走上前去。   “我靠,怎么是这?”我失声道。   只见眼前的木匣的里,装的是满满一层山地车黄油,我还以为他是在耍我,可看他的神情好像并不像。   于是我再仔细去看,这才发现,黄油里面竟然是摆放得异常整齐的枪械零件,隔绝空气的条件下,保养的非常完好。   我终于知道他叫我来这荒郊野岭是为了什么了,这是在人类社会,练枪的话确实是该背着点人。   在华夏,和倒卖文物的罪过相比起来,非法持有枪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我们要是现在被警察们抓了个现行,直接枪毙都是非常合理的。   李凌宇用油布擦拭着从黄油里捞出来的零件:“枪对于人类战斗力的提升,实在是过去的人们想象不了的,掌握它,对你很有必要。”   他看我欲言又止,继续道:“我知道你会用枪,不过在我看来,枪在你们这类人的手里,只是一种玩具罢了;是徒增勇气,促使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甚至是自寻死路的导火索。”   他这话说得很有深意,我听得一时失神,心说没看出来啊,这呆子还是个哲学家。   “以后这支枪就是你的了,记住,它是你的战友,也是你的性命;看好了。”李凌宇说着,十分熟练的组装起面前成堆的零件。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估计是为了让我看得清楚,进行到每一个环节都会有稍稍的停顿。   随着枪支的逐渐成型,我终于知道这些零件为什么要拆开存放了,因为这竟然是一挺重狙。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狙击枪之王——巴雷特M82A1,在我的记忆里,《拆弹部队》中的那场荒漠狙击大战,美国特种小队就是用的这种武器。   巴雷特M82A1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两千米以上,口径0.50英寸,威力不是一般枪械可以相提并论的,多用于远程狙杀和反器材作战;对直升机和轻型装甲车的威胁巨大,配合卫星,更是能够直接射穿掩体击中目标。   只是由于其威力的不合理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民众对于防身的需求,世纪之初,官方逐渐加重了管制力度,以至于这些年来,重型狙击枪在黑市中的保有量非常的少,再加上价格昂贵;所以巴雷特在民间是非常少见的,就更不要提是在华夏了。   多年前有报道称有不少黑市中的巴雷特.50狙击步枪开始在墨西哥中用作协助运毒及犯罪,以对抗当地穿着避弹衣的警察部队。   一时间,我对山下那个老头的身份再一次燃起了浓浓的的好奇心,看样子,他和贩毒组织的关系不浅啊。      ☆、第十二章 特训(五)   谁能想到,一个孤苦伶仃,行将就木的守墓老人,竟然会藏着这种让人谈之色变的大杀器?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过什么恩怨。   我心中暗想,既然李凌宇在深圳待不了太长的时间,那我岂不是可以哪天找个机会来独自会一会这个老鬼?   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再怎么不一般,那也是人家的事;这世上的人太多太多,秘密同样是太多太多,我又不是上帝,实在是没那么多的精力去顾及。   更重要的,是我真的有些害怕自己的好奇心了,细想起来,这两次冒险,要不是每逢危机都有贵人相助,我早就是几进宫的粽子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我每一次几乎都是自己送上门的,虽然这一切的背后可能一直都有一双黑手在推波助澜,可如果我当初能够知难而退的话;就算之后逃脱不了所谓的命运,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身心疲惫。   后来听一位业内有名,绰号叫“徐三爷”的先生讲,像我这样的人,从命理学的角度,叫“命犯太极”。   通俗说来就是好奇心太重,想知道一个“为什么”甚至连命都肯搭上去。   这和人赌博成瘾是一个道理,虽然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可每一次却总是忍不住,甚至到了最后,变成了为了赌博而赌博,实在是害人太深。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一边观察着李凌宇手上的动作,一边不停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   “巴雷特枪体笨重,对于移动目标的打击能力较差,而且弹容有限;理论上讲,这并不适合一个初学者。”李凌宇说着,把大小看起来极不协调的子弹压入弹夹,   “不过,你的对手注定不是一般的武装人员,所以威力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枪,足够让一头黑毛僵尸失去行动力了。”   李凌宇眼神冷冽,就见他单手拖枪、瞄准、扣动扳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加装了消音器后,一闷一脆两声巨响几乎是连在一起传入了我的耳朵。   那一瞬间,尾部制退器的火药气体把李凌宇的白发吹得一阵飘飞,看得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说这还真他娘的酷。   远处石块碎裂滚落的声音渐渐停止;我心道不妙,这公墓里的石块,该不会是……   果然,等我循声来到了近处,就被一座只剩下半截的墓碑吸引了注意力,上面的断口很新鲜,再联系上周围大小不一的石块,可以断定它就是那一枪的“受害者”了。   距离开枪的位置只有区区几十米,原本质地还很坚硬的大理石墓碑,在0.50英寸子弹所携带的巨大动能下,几乎被砸得面目全非。   我心中暗骂,感情某些人做起缺德事来,简直要比那死胖子更加的肆无忌惮,砸了人家的墓碑,简直和打脸没什么区别;   我苦笑了声,也就是眼前这位艺高人胆大,试问要是一个正常人,哪敢在这个时候跑到墓地里如此放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又有几个正常人会半夜来这种地方?   ……   我做出个阿弥陀佛的手势,看了看碑文上还剩下的一点有关墓主人的信息,轻声道:“这位某某斌同志,抱歉了啊,我是被那小子逼来的,你要是心里不得劲,就找他去。”   “说什么呢?”身手传来李凌宇的声音。   “额……没说啥。”我咳嗽了声,然后用我自认为很委婉的语气问他道,“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李凌宇倒是一副不以为然:“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荒废好多年了,听山下那人说,但凡是没有迁走的,大部分都没什么亲人,或是早就被忘掉的;没有人祭拜,那又和石头有什么两样?”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阿三的下场你可是亲眼见过的,这里的人虽然可怜,可哪个不比他强?众生皆苦,你可怜不过来。   而且,人死了就是死了,它们哪里会在意这个?说到底,坟墓就是给活人们看的,而且你有了阴阳轮回丹,还怕什么孤魂野鬼?”   我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虽然这里面有一些自欺欺人的成分;   让李凌宇去费口舌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自从在两界岛认识了他,我就一直这么认为;不过如今再看,他还是颇善言辞的。   想必能当上墨西哥湾最大国际贩毒组织的头目,仅仅依靠过人的身手是兵不够用的,洗脑也是项必不可少的日常工作。   “这支枪经过改装,可以手持抵肩射击,为的是能在移动战中发挥作用。”李凌宇把枪递给我,“别看它威力强,后坐力可是小得多,你应该能很快适应。”   我伸手去接,结果在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还是差点脱了手;和护卫队装备的九五式比起来,这家伙实在是太沉了,天知道他这个非人类刚才是怎么把它当成手枪来用的。   “可惜了,今晚的月光比较足,条件不够苛刻。”李凌宇摇着头说道,“这座后山的墓碑足够给你当靶子用的了,你先熟悉一下枪况,五百发子弹,我希望在明天早上,这里不会留有一块完整的石碑。”   才一说完,他就跳到了边上的一棵松树上,看样子是要睡觉休息了,我骂了声娘,但也清楚自己不能偷懒,对于弱者而言,用于提升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是异常宝贵的。   ……   第二天,我几乎是爬一样的回到了市区。   到底是年纪大了,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晚上跳墙出去打游戏,白天回来还能打起精神上课;可此时,我简直有种躺倒在马路上睡过去的冲动。   正好当班的冯队长给我惊得够呛:“我靠,古老弟,你这又是?”   “嗯?”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烫,除了满身的泥土,新换的衣服也被石子划得满是口子,简直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我拍了拍裤子,朝他摆了摆手,“别提了,冯队啊,咱改日再叙?”   “哦……哦,慢走啊。”我走出好远,冯队长才后知后觉道。      ☆、第十三章 特训(六)   任何销售行业,周三总是生意最惨淡的时候,即便是地位有些特殊的古玩一行,依旧如此;这在心理学的角度是有理可循的。   因为晔曦阁的新任掌柜今天休息,所以跟屁虫窦生华同学一样留在了家。   “我靠!老古,你这是让人打劫了?”正坐在客厅里看着足球的花生一口可乐喷了满地,“这可不像你啊,对面几个人?”   我心说这他娘都什么跟什么,嘴里骂了声:“开玩笑,普通人能动得了你哥?忘了当年你被二狗那帮人堵了,是谁跑去救你的。”   花生看我没事,也不急着问缘由,只是调侃道:“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老古啊,你年纪大了,以后做事得踏实点。”   我累得头晕脑胀,被他这么一嚷嚷,耳朵里更是一阵的嗡鸣;虽然枪管加装了消音器,但也不可能完全的无声,只是将声音尽量降低而已。   很难想象,过去那些常年在战场上生活的军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被吵得有些恼火,摆手让他闭嘴:“别他娘废话,我去睡一觉,记住了,敢吵我有你好看的。”   “还有”我指了指沙发,“快找块抹布擦擦,这可是上等的黄花梨,就是国家领导人也没有像你这么造的。”   花生满是不以为然,看样子还真把这当家了,撇着嘴对我说:“瞧你这小气劲儿,这东西耐用得很;算了,中午我和严老弟出去吃,就不叫你了啊。”   “想得美,给我带一份。”   ……   深度的疲惫让我很快进入了睡眠;一觉醒来时天已经见黑了,花生带来的饭放在床头,用水一摸还有些温度。   我狼吞虎咽的吃完,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是晚上六点了。   我匆匆找了件衣服,带上了这几次行动时从护卫队里搜刮来的冷兵器就冲下了楼;听李凌宇说,今晚要练习格斗。   我满心的好奇,不知道这个万人敌要怎么和我玩真人pk.   “哎,古大哥,这么晚你是去哪啊?”正从厨房里上菜的芃野小美女问我道。   “出去有点事。”我从她手上的盘子里拿了两个包子,“你们不用等了,我明天回来。”   “那可不行。”她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拉住了我,“我可听小窦说了,你回来的时候跟逃难似的,这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事。”   “哎呦,哪有什么不一般,我就是去郊外练练功,晚上在家太扰民了,不用担心。”我草草应付了一句就出了门。   “我靠,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武功?”花生非常的惊讶。   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实话实说,李凌宇的行踪需要保密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在平常人眼里,拿着挺重狙,然后半夜三更的跑到公墓里去炸人家的墓碑,绝对是只有变态才能做出来的事。   ……   等我回到昨天的那片空地,这才发现被我打碎的那些墓碑碎块已经被人收拾好,然后堆在一起了。   足足三米多高的石堆让我有了种变态的成就感。   想来能干这事的不会有第二个人,李凌宇这货可真是够闲的。我不禁在心里吐槽。   后来我自己总结过,他这是那种典型的自我放逐型的人格。   这种人,在生活态度上不追求什么人生价值和意义,也不受约束和责任的桎梏,甚至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是一但认起真来,那就是不死不回头的局面,困难再大,也不会有放弃的念头。   就比如捡这些石头,这也许只是他当初的一个想法,可一旦实施起来,估计就是下起了冰雹,他也是不会停手的,更别提“无聊”这一类永远不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字眼。   这类人就像把双刃剑,尤其是具备某些过人的能力的时候。   一念之差即可成魔;不过,也只有他们才能胜任某些特殊的工作。   为了探寻一股虚无缥缈的势力,足足奔波劳碌了几个世纪,也真是怪可怜的。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我真的是半点的同情心都没有了……   “我记得你养了一只山精吧?”李凌宇问我道。   “对,那是颗尸血参,怎么了?”我回答道。   李凌宇笑了笑:“这倒是没什么,不过你既然能和它血脉相连,抗击打和恢复能力绝对是一流的。”   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后腿两步:“我可告诉你啊,小爷可吃不起你的那套拳脚。”   开玩笑,老子是来学本事,可不是来送命的!   “我当然不会用全力,这么说是让你清楚自己的优势。”李凌宇有些无奈,“民间有一句话,叫“能打的人都是挨打打出来的”,细细想来,这的确是有些道理。”   “我靠,真打啊?”我张大了嘴。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李凌宇打断了我,然后不紧不慢的坐到一边的石堆上,“你的身量偏小,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先天肌肉度是无法爆发出太大威力的,至于技巧方面,那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和感悟的,而且如果不是到了通选的境界,依然是有局限性的;时间所迫,这都不现实;   所以,我只能帮你提高自保的能力,实战方面,估计大多时候都不需要你来亲自上阵;还好的是,你的基础比较好,对于身体的掌控力还是要超出普通人的。”   “好了,快开始吧,多说无益。”李凌宇的絮絮叨叨让我有了种很别扭的感觉,相比起来,我还是更习惯他高冷的一面。   “你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不需要。”   “真的?”李凌宇的笑容有些玩味,我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第十五章 特训(七)   我趴在一座老式土坟的后面,也没精力去顾及周围的阴森气息,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山下正坐在篝火旁的李凌宇。   高手和普通人的区别,举手投足间便能体现出来,试问谁能在一个不算舒适的地方一动不动的坐一个小时?   这个浮躁的时代,恐怕能专心念经的和尚也不多了。   我慢慢地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逐渐平缓,同时也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离开。   人的注意力很难长时间集中,这是天生的生理因素决定的;记得我上高中时某位老师说过,普通人是没办法在整节课的时间里心无旁骛的专心听讲的,而这也给了当时很多学生不听他课的理由。   只是当年从来没有专心听讲过的我注定对这没什么概念,不过今天,我总算是有机会亲身体会一下了。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我的心里变得莫名的焦躁,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最为出色的猎手,总是会抓住猎物放松的时刻发出致命的一击。   我猛掐着大腿,心中默念:“这是套路,这是套路……千万别开小差。”   半小时前……   李凌宇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根沾满了石灰的树枝:“你暂且把它当做一柄刀刃好了,而我就是准备取你性命的杀手。在训练结束之前,时间不限,地点就在这座陵园之内;   我会尽量用常规的方式进行攻击,而你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身上的印记数量降到最少。”   我觉得有趣,没曾想这小子还懂得模拟对抗的套路,问他道:“那我就只能“等死”么,不给我配一支武器?”   “这倒不需要,因为这毫无意义。”李凌宇回答得很干脆,“你要清楚一点,这不是游戏,输赢也不是目的,你的对手更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说着,就见他手上一闪,那根树枝精准的顶到了我的喉结上,看得我冷汗直冒:“在现实中,和专业杀手进行肉搏的话,你绝对没有丝毫的胜算;当然,这只是对之前的你而言。   一会儿开始的时候,你有十分钟的时间选择隐蔽的地点和做其他的准备,之后,我会随时出现,你也可以还击,用尽你认为可以保命的一切办法,包括杀死对手。”说到这时,他抿嘴笑了笑,“如果你真能伤到我,那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记住我的话,没有绝对的力量,你只能依靠自己的思维;此外,态度也是最重要的。”   我越来越觉得李凌宇有着演说家的潜质,都说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还隐藏着另一种截然相反的人格,也许这就是另一个他吧;不知这世上还有没有除了我之外的人见识过。   ……   为了行动方便,我今天的衣服特意穿的比较单薄,可是计划远没有变化快;墓地中的浓郁阴气和长时间的趴卧让我的四肢变得僵硬。   这座坟茔上的杂草很多,虽然适合隐蔽;可在舒适程度上,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我搓了搓手,又移动了下手脚,保持着肌肉的待命状态。   远处的篝火依旧明亮,我紧紧的盯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移动过的李凌宇,看样子,他是要利用“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原理,相对而言,我也有着和大的自信,毕竟这点耐性小爷还是有的。   不知道,按照我昨天的训练成果能不能在这个距离内一枪结果了他……   我正脑洞大开的估计着,就突兀的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我“啧”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视觉出现了疲劳,揉了揉眼睛再看,可那种突兀感反而是更加强烈了。   怎么回事……   “靠!”我愣了足足三四秒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篝火边上,哪里还有李凌宇的影子?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才分了一会儿神,怎么就可能这么巧的被他抓住了机会;我想起了三阿公说过的话:“生乙的能力是敏锐的感知……”   他娘的,不是说好了用常规的方式……   不过,这种毫无意义的疑惑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脑后,就像李凌宇说的那样,这不是一场游戏,态度最重要。   我压低了身体,注意着周围的响动;眼前的对手,是足以俯瞰整个江湖的绝世高手,细想起来,我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不过我还是忘了一句话——“高手出招,眨眼之间可见生死。”   “喂。”一个冷漠的声音陡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嗯?”我心里一紧,几乎就要窒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来兵工厂里上班的一个运输工人,因为对手雷很新奇,就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没曾想的是;他在把玩的过程中无意间拉掉了拉环,然后手忙脚乱之下,手雷竟然脱手掉回了箱子里,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用三个字来对我和工人的内心世界进行写照,那就是“死定了”!   而且以李凌宇的出手速度,我能存活的时间甚至要比那个工人还要少。   果然,等我回过头时,虽然没有看到李凌宇的影子,可另一侧的后背已经传来了钻心的剧痛。   我几乎就像是影视剧里被高手们点了穴一样的小喽啰一样,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瘫倒在地,那种莫名而来的酸疼感几乎让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耍诈!”我咬牙切齿道,“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来?”   “你还是太小看江湖武人的能力了,像你师父一样的高手虽然不多,可涉及到那件事的话,你见到这类人的几率就会大到一个不合理的程度。”李凌宇解释道,然后指了指我的后背,“如果你总是等到自己的视觉神经给你反馈完信息再来做出判断,我只能说你死定了。”   我有些颓然:“那能怎么办?”   李凌宇把那根树枝十分熟练的在手里打了个转,完美的力度把握下,上面沾满的石灰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掉下来,“我的意思是,你要在眼睛确认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提前做出反应,这种反应的养成,需要调动你全身的感知器官,这也是长时间处于危险环境中自然养成的本能。”   我心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个天生就有第八感的怪物竟然跑来和我说感知?   说起来,李凌宇的飞刀术和爷爷当年闻名江湖的“气御短剑,百米取敌”有异曲同工之妙。   记得老头子和我说过,到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御剑和传统意义上的暗器就完全变成了两码事。   最起码,对于随即移动的物体,暗器是不具备较高的命中率的。      ☆、第十六章 特训(八)   飞剑有灵,追命取敌;说到底,这些依靠的,还是人体全身的感知力。   李凌宇这个异类暂且不提,据爷爷所说,普通的武者想要达到这种境界,除了基本的听觉和视觉,更是需要身体的所有毛孔都参与到感知的过程中。   人的汗毛对于某种物体在四周经过时引起的气流十分敏感,但是大部分人只能感觉到气流本身,却无法估计带起气流的物体大小,和运动方向。   这期间需要付出的汗水和时间,是常人不能想象的。   “好了,继续吧。”李凌宇背过身去,意思是让我重新找地方隐蔽。   我吐了口唾沫,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正巧脚边有半块浸水的砖头,这让我不由想起了他之前的说的话:“用尽你一切认为可以保命的方法,包括杀死对手……”   我捡起来掂量了一下,觉得重量合适,又朝着他的后脑勺比划了一番,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以前说过,用重物敲击后脑,把人打晕和打死的力气是差不多的;他娘的,我要是真的给他打死了,那可就太扯了。    当时候,我用不用到警察局自首?还是就地埋了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显然二者都不是我愿意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方面,那就是以李凌宇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中招?   接下来的训练过程枯燥而乏味,无论我藏到哪里,李凌宇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我的背后,然后秒杀。   最侮辱人智商的是,他在每次攻击之前都要出声提醒一下,可即便如此,在每次“被杀”之前,我依旧是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你的关节太死,就算在白天,你也只能捕捉到我的影子。”   “错了,不要回头去看!”   “闪躲和护头要同时进行!”   “出刀太慢了!”   ……   到底是清楚了自己不会真的被捅死,所以即便是我的态度还算端正,仍然是不好达到实战的训练效果,可李凌宇又不能真的给我制造性命之危。   第二天早上,除了裆部,我身上的要害全是厚厚的白色石灰,简直成了工地里的水泥匠。   之后的几天依旧如此,每天晚上我都会来到墓地里特训,然后第二天踉踉跄跄的回去休息。   可喜的事,虽然我还是是无法全身而退,但已经能逐渐的跟上他的速度,身上的石灰点也变得越来越少。   至于花生他们,开始的时候,几个人还有些担心,毕竟我每天进门时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只是我每次都能平安的回来,时间一长,也就见怪不怪了。   像我这样命犯太极的人,总归是少数;或者说,花生的性格和我截然相反,很多时候,不闻不问,也是一种智慧。   ……   这天早上,我完成了李凌宇离开时留给我的训练任务,准备下山;此时我的心情不错,因为这是训练的最后一天。   “再见,老爷子。”我迈着方步,头一次给沉默寡言的守墓老人打了个招呼。   老头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抱歉的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奇人脾气总是很怪的。   我照例来到离公墓大门一公里处的路口去等第一班从乡下来的公交。   站点等车的人很多,大多是附近那家大型食品加工厂的值班工人,因为是同事,人们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反而是乞丐打扮的我站在其中,让画面显得极不协调。   可我却是毫不顾忌身边众人的鄙夷神情,先是畅通无阻的挤到了队伍的前面,然后找了个最好的座位。   看来我老爹骨子里的那种邪性和无赖劲儿,我多少是遗传了些。   “嘿,今儿个天可真好啊。”坐在后排的一个姑娘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我抬头看看了看,果然如此;这几年来,在大城市的周边是很难见到这样蓝的天了。   一架正巧飞机从天上飞过,引擎轰鸣声引得众人一阵观瞧;我长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李凌宇要去的地方是哪,他现在是不是乘的这架航班?   “希望天公作美,兄弟,这次你可千万别死了。”我轻声自语,脑子里涌现出他离开时的情景。   ……   “虽然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李凌宇依靠在一座墓碑上,显得有些疲惫,“这之后的训练也不要丢下,不进则退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这我知道……你那里准备得怎么样?”我有些隐隐的担忧,因为他挑出这么多时间来教给我这些,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变相的交代后事。   “你想听实话?”   “当然。”   “准备的很充分,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李凌宇说着,露出回忆的神色,“那是一片连我都无法理解的领域,在那里,太多的事都是无法预料的;   至于成功与否,我会用一种特别的方法通知你;那时候,是选择继续下去,还是放弃,也都是你的自由。”   “靠,够朋友就别在那装什么圣人。”我撇了撇嘴,“你知道,我注定是逃脱不了的。”   “你可别这么说,因为所有被我当成过朋友的人,最后都是死在我的手里。”李凌宇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山下,“我这辈子,就对两个人说过这三个字。”   “对不起。”   “其实那是一个人。”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第十七章 阿豪   “古大哥,早上好啊。”   “嗯,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   “别提了,老候那老小子昨天吃坏了肚子,估计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那可辛苦你了,改日见。”   可能是我造型比较“别致”的关系,再加上冯队长对我的态度;这才几天的时间,我就和门口的保安们混熟了。   我打了个哈欠,进了别墅的院子;就见师父家的那条中华田园犬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见到我回来还狂吠了一阵。   我咦了一声,心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条懒狗吃了兴奋剂了?   “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严怀念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身后,“给你留了吃的……哦对了,早上有人找你。”   “好。”我点了点头,想着扒两口饭就去睡觉,却愣住了,“你说什么?有人找我?”   “对,应该是老家那边来的。”严怀念一边翻着书一边爱搭不理道,“在你屋里呢。”   “靠!”我骂了一声,端起饭碗上了楼。   怪不得那条死狗这么反常,感情是来外人了。   “谁啊?”我打开门,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正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打着盹。   他一看是我,非常恭敬的站起身:“少爷。”   “阿豪?怎么是你啊。”我有些惊讶,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老爹的贴身保镖,道上人称“鬼见愁”的豪哥。   “好久不见啊。”我搬过一张太师椅坐下。   具体他姓什么我已经忘了;只是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跟在我老爹的身边,真要算起来,我老爹和他相处的时间还要比我这个亲儿子多得多。   至于阿豪和我老爹是怎么认识的,就有些俗套了。   当年他还是个在连队里喂猪的普通士兵,因为不服管教打了指导员,结果被直接开除了军籍。   也正是由于这段黑历史,回到老家的阿豪工作屡屡碰壁;雪上加霜的是,他家里的老母亲又得了重病,急需用钱,空有一副拳脚的他头脑一热,竟然跑去打了黑拳。   看过黑拳的都知道,这是个死亡率超高的“职业”,一般比赛的过程之中没有规则限制,都是直到一方被打死打残才算分出胜负。   所以,即便是身手强悍,高强度的几轮厮杀过后,阿豪也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兄弟,再来的话,死的就是你了。”一天,阿豪拿了当天的薪水离开俱乐部的路上,当时还是包工头的老爹找上了他。   “咳咳……关你什么事?”   “以后跟着我干吧,不用你打死人,吓唬吓唬人就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古铁柱;呵呵,也许这个名字现在还不出名,不过十年之后,它在哈市将无人不晓。”   “说这些没用……你认真的?”   “当然,你急用钱吧,要不然也不会来这。”   “我要一百万。”   ……   “铁爷当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我现在还记得,怎么样,像不像那狗屁电视剧里的桥段?”一次醉酒的时候,阿豪这么和我说道,   “当时我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第二天,他还真把一百万送到我家去了,那个时候的一百万啊!那得是多少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铁爷卖了车子,又和手下人一起给我凑的,操!当时我就打心里发誓,我阿豪后半辈子的这条命,是你们古家的了!”   “他那人啊,就喜欢这个。”我干了一杯,“啥都别说了,喝!”   ……   那一天,阿豪成了古铁柱身边的“鬼见愁”,从此在哈市的黑道上就有了这么一个说法:“古铁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下有一条疯狗,疯得不要命啊!”   十年之后,老爹也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誓言。   ……   “我爹让你找我的?”我问道;知道我来深圳拜师的,除了花生,我也就只和他说过。   不同于上下属或是心腹嫡系的关系,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老爹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   既然他能干这跑腿的活儿亲自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不是,怎么说呢……”阿豪的语气有些犹豫,在我的印象中,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我的眼光一扫,发现他手上还有两道新鲜伤疤,心里一紧:“怎么了,你快说啊,像个娘们一样。”   “铁爷,铁爷被抓号子里去了。”阿豪捶胸顿足道。   “什么?他们吃了豹子胆了吧?”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局长的脑子秀逗了?”   “哎,一言难尽。”阿豪皱着眉头,“你不在老家,当然不清楚,这些天的哈市可是天翻地覆啊。”   “来,你慢慢说。”我也意识到事态不对,甚至隐隐有了个不好的推测,希望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阿豪揉着脸,估计是烟瘾犯了:“我也不知道来找你是对是错,可那到底是你们家的产业啊。”   “没事,我扛得住;想抽就抽吧,都是自己家。”我说道。   阿豪慢吞吞的点了根烟,然后贪婪的猛吸了一口,可能是觉得我房里的紫檀木烟灰缸有些金贵,便把烟灰弹到了手上:“嘶……前些阵子,东边的那片老城区要搞拆迁,盘子当然是被我们拿下了;   这是个大项目,拆迁款、工程款什么的,支出巨大;融资方面,刘行长已经答应贷给我们三个亿,结果临了掉了链子,资金链就这么断了。”   “你等一下,先说重点。”我揉了揉太阳穴,也点了根烟打起精神,“虽然我不懂地产,可资金问题也是公司运作常有的事,咱们是省内的产业龙头。搞得更不是非法集资,总不可能因为这点问题就抓人吧?   刘行长那不行咱市里还有其他的银行,凭我老爹和方市长的关系,一字批文而已。”   “听我说完啊。”阿豪打断了我,“你不知道,方市长被双规了,现在是魏书记主事。”   “这怎么可能!因为啥?”我不可思议的问道;虽然官场中人免不得接触一些一些违心的事,官商勾结,有时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凭我的了解,方市长的作风还算不错,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反对老爹和他交好的原因。      ☆、第十八章 寒冷会使人清醒   “这就不是我们下面的人能知道的了。”阿豪又把手伸进了烟盒,只是烟已经抽完了。   “抽我的吧,别嫌弃。”说着我把自己的黄鹤楼递了过去。   “唉,少爷,你这……”阿豪皱了皱眉。   “没事,我就好这口。”   “呼……”阿豪又猛吸了一口,“据说是很严重的错误,市里上下,实权部门的一把手也几乎换了个遍,总之,哈市的政界是要变天了。”   “我靠,这也太扯了吧。”我骂了一句,夹烟的手也有些颤抖,卷入到政治斗争的里面,那可真的是万劫不复。   所谓的“错误”,不过是欲加之罪,整件事情也必定是早有预谋,或是各方势力联合推动的结果。   不过最令我担心的是,这场毫无征兆的浩劫会不会和我有关系,毕竟我前不久才得罪了一位京城“衙内”。   如果只是寻常的搂草打兔子,一般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下面的人开刀,我们也还有周旋的余地;可真要是王蛇那王八蛋搞的鬼,那我老爹可就惨了。   “你也知道,魏书记虽然是一把手,可风头却是一直被方市长压着,这换谁心里也不能平衡;这次古家有难,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别的还真是指望不上。”   “那我爹是怎么回事?”   阿豪苦笑了一声:“铁爷能有什么把柄?还不是早年发家的那些事被人给翻出来,然后捅到上面去了;这都是可大可小的事,可问题是上面的人揪着不放,最后连条子都打上门了。”   “不过还好,一开始的时候,铁爷就察觉到不对了,于是提前让下面的兄弟们躲出去避风头,我估计是最后离开哈市的人了。”   “他人还好吧?”   “我托人打听过,短时间里没事,条子带人走的时候也很客气,毕竟咱平时在他们那边没少下功夫;沈局虽然不在了,可执行任务的还是原来的那些。”阿豪叹了口气,   “不过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能帮忙的现在都是自身难保的状态;铁爷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不少,这才几天的功夫,给他们搞出了不少的受害民众,市政府的举报电话都打爆了。”   “他奶奶的,要知道咱虽然不是啥正经人,可祸害老百姓的事哪干过?”   我看他越说越激动,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豪子,冷静冷静,现在是危急存亡的时候,你可不能自乱阵脚。”   “嗯,我有数。”阿豪应了声,然后有些烦躁的掐灭了手上的烟头,“我手下的人,平日里打打杀杀惯了,遇到麻烦也都是第一时间想的用拳头去解决问题,可这次,连二虎那傻小子都说行不通,啧,我这……急啊!   少爷,你虽然不是行内人,可你豪哥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和铁爷都知道你的心思,可现在这事,只有靠你了。”   我挠了挠头:“你这么说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哪有?铁爷的儿子,绝对是人中龙凤。”阿豪一本正经道。   “好了,打住。”我无奈道,“我也差不多明白了,等我吃完这口饭,咱们马上就走。”   “你刚回来,不睡一会儿?”   “老子都进号子,睡个卵啊?”我笑骂道,“再说你能坐得住?”   我两口吃完了东西,又接了半碗的矿泉水喝掉:“阿豪,帮我把那个木匣子拿过来。”   “好……我靠!这……这是?”   “嘘!小点声。”   “你哪搞来的!”阿豪压低了声音,“我过去在军队里都没见过啊。”   “哪来的是秘密,而且你个喂猪班长的上哪看去?”我笑着说道,“怎么样,心安了没?”   阿豪哈哈大笑:“果然是铁爷的儿子,看来这次我是赌对了。”   确认无误之后,我背起了装备包:“下楼。”   “喂,花生他们回来就说我跟阿豪回家去了,过几天就回来。”   “嗯。”认真看书的严怀念头也不抬的说道。   ……   三个小时后,一辆黑的汉兰达越野车正飞驰在高速公路上。   “豪哥,这人谁啊?”一个估计是他手下小弟的司机问道。   阿豪转头看了看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我,以为是我睡着了,小声的说:“这位是铁爷的儿子。”   “什么!铁爷还有儿子?我怎么没听过。”司机惊讶道。   “靠,你才来多久啊,而且这事全公司也没几个人知道。”阿豪有些自豪的说道,“别他娘瞎问,开你的车。”   “可是豪哥,我看……”年轻人语气有些纠结,“他也就是一小白脸,有屁用啊。”   “你懂个屁!”阿豪给了他一个板栗,又回头看了看我,“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你小子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心说小爷还是第一次让人说成小白脸,再想想镜子里的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小帅。   “少爷他啊,连我都看不透啊。”   我撇了撇嘴,看来我的那挺巴雷特的确是给了阿豪不小的震撼,不过这个司机也说得没错,如果换成是三个月之前的我,那真的是一点用没有,可现在,我也算是脱胎换骨,今非昔比了。   人就是这样,当你经历起了更加刻骨铭心的事,之前的种种,反而是微不足道了。   像这次北上,无论再怎么危险,总比不过罗布泊里的千只活尸;再怎么意外,也不如那两界岛下的宇宙墓室。   当然,我如此有把握的原因,还是背后有着曹凌歆这条大腿;   如果这件事是王蛇在背后使坏,那她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不是王蛇,那就更好办了,我背了这么大的黑锅,这点忙她还是得帮的;保住一个商人,不过是京城曹家一句话的事。   这虽然很不合理,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父辈们拼死拼活打下的江山,享受一点特权也无可厚非。   临上路时,我已经给她发过消息,想必在晚上之前,那头就能给我确切的答复了。   ……   两天之后的晚上,我们一行三人终于回到了哈市。   “我爷爷说过,古铁柱这小子命硬,这点小事不要紧的。”车站旁边的小饭馆里,阿豪一直喝着闷酒,我抢过他的杯子对他说道,“而且,我还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什么事?”阿豪的眼里放出精光,“我这就去。”   “别急,先吃完的。”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我老爹,这让我不禁有些汗颜。   ……   哈市的冬季依旧冰冷刺骨,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   走在熟悉的雪地中,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肺部的痉挛引起了一阵猛咳,可我却是乐得其中。   四季之中,我最喜欢的是冬季,从前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多出的那段记忆里,那个道号无留子的老道士曾经和他最小的徒弟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师父,咱们庙里也不缺钱,怎么你连件袍子都不舍得做?”   l老道士捋了捋胡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寒冷会使人清醒。"   ……      ☆、第十九章 君子报仇(上)   算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哈市了,记忆中,东城区的建筑工地应该就在车站附近。   我就这样一直往那边走着,倒不是打不着车,只是我得好好利用天亮之前的这段准备时间思考问题。   记得当初回老家奔丧的时候,老爹就和我有谈过,说这是片黄金区域,一定得拿下。   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华夏,城市化的脚步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的,而随着城市化的推进,政府机关和学校等职能部门也会慢慢迁移到这边。   对于有着雄厚的财力基础,不计较短期资金回报,并且在黑白两道都有着扎实根基的老爹来说,这的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过,也正是因为诱惑力太大和他过于自信的关系,同时进行着几个项目的集团实在是有些急功近利了点,大量的投资不得不依靠贷款,以至于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   不同于早年单枪匹马打天下的时候,走上洗白道路步,步入正轨的公司,稳步发展的同时也伴随着股权的稀释,这是普遍的市场规律,很正常的事。   可如今老爹进了号子,在头脑灵光的人眼里,已经是万劫不复,必死无疑了。   于是乎,失去了定海神针的集团,内部必定是人心浮动,平日里畏首畏尾的竞争者们也没有了束缚。   这就像是一块放在草原之上的鲜肉,势必会引来各方“诸侯”的争相分食。   更加让人担心的是,根据我和老爹以往的交谈,总裁办的那几个家伙都是野心不小之辈,而且个个都是人精,除了老爹谁也管不住,一旦被人买通或者是沆瀣一气,后果不堪设想。   来自内部的威胁总是最可怕的,凭他们手上的股权和能力,足可以掀起不小的风浪,甚至会把这艘巨轮掀翻也说不定。   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的头疼;老爹拼了大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决不能易手,更何况还有我这个亲儿子,总不能便宜了外人。   只是就像阿豪说的那样,我不是行内人,根本就是无从下手;而且我和那些股东们甚至面都没见过,即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古铁柱的儿子,人家也八成是不会听我的,毕竟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   看来只有找那个人了……   工地已经停工了好几天,现在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露天的设备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积雪。   “这可真够凄惨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小时前,我接到了曹凌歆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是不是王蛇那小子?”我有些急切的问道。   “你直觉挺准的,托人我调查了一下,这事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电话那头的曹凌歆声音有些疲惫,“没想到他能恨你到了这种程度,竟然不惜把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拉下马。”   “我靠,人家变本加厉,还不是因为你?”我抱怨道,“大姐头,你得救救我啊,我们全家可都是因为你遭的罪。”   “行了,我知道。”曹凌歆轻笑了一声,“令尊的安全,我给你打个包票。”   有了确切的答复,我心里一安:“那什么时候放人啊?”   “这就不好说了,我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曹凌歆叹了口气,“爷爷刚做完手术,他醒来前,我得寸步不离;   你也知道,我毕竟是个女人,在家族里说话的分量肯定比不上王蛇;更别说我那几个哥哥都恨不得把我嫁到王家去了。”   “啊?”我几乎有砸手机的冲动,心说等你弄完,这边就我没我们爷俩啥事了,“那……老爷子什么时候能醒?”   “这不好说,总之,我会尽我所能的;对不起了……有德大哥。”   “没事,我尽量挺住,你也保重。”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逼人家,不过如何拖下去倒是个麻烦,听阿豪刚才打探来的消息,现在的形式可不怎么乐观。   ……   手机微微震动,我打开一看,是阿豪发来的短信:“少爷,人已找到,来我家。”   我撇嘴笑了笑,然后删除了短息。   真不愧是老爹的得力干将,即便是虎落平阳,想在哈市找个人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没人会想到,堂堂哈市的豪哥会住在这么简陋的一座小区里;凭着记忆,我来到了三号楼302室的门前。   我正想敲门,就听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哎哎,少爷,这呢。”   “嗯,你怎么住对门了?”我疑惑道。   “你先进来。”说着他把我拉进了屋子,又探头朝外面看了看,这才关了门。   “这间是我用一远房亲戚的名义买下的,平时不住人;当初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如果我是警察或是寻仇的杀手,是绝不会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就藏在他家对门的;不愧是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江湖。   屋子里除了之前那个叫小白的司机,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见到我也是比较恭敬的站起来喊了声少爷。   我笑着应了声;能听出他的语气里还是有些不屑的,全靠阿豪才给我的面子;不过我也不怎么在意,心说有让你心服口服的时候。   我想起楼下停着的几辆越野车,问身边的阿豪道:“下面那几个,是谁派来监视的吧?那我这……”   “这不用担心,少爷你没在人前出过面,没人认得你的。”阿豪说着给我倒了杯茶,“看看吧,就是这小子。”   我抬眼一瞧,只见茶几上摆着五六张照片,虽然照片里的场景不尽相同,可主人公都是同一个。   这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照片里都是穿着酒红西服,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略有秃顶的脑袋油亮无比。   “啧啧,还真是个衣冠禽兽,这人叫什么?”我问道。   “候振业,本地人,在市里经营者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阿豪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开始有人上访举报的时候,就是他做的控方律师;听青姨说,这小子最近正忙着去股东们的家里做思想工作呢。”   我点了点头:“那他到底是谁的人?”   “这还是不清楚,本地有能力吃下咱们的财团还是有不少的。”阿豪摇了摇头。   “知道他住哪吗?”   “当然,嗯?少爷,你是想……”   “猜来猜去太麻烦,直接问就好了。”我邪笑了一声,“咱也不是啥文化人,趁着天黑,咱得把事都搞明白了。”      ☆、第二十章 君子报仇(中)   第二十章“君子”报仇(中)   我留意到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白和那个魁梧大汉都很是玩味的对视了一眼,似乎很不可思议。   他娘的,老子长得有这么面善?   “哦?可是现在动他……”阿豪有些犹豫,“会不会打草惊蛇?”   “再坏也不过如此了。”我无所谓道,“这不是在古代,他侯振业代表的又不是上面的谁。”   阿豪又点了根烟抽着:“也有道理,那,等会儿我和大林子去吧。”   “不用。”我摆了摆手,“你在哈市目标太大,把地址给我,我去。”   “可是……。”阿豪本想要阻止,但应该是想到了我的那挺巴雷特,脸色不由得古怪起来,“那我让小白带你去,他当司机的道路熟。”   “嗯。”我喝了口热茶,又看了几眼桌子上的照片,便起身出门。   ……   一座偏僻的小区里,小白带着我来到了其中的一栋老式居民楼下。   “少爷,姓候的就住二楼,亮灯的那家就是;奶奶的,这小子也知道自己干了不该干的事,上个月就提前搬这来了;   不过他是太小瞧我们了,想在哈市找个人,咱兄弟比警察都灵。”小白颇为自豪的挺了挺腰板。   我看了眼手表,才不过凌晨五点。   “这秃驴起得还挺早,看样子是对他这份工作很上心啊。”我冷笑了道,“我去见识见识这位侯大律师,你在下面守着。”   “哎,你一个人,能行吗?”小白不放心道。   “五分钟。”我伸出五根手指,“五分钟我搞不定他,我输你六十万,怎么样?”   ……   “你找谁啊,叔叔?”   “小妹妹,你爸爸是侯振业吗?”   让我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开门的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我叹了口气,心说这次算便宜你了。   “是,你等一下啊,爸爸,有客……”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我欺身上前,伸手按住了她的脖子,巧力之下,小女孩一下子瘫软下来。   这是李凌宇传授给我的绝技之一,当初为了练这一手,我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谁啊?……你!”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正是照片里的侯振业。   他看到我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撒腿就往屋里跑。   “真他娘的废物。”我嘴里骂了声,带上房门,然后把昏倒的小女孩放到了沙发上。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上去两脚踹开反锁的卧室门,就见侯振业正穿着棉拖鞋往窗外跨,他看我破门而入,紧张之下身体不稳,惨叫着摔了下去。   我跑到窗前去看,摔得七晕八素的侯振业正挣扎着爬起来要跑。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翻身下楼;膝盖微曲,安稳落地,然后起步追赶,一脚将其踹倒在雪地里。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不得不说,这种对身体随心掌控的状态实在是妙不可言,也怪不得那么多人对武学如此痴迷。   “你谁啊?放开我。”侯振业挣扎着身体。   “你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跑呢?”我踩着他的后背咬牙切齿道。   “你进来就打晕了我女儿,能是好人?”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你还知道那是你女儿啊,那你就跑了?亏你是个男人。”   这时守在楼下的小白也循声绕了过来,见我抓住了侯振业,竖了竖大拇哥:“好家伙,少爷你这动静弄得可真大。”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还好这个点人都没起:“别废话,把车开过来,这大庭广众的太扰民。”   “好嘞。”   ……   我们就这样一直开到了城区的工地,昏迷着的侯振业被我从小白的汉兰达里拖了出来,又从地上抓了把雪拍到了他的脸上,这才逐渐转醒。   “你……你们想干嘛?饶命啊,大大……哥……”侯振业语无伦次的求着饶,“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什么样,自己不清楚?”我揪着他的领子,声音冷漠。   哈市的冬季天亮得晚,现在还是一片的漆黑;空旷的场地里全是枯死的杂草,一片死寂中,呼啸的寒风如同鬼哭狼嚎。   “真的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我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一章 君子报仇(下)   我揭开盖在闲置机器上的军绿色帆布,把侯振业直接塞进了一台混凝土搅拌机里。   “啊,不要啊!”他还要往出爬,被我一脚踹了回去。   我四下找了找,从旁边的配电板上扯下了零线和火线,两根裸露的铜丝稍微擦了擦,顿时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   “两……两位大哥,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我家里的钱全都给你!”   在这台“巨型绞肉机”的面前,侯振业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同时一股屎尿味从底下传了出来。   我被呛得直皱眉,心说狗日的还真是没种,不过也好,这样还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我朝边上的小白使了个眼色,审讯逼供,红脸白脸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唱。   早在一边看呆了的小白还没反应过来,被我踩了一脚才猛点了下头。   “瞧好吧,少爷。”干这种事,他们可比我轻车熟路。   “呵呵,侯律师,知道我们是谁不?”小白的语气极度市侩,甚至听得我都有些恶心,不过在别人眼里,现在的我恐怕也没好到哪去吧。   “不……不知道啊。”侯振业结巴着说道。   “别装糊涂,你干了不该干的事,快点招了吧。”小白有些纠结的说道,“我们家少爷火气大,要是真把你搅了埋这工地里,再过几十年都没人找得到啊。”   “我,我是律师啊,我能干什么违法的事?”   我看他还想狡辩,拽过边上的一袋水泥,拿匕首划开了袋子就往里面灌:“放屁!天底下就属你们这帮律师最没良心,我他妈非搅了你!”   说着我又接通了电源,电机启动的轰鸣声异常刺耳,只要搅拌机正常启动,不出一分钟,侯振业就得被里面的合金叶轮搅成肉馅。   “啊!别,别!。”侯振业的鼻涕眼泪留了一脸,“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我不该帮着他们去搞古铁柱,我他妈瞎了眼啊。”   “呸!还你搞……你配吗?”小白朝里面吐了口唾沫,“侯大律师,您给说说,谁出的损招啊?”   “不敢,不敢。”侯振业用手擦了擦脸,“是,是天宝集团的朱博厚,他看古铁……古老板这里不行了,就想兼并掉他的公司;我……我就是替人办事的,咱们无冤无仇啊。”   “朱博厚?”我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很陌生。   “哦,那是前两年才入驻咱们哈市的一家地产商的总裁,他们的根据地好像在吉林那一块,经济实力雄厚,不过一直被我们打压着。”小白赶紧上来跟我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我问道。   “嘿嘿,少爷,你忘了,我是铁爷的司机啊,公司里的大事小青啥我还不能听个一二三?额……不过你放心,这些我肯定是不会对外人说的。”小白挠着头嘿嘿直笑,可能是见识了我的狠辣“手段”,他对我的态度也比之前有了些许的改观。   “可是,打压也就意味着他好歹是站稳脚跟了;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爹他能忍?”   “那是因为他和咱们省里的那一位有些关系,各家企业都得给些面子。”趴在搅拌机里的侯振业殷勤道。   “那,是他请的你咯?”我问道。   “是,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姓朱的手眼通天,人家找我,我哪敢不答应啊。”侯振业一脸无辜道。   我心说你嘴上是好听,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一定了:“别废话,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哎,我全说,只要你们不杀我……”   于是侯振业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怎么受到天宝集团的邀请,然后怎么在市里魏书记的授意下,帮那几个无中生有冒出来举报的市民起诉的老爹和挨个到股东们家里做工作,动摇军心的的事全都交代了。   我让小白把录音再放了一遍:“侯律师,没有遗漏吧?”   “没,没了。”侯振业结巴着说。   “呵呵,你可真是用心啊。”我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不得不说这侯振业的业务能力真的是高,这才几天的功夫,那些股东们已经是被搞得人心动荡了。   “哎,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是本职工作嘛,拿人钱财,替……”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废话,其实这话说得也在理,可是过失杀人还得判重刑,更别提是他犯到了小爷的头上。      ☆、第二十二章 青姨   我点了根烟,把烟灰往搅拌机里弹了弹:“在这世上,有些人你惹得起,有些人你惹不起!大律师,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懂这个道理?”   “您说的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下次真的不敢了。”   “还有下次?”小白眉毛一横,“告诉你,就算是铁爷如今身陷囹圄,想弄死你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信不信?”   “嗯嗯,我信,我信。”侯振业强挤着笑脸。   我吐了个烟圈,本打算把烟头按灭在他脸上,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眼前的不是什么粽子,而是个活人,这样做还是有些太残忍了点。   虽然我从刚才开始的一些列行为,乍看起来非常的暴戾,可说到底,他姓候的也没掉一块皮肉,顶多算是精神和尊严上的折磨罢了。   “人得以德报怨,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我在心中不断默念着,忍下了一阵又一阵暴起伤人的冲动。   也许是和爷爷、三阿公他们这样的老江湖呆久了,我的思想也变得老派了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所谓的道德洁癖。   “我不想废话,今天的事我希望你最好忘掉;你也明白,有了这段录音,想必姓朱的也不会放过你;要是还想耍花招的话,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你女儿那么可爱,大律师也不想她出什么意外吧?”   “当……当然明白,可朱博厚那……”侯振业犹豫道,“他那边我怎么办?”   我想了想:“既然忘记了今天的事,那你当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让姓朱的放心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   我和小白上了越野车,一溜烟的开出了工地,至于连外套都没穿的侯振业该怎么回去,那就不是需要我来关心的事了。   “少爷,咱们就这么放了他,会不会不太保险?”开车的小白回过头对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要是报了警该怎么弄?”   “报警又能怎样,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咱们的车牌号,警察才不会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揉着额头,抵抗着阵阵袭来的睡意,“再说阿豪在哈市的名头谁不知道,就算是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也找不到我身上。”   小白满头黑线:“少爷,你别老说实话啊,这让我多尴尬。”   “你放心,我见面这一会儿就看出来了,侯振业这龟毛啊,没那个种。”我哈哈大笑,“就算你借他两个胆子,他都不敢报警;而且像他这种人,反倒是最不相信警察。”   “还是少爷会看人,佩服佩服。”   “别他娘装老实憨厚了啊,我可不像我爹,不吃这一套。”   小白尴尬的朝我笑了笑:“开个玩笑嘛,少爷,那我们下一步?”   我把玩着手上的录音笔:“这份情报也算来之不易;先停路边买三份早饭,然后去集团大楼,青姨那边肯定是焦头烂额了。”   ……   我说的青姨,名叫方云青,现在是老爹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兼总经理;   虽然在人前被叫一声古总,可说到底,老爹还是半路泥腿子出身,甚至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早年靠着和哈市一众黑帮们的打打杀杀才拼下了第一桶金,估计现在别人拿一本项目建议书给他看,这老小子都可能看不明白。   正因为如此,公司上的大小事务,实际上都是由青姨在管理,近十年的殚精竭虑,着实辛苦,我对她印象也还不错;估摸着,她现在应该有三十七八岁了。   别听名字有些男性化,这位青姨本人可是实打实的江南女子,小家碧玉。保养得一点都看不出是快四十的人,估计和我站一快儿,都会被不认识的人当成姐弟俩。   听老爹说,这是他早年在南方闯荡的时候,从一家地产公司里挖出的人才,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方云青不过是个工作才几年的小姑娘,除了长得漂亮,实在是看不出别的优点。   古铁柱这老不正经的心思,我心里明镜一样,要说他们俩没有啥猫腻,鬼都不信。   ……      ☆、第二十三章 收购计划(上)   第二十三章收购计划(上)   虽然工作日程不改,但有关公司的坏消息一定是在内部传开了,员工们全都是一副心气儿不高的样子。   “先生请留步,您不是咱们公司的员工吧。”一名身高一米八几的英俊保安十分礼貌的拦住了我,“这座电梯通向核心工作区,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请出示下您的身份证明,如果要见某位领导的话,我会向上面通报。”   果然是最讲面子工程的古铁柱,我暗暗腹诽。这又不是招模特,弄这么个小白脸杵这有卵用?   我观察了一下几名保安巡逻时的步态,根基不稳,徒有其表;对于这样的花架子,我只能说,凭我这刚出师的身手,就可以打十个……   “先生你听我说话了吗?”保安继续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先在这里登记一下。”   “哦,不用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仰视带来的脖子酸疼,再加上对方语气中隐隐透露出的不耐烦让我有些恼怒。心说这是我老子的公司,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你屁事!    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好发作,我在口袋里取出阿豪的名片递给了他:“我是豪哥的手下,有急事找青姨。”   “哎呦不好意思,您早说啊。”保安一看,十分慌张的给我让开了路,“方总刚来不久,您快去吧,她应该正闲着呢。”   “嗯,谢了。”我收回名片,快步走进了电梯。   想起那保安的神情,我有些唏嘘,看起来即便是跑路了,可对于一个普通员工来说,哈市豪哥的名头依久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长时间下来,这种恐惧甚至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我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阿豪时的样子;刚上道的人,性子都桀骜不驯,夏天习惯光着膀子,那时的他,身上的伤疤还没有后来那么多。   和老爹在一起的时候,阿豪就是个忠心的伙计,平日里大大咧咧,还挺好玩;偶尔接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还会带我吃肯德基。   也许没人能想到,他们平日里视若阎罗的豪哥,会有这么温和一面,可到底那个才是他的真性情呢?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情愿是后者。   ……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天鼎广场的豪华写字楼,公司占了整整十层,各处的装修都极尽奢华,富丽堂皇。   这在我这个搞古玩的“文人雅士”眼中,实在是土到了极点,可这就是老爹的性格,豪迈大气又不失谋略,枭雄本色,这些年也着实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才。   用爷爷的话讲,这叫人如瘦虎,帝王之相,虽然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个没品的暴发户……   “你好,是找方总的吧?”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助理正等在办公室的门口,估计是楼下的保安已经把我上来的消息通知给了她。   “嗯,是。”我笑着点了点头。   “请进吧。”说着她扣了扣房门,然后推开门让我进去,“哎?你这是。”   “哦,这个啊。”我提了提手上装着包子和豆浆的塑料袋,“给青姨带的早餐。”   “额……”女助理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不同于外面的雕梁画柱,方总的办公室装修得格外简约,却又无处不透露着一股知性。   大面积的弧形落地窗外,是哈市中心地带的繁华街景,举目望去,景色尽收眼底;一侧的墙壁上挂满了极富抽象感的欧式油画,中间的几幅看起来似曾相识,定是出于名家之手。   青姨还是印象中的老样子,皮肤白皙,乌黑的秀发随意挽起,秀气的鼻梁上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尽管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肩上依然披着件男士的黑色披风,颇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她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打着电话,离远听着,好像有“收购”“天宝”一类的字眼。   脚踩着柔软的浅褐色地毯,女助理把我带到了近前:“方总,人带来了。”   “嗯,你继续留意着,有事立刻通知我。”青姨挂掉电话,抬头一看到我,眼睛里顿时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小德,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再不来,以后都没脸往祖坟里埋了啊。”我没心没肺的开起了玩笑。      ☆、第二十四章 收购计划(中)   在人们普遍的认知里,大部分单亲家庭的孩子,都会对出现在父亲身边的女人比较排斥;心理学上说,这是天性使然。   可对于青姨,我却是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也许是她天生的人格魅力。我倒是希望老爹能有朝一日把她娶进门。   我还记得自己刚上五年级,她代替出差的老爹给我去开家长会的那次,自从那天之后,班上的同学总是会私下里议论:“哇,古有德的妈妈好漂亮啊……”   而“青姨”这个在公司内部作为心腹嫡系才能使用的称呼,还是我最开始叫的。   ……   “你呀你。”她苦笑了声,“简直和你爹一个样,喝点什么,咖啡还是饮料?”   “啥都不喝。”我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买来的包子放到桌子上,“他进了号子,就没人给您带早餐了吧?您这一天日理万机的,一定没时间自己做。”   “咳咳,小薰啊,你先忙你的吧。”   “哎……哎!好。”震惊中的女助理,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张大嘴巴的失态表情,听青姨一说,顿时如蒙大赦一般,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我打开严实的塑料袋:“这是大众街路口施大姐家的包子,还热着呢;虽然比不上我爹的手艺,可您吃着应该还顺口吧。”   “怎么能不顺口呢,十年前我刚到哈市的时候,租的房子就在施大姐的包子铺后面。”青姨叹了口气。“可你就不嫌我腻啊?”   “我爹说过,您是个念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给他这个大老粗打下手。”我傻笑着说道。   “可现在,我怕是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吃了口包子,眼角隐隐笼罩上一层薄薄的湿气。   我也不禁有些感触,相比于被关在号子里的老爹,眼前这个女人所承受的压力,怕是要更大吧。   资产数十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平日里让人不敢直视的女强人,到底还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柔弱一面;哪怕她极力隐藏,却依旧存在。   之前听阿豪说,总裁办的几个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很有可能,朱博厚已经和他们有过私下的接触。   这些都不是公司的元老,归属感薄弱;虽然能力很强,但是职业化太重,换句话说,这是群以利益为导向的人。   没有了老爹坐镇,青姨一个弱女子还真是难以约束得住他们。   “青姨,这些天苦了您了。”我有些揪心,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的我有些不合适的鞠了个躬,“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这次我要让整个哈市都知道,古家不止有一个古铁柱!”   “有志气。”青姨的眼神又一次恢复了之前的神采,整个人散发出了标志性的自信,刚才那一时的失神仿佛并没有发生过。   “以前我就和铁柱讲,说你将来一定比他有出息,他还不信呢。”说着她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我,“你以为我像你们爷儿俩那么能吃?坐下说,你有什么打算。”   “嘿嘿,我昨天才回来,哪里来得打算,不过我也没闲着。”我不客气的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拿出了录有侯振业口供的录音笔,“您先听听这个。”   ……   录音里,侯振业的声音极度“凄惨”,加上我和小白在旁边一唬一吓的旁白,如果不是涉及内容的关系,听起来倒还有些搞笑。   青姨扶着眼镜腿,手指有节奏敲打着桌面,嘴角不时勾起。整段录影大约有十几分钟,很快就听完了。   “小德,你怎么学起你爹那一套来了。”青姨佯装愠怒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让人省心。”   “嘿,您这就不懂了吧,恶人得需恶人磨,对付这帮坏人,就得用这非常的手段。”我嘿嘿直笑,“怎么样,青姨,这份材料有帮助吧?”   她点了点头:“当然,虽然我有猜过是朱博厚的天宝集团,不过能早点确定了对手是谁,我们就能提早争取到一份主动。”   “那……公司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实际情况?”我问道。   “就像你能看出来的,虽然还算安稳,但这决不会长久。”谈起这个,青姨不由得面露愁容,“天宝集团打出的是条阳谋,资金链断裂,董事长入狱,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个叫侯振业的律师,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第二十五章 收购计划(三)   青姨继续说道:“人心涣散的同时,一致对外是实在是痴心妄想,除了小部分自己人,大部分的股东,关心的只是回报多少,而并不是谁在经营。   铁柱正遭受着牢狱之灾,而且他手上的股份也不像从前那样占据这大半,凭我和其他几个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如果我想得没错,朱博厚甚至已经和股东们谈好价钱了吧。”   我也觉得事情有点难办,这是单纯的商业行为,也不违法乱纪,人家按照规程来,你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如果朱博厚用丰厚的回报做为诱惑,难免股东们不会因此就范,而一旦有一个人的态度松动,其余观望的人自然是不甘落后,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收购一旦完成,掌握了绝对控股权的朱博厚完全可以跳过正被限制着人身自由的老爹,成为公司的新主人。   到那时候,再做什么都晚了,江山易手,连青姨也不得不卷铺盖走人,日后就算老爹能安然无恙的出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作为一名毫无话语权的股东而已。   更别提有着魏书记在背后撑腰的朱博厚,想把老爹推下车,其实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越想越是心里发凉,手忍不住的伸进兜里掏烟。   “没事,我这办公室里的家具,没少被你爹抽剩下的烟蒂烫坏过。”青姨看我有些纠结,微笑着说道,“不过你年纪轻轻的,少抽点。”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把刚拿出来的打火机和烟盒又揣了回去:“那就不抽了;嗯……我对公司这块儿也不怎么懂,您直说吧,公司的现在最缺什么,我要怎么做。”   “……要说需要什么,那就是钱了。”青姨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公司最近的脚步确实是迈得太快了,几个项目就像是无底洞一样,现在公司的账面上,可能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了。   从前最不是问题的资金,如今反倒是让我们捉襟见肘,甚至是成了朱博厚吃定我们的最大倚仗。”   “那刘行长那边,真的就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了?”我不死心的问了问,因为在我的印象里,老爹是有恩于他的。   这两次的冒险,我见识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可直到现在,我还是痴心妄想着人间能有真情在。   不过,我还是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像三阿公这样的人,注定只是少数。   提起刘行长,青姨很是厌恶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之前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银行向来都是只会锦上添花,从不会雪中送炭;如今铁柱到了这般田地,指望着这帮吝啬到极点的资本家贷款给我们,那还不如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说到这,她自嘲的一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无奈啊。”   我只能陪着苦笑,青姨说的没错,房地产企业,靠的是资本运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大规模的资金支持,即便是有着最出色的人力资源配置,一家地产公司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维持下去的,更别提现在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刻了。   “那,要多少?”我问道。   “起码要一个亿,嗯,一个亿,这样才能绝对的保险。”青姨的语气有些反常的兴奋,看样子,她这些天是被这件事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有了资金,公司就能正常的运转;虽然朱博厚有魏书记的支持,但我们到底是本地企业,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拉回了同一起跑线,再加上这些年相互积攒下来的人情,股东们还是有很大可能会选择站在咱们这边的。   再不济,我们也能把先前稀释掉的股份再收回来,只要公司还在我们手里,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可是……”她话锋一转,眼神也黯淡了下来,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想什么呢,你一个孩子,上哪搞一个亿……”   “没事的,青姨。”我站起身,安慰她道,“我前不久才认识个朋友,他这么和我说过,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的麻烦;挫折、疾病、亦或是背叛。可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死胖子的原话是不会像我说的这么文雅的……   “所以,您相信我,最迟三天,我一定把一个亿弄过来!”      ☆、第二十六章 收购计划(下)   这句话要是让普通人听来,一定会被认为是痴人说梦,可青姨却好像天生就对我们古家的人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那好,我相信你,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事可不能在再干了啊。”足愣了有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欣慰的说道。   我咧嘴笑了笑:“当然不会,而且还可能不止一个亿呢。”   “方总!方总!”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是那个叫小薰的女助理。   “进来。”   “方总。”小薰快步的走进了办公室,神色慌张,“老李他们在会议室。”   “嗯?”青姨有些疑惑,“他们来公司干嘛?”   小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深吸了口气才小声说道:“他们,他们说要开董事会。”   “什么?简直是乱弹琴!古董事长还在警局,他们有什么权利召开董事会!”青姨一听,顿时恼怒不已,上位者特有的威压释放出来,吓得小姑娘脸色煞白。   “青姨,您消消气。”我连忙陪着笑脸,给小薰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一边,“老李是咱们公司的老股东了吧,他们这是……”   “呵,还没看出来么?这是逼宫来了。”青姨冷笑道,“铁柱不在,是个人都想来咱们这耀武扬威;昨天有税务局的人来公司查账,可能是他们在家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妈的,真是养了群白眼儿狼。”我咬了咬牙,拳头握得直响。   “公司的账目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这类敏感部门的工作人员在公司里进进出出,难免会影响士气。”青姨拍了拍我的肩膀,“依我看,这八成也是哪个和侯振业一样的鹰犬在后面搞鬼吧。”   “那我陪你去?”我问道。   “不用了,这几个人都是老油条,很难对付。你也不好提早出现在公众眼前;古铁柱儿子的这个身份太过特殊,你这一去,非但不能震慑住他们,反而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青姨走向门边的专用电梯,回头朝我自信的笑道,“更何况,这也就是个过场;如果他们铁了心,除非你爹能立刻出狱,要不然,费再多的口舌都没用。”   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女人面对这些,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说道:“没事,咱们不说,他们谁能猜到我是谁?。”   “是吧,大妹子?你看我像不像保镖什么的。”我一边挤进电梯,一边朝着小薰助理挑了挑眉毛。   “啊?我……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说的!”小姑娘以为我是在一语双关,立即脸色紧张的说道。   青姨捂嘴直笑:“别害怕,没别的意思;小德人很好的,对了,我记得你还没男朋友呢吧。”   “啊?可是他太矮了吧。”女助理小脸通红的和青姨耳语道。   “……”我欲哭无泪,原来这训练的过人听力也是把双刃剑。   会议室里,青姨坐在首位,泰然自若的和几位股东介绍着公司里的现状。   “各位都是老朋友了,今天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公司的账目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都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而且公司势必会比之前更加的强大。”   这时,坐得最近的一个中年人一脸无奈的站起了身:“方总,这些年了,我老李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可现实的严峻程度,已经不是“相信”这两个字能解决的了;   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你让公司里的人怎么看?我们几位不是什么圣人,当然,我们也不会落井下石,只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说着他看看了两边,其他的人也都应和着点着头。   “还有啊,仗着这么些年合作的感情,我也说句不该说的,如今市里头风云突变,铁爷的下场,明眼人都能猜出来,这样的事在国内又不是头一遭了,   方总你还年轻,又是一表人才,实在是不值得替一个将死之人收拾这个烂摊子啊。”   青姨听完,脸色就变了:“李富,你什么意思?”   李富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哼,我言尽于此;总之,我是打算退出了,过几天,我会公开出售自己的股份,如果方总有能力,你接过去就好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商量而来,顶多算是道义上的通知。   “那你们几个呢?”青姨也不打算再陪这些人浪费时间,起身离开的同时,环顾四周道。   持股份额仅次于老李的另外两人,此时也是一脸纠结的表情,不过言语还算委婉:“没办法,公司到了这样,我们只能选择和老李共进退了。”   股东们熙熙攘攘的离开,青姨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沉默不语,瘦弱的背影明显得格外孤寂。   “喂,你。”小薰助理不敢上前打扰,在背后用手指点了点我,“你去劝劝吧,方总身体不好,会议室里太凉了。”   “好。”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她跟前:“青姨,别难过,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嘛。”   青姨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李富最后的那句话……我这些日子之所以那么的没日没夜,就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如果他回不来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呀,死不了。”我十分确信的说道,“这一点,您可以放回肚子里,只要能挺过这段日子,一切都好办。”   “真的?”   “真的。”   ……      ☆、第二十七章 替天行道   第二十七章替天行道   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有睡眠,人体是根本受不了的,虽然我之前也经历过比这更长的时候,但那时是身陷绝境,根本不能一概而论。   走下大厦的台阶,好几次我都差点踩空滚下来。   “少爷,怎么样?”看我回来,一直等在车里的小白赶紧摇下车窗问我道。   “大体上是了解清楚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这时的停车场里人来人往,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们这边。   “先回家去。”我钻进车子,脑袋靠在了后座上,座位的柔软更是加重了睡意,一阵阵眩晕感不断的袭向大脑,“我得睡会儿,等到的时候叫我声。”   “好。”   留在家里的阿豪和大林也是整夜未睡,我进门的时候,只见两个人还在沙发上打着瞌睡。   “少爷,搞定侯振业了?”阿豪起身问我道。   “当然,豪哥你是没看见,咱少爷的手段那叫一个霸道。”小白抢过话头,一时间唾沫星子乱飞。   “后来那姓候的差点没给我们放机器里搅了,这货真他娘没种,屎都吓出来了,哈哈,过瘾!”   虽然是老爹的嫡系,但作为司机的小白,平日里还是很少参与那些见血的地下活动的,这回初上战场,难免显得有些兴奋。   阿豪点了点头,没有搭理他,转而问我道:“青姨怎么样了?”   “那边群龙无首,各方都打着歪心思;她也只能苦苦支撑着。”我叹了口气,“现在公司里急缺资金,再过几天,老李他们几个大股东就要公开拍卖股份了。”   “狗日的。”阿豪狠锤了下茶几,放在角落上的几只杯子立马摔得粉碎,“这要在以前,我非得敲碎那秃子的脑袋。”   “行了,阿豪。”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我爹正是在风口浪尖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冲动,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还有,大家熬一天也都累了,先休息吧。”   ……   “喂,喂。”两声孩童的呼唤传进耳朵,我猛得睁开眼睛,霎时睡意全无。   自从在罗布泊回来,我的睡眠就一直很差;可能是两次受了蛊狐和鬼城里那只黄大仙的刺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时常出现在我的睡梦里,   至于梦里的内容,既有恐怖如地下遗迹里的千尸群起,也有像我那次被困在水下时的压抑绝望。   对于这些,我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害怕倒是算不上,只是内心上的煎熬太过痛苦。   可能是主体意识的抑制作用,我大脑里属于朔朗的那一部分记忆并不完全,尤其是在他们师徒分别,众人一起对抗天洞人的那一段时间。   虽然知道梦里涉及的场景很可能与天洞一族的某些遗迹有关,但我还是不断的告诉自己,别在那上面太过劳神费脑,关心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一定会去。   我也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再一次踏到那件事里了,因为到了连我都要亲自出马的时候,也就代表着李凌宇失手了。   ……   枕头旁是一颗灰色的小脑袋,嘴里邪笑着的同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脖子下面是一阵朦胧的青烟,没有身体;这要是换成普通人,一定会给吓死。   “和你说几遍了,别老是装成这副德行,而且我又不是小窦,你也吓不住。”我白了那颗人头一眼捋了捋压乱的头发,“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真无趣。”“奸计”未能得逞的狗蛋吐了吐舌头,青烟散去,变回了正常的状态,“你自己看吧。”   说着它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好似出现了一面镜子,与此同时,一幅幅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真是他妈禽兽不如啊。”良久之后,我才恶狠狠的骂了声。   “你怎么了?”小孩歪着脑袋问我。   “你不懂。”我点了根烟,无力的朝他摆了摆手,“你去吧,别太贪玩,也别走远了。”   见狗蛋消失在了墙壁里,我才伸了个懒腰,心说当只精怪也不错,最起码,隐身和穿墙这两种本领就足够吸引人的了。   有的时候我还想,要是以后我不干古董这一行,然后托姓曹的关系进了刑侦机构,那凭着狗蛋得天独厚的卧底本领,我怕是几年就得成为系统内人人敬佩的标杆级人物。   这一觉让我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客厅里子里满是脚臭和烟味,桌子上还有半盒凉了的速冻饺子,我也不忌讳,就着瓶矿泉水狼吞虎咽的填满了肚子。   阿豪他们还趴在沙发上没有醒过来,一个个都有节奏的打着呼噜,嘴里还流着口水。   我欣慰的笑了笑,上前给他们盖了盖毯子。   阿豪就不用说了,至于另外两人,他们能在这种时候冒着自投罗网的风险回来,也着实令我感动。   之前还听阿豪说,现在乡下还有几十个兄弟一直待命着,准备着真有那么一天就鱼死网破,干他丫的。   仅仅这一句话,便足能显示出他们和我老爹的感情有多么的深。   能让几十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无条件的为自己卖命,那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   “古铁柱啊古铁柱,你这老小子算是个英雄。”我轻声呢喃。   现在是晚上八点,我一边吸着烟,一边来到了阳台上。   阿豪的公寓后面是一片繁华区,窗外霓虹闪烁,纸醉金迷,构成了哈市夜间最靓丽的风景线之一,可谁又能知道,这些光华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肮脏与黑暗。   我把抽剩下来的烟头在按在了冰冷的窗玻璃上,就听刺啦一声,表面凝结的霜雾发出轻响,一片碳灰留在了上面。   “都说现世做,现世报;姓魏的,我看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你古爷爷我,这次就要替天行道!”      ☆、第二十八章 董相国来援   不过,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还是在公司那一边,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小薰助理给我发了短息,信息的内容简单明了:“李富等人联系了媒体,要于二十五号在水晶宫大酒店公开拍卖名下股份。”   “二十五号,二十五号……”我翻开手机,看了眼日历,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三天的时间,让我一个文玩店的小老板去筹集一个亿的资金,这还真是项挑战;嗯,如果我有得选的话,我宁可去和一头黑毛粽子肉搏。   我猛吸着从阿豪那搜刮来的黄熊猫,胃里和肺里一阵的翻腾;这小子还真他娘是老爹的"忠实粉丝",连抽的烟都是一样的。   据说当年中南海里的邓公也非常钟爱这一款;想到这,我不由得直了直腰板。   我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钱从哪来?   首先,指望我的德生轩是不可能的了,连给花生开工资都费劲,何况是眼下这个天文数字?   老爹的私人账户已经因为涉嫌所谓的危害公众治安罪被冻结了,加上他本人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这等于完全断绝了从他自己这方面寻找到办法的可能。   而且依他平时大手大脚的个性,手上也应该没有多少存款,房产方面,更是不用想了,没人会傻到接这几块随时可能会充公的烫手山芋。   爷爷的遗产在我的手上,不过我还不至于动这老鬼积攒了几十年的老本,何况那上面的数字离一个亿还差得挺远。   这时烟头已经堆满了烟灰缸,我烦躁的揉着太阳穴,心说不行,得开拓思路。   自己没钱,那就借;   说实话,我是不习惯朝别人借钱的,但要是换成别人朝我借钱,我通常是连要都不会要;   对于这一点,我把它归结为老派的侠义作风,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这非常的可笑。   而且借钱也是项技术活,因为你在发动这个技能前,必须要具备另一个技能,那就是“不要脸”。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在脑海里挨个回忆着过去的那些酒肉朋友,大多都被我一一否决了,估计他们现在都是对我避之不及的状态,我实在是没必要浪费时间。   至于和我是生死之交,还有些财力的,也就只有胖子和曹凌歆那一批人了,胖子的家底儿我还算清楚,临时抽出个一两千万绝对没有问题。   想到这,我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   “咋了,小古同志,想你胖爷我啦?”胖子还是那么的不靠谱,嘴里一边“嘎嘣嘎嘣”的嗑着瓜子,一边和我说道。   听周围的动静,感觉他好像是在KTV里唱歌,我暗骂了声靠,感情这老胖子还挺会赶时髦啊。   胖子这人是一员福将;作为一名身手仅仅是比常人强出一点的普通队员,而且还不像我这样总是有贵人相助,再加上他那不靠谱的性格;用当下比较流行的话讲,这种人在电视剧里绝对活不过三集。   可事实却是,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下,他竟然能连续两次存活下来,不得不说,这丫的运气实在是太适合倒斗这一行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待在他的身边反而比和李凌宇在一块儿更有安全感,南京城董相国的名号还真不是吹的。   听了他的声音,我也是心里一安,立马有了一种回归组织的感觉;果然一个人战斗还是太艰难了,此时此刻,我倒是有些同情过去独自作战了几百年的李凌宇了。   “怎么?又要夹喇嘛?”胖子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一听电话这头我的语气不对,还以为是我要请他出山,“等一下啊,我找个僻静的地方。”   就听胖子在电话里呼哧带喘的跑了一会儿,才小声的对我说:“好了,你说吧,价钱怎么算。”   我心说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强忍住骂娘的冲动,我捏着嗓子,声音十分沙哑的和他说道:“不是,是你兄弟我遇到麻烦了,胖哥,胖爷,你得帮我啊……”   我把哈市这边的情况挑简要的和他介绍了一下。   胖子听得义愤填膺,旁边还不时传来杯子碎掉的声音:“狗日的!都说祸不及家人,王蛇那死人妖还真是卑鄙啊。”   可能是喝了酒,胖子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唉,胖爷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家老头子死得早,早先为人民奉献了一辈子,结果到头来还给人扣上了顶反革命的帽子,这都叫什么事……   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胖爷我都快要知天命的年纪也没个孩子,小古你这人实在,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放心吧,我这些年也存了两三千万,明个儿就转给你。”   我心说狗日的我什么时候成你儿子了?但心里还是非常的感动:“大恩不言谢,赶明儿个我请你喝酒。”   ……   挂掉电话,我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胖子的两千万仅仅才占了一小部分,但和他这么一聊,我却突然想起个人来,或许,事情能从他这里得到完美的解决。   把钱包倒了个底儿掉,在成堆的名片里,我如同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捏着那张名片,自言自语道:“希望你上面的主顾能真像你说的那样硬吧”   ……   “小古同志啊,钱咱也借了,够意思了吧?可胖爷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这么指挥着我天南海北的跑腿,你还真忍得下心啊?”   隔一天的中午,胖子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哈市;看着他那身背上还画着唐老鸭图案的羽绒服,我就有些后悔起来,难道我古家的颜面这回就要丢尽了吗……   他见我大庭广众的的站在接机口来接他,有些疑惑,摘下尺寸略小的口罩悄声问我道:“怎么着,你就怎么光明正大的来?我靠,你之前该不是诓我呢吧?”   我避开周围人看猴子一样的目光,无奈的说道:“我们家的事你不了解,我之前都不在公司里出面,哈市知道我的人也不多;这叫大隐隐于市。”   “什么狗屁隐于世!”胖子不以为然,“别和我装什么世外高人啦,我看你就是没事找罪受。”   “那你好。”我一脸鄙夷道,“这身衣服你从哪搞的?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幼儿园园长呢。”   “你懂个卵?”胖子脖子一横,“胖爷我这些年都是在江南行走,临时能找件厚衣服就不错了,而且你还别瞧不起,在我年轻的时候,这可是流行款。”   “得得得,先别他娘跟老子贫嘴,交代给你的事办完了没?”我看他要打开话头,赶忙转入正题。   “嘿嘿,胖爷办事,你还不放心?”胖子大笑着狠拍了我一下,“准保你到时候把那姓朱的耳刮子抽得嘎嘎响;而且我有种预感,这次你要出名啊。”      ☆、第二十九章 转让大会 突生变故   预计的日期很快到来;   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一天,除了距离二零一五年的元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然而,它对于哈市注定是一个极不平凡的日子。   统治了全省地产行业近二十年的庞然大物,即将在今天土崩瓦解;虽然这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但在大部分业内人士的眼里,已经是自身难保的古铁柱,实在是没有半点翻身的余地。   水晶宫大酒店的多功能厅内,人来人往,酒店内的工作人员们忙前忙后的持着秩序。   对于这次股份转让大会,整个哈市的高层人士都非常的关注,大厅内时不时的就会走进一两位在各行业内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以贵宾的身份入座;   除了他们和李富这些公司里的大股东,台下还有扛着各式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公证处、审计局等有关部门的代表也都悉数到场。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十分钟,万事俱备,只欠主角了。   “老赵啊,你说今天这事,还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一家报社的记者小声问向身边的同行。   名叫老赵的中年男子一边拍着照,一边咂着嘴说道:“怎么可能有意外?魏书记和朱总的关系,圈子里的人又不是不了解;古铁柱确实是个枭雄,可惜啊,眼光太差,站到了一条沉船上,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哎,没想到当初那么如日中天的古铁柱竟然会有今天,啧啧,人生如戏啊。”报社记者点着头,有些唏嘘“你看,那是古铁柱手下的人吧?”   “我靠,还真是。喂喂,你还愣着干嘛,快来!”老赵怪叫了一声,后者也反应了过来,两个人放下了手上工作,紧跟着各家媒体的人群涌出了酒店大门。   随着人群中发出的阵阵骚动,一辆白色的大众车缓缓驶来,和路边停靠的众多豪车相比起来,显得格外落寂渺小;   这是老爹的座驾;如果放在一个月前,恐怕在场的人没谁会敢小视,因为它里面坐的人是古铁柱。   然而现在,今非昔比。   青姨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优雅而秀丽;可在旁人眼里,这颜色中似乎还透露着某种别样的含义。   我充分履行着一名保镖的职责,小跑着绕过车头,打开一侧的车门,用手掌抵住上沿:“青姨,快下车吧。”   “嗯?这一套你从哪学的?”青姨没急着下车,反倒是满脸好奇的看向我。   “哎,这不黑道片里不都这么演的么。”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你这孩子。”青姨忍俊不禁,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轻咳了两声;然后在车边数不清的快门声和闪光灯包围中下了车。   “请问方总,贵公司是已经被天宝集团收购了么……”   “方总,你们还有其他的竞争手段么……”   “有人说你是古铁柱的情妇,请问这些言论是否属实的……”   我挡在青姨和小薰助理的身前,一边推开两边不断伸过来的贴着各家电台报社标志的话筒,一边不停地对那些问题极尽尖酸刻薄的记者们说着“无可奉告”。   我终于体会到,明星一类的职业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就在这时,就听远处有人大喊:“朱总来了!”   一时间,记者们像潮水一样退下;我寻声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被记者们前呼后拥着往酒店的大门处走来,身上笔挺的西服锃光瓦亮,嘴上叼着根哈斯瓦纳雪茄,大有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宝集团董事长朱博厚了,此时,他正非常有风度的和边上的记者们聊着天,还不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朝我们这边看。   “要不要等一下?”眼看着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小声问道。   “我猜,这姓朱的尾巴怕是已经翘到天上了吧。”青姨冷笑了声,“等他干嘛,眼不见,心不烦;先让他嚣张一会儿。”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宾们纷纷就坐;青姨坐在摆放着自己名牌的座位后,双手抱怀,气定神闲,还不时回头与我们说笑,气势不减。   那边的朱博厚仰卧在在靠背上,百无聊赖,嘴角不时露出夹杂着鄙夷的自信笑容,估计在他看来,我们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其他几家来做做样子的企业代表们纷纷上前谄媚,相比起来,我们这边实在是冷清了很多。   “主持人。”朱博厚站起身,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建议道,“现在所有人员都已就位,我看咱们就提前开始吧?”   “抱歉,朱董事长,这需要征得方总的同意。”主持人小姐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说完便看向我们这边。   “我反对,还有重要人士没有到场。”青姨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决。   “小德啊,你的人还要多久才来?”青姨看似不经意的瞧了瞧手表,压低声音问我。   “这,他肯定会来啊。”我有些结巴的说道,其实我现在比谁都急,眼看着大会还有三五分钟就开始了,可那死胖子竟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深呼了一口气,意识有些恍惚,心说他该不是携款外逃了吧?   不,不可能!我猛掐了自己一下;如果连胖子都背叛了我,那我这辈子可真就白活了。   “方总,时间到了;你看……可以开始了吗?”作为前广播电台的知名主播,主持人也应该了解我们这边的状况,所以对于同是女人,并且处于劣势的青姨难免会燃起些同情之心,态度也是十分和善。   “开始吧。”青姨脸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但离她较近的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与此同时,我的冷汗也下来了,一口老血涌到了嗓子眼;如果不是场面不允许,我真的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古有德啊古有德,你果然还是不行,你还是搞砸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你他妈还是搞砸了,真他妈是个废物!      ☆、第三十章 五亿现钞(上)   急火攻心下,我眼前一黑,脚下就有点发软;也多亏了站在我身边小薰助理眼疾手快,见我身子一晃,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这才没有直接倒地。   “喂!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没了公司就够糟糕的了,你这一摔,简直丢人。”小薰助理一脸愠怒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我当时的笑容一定非常的难看。   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心里已经把胖子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这掉链子之王的称号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等小爷回去,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与此同时,主持人已经开始宣布起会议章程,众人都下意识的停下话头,诺大的多功能会议厅里落针可闻。   朱博厚的腰板拔得挺直,不耐烦的摩擦着手掌,想必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青姨,对,对不起。”我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关系,反正事情也不会更糟了。”青姨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捋了捋额前的青丝,本就娇小的身子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看得我一阵心疼。   这类会议不会像人们传统观念里的那样繁琐,在商人们的理念中,效率最重要;加上各方与朱博厚之间早就达成的默契,会议的流程被尽量精简。   作为股东代表的李富作了简单的发言后,拍卖环节便正式开始了。   台下的几家企业轮番叫价,虽然场面很是热闹,但在座的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是走个形式,今天真正的买主只有天宝集团这一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中,根本就不知道场内的人都讲了些什么。   直到全场掌声响起,朱博厚像头斗胜的雄鹿一样站起身来,裹挟着一股气吞山河之势朝在场的众人挥手致谢。   “下面请天宝集团董事长朱博厚先生和诸位股东们签订协议;媒体朋友们都不要离开,一会儿朱总还要在这里召开收购有德地产的记者招待会,关于天宝集团日后的发展问题,届时诸位可以在会上提问,谢谢配合。”主持人朗声说道。   成者王侯败者寇,看来……是真的一败涂地了,难到我们就要被这样扫地出门了?   想到这,我的背后猛得袭来一丝凉意,大脑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情绪终于像沸腾开水中的气泡一样,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一时间,我有了种想哭的冲动,忍着忍着,又突然想笑;我知道,这种情绪的名字——叫做“崩溃”。   然而,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大厅外围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哎呀,那是不是咱们的人?”小薰助理顾不上淑女形象,一边激动的拽着我的袖子,一边蹦跳着叫喊道。   被她这么一嚷,早已经木讷了的我就像触电一样抬起了头,眼前的情景,让我再也无法忍住泪水,只是此时不同刚才,因为这是激动的眼泪。   透过大型的落地玻璃幕墙,就见一条黑色的“巨龙”正沿着酒店前的奋斗大街浩荡驶来。   十几辆打着双闪的越野摩托冲在队前开道,随后紧跟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悍马车队,作为龙头加长林肯,正由四辆宝马i8前后护卫,而此时站在天窗上一脸得意的骚包男子,除了那死胖子还能有谁?   “这就是你的朋友?”青姨皱着眉头问我,显然也是被胖子雷得不轻,不过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   阵阵故意而为急刹车声,即便是身处在隔音效果良好的多功能大厅,也会觉得刺耳。   面对这伙突如其来的不明来客,正在酒店外执勤的保安们都紧张不已,古铁柱对手下伙计们的照顾,是哈市人有目共睹的,如今眼看自己老大的家业落入他人之手,难免不会做出些狗急跳墙的事。   要是今天这里哪位大佬出了意外,别说水晶宫会名誉扫地,就连整个哈市也得被人笑掉大牙。   相对的,眼下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大部分人也都想清楚了这一点,于是,十几名膀大腰圆的主力横在大门之前,其余几人则是上楼通知的通知,用对讲机呼叫支援的呼叫。   然而,他们“爱岗敬业””视死如归“的决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一辆辆悍马车里下来的人时,十几名保安都不约而同的感到心里一揪……      ☆、第三十一章 五亿现钞(中)   十几名身穿特质REF系列防爆服的壮汉纷纷从队后形状奇特的悍马车上飞身跳下,每个人都是手持清一色的九五式自动步枪,头戴KEVLAR头盔。   等到离近再看,细心的人可以发现这些表面看似光滑的越野车壳,竟然在正午充足的阳光下没有一丁点儿反光。   眨眼之间,十几个人站成整齐的一队,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战术动作看得人赏心悦目,足以显示出平日里的训练有素。   与此同时,负责护卫的其中一辆i8里走下一位身材较矮,却又精气十足的中年男子。   即便是穿着便服,但在举手投足间还是难以掩饰住长年养成的军人气质。   “全体都有!一队占领制高点,二队接管酒店防卫。”中年男子来到队前,用一口夹杂着西北方言的破锣嗓指挥道。   于是,还没等大门口的这些早已蓄势待战的保安们反应过来,整座水晶宫大酒店便被这伙来历不明的武装人员控制了。   保安们面面相觑,都是无奈的摇着头;人家有枪,光凭这一点就不是他们这些好吃懒做的虾兵蟹将们可以抗衡的,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些正规军械?   不过这帮人也明显不是古铁柱手底下养的打手;看样子是军方的背景,而且从那些造价昂贵的重型越野车上看,地位绝不会一般,应该有类似于特种部队的性质;   这样想来,他们便能心安理得了,政府花重金铸造的“国之利剑”,是绝不会在光天化日下,还是当着这么多媒体拿在场的众多合法公民们怎么样的。   只是唯一让人奇怪的是,哈市的周围没有驻军,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怎么会来市区里执行任务,难道酒店里混进了*?   可这没道理啊,至于说古铁柱能手眼通天到请来这帮人的话,那他早干嘛了!   事实的确是这样,即便老爹平日里能在整个哈市乃至周边呼风唤雨,可俗话说商不与官斗;阶层不同,又怎么可能请得动直接受国家最高层领导的零号研究所的属下卫队?   但我就不一样了,两次探险,护卫队里的九位队长都曾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甚至队里的很多老队员,更是被我救过性命;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的曹大领队,现在已经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了。   ……   酒店外的异况同样引起了厅内众人的注意,原本正在进行的协议签订也被迫停止。   周围一阵的窃窃私语,如同菜市场一般,好不热闹;显然他们也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武装人员搞懵掉了。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不少人都露出惊恐担忧的神色。   两名手持步枪的队员站在门口,任何人等不许出入;简单粗暴。   这下子人群可是炸开了锅,直到一名自称是警局领导的人被粗鲁的丢了回来,那些从开始便一直叫嚣得厉害的好事者们才闭了嘴。   公然袭警,这得有多大的权利?表现得猖狂固然可能是虚张声势,但也许是人家真的有底气也说不准。   留在场内的官家人有不少,可这帮人都是人精,虽然看起来在沉默不语,但在心里,估计正在权衡着利弊呢。   还好,这些武装人员只是限制他们的自由而已;对几个胆大记者的偷拍也毫不在意,于是,各家领导的助理们都躲到一边打起了电话,通过各自的渠道向上面了解情况和求援。   而作为在场最有背景的朱博厚也灰头土脸的被人挡了回来,显然人家并不吃这一套。   “大家不要慌!不要误会!这可能是军方的行动,大家要配合;他们不会对大家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朱博厚满头是汗和众人解释道,“我已经给魏书记打了电话,很快就会有领导过来了解情况。”   话虽是怎么说,但直到现在,对方简直连一点给人解释交涉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类似领头的人出现。   “方总,你看那姓朱的。”小薰助理捂着嘴对青姨笑道。   “呵呵,恐怕现场最着急的就是他了,煮熟的鸭子刚端到嘴边,再生变故换成谁都接受不了。”青姨同样笑着说道。   “让他们先乱着吧,估计那姓魏的现在都还一头雾水呢。”恢复了嚣张气焰的我也在边上看起了热闹。   ……   酒店门外的车队前,胖子十分灵活的从加长林肯的天窗上翻了下来,还不忘摆一个比较帅的poss。   “啊…嚏!娘的,我说白同志,你们家这也太冷了吧。”胖子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对身边的小白抱怨着。   胖子的性格十分豪爽,言语幽默,见识也多,加上同是草莽背景,没一天的功夫就和阿豪他们称兄道弟了。   “胖哥,您虽然是一身神膘,可这也不顶冷啊,要不我找件大衣给你披披?”小白苦着脸说道,给这死胖子当司机,确实是够丢脸的。   “不用,做人呀,不能忘本;这可是胖爷年轻的时候,我老娘给我买的。”胖子摆了摆手,十分小心的拉了拉自己唐老鸭羽绒服的拉链,“想当年,胖爷刚刚出师,那也是在北方行走,看样子是在江南娇惯坏了。”   “时候不早了,小的们,把家伙带上!给你们古少爷长长脸!”胖子扯着嗓子喊道。   “嘿嘿,胖哥,您就瞧好吧。”小白说着打了个唿哨,“哥几个,下来搬东西了。”   随着两人一声令下,车队最后的几辆悍马车里又下来了十几个人,有老有少。   和先前的武装人员不同,这伙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裤,正值寒冬时节,袖子却撸起老高;有的脸上描龙画风,有几个还染着黄毛、留着长发;通俗的讲:这是一群地地道道的社会人。   这正是阿豪嘴里说的那些留在乡下准备劫狱的弟兄;虽然打扮得流里流气,但个个都是练家子,是老爹早年在采沙场和人抢地盘、打江山的中流砥柱。   在胖子的带领下,众人从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抬下了一只只黑色皮箱。直奔酒店内的多功能大厅。   一进门,先把手上的皮箱往地上一扔,看得众人一头雾水,然后什么都不交代,继续下楼去搬。   胖子在人群里找到了我,离远挑了挑眉毛,我也暂时放下了对他不守时的不满,点头致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将近二十个人,每人一次提两只皮箱,一共三四个来回,那便是近三百只;好在空间足够,十几分钟后,整个大厅的中间堆起了一座黑色的小山包。      ☆、第三十二章 五亿现钞(下)   “好你个死胖子,跑哪去了?”我笑骂着给了他肩膀一拳,“再不来,老子跳楼的心都有了。”   “嘿嘿,你我还不知道,比这更高的地方你又不是没跳过;凭你的身体,只要下面不是刀山油锅,顶多断胳膊断腿,然后没两天也就好了。”   胖子的理论让我一阵的无语:“对了,你这些越野车从哪搞的?”   两次远途任务,护卫队早就是伤筋动骨,连向来对外引以为傲的九兽都死了四员,加之上次在罗布泊惨败而归,所有的人都被召回了总部。   从我定下计划起才过去了一天,曹凌歆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能把人马运过来就不错了,绝对没有时间准备出这么豪华的车队。   “啧啧,你可真是这世上最称职的甩手少掌柜了。”胖子一脸的无奈,“哈市周围的深山里,正巧有只拉练的特种部队,咱们曹领队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朝他们借二十几辆悍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些骑警用摩托的,是省行派下来的押运队,他们还想派人,被我给推了;至于其他的车子,都是你老爹这帮手下的,他们可是比你这亲儿子活得还滋润。”   “得得得,别跟老子废话,东西呢?”我伸出手打断他道。   “这呢,你快拿好,弄丢了我可赔不起。”胖子话里是这么说,手上还是有些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纸袋,“好家伙,一路上揣得胖爷心脏直跳,估计得少活他两小时……”   青姨也从自己的位置上走了过来,笑着问我道:“小德,这就是你朋友吧?”   “嗯!那当然,我和小古可是生死之交,敢问这位女士如何称呼啊?”胖子一看青姨,不由得惊艳了一下,立马堆起笑脸搭讪道。   虽说我和这死胖子很有共同话题,不过他的年纪可比我大出了不少,算起来,应该和青姨差不太多。   “青姨,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董卓,胖子,这是我们公司的方总裁,这位是小薰助理。”我一边介绍着,一边偷踩了他一脚,嘴里用十分轻的声音含糊道,“别尼玛做梦了,这是俺后妈。”   “哦!”胖子了然,赶紧把大脸一板,躬身抱拳道,“哎呦!失敬失敬,这是大姐头吧?”   我满头黑线,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赶紧把他退到一边:“青姨,您可别误会,他这人脑子有问题。”   ……   “咳咳,方总,您这边能给我个解释吗?”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声熟悉的嗓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朱博厚。   胖子的体型很好辨认,先是带着一伙社会打手把几百只皮箱抬进了大厅,之后便跑来和我们混在一起。   这各中所以,想必以朱博厚的城府,早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解释?你们天宝集团在背后运作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和我们解释吧?”青姨冷笑了一声,“很遗憾,贵公司的算盘可能是打空了;朱董事长,这些日子真是有劳你了。”   “哼,真是笑话,会议已经结束,李富他们几个股东已经同意将名下股份转让给我们天宝集团,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朱博厚有些恼羞成怒,但在言语中已经是明显的底气不足了。   “你真以为,我和你在开玩笑?协议未曾签订,一切都是空谈。”   朱博厚满脸不屑:“李富这帮人,都是群见钱使舵的主儿;你们穷得连员工工资都发不起了,还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那就请朱董事长拭目以待吧。”青姨自信满满,回身走向座位,女强人的本色尽显无疑,“主持人,继续会议吧。”   正被眼下的突发情况弄得手足无措的女主持,听了青姨的话更是一头的雾水:“可是,方总……”   “哪有什么可是的!”胖子扯着公鸭嗓大喊了声,场内立马寂静。   “兄弟,帮我拿一下。”胖子跃跃欲试,两下子脱了外衣丢给我,然后就见他肥膘一抖,飞身跳到了讲台上,“大妹子,话筒借一下。”   平日里出入高端场合的女主持哪里见过胖子这样的莽夫?立即吓得花容失色,递过话筒就逃也似的跑到了一边。   “喂,喂……诸位啊,大家都不要慌,我们是来开会的。”胖子十分有演讲的天赋,站在台上还挺有派头。   “开会?可股东转让会不是早就结束了吗?”台下一个胆子大的记者喊道。   “咳咳,此言差矣,咱不是还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嘛;不作数,不作数。”胖子笑道,“来人呐,把箱子打开,给几位老股东掌掌眼。”   胖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古董买卖,这一张嘴,味儿就有点不对了。   我心说可不能让他再这么胡咧咧下去,在场的全是记者,说漏了嘴可他娘麻烦了;连忙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几个守在门口的伙计快步跑了进来,手脚麻利的拉开几只皮箱,里面的东西被倒了一地,饶是我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也是感到一阵的红光刺眼。   边上看热闹的人开始还在不停地交头接耳,一个个满头雾水,面色疑惑,可当等到他们看清楚里面东西的时候。即便人数众多,我也能清楚的听到周围齐齐的倒吸冷气声。   因为那些简易的黑皮箱里面,放的不是别的,而是用一捆捆崭新的百元大钞扎成的钱垛子!   细算起来,每捆十万,每只皮箱里就是整整一百万,如果没有弄虚作假的话,那么整座大厅内将近三百多口箱子,加起来就是将近三亿的现金!   随着箱子被不断的打开,越来越多的现钞被倒在了地上,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堆起一人多高。   场下一片哗然。   在座的有钱人不少,可要论资产过亿者,怕是只有朱博厚一家,而且这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太大,远比存折上的那串数字更有说服力!   我站得离朱博厚的座位很近,后者的表情正非常精彩,刚才的气定神闲早已不复存在,此时正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不可置信之色溢于言表。   旁边的小薰助理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天啊,简直是个疯子……”      ☆、第三十三章 古家长子名有德(上)   疯狗…   咬过,跪过,低头过,所以荣耀?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等会儿不好往回装。”胖子一看火候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让伙计们停下,然后玩味的看向股东席,“老几位,现在改主意可还来得及。”   话一说完,李富几个的脸色就变了。   众人都是有目共睹,胖子进了门就来到我们这边,先是和我一顿寒暄,之后更是对青姨低眉顺眼,十分狗腿。   可以说,连个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公司请来护盘的,而且背景深厚,财力逆天。   “李先生,您经商二十多年,经验丰富,可别被他们骗了,您看……”   “这个…我们还得再考虑考虑,对不起啊。”李富抱歉的笑了笑,委婉推掉了拿着转让协议的工作人员。   朱博厚的老脸黑成了焦炭,估计是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公司一直以来的发展轨迹,李富他们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船长”古铁柱没有出事,那么这艘商业巨轮必将越行越远。   天宝集团虽然财大气粗,但前景并不受人看好,当初答应对方,只是顾忌自家公司难以应对朱博厚的阴险手段,而且他们这些哈市商人也不好折这个书记小舅子的面子。   其实公司最近的困难仅仅是单纯的资金问题造成的,只需要一笔资金的注入就能起死回生。   古铁柱虽然底子不干净,但这些年他早就开始洗白了,公司的账目绝对合法,而他一直以来的作用,更像是公司的靠山和保护伞,平日里具体的事务也都交给了方总等人。   而现在,多出了这么一路势力,别管他们和古铁柱有没有没关系,单在精神支柱这方面,便已经有了保障。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需要他们考虑的了。   三亿的资金,已经是天宝集团先前开价的五倍,虽然不大可能真的用来购买他们手里的股份,但有了这么雄厚的财力支持,他们哪还用得着担心手里的股票贬值?   甚至再过个三五年,这些股份的价值可能就不止三个亿了。   同样,天宝集团那边,也不用担心;做买卖,自古都是开价高者得之,朱博厚再有气也不会怪到他们的头上,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算来算去,他们都是利于不败之地。   “咳咳,下面我要宣布一条好消息。”胖子顿了顿,让台下安静,然后伸手一指,“这位古先生,接下来将会为公司注资五个亿,以达到扩大公司规模,提高商业竞争力的目标……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各位的共同努力下,公司未来会更加辉煌,让我们为美好的新明天而奋斗吧!”   这一番演讲的内容其实是有些幼稚搞笑的,不过放在胖子的嘴里,反而是让人听得振奋人心。   我刚想给他竖个大拇哥,就觉得眼前一阵灯光闪洞。这才想起,胖子已经不讲义气把我暴露了。   得知了我们一行人的来意,记者们又恢复了往日的职业素养,转眼间,我就被各路长枪短炮包围,成了聚光灯的焦点。      ☆、第三十四章 古家长子名有德(下)   我开始还不习惯的伸手挡了挡,但这样实在是显得太没见识了点儿,只好硬着头皮挤出笑脸,一边挥手致意了一番。   余光里,朱博厚给身边的律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高声问道:“你们说五亿就五亿啊?这地上的现金虽多,可还差了不少,再说也不能保证其它的箱子里是不是废纸,事到如今,你可别把我们当小孩儿耍?”   这话就有些成心刁难的成分了,到底几个亿,又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们又舍不得出。   我不屑的一笑,从怀里掏出胖子给我的那只纸袋,抽出一沓子票据抖了抖:“这是央行的定额本票,每张五万,我也没来得及数,这位律师,要不你下来确认一下?”   律师被瞬间打脸,涨得老脸通红,只能转头对青姨说道:“方总,贵公司好歹是哈市的龙头企业,怎么能落入外地人之手?虽说他们资金雄厚,但政府的支持也是至关重要的吧。”   被自家主子推到了“刀尖儿”上,老律师搜肠刮肚的“一语双关”更显得可笑。   这年头,别说外乡人了,就是由外国人掌控本地私企,在国内也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事,商人重利,民族感情也不是该在这上面体现的。   至于政府方面,那纯粹是危言耸听,只要公司还在当地,官员政绩和谁来控股有什么关系,甚至还可以归为招商引资。   当然,魏书记还是得为自家人某些福利;可我还真是不怂,毕竟为官者,这方面的事还是相当敏感的,头悬三尺剑,谁敢做得太过?   更重要的,魏书记虽是一方大吏,但和京城大院里的曹家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别扭,心说怎么自己吃软饭的嫌疑越来越重了?   算了,算了,这都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要是那位现在正躺在病榻上的曹老爷子真认准了我,那我可就连选都没得选了。   人离命数之期越近,遇事就越不喜欢麻烦;总喜欢像他们年青的时候,不经思考就撸袖子蛮干,所以世上才有了“老小孩”这么一说。   听曹凌歆说,她家老爷子入伍时只是普通士卒,一步一个脚印才到了今天的位置。驰骋沙场数十年,刀下不知道砍了多少小鬼子。   真可谓是国宝级的人物,他老人家跺跺脚,整个京城都得抖三抖;脾气一上来,估计我第二天就得被“御前侍卫”绑去京城了。   唉……这也是个麻烦事,众生皆苦啊。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律师见我不语,语气越发嚣张道,“李先生,他们来历不明,手持枪械巨款,实在是太可疑了,几位可千万不要做糊涂事。”   “谁说他来历不明?”这时,在位子上一直沉默着的青姨起身说道,“刚才董先生介绍的时候,你们没听他说,这个年轻人姓什么吗?”   台下立刻议论纷纷;   “他好像是姓古吧……”   “哎,还真是,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你傻啊?姓古,古铁柱……”   “嗯?难道……”   青姨笑了笑,继续说道:“可能已经有人猜出来了,没错,这位就是古董事长的长子,古有德先生。”   轰!记者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啊,古铁柱什么时候有过儿子……”   “真的假的啊……”   “唬人的吧……”   意料之中,人们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友德地产,过去,人们都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太土了,八成是古铁柱这个大老粗随便起的;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他儿子的名字!   深藏不漏啊……   到了风口浪尖,我退无可退,只好无奈的上了主持台,接过胖子手里的话筒说道:“方总刚才的话的确属实,我就是古铁柱的儿子,只是这些年一直不在哈市;   家父的近况,诸位都知道,但大家不要担心,清者自清,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回来主持大局。”   我转头看了眼李富他们:“几位叔伯,想当初,如果公司没有你们的支持,是绝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的;   我们古家念旧,既然咱们已经合作了这么久,就留下吧,李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博厚冷笑了声,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他的女秘书扭着腰肢从旁边小跑了过来,俯身和他耳语。   朱博厚开始还不耐烦的听着,可过了一会儿,就见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到了最后,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手上一抖,把玩的核桃“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咳咳,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么多的波折,媒体朋友们,非常抱歉,是我们天宝集团准备不周了。”朱博厚话锋一转,一脸的生无可恋,“古公子年轻有为,在下佩服,告辞了。”   说完,他一声不吭的站起身,带着手下们灰溜溜的离开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用见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不客气的用视线回敬过去,吓得他脚底一个趔趄。   讽刺的是,不久前还是众星捧月的朱总,退场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媒体记者跟在身边。   场内已经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胖子又忍不住跳到了台上,抢过话筒宣布道:“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古先生会在酒店设宴款待诸位来宾,来者有份啊!”   ……   这一天,注定会被整个哈市铭记;   古家长子名有德;   今朝初入世,倾力挽狂澜!      ☆、第三十五章 千里走单骑(上)   剧情反转,绝地翻盘,人们眼中必亡无疑的有德地产起死回生,锒铛入狱的古铁柱竟然凭空出来个儿子,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大新闻。   记者们又一次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小薰助理轻车熟路,十分礼貌的拦住了人群:“对不起啊诸位,方总还有些公司内部的事务需要处理,提问可以在稍后的宴会上进行……”   “小德啊,你还没和我说,这么多钱,到底是从哪搞来的?”青姨把我拉到一旁,满脸好奇的问我道。   “哎呦,青姨,您可别多想。”我抢着说道,“我是干嘛的,您不会忘了吧?”   “你,不会是……”   “嘿嘿,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此言非虚啊。”我一边挠着头,一边傻笑道,“这些日子,我阴差阳错的进了支考古队,嗯……也不能叫考古队,总之是非常牛的一个组织;然后,我半路就顺手弄了些物件,都是硬货。”   ……   三天前,我和胖子打了电话;电话里,他特意提起要夹喇嘛和买装备,这茬他当初在哈密也说过,于是我就这么想起了通化市场里的老猫。   上次我就看出,这老小子的背景很不一般,当晚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一听是我,表现得非常积极;甚至夸下海口,说你有多少我就吃多少。   我心说你他娘别顾着吹,就说五个亿你拿得出来不?其实还不止五个亿呢,我现在急用钱,算便宜你了。   他一听我说五亿,语气就变了,电话里头猛咽着口水:“那个,古师傅,我先给您吃颗定心丸啊,这数目虽然大,但我那几位主顾还真就掏得起,只是我自己做不了主,甭管怎么说,您也得把东西给我瞧瞧啊。”   我听完就长舒了一口气,心说有门,两界岛上的宝贝,可以说举世罕见,其历史内涵和精美程度,亦或是保存完整性,都是国宝中的国宝。   可以说有价无市!文玩古董,有时候太珍贵了也不一定就意味着是件好商品;因为没人能买得起;便宜了,那就又换成卖主想不开。   之后我们在网上互加了好友,然后我有联系了花生,让他把我上次从两界岛带回来的几件文物拍了照片发过来。   信息时代就是方便,这要是再倒退个十来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事情出奇的顺利,第二天一早,老猫就给我回了信,说他上面的那位要验一验实货。   时间紧迫,我只能厚着脸皮求着芃野小美女放下店里的工作,然后陪着花生一同前去;短暂的交涉过后,双方拍手成交,五亿人民币到手。   之后联系护卫队运钞的事宜我都交给了胖子,好在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胖子依旧幸不辱命的完成了任务,于是便有了今天的这场大戏。   ……   我看她一皱眉头,忙举手告饶道:“青姨,别别别,您听我解释啊,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绝对没问题。   再说我这几回经历的各种危险,您可想象不到,为了咱们祖国的大好河山,您外甥可差点成了烈士,拿这点儿补偿不是应该的?”   青姨听了苦笑,若有所思的一阵,指了指正在往皮箱里装钞票的护卫队员:“这么说,那些枪手也是那个组织里的?”   “算是吧。”我点了点头,“那个,还有啊,其实我老爹他……我说实话您可别怪我。”   “说吧,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扭扭捏捏的?”青姨没好气道。   “咱找个僻静的地方。”我看了眼身后,发现还有几个敬业的记者正扛着相机往这边偷拍,我无奈的耸了耸肩,作为公众焦点的感觉实在别扭。   躲到走道一侧的阳台上,我斟酌了下语句,小声说道:“其实沈市长下马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   这事没法隐瞒,于是我就一股脑的把自己怎么得罪的王蛇,还有曹凌歆找我做挡箭牌的事和她简单说了一下。   当然,虽说是自家人,但青姨他们的世界观显然是和我不同的,别管她信不信,天洞人的那些事是打死不能说的。   “唉,真没想到,整件事的原委竟然是这样。”青姨没有表现得多惊讶,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小德啊,你自己的事,我不好说什么,我也知道,这种事,卷进去就不好脱身了;   只是你爹老了,他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做事,替他想想就好;那个姓曹的女孩我没见过,不过她能在这种时候找你,说明你在她的眼里绝不是普通的朋友,你说是不是?”   “青姨,我好歹是功臣,您就别挖苦我了啊;我都明白,放心吧”我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您先忙这边,我有事得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   我和青姨打了个招呼,就拽着着胖子从酒店后门离开了。   “我靠,胖爷可是饿着肚子呢,你怎么也得等我吃了饭再走啊?”胖子一路上骂骂咧咧,“还有,老子千里迢迢跑来给你助阵,工钱怎么算?”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狗日的,你不是口口声声的和我称兄道弟,现在怎么扯火打劫了?”   “哎!你可别冤枉人。”胖子豹脖一横,煞有其事道,“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胖爷这哪里是扯火打劫?你今天可是大获全胜啊;哦对了,明天看看你微博涨没涨粉丝。”   “我靠,你这老胖子还玩微博?”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胖子一脸的不屑:“咱这叫与时俱进,马克思他老人家说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我一听,他这是又要开启扯淡模式了,赶紧打住,一本正经道:“胖爷,工钱的事,咱们日后再叙,绝对亏待不了你;不过,眼下现在还有个要紧的事。”   “什么事?”胖子问我。   “出风头的事。”我略作神秘道,“胖子,入伙的话,工钱丰厚,还保你名利双收。”      ☆、第三十六章 千里走单骑(下)   “古道荒山苦相争,黎民涂炭血飞红。”   “灯照黄沙天地暗,尘迷星斗鬼哭声。”   “忠义名标千古重,壮哉身死一毛轻,”   “在长板坡前滴血汗,使坏了将军那位赵子龙。”   ……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表演艺术家小岚云的《长坂坡》,我摆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横躺在破大众的后座上,闭目养神。   “我说小古,你这小年轻的,怎么还听起戏来了?”开车的胖子不可思议道。   “这叫应景,人家电视里的主角一出场,不都得有背景音乐嘛。”我不紧不慢道。   内后视镜里的胖子一脸悻悻然:“胖爷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在斗里蔫不拉几的,怎么到了地上就完全两个样了?   感情着,你这是要学那常山赵子龙?可你这身高不行啊……”   他说着说着,脸色越发纠结起来,最后一个急刹把车停到路边,回过头语重心长的对我道:“小古同志,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虽然咱们有曹领队撑腰,可还是低调点儿好,胖爷在上头还有案底留着呢。”   我冷笑了一声,心说你他娘绕来绕去,不还是惦记着这一茬?   我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微笑着却又十分认真的说道:“胖子,我就是让你给我压压阵,顺道当个司机;一会儿我一个人去,你在边上叫好就行了。”   “别开玩笑。”   “你看我想像开玩笑么?”   “啊?我靠,你小子疯了吧;真以为这两次大难不死就成了武林高手了?”胖子唾沫星子乱飞,“你要装英雄,可被把自己赔进去,胖爷虽然够义气,可也不想上门讨打啊。”   “哎,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抬手让他闭嘴,“前些日子,小哥来深圳找我了,你猜怎么着。”   胖子一听是李凌宇,脸色也是一变:“乖乖,又出什么事了?”   我叹了口气:“这就不得而知了;他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线索,要去完结这一切,而他去的那个地方非常危险,此行生死未知;   之后,他教给我不少拳脚功夫,今天借着这口恶气,加上研究所的护卫队也在,咱们正好实战演练一番。”   我看他还在犹豫,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公众人物,后面的那些车里,保不齐就有记者狗仔什么的;   现在是信息社会了,一经报道,上头的严打态度绝对要比咱们更加的坚决;到那时,你我兄弟可就成大英雄了。”   胖子大眼睛一转,装成一副高深莫测却又搞笑的样子,小声说道:“哦!你这是想绑架朝廷啊,既然遮不了丑,那就狠狠撇清关系;高明,高明;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学了小哥几层本事。”   “那还愣着干嘛,快开车。”   ……   半个小时后,我和胖子两人的破大众停在了哈市最大的娱乐会所——铁血皇城前的广场上。   我和胖子自然不会无耻到跑这里来找乐子,毕竟这才是下午,当然,这和上午晚上没什么关系。   重点在于,这里的老板叫朱阎彪,朱博厚的亲哥哥。   不同于天宝集团,老爹发迹的时候,铁血皇城的前身就已经存在了,只是规模没有如今这么大;算起来,朱阎彪的江湖资历还要更老一辈。   早年,老爹做着采沙场买卖的同时,在城东也经营着几家酒吧,只是规模较小;同行是冤家,那些年,双方发生过不少的摩擦,后来更是发展到当街火拼的地步。   今天帮着扛皮箱的伙计,大部分都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跟着老爹的,而哈市铁爷的黑历史以及道上的诸多事迹,也是在那时候打拼出来的。   开酒吧这种行业,想做大就免不得接触黄.赌.毒,老爹也知道这是损阴德的勾当,远非长久之计。   当时正逢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他们那代人赶上了国内房地产业发展的黄金起步期,从此友德地产飞黄腾达;阿豪等人也转入幕后,远离江湖。   现在的哈市黑道,三十岁以下的混混只知道铁血皇城的彪哥,当年铁爷的狠辣,大多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回忆里。   三天前,狗蛋从铁血皇城的内部发现了一个中型的次级制毒窝点,自产自销,好不嚣张。   这件事,要说魏书记不知情是不可能的,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谋福利,反而是纵容亲属胡作非为,绝非好官;   当然,某些事上,稍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包庇这种违法乱纪,严重危害群众安全的犯罪行为,确实是有些太可恶了;   今天这战,无论是为民除害,还是报他们一家的落井下石之仇,亦或是为曹凌歆之后的平反工作提供帮助,为古家在哈市树立良好的形象;都是相当有必要的。   “董副官,取本将兵器来。”我比了个剑指,摆了个京剧里“抱鞭勒缰”的姿势。   胖子也非常入戏,抽出我放在座椅下的消防斧提给我:“将军走好,我等为你击鼓助威!”   ……      ☆、第三十七章 独闯龙潭(上)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这个时间,像铁血皇城这样的夜场一般都还没开始营业,大门前的广场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过路行人。   离着好远,门口执勤的两个保安就发现了我,他们交换了下眼神,嘴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这倒不是他们的警惕性有多高,只是我手里拿着大号的消防斧,然后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出现,的确是显得太可疑了。   “喂,你干什么的?”一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年轻保安上前拦住了我,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我们还没营业,想玩的话晚上再来。”   估计是没搞清我的来路,他在言语间还算客气。   我没有搭理他,仍是站在原地,然后挤出个十分欠揍的笑容。   ‘东北人的脾气火爆,当地的黑社会则更是如此,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火拼时的场景往往是街头对骂,片刀横飞……'   这是广大国民的传统认知。   不过在我们这些当地人看来,那实在是太过片面的观念,甚至是荒唐;国家建设的几十年,哪容得了你无法无天?   所以说,无知是可怕的。   当然,这类人的确有,但要说普遍存在,那就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   一位著名小说家的作品里,称他们为“传统流氓”。   说白了,这就是群靠拳脚打天下的泥腿子,地痞流氓,虽然披着黑社会的外衣来讨生活,但归结起来,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挺重义气,有着所谓的江湖梦。   如今的哈市,这类的小团体早就不复存在了;真要找,也就只有像这个年轻保安一样,刚刚上道,幻想着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青头们。   但你也不能小瞧了他,这种毛头小子,有些时候可是连老江湖都不愿意招惹的。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可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所谓的兄弟义气,就敢玩命,打起架来,刀子更是直接往心脏上捅。   据说哈市上一任的扛把子,就是栽在一个酒吧服务生的手里。   “草!有病吧?”年轻保安低骂了一声,他也不是个善茬,脖子上的彩色刺青已经有了些年头,想必没上道之前,在学校里也是个问题学生。   他应该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又看我身材瘦小,撸胳膊就要揍人。   不过,看我这般反应,他身后那个年长一些的保安倒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等。”他叫住自己了的同伴,有些不耐烦的警告我道,“小鬼,你糊涂了吧,该不会连这铁血皇城是谁的场子都不清楚?   他见我依旧保持着沉默,也不恼火,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这样的人,说实话我见得多了,给你句劝,别他妈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可不是敢打敢拼就能出头的年月了;   咱们哈市,除了那个没几天活头的古铁柱,谁还敢和彪哥掰手腕?为了那几个钱,可别连小命都赔上。”   盘口之间打压生意,派人去上门闹事,这样的把戏也不新鲜,只是他说得很对,这年头敢找朱阎彪麻烦的,确实已经不多了。   当然,他的前一个猜测也没有错。   “恭喜你,回答正确。”我调转斧头,借着锤头的惯性往前一递,眼前的年轻保安连躲的意思都没有,就被消防斧的合金把手顶出去两三米远。   他在台阶上翻滚了一阵,最后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靠!”那个年长一些的保安嘴里骂了声,半蹲着往后退去,然后把手伸向后腰,我抬眼一瞧,发现他手里正拿着根橡胶警棍。   看得出来,这家伙也是有一些实战经验的,只是在学成归来的我眼里,还真是不够练手的。   “你想干什么?”他的脸色剧变,除了对我身手的恐惧,更多的是一种不可思议;朱阎彪的手段,他自然清楚,在其眼里,像我这样一个人打上门,简直核找死没什么两样。   我轻松躲过了橡胶棍的攻击,反身一脚揣在了中年保安的肚子上,直接像踢皮球一样给他轰进了旋转门里。   “告诉姓朱的,阎王爷索命来了。让他备好人手,别到时候说老子趁人不备。”   “你他妈等着。”他捂着肚子跑了进去,还不忘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捡起地上的橡胶棍,掂量了一下,感觉十分的趁手;但也有些触目惊心,心说他狗日的朱阎彪还真是嚣张,竟然敢给手下配这种武器。   这是根7608型防暴警棍,从威力上说,可以称得上是“防暴警棍之王”了。其棍体采用钢管制成,头部较尖,上有若干小钢针,极大增强了打击力度,且不易被目标抢夺。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根微型的狼牙棒,沾在身上就会遍体鳞伤,若是换成人体的要害,甚至会造成死亡。   “哥们儿,醒醒。”我踢了踢那个先前被我制服的保安,后者闷哼了一阵,悠悠转醒。   虽然我的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现在的他对我完全是变成了另一种态度,再加上腹部的剧痛,丫已经是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了:“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铁血皇城,“问你个事,这里有多少人啊?”   这小子也算是有骨气,听我说完,猛咳了几声,有些艰难的说道:“小子,我知道你能打,但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别废话,再啰嗦,你下半辈子就等着用左手吃饭吧。”我踩着他的胳膊,挥了挥手手上的大号消防斧,一脸邪笑的说道,“别死撑了,朱阎彪和你非亲非故,你就算死了,他还能记你的好?”   我能感到,脚下的胳膊正在微微的颤抖,与此同时,一种熟悉的快感不由得涌上心头。   还是那句话,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都梦想着成为社会大哥,有很大的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把一票人撂倒在地,然后看着他们对你畏惧不已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刺激。   保安倔强的往起挺身,但都被我死死地踩在地上:“算你倒霉,这些阵子,哈市不怎么太平,彪哥把大部分人叫回来避风头了,几百号打手,弄死你就是一眨眼的事。”   “怎么,怕了?”他看我没有说话,觉得我有点认怂了,越发嚣张了起来,“现在跑还有条活路,要不然,包你死无全尸。”   “哦?”我加重了脚上的力度,疼得他嗷嗷直叫,然后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十分轻松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怕?虾兵蟹将都聚在一起,正好能给我节省时间。”   “你!……”   他听我说完,满脸的匪夷所思,嘴里又嘀咕了一句,便再次昏死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独闯龙潭(下)   我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在空中弹了个完美的弧线。   在外面,可以隐隐看到大厅内人头攒动。   “人还真是不少啊。”我把警棍别在后腰,一边自言自语道。   “走你!”我在手上吐了口唾沫,挥起大号的消防斧,在格外悦耳的碎裂声中,价值估计有二十来万的大型玻璃旋转门便化为了一滩闪亮的玻璃屑。   “臭小子,活腻歪了吧!”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人正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看我进来,动作夸张的把茶几上的紫砂茶杯摔得稀碎,嘴里恶狠狠的骂道。   朱阎彪的手下我都不熟悉,不过看他这派头,八成是这铁血皇城里的小头目。   大胡子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有不少还站在二楼的楼梯上;里面除了十几名武装到牙齿的场内保安,更多的是光着膀子,身上描龙画风的社会闲散人员,手上台球杆、棒球棒、砍刀等各式杂牌武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铁血皇城的室内温度本来很高,结果被我毁了大门后,不断灌进来的寒风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我踩过满地的玻璃碴,满脸的无所谓;开玩笑,区区一百来号人,哪里比得上罗布泊地下的千尸炼狱?   “这叫什么话,世界如此美好,我怎么可能想不开?对了,不知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我摇了摇头,语气轻佻的问道。   “哦?你小子外地来的吧。”大胡子喝了口茶,饶有兴趣的看向我,“不是我吹牛,在哈市的道上,还真没几个不认识我辉子的。”   “我看你身手不错,练过功夫的吧?”辉子继续对我说道,“咱们俩反正是无冤无仇,说吧,谁派你来的,或者说,这里有你的仇家?”   “没人派我来。”   “那就是寻仇了?”   “对,这的确有我的仇人,他叫朱阎彪,辉哥应该认识吧?”   “哈哈哈!”辉子大笑,“我劝你最好别开这种玩笑,也幸亏是我,要不然,包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过说起来,你小子挺有种的,起码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没这个胆子;   这样吧,你现在给我磕三个头,然后赔偿店里的损失,我放你一马,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他已经给足了我面子,这年头,打了铁血皇城彪哥的脸还能全身而退,足够在道上吹半辈子的了。   只是股份转让大会之后,我的身份怕是在明天就要上头版了,新仇旧怨,被我先挑了起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辉哥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并不是开玩笑,今天,我就要平了他的铁血皇城,辉哥仁义,日后若想寻个去处,可以到我家做事。”   “我没听错吧。”辉子一口喝光了茶水,“就凭你一个人?”   “难道不够?”   “哼,不识好歹!”辉子也是个狠角色,听我说完,脸色一变,给身边的伙计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退到了人群中。   “兄弟们,给我剁了他!”有人带头喊道,与此同时,人群便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等等!”我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冲在前面的几个人一愣:“怎么,怕了?”   现实中的打架可不像拍电影,哪会有暂停这种规则?   “不是,不是。”我脱下西服上衣,搭在了旁边的衣架上,“好家伙,这可是花五百多租来的阿玛尼,弄坏了老子可赔不起啊,怎么,你们几个这么迫不及待,是准备早进医院吧?”   “别听他废话,上!”辉子气急败坏,跳到高处指挥道。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就抡起消防斧砸了过去,用来格挡的球棒断的断,飞的飞。   冷兵器时代,斧、锤都是重型武器,但凡以此为兵器者者,都是军队中的精锐。   按理说,仅仅训练了几天的我是不可能有这种实力的,究其原因,还是我觉醒了前世的大部分记忆,千年前诸多功法的奥妙,绝对是我们这些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   就像曹凌歆,她自小便生活在军属大院,哪里来的时间学功夫?回忆起来,无论是那双冰蚕手套,还是难以捉摸的怪力,都是小妖当初的拿手好戏。   至于朔朗的实力,保守的说,已经是李凌宇那一级数的了,只是我的身体强度没办法达到当年的标准,力量和技巧方面,也需要后天的慢慢巩固与适应。   ……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过架了,记得上一次,还是我帮着同学上门讨薪,不过,无论是场面上还是性质上,那都是没法和眼前相比的。   以少打多,最重要的是气势;人是社会性动物,精诚团结固然强大,但要是溃败起来,那也是眨眼间的功夫。   恐慌的情绪可以快速的传染,经历过两界岛与罗布泊之行的我,深知这一点。   把手足有一米多长的消防斧被我舞得密不透风,攻击范围内的一切人和事物皆不可存,看似战力强劲的打手们,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一旦被消防斧刮到,无一例外的当场骨折,惨叫连连。   本来十分宽敞的大厅,容纳起上百人的战斗,倒是显得有些狭小;后面的打手都被前面的人堵住,很快,受伤倒下的人形成了一道人工掩体。   打手们也杀红了眼,一个个直接踩着倒下同伴的身体往前冲。   毕竟出来混社会的,要的就是一个面子,以多打少还被这么碾压,实在是太丢人。   面对越来越频繁的进攻,消防斧已经逐渐应付不了了,加上重量极大的斧头实在是太过消耗体力,估摸着,我是很难坚持太长的时间;索性直接丢掉,换上之前缴获的橡胶警棍。   韧性极强的橡胶材质不用担心折断,而且更加的灵活;挥舞间,竟然有呼呼的破空声传来,速度之快显而易见,连我都有些难以置信。   刀棒拳脚,无论是来自哪个方向的攻击,都被我十分极限的一一躲掉,要知道,这可是我挨了几天打才掌握的看家本领。   为了尽快的解决战斗,我都是专挑人的要害处和关节处击打,抽空时,还会把一些身材瘦小的弱鸡踹飞出去。   这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有三十几个人躺倒在地,站着的,也有相当一部分失去了战斗力。   “还来吗?一群废物。”我点个跟烟,十分嚣张的问道。   可能是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打手们竟无一人敢于向前。      ☆、第三十九章 精武门   “给我拦住他!等下张队的人就到了。”辉子动作艰难地关掉了对讲机,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满是汗水。   可打手们也不是傻子,这次的活儿明显和过去不一样,打了半天,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对面却是屁大点事都没有,这谁能接受得了?还有天理了吗?   眼下是谁先上谁就断胳膊断腿的局面,又有了前面的几十位弟兄做“榜样”,过了半天也没见人响应。   辉子气得身子直抖,一拍大腿道:“奶奶的,都给我听着,谁把他拿下,老子赏给他五百万!谁他妈身上没伤,明天就给我滚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等辉子刚说完,几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就提着片刀率先冲了上来。   凡事只要有人带头,便会容易很多;更何况,五百万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笔天文数字,这也许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其诱惑力不可谓不强。   虽然社会提倡文明,可说到底,人类终究还是动物,野性尚未泯灭,用暴力达成目,总是人们最先想到和潜意识中认为最简单的办法。   其实,我今天这样打上门,又何尝不是如此?   ……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一番激斗后,大厅一层还能活动的,除了几个手里拿着扫把板凳,躲在角落里观望着这边的服务生,就只剩下我和辉子。   “辉哥,我没有食言吧?”我喘着粗气,一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你到底是不是人?”辉子声音发颤,哪里还有刚刚唯我独尊的气势?   其实不光他这么认为,就连我也有些恍惚,大脑里不时就会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深入敌人老巢,然后以一敌百,这简直就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武打片的经典桥段。   《精武门》里,陈真横扫鬼子的空手道馆也不过如此了。   “谁知道呢。”我冷笑了一声,回手一棍打飞了刺向我后心的匕首,转身接上一记重拳,解决了最后的漏网之鱼,“姓朱的在哪,你带我去找他,别说他没在,我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哈哈哈,你真的以为,干掉了我铁血皇城的人马,就能活着离开哈市?”辉子松开紧握的拳头,无所谓道,“别想了,彪哥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想上楼,有种就杀了我。”   “如你所愿。”我也毫不客气,手中警棍飞出,精准无误的打到了他的鼻梁上,后者惨叫一声,趟倒在地。   “小爷时间紧,没功夫看你这丧家犬在这耍帅。”我上前捡起警棍,不忘在他的西裤上擦了擦。   “彪……彪哥不会放过你!”辉子满脸鲜血的说道,受到了橡胶警棍的重击,他的鼻子直接歪到了一边,再配上满脸的胡子,倒是颇有些喜感。   “放不放过我,你是看不到了。”我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又整理下发型,快步走向二楼。   听刚才的话,姓朱阎彪应该是报了警,铁血皇城在哈市的背景雄厚,更是有姓魏的撑腰,条子们一来,绝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能单枪匹马放倒一百多号打手,可对市局里那帮身手好不到哪去的警察,我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忌惮他们的枪械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两者的性质截然不同,公然袭警那就是和政府作对,我还不至于膨胀到这种地步。   总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证据,怕是会相当的麻烦。   辉子作为铁血皇城的负责人,倍受器重,绝对是见过真刀真枪的硬汉;指望着能撬开他的嘴,显然是不现实的,好在铁血皇城也就这么大,再复杂也总比不过那些地下墓室,自己找就是了。   “哎,你等一下。”我回过头,发现大厅保洁室里的门里正跑出一个人影。   “怎么,有事?”我错愕的问道,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打扮得很是妖娆,估计是铁血皇城里的工作人员。   “我知道朱阎彪在哪。”她看了眼躺在远处的辉子,小声对我说。   “咳咳。”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呛得我一阵咳嗽,我打了个手势让她跟上,脚下不停,一边上楼,一边好奇道,“大妹子,咱们好像是第一次见,你为什么要帮我?”   “哎,你是不知道我们姐妹的苦,姓朱的是什么出身?这些年竟他妈干伤天害理的事了,我要是有你这功夫,早弄死他。”小丫头攥了攥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对了,你谁啊?一个人就敢来铁血皇帝砸场子,然后还打赢了,说实话,你是不是少林寺出来的?”   我被问得哭笑不得:“姓朱的再猖狂,也惹不到和尚们的头上吧?”   她啃了啃手指甲,点头道:“也对啊,不过没关系,你不想告诉我,我就当你是上天派给我的救世主了。”   风尘女子洒脱豪迈,谈笑间更是别有一番韵味,眼前这位的姿色,绝对是铁血皇城的头牌。   我摇头苦笑,心说你朱阎彪枭雄一世,可曾想过自己最后会折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也算是你应得的报应了。   “你想什么呢?”   “额……没什么,快走吧。”小丫头衣服穿得单薄,说话的时候还直往我身上靠,弄得我老脸通红。   她恍然的紧了紧衣襟,朝我狡黠的一笑:“怎么,想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我擦了擦汗:“别闹了,再拖下去,警察就到了。”   小丫头也知道轻重缓急,吐了吐舌头:“好了,不开玩笑了,跟我来,早上我还见过姓朱的,估计这会儿估计正搁办公室午睡呢,咱们悄悄的进村。”   朱阎彪的办公室设在七层顶楼,谨慎起见,我选择走楼梯。   爬楼梯的功夫,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了解到,这小姑娘叫胡曼曼,今年才二十岁,老家在湖北农村,几年前辍学,跟着亲戚来道哈市打工。   和大多数失足少女的经历类似,乡下出来的孩子没文化,见识也不多,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又是身在外地,实在是难以养活自己,何况家里还有年老的父母。   胡曼曼人长得漂亮,她的那个亲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托人介绍下,连哄带骗把她送到了铁血皇城,自己拿了钱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开始胡曼曼还被蒙在鼓里,可等她后悔的时候,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第四十章 密室   铁血皇城对于姑娘们的人身自由是有严格限制的,通俗的说,就是变相的软禁;手机全部没收,几乎不与外界联系,生活区被实时监控,管理方式毫无人道。   层层把守下,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想要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很多不守规矩的姐妹下场悲惨,甚至为此丢了性命,然后被灌了水泥沉到松花江里。   这样一来,更是打消了众人的“歪心思”,惨无人道的魔窟里,生活变得暗无天日,前路渺茫,平日里看似光鲜的外表下,其实只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我轻叹了一口气,心说怪不得她如此痛恨朱阎彪。   众生皆苦啊。   好在乡下出来的孩子,意志大多比较坚定,胡曼曼的心态不错,长得人畜无害,人又机灵,也会来事,倒是颇受领导的喜欢。   今天是她轮休,在领班红姐的监护下出去看病,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我和胖子飞车杀到。   “啧啧啧,还真是可恨呀。”我听得唏嘘不已,心说进到这铁血皇城里工作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以后可得找个待遇好的老板,朱阎彪这人不讲究,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我去,哪有你这么劝人的!”胡曼曼瞪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喏,那就是我说的电梯了,整个楼里,只有这能通到七层办公室。”   “你确定?”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小妮子知道的还真不少,想来朱阎彪草莽出身,生冷不忌,八成平日里没少将其染指。   仿佛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胡曼曼带着哭腔:“姓朱的不是人,是畜生!”   “嗯,这次多亏你了。”我笑着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快走吧,现在他们正焦头烂额,没人管你。   门口停着辆白色大众,里面有个胖子,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让他给你些钱,回老家看看爹妈;哦对了,我叫古有德。”   “哎!你等……”   我快速闪进了电梯,把试图跟进来的小姑娘推开;老子可不是007,带个拖油瓶,纯粹是找罪受。   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实在太过奇怪,朱阎彪在道上打拼了半辈子,绝对留着后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   七层的装修十分奢华,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名家油画,价值不菲,只是我稍加细鉴,才发现大多只是仿品,看来这朱阎彪是被人坑了不少钱啊。   走廊里只有两个扫地阿姨,朱阎彪的贴身保镖们并没有出现。   “阿姨,请问朱总的办公室在哪?”我走上前问道。   “你是?”   “我是他亲戚。”   “是嘛。”扫地阿姨直起身,用扫把戳了戳我的鞋面,“看到没,就在前面,右拐就是了。”   “好,谢谢您了。”我心中了然。   朱阎彪的办公室很好找,特质的电控门宽大古朴,乍看之下,倒是有些像墓门。   我轻敲了几下,里面无人应答,于是一脚蹬开,就势躲到一边。   与此同时,几声开酒塞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门口的墙壁霎时溅起一阵灰尘。   好家伙!连无声手枪都装备了,多亏小爷留了一手,要是我还傻愣的站在原地,现在怕是已经给打成筛子了。   过了一会儿,一黑一白两个外国人从里面狐疑地走出来,东张西望了一阵,刚要抬起头,就被从棚顶落下的我两肘击在了后脑,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这二位八成就是道上有名的“黑白无常”了,据说朱阎彪可是花了高价才从美国请来的,只可惜我有心算无心,这致命的一击防无可防。   地上丢着两只Welrod微声手枪,我关掉保险,十分小心的揣进兜里。   这可不是在头上简单加了消音器的普通枪械,影视作品有夸张的成份,事实上,消声器能把枪声降低二三十的分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花生说,这款枪一共只出厂了不到三千把,专门装备于特种部队。只能单发,每打完一发就要手动退出弹壳,重新装填。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击发时撞针的声音,它不会发出任何的机械声,可以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微声”了,用于暗杀倒是十分应手。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地上躺着两个家伙拖进屋内,关上房门。   办公室里,已经是空空如也,根本找不见朱阎彪的影子,不过,他的这两名比自己媳妇还要形影不离的保镖待在这,就足以说明了他的行踪。   至于他从电梯逃走,绝无可能。   大班台后的电脑屏幕里,是一楼大厅的实时画面,一些刚缓过来的伤员正搀扶着自己的难兄难弟。   看样子,我在一楼“大开杀戒”时的场景早就被他看在眼里了。   茶杯里的水还是温的,这说明人还没有走远;我又翻了翻电脑硬盘,只是为人谨慎的朱阎彪自然不会在里面留下什么有价值的资料。   “看来带上这个还真有用。”我点了根放在桌上的雪茄缓了缓精神,然后抄起从楼下拎上来的消防斧,冲着可疑的地方一顿猛砸。   朱阎彪的办公室是精心装修过的,布局设计都是请的香港著名风水师,物品摆放很有讲究,其中也不乏一些珍贵的玉器古董,只是那又关老子什么事?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   终于,当我砸烂了一只青花瓷花瓶的时候,发现了异样。   本来应该倒碎的瓶子竟然留了一半在底座上,我用手一摸,发现下面是连成一体的。   难道这是机关?我左右拧了拧,没有拧动,心说怪了,难道这花瓶设计的时候就是连在这上面的?   我不死心,往起一提,就觉得下面传来一股弹力,有门!   又一用力,就听一阵机括声传来,办公室里空白的一面墙立刻像推拉门一样分了开来。   我走上前去,墙壁下面是一阶楼梯,通道内灯光昏黄,周围是富丽堂皇的紫金色壁纸,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我靠,真是高科技啊。”我自言自语了一声,回去用绳子捆紧了黑白无常,拎着斧子就冲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正义永存   其实这段通道并不算长,只是之前下斗的经历让我小心谨慎了许多,机关暗器,虽然在技术上不是问题,可毕竟是现代了,谁还能闲的蛋疼来研究这个?   一来二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通道的尽头摆放着一副桌椅,上面有电话和监控屏幕,还有半盒吃剩下的饺子,我伸手抓了颗丢进嘴里,猪肉大葱馅的,味道不错,可惜没有醋。   这应该是值班员的位置,只是人已经不见了,电线也被粗暴的扯断,桌角的小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一些斤数和日期等信息,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值班员的后面就是电梯门了,只有一二两层,想来设置得如此隐蔽,绝对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怀着有些兴奋的心情,我按下了通往“一层”的按钮,临到时,我举起消防斧,在电梯的棚顶敲了个窟窿,然后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躲到上面。   可惜外面并没有预料之中的打手,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昂首走了出去。   只见电梯外是一间三百多平米的厅室,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变质的奶油味儿,中间的台子上放着各式的化学药瓶,不锈钢罐,电子秤,压模器等一应俱全。   不知道的,估计还会以为这是哪个大学里的实验室;我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心说终于找到了,这肯定就是狗蛋说的制毒车间。   几个戴口罩的工人见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眼神里满是疑惑,估计“专心工作”进入了状态,他们连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还不知情。   “你……你是谁?”一个看守模样的中年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舌头有些发直的问我道。   “你好,请问朱总在这吗?”我强忍住心里的厌恶,语气和善的说道。   “我靠,你有病吧?”中年人抽了抽鼻涕,“跑这来找彪哥…哎?谁让你进来的!”   “没谁,你爷爷我自己进来的!”我低吼了一声,抽出藏在身后的警棍就是当头一击,中年人头上飙着血倒在了地上。   “啊!”几个女工人吓得不轻,失声尖叫道。   “叫个蛋!”我大声呵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良心都让狗吃了?”   “还有,别想求救,铁血皇城已经被老子铲平了,朱阎彪刚刚跑路,谁能来管你们?”   可能是我这人生来就有忽悠人的天赋,加上刚才一棍子干掉了膀大腰圆的看守,更是起到了很好的示威作用。   果然听我说完,一个试图去按报警器的家伙像触电一样抽回了手,转头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神色变得慌乱不已。   “哎,这就对了。”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拉过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介绍一下,我姓古,是省里派来的侦查员。”   我嘴下不停:“朱阎彪大势已去,不信的,可以自己下楼看看;还有啊,制毒是多大的罪名,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我劝大家配合我们调查,到时候,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其实我的这番话漏洞百出,不过俗话讲关心则乱,此时用来对付这帮人已经是足够了。   “冤枉啊,同志!”几个人就像是握着颗救命稻草一样给我围了起来。   ……   “古警官,你看,这些都是成品。”一个年轻工人十分积极的给我打开墙角的保险箱,里面全是装满药片的封装袋,花花绿绿,晃人眼球。   “古警官,我们就是给人打工的,彪哥的话,谁敢不听啊。”有人哭诉道。   “嗯,嗯,组织一定会考虑周全的。”我拿出手机,给整个车间拍了个遍,同时不耐烦的应答着。   不过像我这样给人开空头支票,确实是有点不讲究。   地下的信号还算不错,我翻开通讯录,拨了个许久未打的号码;   “喂!谁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七八年没见,这小子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沧桑。   我笑了一声:“你个驴单,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哎?哎!我靠,真没想到,你小子飞黄腾达了,还能记得我这个兄弟?”电话那头的人很是激动,“你古有德现在可是名人了,上午在水晶宫的事,我都听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哈市?晚上我请你喝酒。”   这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名叫谢天,为人仗义,是我不多的好朋友,高考那年,为了完成自己做警察的梦想,进了警校,之后如愿被分到了哈市市刑警支队。   只是五六年下来,虽然没少冲在第一线,可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二级警员。   “估计你是没时间喝酒了。”我笑着说道,“等到了明天,你也是名人了。”   “什么意思?”   “我在铁血皇城。”   “我去!你能不能找个正经点的地方,我可不去。”   我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你听我说,朱阎彪涉嫌制毒,组织卖淫,和非法拘禁;我已经打进了他的夜总会,取得了有力的证据……   怎么?这么大的功劳你不谢谢我?”   “天啊!就你那小身板?别开玩笑。”   “别废话,上QQ,我给你发几张图片。”我打断他道。   几分钟后……   “靠!我都有点不认识你小子了,这你都能?”   “佩服我不?”我得意道,“天哥,我了解你的为人,虽然你也没一官半职,可关键时候,叫上几个弟兄没问题吧?”   “唉,可是。”谢天叹了口气,“其实朱阎彪干的那些事谁不知道?可人家上面有人!我一个小刑警……”   “我懂,可不是有我在嘛,证据确凿,上面只会和姓朱的撇清关系;还有你忘了?我当年送你的时候,你丫的说过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天哥,你信我吗?”   “我草,你把兄弟我当啥了?不就是只饭碗嘛,你还能让我饿着?”他笑骂道。   可能是有些激动,他竟然忘了关电话,然后就听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谢天特有的粗糙嗓音:“队长,我已经掌握了朱阎彪的犯罪证据……”   “胡闹什么!上面的事,哪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中年人苦口婆心道。   “队长,去年河边女尸的案子你不会忘了吧。他姓朱的是天王老子?你忘了自己在警徽下的誓言了吗?就不怕老百姓戳你脊梁骨!   草!兄弟们!想为民除害的跟我走,想想升官发财的留下!”   “靠,大不了不干了!”周围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应和道。   ……   “真有你的。”我笑着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脑海里浮现出八年前,和他在火车站前分别的情景;那一年,谢天老家的房子被村里非法强拆,赔款迟迟未到……   “天哥,这值得吗?”我丢掉抽了一半的烟,借着酒劲骂道,“这狗屁的世道,你还指望着他们?”   当时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脸露微笑:“我坚信,正义一直存在。”      ☆、第四十二章 彪哥的末路(上)   “对了,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我回头问向之前那个试图按警报求救的年轻人。   “没了,我们在这一待就是小半年,平时都不怎么出去,反正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从朱总办公室的暗门离开的。”   “这样啊。”我自言自语道。   “小刘说得对,我们也是一样。”有人跟着说道。   “那就好。”我起身来到电梯口,“你们都歇着吧,一会儿就有刑警队的同志来接管现场。”   如法炮制,我很快来到了二层,两个持着砍刀的打手正守在门口,估计正奇怪着电梯里为什么没有人在,就被从天而降的我偷袭得手。   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汉,几乎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里。   我弯腰试了试鼻息,还好没有性命之危,心里也是一阵的后怕;刚才在楼下的时候,虽然场面看起来血腥,但我都没有下死手,攻击都是朝着关节和肚子。可刚才的这两锤,我还真是忘了留力。   我拍了拍脸,调整了下情绪,拥有超凡的武力固然美妙,可也容易让人失去人性;众生平等,他人的生命,岂是那么容易就随你剥夺的?   二层的面积要比下面的制-毒作坊大得多,装修和七楼有些类似,紫金色的壁纸,厚实的地毯,暗淡的壁灯下,几幅巨大的裸-女油画透露着奢靡之风。   看似寂静的走廊里不时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头,抬脚踹开最近的一间屋子。   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儿扑面而来,里面是几张学校宿舍里那样的双层铁床,正中播放着热映韩剧的小电视边正围着几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孩,出奇的的,她们没有失声尖叫,只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这应该就是胡曼曼和我说过的,那些被软禁起来的工作人员了。   “额……抱歉啊,请问你们朱总在哪?”我挠了挠头,十分尴尬的问道。   踹门的动静引来其他房间的人好奇围观,估计是还没到上钟的时间,小姐们都是蓬头垢面,加上就露出一个脑袋,如果不是事先了解,乍一看还会以为是女鬼。   长时间的监禁会让人变得麻木,对于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她们八成是很难在短时间里缓过神来,以至于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搭理我。   我不禁苦笑,只好回到走廊里,冲着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古有德,是警察,是局里派来解救大家的,现在你们自由了!”   “真的?”有人小声问道。   “对,要不然,你们的朱总怎么会“有失身份”的躲到这里?”   女孩们互相对视,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谁看到他逃哪去了?都不要怕,你们自由了!”我继续强调。   “喂,你过来一下。”被我踹开房门的屋里,一个梳着马尾,走着清纯路线的女孩朝我招了招手。   “咋了?”   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女孩和我附耳说道:“那个,他在走廊尽头的守卫室里,就在前面。”   “好,谢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递上手里的消防斧,“帮我拿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丽。”女孩咬了咬嘴唇,十分倔强的接了过来。   ……   听了我刚才的那一嗓子,越来越多的人都放下手头的事,一个个穿着吊带裙,踩着拖鞋,倚靠在门口观瞧;不得不说,在这么多小姐的注视下走路,实在是有些别扭。   这里的每间宿舍,布置都很类似,室内空间狭小,又没有网络,条件非常的简陋,倘若换成我的话,估计没待个几天就得疯掉。   正想着,突然一股臭味从旁边飘了过来,我转头一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同时就觉得一阵怒火直冲脑门。   只见手边的宿舍内脏乱不已,墙角挂满着蜘蛛网,一个腿上缠着绷带的枯瘦女子正躺在床上,床头的盘子里是发了霉的食物。   这八成就是那些不守规矩,被打断腿以儆效尤的小姐吧。   我长吐了口气,拳头攥得嘎嘎直响,心说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这种本该在旧社会才有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   视人命如草芥,视王法于不顾,如此无法无天,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可耻,可恨!   我快步来到守卫室前,正想抬脚,门却自己开了。   黑暗的房间里,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桌子后面,手上的哈斯瓦纳雪茄忽明忽暗,袅袅的青烟中,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到底是真刀真枪打拼过来的,姓朱的也不是胆小的货色,虽然已经是孤家寡人,但不得不说,他此时的这幅派头倒还有股子气势。   “请进!”朱阎彪抬起头,泰然自若道。   我嘲讽的摇了摇头,同时手腕一抖,神兵白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旋转的同时在门框上一阵反弹。   “啊!”惨叫声起,门后藏着的保镖捂着手腕跪倒在地,一只改造手枪也掉在了地上,他还要去捡,被我一脚踢开。   “彪哥,你的手下实在是太弱了点啊。”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飞刀,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桌子上,鞋底的灰尘扑了他满脸。   “哎,你看你。”朱阎彪脸色一变,但很快调整了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你就是用它来和我好好说的?”我拉开拉链,露出两把微声手枪,“我要是真和你好好说,现在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吧?”   “佩服。佩服。”朱阎彪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一边鼓着掌,一边腆着脸笑道,“小兄弟,我朱阎彪混了几十年社会,可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过。不知道老哥我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这么赶尽杀绝。”   “呵,就是看你不爽而已。”我撇了撇嘴。   “哦?那一定是误会,我朱阎彪一向是以礼待客,你可不要信别人的鬼话呀。”说着,他十分谄媚的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现在可不是过去了,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你就算咋砸了我的场子,这铁血皇城也不能归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人嘛,出来混,图的就是个富贵。”   “嘶!还真是啊?继续讲。”我装作很赞同的样子,身子朝椅子背上靠了靠。      ☆、第四十三章 彪哥的末路(下)   “哈哈,够爽快!”朱阎彪朗声一笑,从大衣兜里拿了盒九五至尊拍在桌上,“别急,咱们慢慢谈。”   我不客气的点上烟抽着,咂着嘴道:“啧啧,彪哥可真是会享受啊。”   “哪有,就是平时装装门面。”朱阎彪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哈哈,千万别见怪,老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来头,这也没法谈啊,再说了,要是万一没谈成,你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彪哥多虑了,这是哪里的话。”我笑着说道,“在下古有德,从小学了点功夫,这些年在家里做点小买卖,没啥好提的,就是一介匹夫。”   “哈哈,古兄弟谦虚了,你这万人敌的身手,哪里是什么匹夫?要老哥我说,你就是少年英雄。”朱阎彪说着朝我伸了伸大拇指,感慨道,“要说这也是天意,这么大的哈市注定不是我一个人能独占的。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老对头,也姓古,可惜啊,他站错了队,没两天活头了;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古小兄弟身怀绝技,肯定不会甘于平凡;你看这样如何?”   朱阎彪拉了拉屁股底下的椅子,往我这边凑了凑,“不打不相识,今天咱们就交个朋友,要知道,哈市的新城区正在扩建,光凭我铁血皇城一家,是肯定满足不了市民们的娱乐需求的,我准备在那里开一家分店,经理的位置就给你了。”   他看我有些犹豫,接着说道:“你放心,天宝集团的老总朱博厚是我的亲声兄弟,店面的问题小事一桩。   以后,古老弟的事就是我朱阎彪的事,缺钱我可以借你,其它方面的话,工商局、土地局、甚至是警察局,咱都有铁哥们,你有你的拳脚,我有我的人脉,到时候,这哈市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心中暗想,要是换成别人,怕是早就心动了。   我冷笑了声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彪哥够意思,可惜啊,我不能接受。”   朱阎彪的脸色变了变,干笑了声:“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老哥年纪大了,不带这样的啊。”   “这样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抿了抿嘴,把还跪在地上呻-吟的打手踹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朱阎彪大怒着站起身,桌上的杂物全被他一袖子扫到地上,但他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已经暴露了一切,虚张声势而已。   我捻了捻捏胸口的念珠,全神贯注,口中默念。   阴阳轮回丹,倒转天地乾坤,寻觅因果循环……   朱阎彪开始还有些搞不起状况,可是眨眼间,就见一阵青烟在地面凭空升起,虚空之中,隐约有人影飘过;   “朱阎彪,你还嫌自己伤天害理的事干得不够多?杀人偿命是天道;事到如今还和我谈那些,真他妈可笑。”我强忍住怒火,语气厌恶的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此时,后者正满脸的不可思议,目眦欲裂,惊恐万状,“不要!不是我杀的你,是辉子!别来找我啊……”   想来,这就是他最应得的惩罚吧。   ……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我拿出来一看,是胖子打来的,于是走出守卫室,门也懒得锁,中了阴阳轮回丹的幻术,根本不用担心他逃跑。   “喂,小古啊,你没事吧?”胖子急着问道。   “当然没事,咱啥场面没见过,还能让这帮虾兵蟹将收拾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朱阎彪已经被我拿下了,现在是罪证确凿,就等着拿人了。”我略微得意的说道,   “胖子,我现在是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大侠了,这快意恩仇,替天行道的感觉,确实是有点爽。”   “行了,你别光顾着爽了,我看啊,情况似乎有点不妙。”胖子苦着声说道。   “是警察来了吧?”   “嗯,人还不少呢,要不胖爷早他娘冲进去了。”胖子骂了声,“这狗日的关系挺硬,现在广场上全是警车,还有防爆大队,记者更是比上午酒店里还多,你这待遇,简直和恐怖分支有得拼。”   “研究所那边你通知了没?”   胖子叹了口气:“他们正押运完现金,不过这道上堵着车,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他娘的,要我说,你小子就是自找苦吃,装什么赵子龙,当时要是让他们跟来就没那么多事了,   官匪一家亲,你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没好,要是强攻,当场毙了你都说不准。”   “别担心,我这不是还有一堆“人质”嘛,拖一拖就好。”电话里正说着,就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从对面向我走过来,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被我丢在楼下的胡曼曼。   “你这人!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跑了?”小姑娘一边叉着腰,一边气哄哄的说道。   “好了胖子,你待在车里别动,等着瞧好吧。”   “哎我……”我匆匆挂掉了电话,回过头无奈的说道,“姑奶奶,我不是让你走吗?现在好了,下面全是警察,咱可都被堵到这了。”   “咳,放正又不会枪毙,无所谓了。”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说道,“我是怕你不知道怎么进来,没想到你还真找到这了,怎么样?抓到朱阎彪没?”   我们头黑线,心说你还真是乐观……   “抓到了。”我指了指身后的守卫室,里面,昔日道上响当当的铁血皇城老板,朱阎彪,彪哥正在鬼哭狼嚎着。   “啊?你把他怎么了,不会出人命吧?”胡曼曼惊讶得张了张嘴。   “嘿,你刚才不是说要弄死他嘛。”我打趣道,“别担心,他这是生不如死,而且你回来了也好,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啊?”   “你刚才应该听到了,当人质。”   “我去!你……”   “嘘!”我压低声音,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我刚才可是和她们说自己是警察来着,你可别拆我台啊。”   “哦,好吧。”胡曼曼点了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抬高嗓音道,“大家欢送下古警官。”   掌声雷动!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第一个人开始哭,然后,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走廊里满是女孩子的抽泣声。   再后来,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这是长时间压抑的释放,真情流露的宣泄,这场本来是永无天日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快点,再等会儿我就兜不住了。”我拉了拉坏笑着的胡曼曼,另一只手悄悄擦了一下眼睛,在掌声中快步离去。      ☆、第四十四章 古家军(上)   从二楼包间的窗户看出去,此时的铁血皇城前,已经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警车,大批警察,协警,还有荷枪实弹的防暴特警都已就位。   广场上警灯闪烁,人头攒动,可以说是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也飞不出去。   估计是见识到了一楼大厅里的惨况,加上朱阎彪生死未卜,警察们投鼠忌器,都不敢贸然进来,只能拿着大喇叭隔空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释放人质,放下武器投降!”   “放你大爷!”我靠在墙角,直觉得一阵头疼。   这次可真是玩大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但清楚的一点是,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的话,凭着朱阎彪在警局里的关系,必定是被灭口的下场。   “呦呵,你是不想放我了?”胡曼曼轻轻的关上门,撇着嘴打趣道。   “死丫头,别贫嘴!东西找到了没?”   “这呢,给你。”小姑娘不满的吐了吐舌头,离远丢过来一只皮包,“这是红姐的手机,喇叭是她平时叫我们起床用的,音量足得很。”   “哦?还真有啊,辛苦你了。”我接过皮包,小心的用胶带把喇叭和手机缠在了护栏上,所幸铁血皇城的面积很大,加上窗帘的遮挡,这个过程中并没有警察发现异常。   “我再重复一遍,里面的人,快放下武器投降!”外面的警察继续喊道。   “好吵啊。”胡曼曼一边埋怨着,一边好奇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结果被远处的阵势吓得够呛,“天,天啊!古大哥,这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凉拌。”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哎呀!你还说我呢,自己还不是没心没肺?”小姑娘气得跺了跺脚,“说真的,这场面我也就在电视里见识过,你说对面的楼顶上会不会有狙击手埋伏着?”   “你以为警队里的狙击手真有那么厉害?”   开玩笑,凭着我已经觉醒的前世武力,再加上那几天在坟地里几千发子弹的训练,要是连小小的反狙击能力都不具备,就太不像话了。   我点了根烟,脑子里飞快思考着对策,同时打通了绑在窗外的手机,学着印象中的亡命徒,语气凶狠道:“都别他妈乱动,这里全是人质,进来一个,老子就弄死一个!”   “哎,配合一下。”我捂上话筒,把手机递给边上的胡曼曼。   后者楞了一下,立刻会意,强憋着笑,捏着嗓子喊道:“警察叔叔救命呀!”   “听到没?别逼我!老子可不是吃素的。”我白了她一眼,抢过手机继续咆哮着。   “不要激动,千万不要伤害人质,你要冷静,出了人命,性质就不一样了!”外面的警察十分紧张,晓以利害做着思想工作。   “别他妈废话!老子累了,过十分钟再谈!还有,别和我耍花招。”我平复了下心情,关掉了电话。   “嘿嘿,我演得不错吧?”胡曼曼得意地靠在在一旁,脚下细高的鞋跟欢快的敲打着地板,“不过,你还真有经验啊;快告诉我,你过去是不是江洋大盗?……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我和你说,朱阎彪的保险柜我知道在哪,咱们回去拿了钱,一起浪迹天涯吧。”   “打住,打住,什么浪迹天涯?”我无奈道,“外面可是天罗地网,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叫我有经验?这有经验的,不是进了监狱,就是二进宫的粽子,我也不骗你,这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嗯?粽子是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时间宝贵,等武警们从后面摸上来,就不好办了。”我摆了摆手,让她不要说话,“这样,你照我说得办,你一会儿作为人质出去;   他们肯定会询问你情况,到时候你就说我这里有枪有炮,还有大量的人质,真拼起来全得玩玩,总之,越吓人越好,水搅得越混越好。”   “那你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退路。”说到这,我语气一沉,“对了,如果……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的话,我请你喝酒。”   “嗯!好。”小姑娘咬着嘴唇,猛点着头。   “去吧,去吧。”我又点了根烟,洒然笑道。   从窗子里,能看到胡曼曼成功的和警察们接上了头,虽然听不到她讲了什么,不过从众人凝重的神色上看,基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归根结底,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只要护卫队的人马赶到,这些地方警察们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涉及到生死的等待注定是漫长的,其实也只是过去了十几分钟,这期间,警察们仍旧是勤快的用大喇叭喊着话,企图摧毁我的心理防线。   终于,期盼中的电话铃声如同天籁般响起。   “小古同志,你受苦了!组织的大部队已经星夜赶来,你可以出来嘚瑟嘚瑟了。”听筒里传来了胖子标志性的公鸭嗓。   “我再次奉劝你们,不要在犯罪的歧途上越走越远!悬崖勒马,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一轮说教过后,外面平静了许多,我再次打通了护栏外的手机:“听着,我是省公安厅的探员,是来调查朱阎彪制毒贩毒一事的,现在我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   这个消息就像是颗重磅炸弹,即便是隔着墙壁,也能听到外面的哗然声。   “你用什么证明?”有人问道。   “因为是我亲眼所见!现在我已经联系了省里的媒体朋友,他们正在时刻关注着这边的一切。”   我一边下楼,一边在电话里说道,“现在是信息社会了,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歪心思,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在场的几位领导可就要给我当垫背的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那人继续喊道:“那好,你放下武器,举着手出来,在搞清事情原委之前,我们绝对不会威胁你的生命安全。”   “那好!我出去了。”我举着手机,缓缓走出铁血皇城的大门。   广场上的包围圈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特警们如临大敌,霎时间,无数的枪口一齐指向了我。   我不由冷笑,心说这是什么道理,如此场景,真的是讽刺至极。   “喂!你们不要开枪,他是好人啊!”远处救护车里的胡曼曼撕心裂肺的喊着,却被两名医护人员粗暴的拉了回去。   人群里,一个领导模样的三级警监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身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然后就见四五名身材高大的特警朝我猛冲了过来。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从警察的队伍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大马力越野车的刹车声。   众人猛回过头,就见一个身穿卡通羽绒服的胖子正站在一辆白色大众的车顶上,宛如天神!      ☆、第四十五章 古家军(下)   “我说董相国,你今天这派头够威风啊。”我哈哈大笑,“可惜,要是有台相机就好了,这种场面可是百年难遇。”   “哪里哪里,要说还是你们家里的弟兄够意思,连工地里的推土机都开来了。”胖子背手而立,大有指点江山之势,而且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说咱兄弟要是马力全开的话,估计拆了这铁血皇城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吧。”   “对!哈哈哈,拆他娘的!”有人应道。   出奇的,双方的人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剑拔弩张,因为警察们已经完全懵掉了。   公安机关作为国家的暴力机构之一,任何的不法分子,向来就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偶尔有一两个棘手的重犯,也往往是在碾压般的兵力围剿下束手就擒。   可要说哪里的警察被人连窝端了,那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朗朗乾坤下,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华夏境内禁止枪械流通,要说十几年前,某些势力庞大的黑帮还可能藏着相对数量的热武器,但经过了多年的严打和消耗,街头火并早就是历史了。   就像朱阎彪这样的大佬,手底下顶天也就是十几条枪而已。   可是眼前的这帮人,除了队伍后面的大部分社会闲散不足为惧,其中的三十几号主力却都是个个人高马大。   清一色的短打小平头,身后十几辆钢铁怪兽般的重型越野车一字排开,光看气势,就绝不是一般的来头。   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清一色的九五式自动步枪,还有远处停着的不知道从哪里开来的一辆辆的推土机,真要比起火力来,恐怕搬来整个市局的人马都不是对手。   “章局长,这些人是?”有人小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真他-妈见鬼了!”领导模样的警监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拨着电话,不过赶巧的是,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听。   “肯定是军队的人,这么多九五式,谁能装备得了?”   “可这没道理啊,哈市周围又没有驻军,再说我们例行公事,哪里会惹到他们?”被称做章局长的中年人转头看向我,脸色凝重道,“小兄弟,你到底是谁?”   “呵呵,抱歉了这位领导,刚才情况特殊,为求自保,我只能信口胡诌了。”既然救兵已经赶到,我也就不用继续装了,把手机小心的揣进兜里,不客气的坐在台阶上,“我叫古有德,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爹的名字您肯定听过。”   “谁?”   “古铁柱。”   “什么!他还有儿子?”章局长很是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怪不得那些推土机我看着有眼熟呢,不过你好大的胆子,古铁柱身负重案,你是来给她陪葬的吗?”   “我爹哪里有罪了?他只是被陷害了而已。”我抽出警棍,在手里一边打着转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有你说我陪葬?您觉得就凭您手下的这些虾兵蟹将,到底是谁给谁陪葬!”   “放肆!”章局长大怒,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军队的人就能无法无天了,这是党的天下,不是你们古家的!”   “呵呵。”我玩味的笑着,“亏你还知道这是谁的天下,可你每次给朱阎彪擦屁股的时候,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当年在党旗下的誓言了吧?”   章局长老脸一红,恼怒道:“别以为你能说会道就了不起了,你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证据确凿,就是说破大天,也得跟我到局里走一趟,来人,把他铐起来!”   “拷你大爷!”我直接飞起一脚,章局长痛呼一声,滚出去两三米远,即便是屁股着了地,脸上仍旧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靠!干死他!”   局长被打,这还了得!周围的几个年轻人眼睛一红,就势就要冲过来。   “哒哒哒!”   就在这时,密集的枪响从头顶传来,一排子弹居高临下,精准的打到了距他们两步之外的石质地板上,灰尘激起老高。   “不好,有狙击手!”利剑悬顶,谁还顾得上这作威作福惯了的老家伙?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纷纷弯下腰,动作狼狈的躲到了警车后面。   事实上,在场的警察中以年轻人居多,大都没有经历过实战,有的也是些头发花白的大叔,这帮人,平日里对付些持刀歹徒都要如临大敌,更别提杀伤力巨大的狙击枪了?   后续赶来的小部分武警,更是把盾牌举得老高,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现在章局长已经被控制,群龙无首下,也没人敢出来指挥,毕竟和军队发生矛盾,吃亏的注定是自己这边,这个责任可不好担。   “***!敢动我们少爷,老五!油门开足了,给我撞出条路,把少爷救出来。”这么些年,阿豪叫阵的功夫丝毫没有落下,大嗓门离着好远就能听得清楚。   “等等!”眼看着几辆推土机就要冲过来,吓得我赶紧出声至止,“豪哥,别冲动!”   广场上的火药味十足,虽然我们这边占据着优势,可只要是人就会有脾气,做得太过了,难免不会擦枪走火。   枪口一致对外,这是华夏素来不变的原则,无视它的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即便是有着曹家撑腰,我这边也不好做得太过,点到而止方为上策,要不然,我们一家怕是会给上头和哈市的公安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哈哈哈!古兄弟少年英雄,佩服佩服。”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从一辆越野车里走了出来。松绿色的肩章上,金色枝叶围绕着的一颗将星闪闪发光,人群下意识的散开了一条通道。   我见过这个人,上午在酒店的时候,就是他指挥的队伍,至于他的身份,和零号研究所打了不少交道的我自然能够猜出。   “想必这位一定是虎牙队长吧?”我走上前,热情的握了握手,“咱们零号的九兽,我可就差老哥你没见过了。”   “我不常随队,没见过我也不奇怪,只是前几天在总部开会的时候,我可没少听曹凌歆提起过你啊。”      ☆、第四十六章 大内第一高手   “嘿嘿,惭愧惭愧。”我挠着头,干笑了几声。   “好了,先说正事,这有个电话,你接一下。”说着,就见他身后的护卫队员递过了只已经接通的手机。   “大侄子,你们古家军是想铲了我的市局啊还是怎么着?”一阵十分熟悉的苍老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哪有啊沈叔,我要知道是您当家,借我俩胆子也不敢动您的人不是?”我学着花生的语气,憨笑着说道,“还有啊,哪有什么古家军,这顶帽子我可戴不起。”   “别在我老头子这谦虚,你小子不显山不露水,我都快认不出来了,直到现在呀,我都不敢相信,心说这还是当年在我家客厅里拉屎的小鬼?”   电话里的沈局长谈性很浓,“先和你交个底儿,刚才魏书记被纪委的人带走了,我和方市长官复原职;至于你爹他,现在八成在回公司的路上。”   “啊?这么快。”虽然一开始接到沈局长电话的时候,我就有过预计,可这一系列几乎可以说是惊动了整个哈市大事件竟然在眨眼间就平息了,还是让人意外。   “谁敢不快啊。”沈局长心有余悸道,“好家伙这一天,整个市政府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除了有省委大院里的,还有京城那边的,上午水晶宫的股份转让大会我也听说了,你小子如今可成名人了。”   “嘿嘿,您再说我可真不好意思了,嗯,谢了啊,沈叔。”我心里一安,“那铁血皇城这边?”   “不用你管,我都知道了,你让章俊明接电话!”沈局长冷声道。   “好。”   我回头得意的笑了笑,把手机交到章局长手上的时候也不由得阴阳怪气了起来,“给,章局长,您的老上司。”   后者神情木讷,或许是被我踹的那一脚还没缓过来疼,总之是比之前老实多了。   接过电话,就见章局长只是不停地点着头:“是,是,知道了沈局,我这就带人离开。”   “怎么样?还用带我走吗?”我摆出一副十分欠打的表情。   “算你狠!”章局长仍然嘴硬,只是说话的时候已经不敢再正视我。   沈局长和他说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就凭眼前的这一位“年轻”的陆军少将,他一个小小的区警察局长哪敢放肆?   “小王,收队!”章局长见鬼般的看了我一眼,在众人的搀扶下,狼狈的离去。   ……   “少爷,你没事吧?”阿豪提着钢管第一个冲上前来,身后是气势汹汹的伙计们。   “真的没事。”我一脸无奈,“豪哥,你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当急先锋?”   “我就一粗人,打打杀杀惯了,这些年没活动过筋骨,你看我这手都痒痒了。”阿豪拿着钢管戳着地板,哈哈大笑道,“现在兄弟们都让我叫来了,就等你你一句话,咱们立刻就铲了姓朱的场子!”   “不用了,你们……”   我正说到一半,就听一声急刹,寻声望去,一辆红色的桑塔纳正摇摇晃晃地停在广场上。   五六个穿着蓝色T恤的愣头小伙从里面跳下来,衣服背后印着的“police”字样,表明了来者的身份。   领头的一人身材高大,样貌俊逸,正是多年不见的谢天。由于来时的方向不同,他们并没有遇到刚刚收队离开的章局长他们。   见到远处一群凶神恶煞的伙计,几个人顿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但出于职业素养,小伙子们并没有退缩,而是掏出手枪据于腰间,缓缓的靠近,其动作不可谓不专业。   虽然这种持枪的姿势看起来不如影视作品中的潇洒,但却可以有效的防止敌人抬脚踢枪,非常实用。   “豪哥,他娘的条子怎么又来了,咋整?”一个伙计嘴里骂骂咧咧,撸袖子就要开干。   “别,这是我叫来的。”我赶紧畜生解释,走出人群喊道,“天哥!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他一看是我,有些疑惑的收起枪:“这怎么回事啊?”   “嘿嘿,天哥,好久不见。”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都是我老爹的伙计,别多想啊,他们可是良民,而且里面的人多,待会儿怕是还得借用我们的车子和人手。”   “你小子,想的还真是周到。”谢天笑着,余光打量了下路边的越野车,脸色变了变,“对了,朱阎彪人呢?”   “在楼上,丫被我关起来了。”我指了指身后的铁血皇城。   “那还站这等什么,快带我去啊!这跑了算谁的?”谢天一听,火急火燎的就要往上冲。   “别急呀。”我伸手拦住他,“你等一下,胡曼曼!过来……喂!聋啦!”   “哎,这呢这呢!”躲在远处的小姑娘应了声,欢快的跑过来,“古大哥,有事么?”   “当然有事……嗯?你这忙什么呢。”   “哎,给我!”   我抢过她手里的电话,无语的发现,她正在和同村的女孩发着短信,说着什么年后就辞职不干了之类的话,而且看聊天记录,最早的几条还是在十几分钟前。   好像那时候,铁血皇城已经被包围了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叹了口气,心说这种心理素质,倒是下墓的好料子,“那个,你带这位警官上去,配合取证,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虎牙队长,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等谢天和阿豪的人马上了楼,我才回到护卫队这边。   “看来古兄弟的心里是早就有数了,我这次来,除了帮忙,确实是还有别的事。”   “是和曹领队有关?”我问道。   “是啊,不过不急,你先回家里安顿一下,哈市这边的事还没有完全平息,我还得再待两天,之后再联系你。”   “队长保重。”我抱拳道。   “保重。”   护卫队的人一走,诺大的广场上,就只剩下我和胖子了。   “我说胖子同志,像你这样的爱国之士可不多了啊,泰山崩于顶而不忘关心国家大事,难得难得。”我恨得牙根痒痒,心说怪不得刚才安静得很,原来这没大心的死胖子正蹭着铁血皇城的WiFi刷新闻。   “你懂个屁啊。”胖子拉过我,指着自己的大号国产手机屏,“你看。”   我凑过去一瞧,发现这是则有关国家领导人出访的新闻,只是看时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   “不是……你看这干毛啊。”   “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看这个。”说着他用肥大的手指点了点领导人背后的军官,“这人你不觉得眼熟吗?”   “嘶,这是……这是!”我端详许久,如遭雷击,脑子里猛的浮现出一个词语——“大内第一高手!”      ☆、第四十七章 进京(上)   怪不得他说自己不常随队,甚至连上次的罗布泊之行也没见他的影子;毕竟相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而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真是次要的。   “乖乖,你这三角眼还挺毒啊。”我赞许的拍了拍胖子,还是那句话,别看这货外表上五大三粗,可关键的时候,却总能看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别说哈,这零号研究所还真他娘的藏龙卧虎。”胖子斜叼着烟嘴,吞云吐雾道,“我说怎么刚看到他脸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呢,敢情人家是货真价实的赵子龙。”   “行了,你以为这是好事?”我无奈道。   “嗯,什么意思?”胖子瞪了瞪牛眼。   “这还不明显!”我撇了撇嘴,也点了根烟坐在台阶上,“虎牙队长是什么身份?哪可能满世界的跑,就是曹领队也够呛使唤得动,要不上两次的队伍里能没有他?   这次能亲自带着队伍来哈市帮忙,那得是多大的面子,我估计,这里头绝对有那一位的意思。”   “嘶……还真是啊。”不知是被冻得厉害,还是兴奋的,胖子倒吸着冷气,龇牙咧嘴道,“那感情好啊,胖爷可羡慕死你了,要说我那死了的爹,一辈子可就盼着能和毛主席他老人家见一面呢。”   “那能一样么。”我吐了口唾沫,用鞋底碾了碾,“有一点你说对了,就是这零号研究所看似精诚团结,可这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多方势力相互监督、相互制约,现在看来,连那一位都把自己的贴身侍卫安插进去了。”   “那你怕什么?”胖子问道。   “唉。”我叹了口气:“和你一样,我也怕被缠上。”   官方前后组织的两次大规模考察行动,由于其内容的敏感性,我这个编外人员的资料怕是早就被研究透了,而能在那么严苛的环境下存活下来,哪里会是普通人?   所以,曹家、甚至是那一位施以援手,未必是受曹老爷子一个人的影响,虽说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了,曹凌歆的能力更是足够出众,可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她一个女人的分量到底还是轻了点。   另一方面,罗布泊之行虽然以失败告终,零号研究所的精锐部队也几乎损失殆尽,但人类的欲望是不会停止的,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更是没有显现出真面目。   所以,像前两次那样的活动必然还会继续,而我和胖子肯定会成为队伍成员的最佳人选。   关于天洞人的秘密,我知道的实在太多,除此之外,李凌宇那个怪物也一定进入了官方的视野,这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脾气也怪,但我和他交情颇深,这一点队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换句话说,就是比起差点丢了性命的王蛇,我的价值要更高些,不过,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种越陷越深的感觉让人十分的压抑和烦躁。   “想那么多干嘛,跟个娘们似的。”胖子却是不以为意,“其实,凡事也不能只靠小哥一个,要是他失手了,你还能平心静气的趟家里喝茶?到时候,不还是得求人家曹领队帮忙。”   “哎!你他娘别给老子乌鸦嘴啊。”我做了个要打人的姿势,“凌宇大哥可是咱的救命恩人,再说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胖爷也想多活几天,可咱不是实话实说嘛。”胖子打着哈哈,安慰我道,“放心,小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人家活了多少年,还用得着咱们操心?”   ……   打扫战场的工作持续了一下午,我和胖子倒是偷得清闲,挨个楼层的看着热闹,谢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也没空管我们。   “你这简直是东方终结者啊!”胖子喝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饮料,看着眼前的场景感慨道,“看来,我以后挤兑你的时候,还真得掂量掂量了。”   对于一楼大厅的狼藉景象,其实连我这个始作俑者也有些不敢置信。   几十万进口的玻璃旋转门彻底报废,只剩下中间歪歪扭扭的门柱,刀枪棍棒丢了满地,到处都是瓷器等工艺品的碎片,价值上百万的水晶吊灯也化为了满地的碎屑,只留下棚顶的几根电线还在偶尔闪着电火花。   更为震撼的,莫过于一排排被反绑这双手的打手们了,一个个鼻青脸肿,满脸鲜血,要不是嘴里还有不断的哼哼声,乍一看还以为是*的屠杀现场。   朱阎彪被早早的押回了市局,顾及他昔日老大的面子,走的时候,头上还套着只黑色的垃圾袋,但在我眼里,却显得更加狼狈了,自作孽,不可活,前方等待着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至于胡曼曼,因为涉及到相关案件的取证问题,她本人还需要留下来配合调查,为此,我还特意给阿豪打了声招呼,让他在我走后多加帮衬。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古家的做事原则。   随着警方的增援,和警戒线外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记者,铁血皇城前的广场又变得拥挤热闹了起来,再待下去,怕是不好抽身。   “趁他们还忙,咱脚底抹油吧。”我回头说道,可这死胖子却是沉浸其中,嘴里还哼起了小曲,气得我抢过瓶子,一仰脖喝了个精光,“喂!你还想在这过夜啊?”   “没,这要换成昨个儿嘛,我还真想试试。”胖子咋了咂嘴,煞有其事道,“这可都怪你,我说小古同志,天色也不晚了,胖爷这神肚可是饿得受不了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饿了,毕竟折腾了一天,还放倒了上百号打手,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完全同意,这样,我掩护,你先撤。”   “得令!”   ……   简单做了笔录后,我告别了谢天,和胖子坐着破大众赶往公司,阿豪则留下负责几十位在现场帮忙的伙计。   果然,青姨还在办公室里忙着,见我回来,脸色有些愠怒的说道:“我可听阿豪说了,你怎么还是不听话,那多危险啊!”   “嘿嘿,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一边说着,边象征性的活动了下手脚,“对了,我爹他人呢?”   “他比你还不靠谱,你们这爷俩。”青姨一脸无奈。   “嗯,怎么回事?”   “在楼下会议室,小薰,你带他去。”   ……      ☆、第四十八章 进京(下)    “古董事长下午就回了公司,现在正在楼下给高层们开会呢。”   “呦呵,这铁柱兄弟还挺敬业啊。”胖子嘿嘿笑道。   “敬业个屁,估计是刚脱了牢狱之灾,老头儿心血来潮了。”我忍不住吐槽,“对了,这公司业务什么的,他能懂?”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薰助理忍俊不禁。   “记得我刚拿下采沙场的时候,那给我高兴的啊,特意买了两瓶哈尔滨老窖……”离着好远,就能听到老爹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   “过去的制度不健全,动不动就有人打上门来闹事,为抢一单生意,甚至连条胳膊都能搭上;那年除夕,我被人砍进医院,是阿豪他们几个人,拿着几柄砍刀硬生生的守下了咱们的家业;   所以说,现在的困难都不算什么,友德地产的前景只会越来越好,古家这艘大船,它永远沉不了!”   下面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有了主心骨,员工们彻底放了心,正是群情振奋,以至于到了下班的时间都没人抱怨。   “想不到,古董事长还挺有演讲的天赋。”小薰助理一脸的花痴样。   开玩笑,流氓头子哪能没点儿煽动人的本事?   “你没听他讲过?依他的性格,经常干这事吧。”我好奇道。   “可我是方总的助理,她从不听的……”   “哦,这就不奇怪了。”   “打扰一下啊。”我不客气的敲开门,“古总,这可到下班的点儿了,大家伙都等着回家吃饭呢。”   台下立刻哄笑……   “臭小子,哪有这么给自己爹拆台的。”   老爹本来正放荡不羁的坐在讲台上,一看到我,反而有些不自在,手脚麻利的跳下去,又拍了拍手上的灰:“咳咳,这小子,大家都认识了吧?”   “当然认识,咱们少东家。”   “对,上午我就在水晶宫见过了。”   “少爷好!”   ……   “那个,你们好啊。”我有些尴尬的打着招呼,谁能想到,按理说应该很严肃的地产公司会议,竟然给搞得像帮会聚众似的。   “嗯,都走吧。”老爹大手一挥,“对了,正好小薰丫头在这,咱们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到这留个名,每人回去发一万奖金。”   “啊?”小薰助理张了张嘴巴,“可是咱们……”   “从我小德账上出。”   “啊?”这次换成我张大了嘴巴,“古铁柱,可没你这么坑人的,拿老子的钱收买人心。”   “娘的,儿子孝敬爹,这不是天经地义?”老爹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小德,这次谢谢你了。”   两个月不见,老家伙苍老了许多,我鼻子一酸,叹了口气道:“行了,咱吃饭去。”   ……   晚饭是青姨做的,南方人口味都比较清淡,不过我和胖子倒是生冷不忌,有酒有肉就行,想当初,我们被困在野外,啥没吃过?   “别喝太多了,炉子上烧着水,小德,你看着点。”临走的时候,青姨还不忘嘱咐。   由于要处理铁血皇城那边的事,阿豪暂时回不来;桌上只有我们父子和胖子三个人。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胖子喝得满脸通红,和老爹两个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铁柱老哥,你儿子是个好人啊,胖爷这辈子没佩服过谁,他算一个,这不就凭一句话,我连人带钱立马到位,够不够意思?”   “够意思,董,董老弟,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们家小德,他这人啊,心太善,容易吃亏。”   “嘿嘿,那是自然;不,不行了,我有点,有点晕……”胖子舌头发直,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这朋友真能喝,要不是我免疫酒精,八成也得给他灌倒了。”老爹拿手帕擦了擦汗,“好了,就剩咱们两个人了,和我讲讲你这些天经历的事。”   “你就是个暴君。”我抿了口酒,一脸无奈道,“真要说的话,还得从上次我回老家之后……”   于是,我就把这两个月来,从去深圳拜师,再到两界岛罗布泊考察的事简单的和老爹说了一下。   他不是青姨,这些年的经历足够多,手底下见过血,又是爷爷的儿子,所以,有些玄之又玄的事我并没有隐瞒太多。   “不可思议。”老爹摇着头感慨道,“小青和我提起过今天的事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再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官场险恶,你万事小心。”   “唉,你这边没事,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我点了根烟,指了指桌上的水壶,“青姨这些年,可是给咱们古家费尽了心血,她对你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趁你还行啊,赶紧生个儿子,要不你哪天哏屁了,这么大的公司我可没功夫管。”   “哎!你个逆子,敢特么咒我!”老爹恼火的扬了扬酒杯。   “来。”我勾了勾手,“现在道上可都传开了,说你古铁柱的儿子一个人铲平了铁血皇城,怎么样,想试试我的功夫?”   “你还敢还手咋地?”老爹笑骂了声,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我也算阅人无数了,可到头来,却看不透自己的儿子,小德,你到底在乎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吐了个烟圈,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要拯救世界,你信么?”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场发生在哈市政商各界的振动也逐渐平息,只是结果未免有些出人意料。   原哈市市委书记魏金发因玩忽职守被停职检查,铁血皇城娱乐会所老板朱阎彪多项罪名成立,免不了要吃一颗铁花生,此外,像章俊明这样的小虾也逃脱不了干系。   卖古董得来的近五亿资金,我留下了其中的两千万,剩下的都交给青姨处置,至于存哪,用她的话说就是除了刘行长那,谁家都行。   有老爹坐镇,青姨也恢复了往日女强人的姿态,失去了魏书记撑腰,天宝集团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   这天上午,熟睡中的我被一阵手机铃声吵起,这是一串奇怪的号码,至于电话那头的主人,我基本能够猜到。   “古兄弟,中午十二点,我在门口等你。”听筒里是虎牙队长的声音。   “怎么着,进京城啊?”我装出一副为难的语气。   “对,而且这是习先生给我的命令,你没的选。”      ☆、第四十九章 曹老太爷   “嗯,好,待会儿见。”我挂掉电话,盯着屋顶足足发呆了十几分钟。   看来还真让我说着了,整件事的背后,果然有那一位的意思,这下是打死也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什么叫我没得选?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我已经被秘密逮捕的感觉。一时间,各种奇怪的想法像潮水一样涌进了我的脑子。   老爹的卧室里,有整个小区的监控视频,我打开电脑,只是简单看了两眼,就发现了不少可疑的车辆。   “妈的,这帮人办事还真是不讲道理。”我狠狠骂了句。   论拳脚,我自信能够胜过虎牙队长,甚至再加上他带来的手下们也不在话下;这不是吹牛;唤醒了千年前的前世记忆,我才越发的体会到,中华武术的博大精深,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可我没有理由反抗,更没有胆量去挑战军队的权威,说不定我前脚打完人刚跑,后脚老爹的公司就会落得当年金伯帆酒店一样的下场。   伴君如伴虎,王蛇之前做的那些勾当,同样可以换成这几位来运作,而且只会更加的轻松和狠辣。   我抽了两个嘴巴,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取下电话卡,换到了李凌宇给我的那只特别手机上。   离开前,我叮嘱阿豪藏好我带来的那些武器,平时让家里的伙计们行事低调些;最后让他给花生边带个话,说我还要在哈市待一段时间,叫他和师父不用担心。   资金到位后,东城的开发项目将在年后继续,老爹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赶去工地视察了。   关于虎牙队长的事,我和他提过,而且这些年,他也早就习惯我不辞而别了。   同样,我这两个月也习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干嚼了两盒方便面,收拾了些必备的物件后就出了门,别墅外,一辆黑色越野车早已等候多时。   “够早的啊。”虎牙队长摇下车窗,探出头道。   “自然,我一个古董小贩哪敢让您将军久等啊。”我说道。   “惭愧,我这个少将,手底下连一个兵都没有。”他一只手拍着窗沿,自嘲着说道,“对了,那天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岑天华,在零号研究所担任特别行动组组长一职;好了,别干看着了,上车吧古兄弟。”   不出意外的,按理在昨天就该离开哈市的胖子也在车里,两个人相视苦笑,百感交集。   “这两天的事务比较繁忙,我没来得及告知二位,此次董先生也在受邀之列,别担心。曹老爷子很平易近人的。”   “没关系,既然是的组织召唤,我等必将义不容辞。”胖子表情严肃,腰板挺得笔直,要不是身材太过违和,倒真像是军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岑队长神秘的笑了笑,示意司机开车,在十几辆越野车的护送下,我们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市区。   ……   一路上的经过暂且不提,有了岑天华陪同,可谓是一路绿灯,效率极高;当晚八点,我和胖子就被带到了301医院的西院内,穿着一身制式军常服的曹凌歆正等在楼下。   “几位辛苦了。”曹凌歆上前热情的和我们握了握手,轮到我的时候,还趁人不备的挠了挠我的手腕。   我心说这是在挑逗我?小爷可是今非昔比了,也许是报复心理的作祟,我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众目睽睽下,即便是有着远超常人的怪力,她也没法自然的挣脱,可一直握着也不是这么回事,于是,直到后者的眼里露出一丝求饶的意味,我才得意地松开了手。   “人送到这,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祝你们好运。”岑队长看起来十分疲惫(其实我和胖爷也没好到哪),客气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胖子深呼了一口气,简直像羊癫疯一样地扭了扭脖子:“好家伙,这一路可憋死胖爷我了,我说曹大领队,你这是……”   “主要是我爷爷要见古大哥一面,顺便还有些其他的事。”曹凌歆说到。   “哦!”胖子了然的点着头,“哎!坏了坏了,你看我们俩这简直是被人抓到这的,也没来得及给小古准备聘礼呀。”   “聘你个大头鬼呀。”曹凌歆咬着牙,一脸无奈的表情,“早知道就不让你们俩一起了,这凑到一块去准没好。”   “别怪我没警告你。”说着她指了指头上,“这什么地方你知道吧,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别贫嘴,还有,你也是!”   “放心,绝对装得和孙子似的。”我学着花生的样子,十分狗腿的答应道。   ……   据说西院是专为地方省部级、军队军级以上的领导开辟出来的治病专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楼内设施先进,环境良好,病房前和电梯口都有持枪的警卫把守,出入都要严格登记,即便是被曹凌歆亲自带进来的,我和胖子也免不了搜身的环节。   “不好意思了。”守在门口的小战士对曹凌歆歉意的笑了笑,“虽然首长老说这是形式主义,可出了差池,我们担当不起啊。”   “理解,理解。”曹凌歆玩味的看向我,“这样,我和胖子留在外面,你先一个人进去。”   “啊?不带这么刺激的吧。”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曹凌歆学着我的的样子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   不同于走廊里充满现代色彩的装修风格,病房内的陈设颇具古风,墙壁上悬挂的液晶电视里正演着《捉放曹》的经典戏曲。   我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却一下子愣住了,因为病床上并没有人。   难道是我进错屋了?或者是曹凌歆在耍我?这不可能,她还没无聊到这种程度。   “来了啊。”就在这时,一声雄浑的嗓音突然在我身边响起。   我着实吓了一跳,强自镇定的转过头,发现曹老爷子正坐在门口的躺椅上。   刚做过手术,老人的精神状态比较差,但即便如此,当那道如同苍鹰般锐利的目光投向我时,我还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首,首长好!”   “嗯,坐下吧。”老爷子长吐了一口气,语气不容置疑。      ☆、第五十章 穿越时空   “额……可是首长,我,我坐哪啊?”我有些犯难起来,因为除了曹老爷子屁股底下的那只,房间里并没有其他的椅子。   想来也是,老将军手术不久,经不起打扰,就算平日里有人看望,不被催着走就不错了,更别提给你看座倒茶了。   见我还愣在原地,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让你坐你就坐!”   唉我去了!   舟车劳碌了一整天,我和胖子几乎连口水都没喝,现在又莫名受了老头子这一通脸色,我的小暴脾气也上来了。   俗话说大丈夫断头不断志,你不是让我坐么,那我就坐给你看,想到这,我拍了拍屁股,直接盘腿坐到了地上,还别说,这特护病房的地板还挺暖和。   “哈哈哈。”老爷子爽朗大笑,“有意思,像我年轻的时候;你的事情,我们家小歆都和我讲了,嗯……小伙子人挺精神,就是个头差了点。”   我一听,心说这什么意思,感情一见面就挑起孙女婿的短了?   “那个,首长,我……”   “你听我说。”老爷子摆了摆手,低头看向我,“我曹爱国二十岁就在重庆当地下党,当年更是和特务头子戴笠斗过法,是忠是奸,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嘿嘿,首长真厉害。”我被看得后背发凉,只能干笑着拍马屁道。   “丫头一直反对那桩婚事,其实我也看不上王家那小儿子。”老爷子继续说着,“可我看,你小子好像有些为难啊?怎么着,我这孙女还配不上你了?”   “哎呦,我哪敢啊。”我苦着脸叫冤。   “那就是喜欢了?”老爷子眯起眼,似笑非笑道。   “说不喜欢那是扯淡。”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曹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老头子我精力不多,先说说正事吧。”   我直了直腰板,做出态度端正的样子:“您说。”   看来确实像我猜的那样,如果光是谈这些,大可不必叫上胖子,更不用岑天华这个“大内高手”一路护航。   老爷子靠在躺椅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因为你是局外人,有些话我就不和你忌讳了,但你一定要保密。”   没等我应答,他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新中国成立了六十多年,我们那一代人,老的老,死的死,如今就剩下我们几个老兄弟了。   那句话说得好,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权力与欲望,这两者往往接踵并至;不少同志都忘记了初心,干了不少不该干的事,我不避嫌,就连我那几个儿子,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心头剧震,心说他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然而更加惊人的还在后面。   “所以说,是到了整改的时候了,小习是个好同志,我也很支持他;不同于徐家,这孩子是顾念着我还活着,才没有动手而已,我死之后,你要好好照顾我们家丫头。”   短短的几句话,我已经是满头大汗,双手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只能木讷的点着头。   “当然,这也是题外话。”老爷子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零号研究所,最开始是在我主张下建立的,现任的所长小吴,也是我当年的部下。”   对于这一点,我并没有太过意外,曹凌歆能多次作为领队要职,能力只是一方面,可如果有曹老爷子的支持,那也就不奇怪了,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只是,零号研究所的行动如此凶险,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亲孙女前去赴险?家族的前途命运,他也能说得这么淡然。   难道说,这就是革命先烈的大无畏精神?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天洞一族的历史,最早在唐宋时期的宫廷秘文中就有过记载,当然,他们或许更早就存在了。”   我点了点头,这些历史,三阿公早就和我讲过了。   “小伙子。”他突然转头看向我,“你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么?”   我被问得有些发懵,但凡正常人,没谁是想死的吧?只要还能正常活动,没有让人痛苦的疾病,自然是多活一天是一天,要不你设什么研究所?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奉承道:“曹老爷子纵横沙场几十年,纯爷们,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哈哈哈!”老爷子又一次大笑,似乎很是受用,“你跟着研究所的队伍到达过天洞人最核心的遗迹,想必他们的长生之法,你也了解了吧?”   “嗯,可是……”我壮了壮胆子,声音发颤道,“可是首长,我觉得这是违反生命规律的行为,从古到今,但凡违反事物的准则,必将引来灾祸啊。”   出乎意料的是,曹老爷子十分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得很好,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研究所的这几次行动,会受到一股隐藏在暗处力量的影响。”   “没错,尤其是在罗布泊的这次,研究所的很多资料都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我回道。   曹老爷子压低了声音:“那是因为,部分领导人,已经被天洞人的残党,或者说,是与之有关的一股势力所蒙蔽了,成为了他们的帮凶;   他们妄图所谓的长生,想把人民踩在脚下,这一点,是任何的唯物主义者所不能容忍的。”   “我已经得到了最高领导层的支持,这件事的主使无论是谁,都绝不姑息!只是涉及事件的敏感性,研究所的人员组成又太过复杂,具体的人员,我们短时间内不好确定。”   “等,等一下。”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恕我言语不恭,既然首长您不主张这样,为什么还要建立零号研究所,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还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差点忘了。”老爷子也不恼,两手强撑着站起身,我起身去扶,被他拒绝了。   “咳咳,医生说我不能坐太久,要是让丫头看见了,少不了一顿唠叨,把椅子搬过来,到床边说。”   老爷子靠在床头,有些神秘的问我道:“你相信人能穿越时间和空间么?”      ☆、第五十一章 末世预言   “什么……您是说?”我一脸茫然道。   其实一开始我还没有听懂,可再一想,所谓的穿越时间和空间,他娘的不就是穿越吗?   2015年初,“穿越”这一概念早已经频繁的出现在广大影视和文学作品中,以至于,这个本该属于科学领域的词语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   依曹老太爷这个岁数,肯定不会聊什么电视剧,而且他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目的更不可能是为了给我普及科学知识。那太扯了!这不是组织少年宫,小爷我也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屁孩!   可是,老爷子接下来的话却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我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迎着老人的锐利目光,许久之后,我才深呼出一口气说道:“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世上,真的没什么不可能的,况且您也没理由骗我。”   “哈哈哈,小歆的眼光不错。”老爷子点头称赞道,“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你都是头一个听完这番话,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我的人,当然,听我说起过这件事的,算上你也不过八个而已。”   “八个?如果我猜得没错,您第一个告诉的,是,是……”犹豫了好久,我还是没敢说出那个名字。   “你很聪明。”老爷子笑道,“正是在他老人家的支持下,中央才秘密建立起零号考古研究所,并任命我担任第一任所长。”   “那个年代的装备落后,当时的队伍里,除了训练有素的军中战士,更多的还是以从全国范围内诏安过来的江湖异士,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想投机取巧,没有什么真本事;   结果可想而知,数次深入凶险的天洞人遗迹,研究所的队伍可谓死伤惨重,各部门怨声载道;   知情人都说,他老人家为了虚无缥缈长生大梦,弃人民的生死而不顾,甚至说出昏庸无道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道这,老爷子表现的非常愤怒,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在我看来,简直可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们哪里知道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者的精神境界?在这样下去,华夏定会毁在这帮自以为是的人手里!是非对错,凡夫愚者有什么资格评论,你说是不是?”   “额……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我满头大汗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老人家都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之一!”   “可是。”我接着问道,“那咱们当初建所的目的是?”   “为了拯救华夏,拯救世界!”老爷子脱口而出,神情严肃,“因为不久之后,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要席卷全球。”   “上一世,我出生于1994年……”曹老爷子轻闭双眼,给我讲述了一段离奇却又真实的故事……   公元二零一七年,天生异象。   这天,早起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开始了各自或忙碌、或悠闲的生活,除了天空罕见的清澈之外,似乎一切都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有人发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太阳!准确的说,是在华夏的西部地区上空,凭空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球状发光体。   对于它的出现,华夏及周边各国政府都表示并不知情;一时间,整个世界为此轰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那个后来出现的太阳,一直悬停在原地,即便夜晚来临,依旧如此,整个东亚地区,夜如白昼。   最后,官方根据卫星探测和侦察飞机的近距离观察,终于确定,新太阳并不是太阳系中的星体,而是处在近地轨道上,直径约有三公里,距离地面十万米左右。   由于华夏并不具备在此高度飞行的高空飞机,而且新太阳发出的光线又实在特殊,即便使用了各种先进的观测设备,却依然无法确定其表面的具体情况,   自古以来,对于一切的未知事物,人类总是会感到恐惧,更何况,只要你出门,就要时时刻刻的去面对这个天空中的不速之客。   关于新太阳是外星飞行器的推论也越来越受到民众的支持,因为,这一切都和电影《独立日》中,外星人母船进入地球轨道,然后派出舰队袭击城市的场景太过相似。   人类文明发展了上万年,人种间的矛盾尚且存在,更别提是来自于不同星球的不同物种,一旦这种推论属实,那么人类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多次沟通无果后,更是有一部分人建议,先下手为强,用导弹摧毁这个不明物体,以绝后患,可这样做的风险也同样巨大。   然而,就在人们还在举棋不定中,新太阳出现的第七天,异变突起!   先是新太阳变得越来越大,表面的颜色也从黄白变成了诡异的猩红,然后,几乎是在同一天,世界各地爆发了大规模的强烈地震。   房屋倒塌,人员伤亡惨重,更加糟糕的是,地震并没有停止的势头,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强烈的地震引来了火山喷发,岩浆肆虐,森林焚毁,海水倒灌,洪水滔天!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仿佛真的就要降临。   大自然的力量是可怕的,短短几个小时后,人类社会彻底瘫痪,死亡人口突破十亿之巨。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所遭遇的最大规模的伤亡。   那颗发光球体也终于展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光芒褪尽之后,一艘巨大的圆形飞行器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一刻,一阵好似来自遥远虚空之外的声音,在人们的心头响起,或者说,这是一阵脑电波,因为即便使用着不同的语言,可世界上的所有人却都能听懂:   “地球上的朋友,我的飞船需要借用你们的轮回能,对于眼下造成的损失和伤亡,我表示非常的遗憾……”   ……   “当时,我正在军中服役,灾难面前也未能幸免。”曹老爷子回忆道,“在我死后,我的意识并没有消散,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灵魂;   恍惚中,我感到自己正在半空中缓慢的飞行,周围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离那艘飞船越来越近,而飞船周围的空间,正在发生着扭曲,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灵魂都被吸到了里面。”   “那然后呢?”我紧张的问道。   “我看到了一张奇怪的脸。”曹老爷子脸色难看,“我无法形容,只记得,我拼死从那个漩涡里逃了出来,然后,等我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回到了1943年。”   “不怕你笑话,我的这幅身体,之前属于一个小乞丐,村里的人都叫他曹傻子,那天,我正趟在别人家的牛棚里,也许曹傻子已经饿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借尸还魂?”   “额……这太悬了,我也说不好。”我挠着头,尴尬的说道。   ************   这章写得不好,好多用词不当……      ☆、第五十二章 轮回能   “那天晚上,我偷了地主家的一只鸡,跑到河边烤了吃了,第二天,我就离开了那个村子,一路北上,直到加入了新四军。”老爷子回忆着往昔,嘴角不时露出笑容,   “凭借着穿越者这一身份,还有前世服役那几年掌握的军事技巧,我屡立战功,五五年授衔,由于要出任零号研究所所长,我的身份并没有公开,要不然,十大元帅就得有人退位让贤了。”   “老爷子厉害。”我伸了伸大拇哥,即便是杀敌无数的老将军,也免不了老人心性,该拍的马屁还是不能少的,“那天洞人……”   “给你看看这个。”说着,就见曹老爷子在床头拿了只长条形的漆木盒,看品相,应该是个老物件,“这副画,我几十年从不离身,你看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我小心的打开木盒,一股老旧纸张特有的气味传了出来,里面是一幅有些发黄的古老卷轴。   “给我。”老爷子看我蹑手蹑脚,有些不耐烦,直接抢过卷轴,在床上铺展开来。   只一眼,我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这!这难道是……”我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问道。   “没错,这就是我说的那艘外星飞行器。”老爷子指着画卷正中的一个球状图形说道。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什么古画,而是一张拓片,想来,应该是某处岩壁石刻的一部分。   那艘飞行器,也不是单纯意义上的球体,除了周围表示光芒的一些线条外,还环绕着一圈圈类似土星环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此外,便只剩下大篇的古文了。   “这是天洞一族的文字,你两次随队,应该见过了吧?”曹老爷子问道。   “没错,确实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点头道。   “1945年,溥仪皇帝见大势已去,计划外逃,他在伪满洲的小白楼里,藏着大量来不及拿走的的珍贵文物,最后,被一个姓金的执勤兵发现,一时间引发哄抢,大量的国宝散落民间;你们行里的“东北货”,就是来源于此。”   “没想到,老爷子还对古玩这么了解。”   “那是当然,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考古所的所长。”老爷子得意笑道,“当时,我带领的队伍路过长春,机缘巧合下,才得到的这张拓本。”   “辽沈战役后,我主动请求留在北平驻守,清宫内有关于天洞人的资料,我几乎看了个遍。”   “最后,我得出结论,两年后的那场灾难,必定和天洞人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难道说,天洞一族是外星人?”我顾不得礼数,拿起边上的茶壶猛灌了一口,心有余悸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天洞一族的科技水平,怎么看,都不像是地球人该有的啊。”   无论是三阿公,还是李凌宇,对于天洞人的起源,两人都没有明确提到过,我相信,他们对此并不知情,如此一来,天洞一族,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虽然“长生”的活动是为了他们大祭司帕古斯的长生,但那艘外星飞行器的形象能够出现在天洞人的遗迹里,就肯定了二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退一步说,想要弄清缘由,当时的曹老爷子,也只能从天洞一族这方面入手,毕竟这是唯一的线索。   我的大脑转得飞快,这是我每次被逼到绝境时才有的感觉,可遇而不可求,当初在那艘沙海巨舰中面对黑影人的袭击时,我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想出的对策。   老爷子也看出我在思考,并没有出声打扰我。   外星人向人类借用“轮回能”——大量的灵魂汇集向外星飞船——飞船周围的空间发生扭曲——曹老爷子重生到了十九世纪中期。   随着这些信息在我的脑中连接成一条直线,对于曹老爷子的前世遭遇,我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外星人所说的轮回能,很可能就是生物体的灵魂!地球上的灾难,就是它们为了收集轮回能才引发的。   见惯了鬼神的我,当然相信灵魂的存在,尽管当今的主流科学并不承认,但仍有一部分学者认为,灵魂是一种特殊的,以等离子形态存在的生命体。   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随着科技的进步,终有一天,科学家们会给世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至于轮回能的作用,应该就是外星飞船的动力!   到了今天,恐怕连一年级的小孩子都知道,光速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然而在以亿万光年为计量单位的宇宙中,即便拥有光速,也依然无法满足星际旅行的需要。   于是,人们提出了空间跳跃的概念,通俗地讲,就是通过横跨空间两点的虫洞,而进行的超时空旅行。   如此看来,轮回能就是打开这时空之门的钥匙,而曹老爷子的灵魂,也正是在阴差阳错中,跨越了空间和时间的制约,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华夏。   ……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听了我的推测,老爷子深以为然,“总之,拯救华夏,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   “但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所以,我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我?这怎么可能,我就是一古董小贩啊?”我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推脱道。   “非你莫属!”老爷子神情振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之所以选你,原因有三!”   “第一,这两次行动中,都是因为你在关键时刻的表现,才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这说明你有能力,也有相当的运气;   李承嗣在研究所效力了快十年,连我都没有看出他的真实身份,可他还是栽到了你的手上;   第二,是因为你家中的江湖背景,或许你不知道,你的爷爷古剑棠,当年也是我队伍里的一员,我相信,他的孙子绝不是凡夫俗子;   还有那个站在我们这边的天洞族年轻人,小歆和我说过,他的脾气古怪,只有你和他的关系不错;所以说,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老爷子有些激动:“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但就当老头子我求你了行不!”   说着,就见他起身要跪。      ☆、第五十三章 出任副所长   “哎别别!我答应总行了吧?”我吓出一身的冷汗,忙把老爷子摁回床上。   “咳咳咳,真的?”   我心说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呀?这要在古代,兴许我刚说个不字,账下埋伏的刀斧手就杀进来了。   当然,更多原因的是我太过心软,受不了他一个老人这么求我,索性心里一横,倔脾气也上来了:“既然老爷子看得起,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一句话,干了!”   “好,够爷们,够气概!”老爷子满意的说道,“小古啊,你要清楚,这是党和国家交给你的艰巨任务,你有信心完成么?”   “保证完成任务!”我起身敬礼,高声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我的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这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聊了快一个小时,老爷子的精神有些萎靡起来,事实上,两天前他才刚刚在手术后醒来,作为九十多岁的老人,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哈哈哈,我相信你。”老爷子很是高兴,“好了,后面的事就让他们和你谈,恕老头子我待客不周,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我一定去,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起身告辞道。   曹凌歆还等在门口,见我出来,忙凑上前问道:“古大哥,和我爷爷谈得怎么样?”   我苦着脸说道:“还能怎么样,总之老爷子很高兴,还有啊,以后咱可能就是同事了。”   曹凌歆摸着下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知足吧,你以为,光凭我一句话,就能顶住王家的压力?”   “哎!”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感情这麻烦是我自己招来似的?不对!你这是玩我啊!”   “那你能拿我怎么样?”曹凌歆耸了耸肩,头也不回的把我甩在后面,“跟我走,胖子还等着你呢。”   “去哪啊?”我追上去问道。   “我们,不,是咱们研究所。”   ……   十分钟后,我们步行到了医院附近的一栋老旧写字楼下。   白居易有诗云;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   我一直以为,堂堂零号研究所,就算不设在军事禁区或是远郊,也该是哪个没挂盘的军政大院,哪曾想,会是在眼下的这种闹市里。   “很意外吧。”曹凌歆打开指纹识别的大门,得意的问我道。   “确实是,可这安全吗?”我开始还有些担心,可等进了研究所内部,才发现刚才的想法是多余的。   整栋写字楼内,设施先进,守卫森严;可谓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没有百十号人,别想从外面打进来。   加上这里又临近西院,属于上面重点保护的区域,稍有风吹草动,大批人马便瞬息而至,万无一失。   见了曹凌歆,护卫们都恭敬的打着招呼,其中的几个还认识我,他们都是上次从罗布泊归来的幸存者。   顶楼的所长办公室里,我见到了胖子,此外,还有两个许久未见的老面孔,一个是在两界岛行动时担任领队的徐挺,还有后来赶到接应的“秃头孙”孙副所长。   “小伙子,好久不见啊。”徐挺算是和我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人也比较和蔼,我一进门,他便热情的和我握手,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一位老人对我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零号研究所的吴起,吴所长。”   “吴所长好。”我客气道。   吴所长不到六十岁,估计是平日里工作太过繁忙,头发已经全白了,相貌比较普通,如果不是坐在这间藏有诸多国家机密的办公室里,简直和早晨公园里遛弯的老大爷们没什么区别。   “你好啊,小古。”吴所长挥手让我坐下,“你见过曹老首长了吧。”   “是,刚刚见过。”   “嗯。”吴所长点了点头,指着边上明显不对付的两个副手,笑着对我道:“把他们两个老东西找来可不容易,咱们长话短说;   经过组织的认真考察,证明你,还有董卓先生,都是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才。”   “嘿嘿,过奖,过奖了。”胖子咧着大嘴,哈哈笑道。   我也干笑了两声,硬是把倒斗淘沙说成特殊技能,真不愧是高素质领导。   吴所长继续道:“我们零号研究所,不同于其他部门,没有资历高低之分,任何职位,都是有能者居之,   所以,经过了曹老所长和上级部门研究,决定由古有德同志担任零号研究所的第三位副所长,至于董卓同志,则作为研究所的特聘专家。”   虽然早有准备,可一下子给这么大的官当,还是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零号研究所定位特殊,又兼具了一些军队的性质;副所长的职位,想来不会比市委常委这个级别低吧。   这事发生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那简直是平步青云,肯定是要跑到祖坟前烧香的。   可如今,就连胖子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身在其位,必受其重,毕竟这是掉脑袋的活,哪有在家开铺子来得痛快?   不过,既然答应了曹老爷子,硬着头皮也要上了;没有犹豫,我郑重的站起身来:“多谢组织的信任,我们兄弟俩一定不负重托。”   “好好好,我们老哥几个年纪大了,以后在第一线的工作,就交给你和小曹了。   当然,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刚才说了,咱们研究所和别人家不同,没有任务的时候行动自由,而且享受国家津贴,是份美差啊,那个,老徐。”说着他看了手边的徐挺副所长一眼。   “那个,小古同志。”徐挺干咳了一声,“在正式任命之前,我们要先完成一个程序,解决你和董卓同志的个人问题。”   “什么?”我心里一紧,一边的曹凌歆,俏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再联系上曹老爷子刚才的话,心说怎么着?莫非老爷子是要学习中世纪的王公贵族,把孙女许配给我,然后让我死心塌地的卖命?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徐挺严肃的说道:“我们决定解决你们两人的组织关系问题,再次,特批准古有德同志和董卓同志火线入党!   我和吴所长是你的介绍人,批准人曹爱国,由于他老人家身体不便,特由其孙女曹凌歆同志代替,现在,你们就在这宣誓吧。”   说着,他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党旗,侧面一幅有所长吴起落款的毛笔字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几个大字——“人民利益高于一切”      ☆、第五十四章 什么是正义   在这种略显荒诞的氛围中,我和胖子举起右手,跟着徐挺副所长一字一句的念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维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   仪式简单而又不失庄-严,结束后,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吴所长眯着眼睛坐回位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情貌似不错:“好了!从现在起,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了,在此,我代表零号研究所各个部门共三百六十一名同志,欢迎二位的到来。”   “能为国效力,我等万分荣幸。”我微笑着说道。   “听小岑说,你们今天中午就往这赶了,八成还没吃晚饭吧?”徐挺拍了拍胖子,后者跟前的果盘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铺了满满一层橘子皮。   胖子一听,眼睛亮了亮:“嗯,对呀,这都成革命同志了,总不能搞差别对待吧。”   “哈哈哈,瞧你小子说的,咱们研究所可是很人性化的。”吴所长爽朗笑道,然后就见他变戏法一样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了瓶茅台,“天不早了,咱们将就着在我办公室里摆上一桌,晚上下班的时候,我让厨房大师傅留了些饭菜。”   “嘿嘿,不愧是老同志,作为研究所的技术顾问,我很有干劲啊。”胖子大大咧咧道。   ……   从两界岛的时候我就大概知道,孙副所长和徐挺的关系很僵,坐了才一会儿,两人就相继离开了。   吴所长有些尴尬,喝了口酒感慨道:“一晃都过去二十年了,可这两个老家伙脾气还是这么倔,给你们小的看笑话了。”   怀着些好奇,我试探着问了句:“吴所长,他们是怎么回事啊?”   老人叹了口气,似乎对此不想多提,故作轻松的打趣道:“都是所里工作上的事,你也别担心,他们只是人民内部矛盾,并没有把对方打到阶级敌人的阵营里去。”   吴所长的这瓶茅台藏了不少年头,据说是早年跟着队伍打仗的时候,从茅台镇带走的,里面的酒液就剩下一半多,颜色金黄,酒体粘稠,香气醉人。   吴所长年纪大了,两杯下去,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小,小古啊,让我们同……舟共济,全力以赴,共同完成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   曹凌歆摇头苦笑,对我说道:“我先送吴所长回去,你们两个等我。”   “好。”   没了外人,我和胖子也就放开了,转眼成了“知识分子”胖子很是高兴,一瓶酒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   胖子的年纪比我大出不少,所谓四十不惑,正是感慨人生的时候;酒过三巡,他和我讲起自己起当年第一次下斗的经历,不禁老泪纵横。   “小古啊,你胖爷我打出来那天就知道,自己干的是掉脑袋的买卖,哪曾想会有今天?”胖子跪在地上,从钱包里翻出张老旧的黑白照片。   上面的男人和他眉宇间有些相似,我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当年是南京市文物局局长,七五年病死在乡下的牛棚里。   “爹!你儿子入党了,我……”只一句,他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以往身陷绝境的时候,我也从没见过他这样,心底也开始感触起来;   这值得吗?   或许,它是值得的吧……   如果没有遇见三阿公,也许我现在还过着整天坐在铺子里的躺椅上听书喝茶,算计着早中晚三餐,期待着有好货上门的日子。   谁人年少不轻狂,二十五岁前,我也曾壮志凌云,或许是自己道德洁癖的关系,我没有走老爹给我铺好的那条路,然而现在,命运却给了我一个完成理想的机会。   刚刚这只用来宣誓的右手,还未曾染过鲜血尘土,人分十面,命里还剩八面佛,问心可无愧,天底下怕是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了。   我坐到胖子身边,狠狠的搂了搂他的肩膀,鬼使神差的问道:“胖子,你说,什么是正义?”   胖子拿大手抹了抹脸,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我笑。   我气得乐了:“你他娘笑个蛋啊。”   胖子打了个饱嗝,靠在沙发上:“胖爷是狗崽子,中学都没念完,可我们家老头子不一样,他可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比你小子强多了。”   “可惜,他最后倒在奉献了自己一生的道路上。”   胖子笑着摇了摇头:“老爷子临走的时候,神智出奇的清明,弥留之际,他也问过和你一样的话,你知道是他是怎么说的?”   我皱了皱眉。   胖子扯了张餐巾纸擦干了鼻涕,大声说道:“他说他不后悔,他依然热爱着党和人民,这世上,只有穿越了黑暗的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   我眉头一舒,过了好久才长呼出一口气:“胖子,像你这样的好同志不多了啊。”   这个世界,总需要这样一些人,他们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点,就站在那,毅然决然,一步不退。   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第五十五章 京城遇故人   果然就像吴所长说的那样,之后的几天里,我和胖子除了象征性的签了几份类似于保密协议一样的文件,又稍微了解了一下零号研究所的基本情况外,便只剩下整日的游手好闲了。   这期间,别说是什么就职仪式,连住的酒店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惹得胖子一阵吐槽,说我这副所长混得真太惨了点儿。   零号研究所的工作目标明确,天洞人的遗迹又不是萝卜白菜,所以,只要不是有像上两次那样的任务,平时的工作量还是很小的。   当然,文献古籍和相关文物的破译研究工作不能间断,所里还要常年保持着一到两支小型的考古队,负责在全国各地收集有关天洞人遗迹的线索和进行简单的考古发掘活动。   当初徐挺的那支把胖子他们一网打尽的考古队,就是正在进行着这项工作。   所以说,除了曹凌歆他们这一小部分的核心人员外,像“虎牙”队长岑天华,还有每次随队的众多地质、生物学方面的学者教授,都是有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的,护卫队也会偶尔参与到某些严峻的打击犯罪活动中。   毕竟不是谁都像我和胖子这样不学无术,人力资源,特别是高端人才的浪费,对国家而言是极大的的损失。   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吃喝玩乐什么的也吸引不了他,好在北京城里古玩风气盛,出于职业素养,每天都会到潘家园和琉璃厂里闲逛几圈。   他这人走的是野路子,南京铺子里的货也大多是自己掏出来的,按说应该没什么鉴定水平,但可能是真东西见得多了,这死胖子还挺有灵性。   一天晚上,他神神秘秘的拿着个布包回来,里面不时有哗啦哗啦的硬币声响,我看他样子搞笑,忍不住打趣道:“我说胖子,你这贼眉鼠眼的,是把谁家老太太钱包的偷了?我鄙视你啊。”   胖子牛眼一瞪:“哎!胖爷可是尊老爱幼的模范,小心我告你人身攻击。你看看,胖爷淘到什么好东西了?”   “啊?就你?”我撇了撇嘴,“到了这年头,可没几家跟你一样货真价实的良心老板了,潘家园里九假一真,胖爷您虽然不差钱,但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瞧不起人了不是?老子我混江湖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瞅瞅。”说着就见他把布包抖开,几十枚满是锈迹的铜钱洒了满床。   我刚要抱怨,就被胖子手上的东西吸引了:“奶奶的,还真是好东西。”   看样式,这布包里原先应该是一把金钱剑,只是被人弄断了固定的红绳,铜钱也就散了。   铜质在风水中被视为吉物,能够泄去二黑及五黄之土气;汉民族视红色为吉祥的颜色,寓意喜气、成功、忠勇,认为红绳能够驱邪化煞,二者相配,多作为风水上的镇宅之物。   也有说,金钱剑是道家的法器,香港早期相关题材的电影里,每每有降妖除魔的桥段,法师都要手持铜钱剑作法,但在我的记忆中,还真没见爷爷用过这种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胖子手中的这枚“铜钱”非常的破旧,腐蚀严重,但作为业内人士,我岂能不知它的珍贵?   这竟然是一枚战国时期的银质钱币,因为上面沾满铜锈的关系,不刮去外层很难看出不同。   印象中,在2011年,香港佳士得就拍卖过一件类似的秦国银质半两大钱,成交价在七位数。   这枚在品相和大小方面,要比那件差上不少,可依其珍惜程度,卖上个几十万绝对没有问题。   “你可是捡了大漏了。”我直抽冷气,抬眼看了看他,“没让人看出啥不对吧?”   “胖爷的演技你还不放心?”胖子得意的一笑,“我看货的时候,弄坏了上面的红绳,没办法,不买也得买了;   摆摊的小子狮子大开口,要了我两千,丫的还以为占了大便宜;我哪能不知道,那绳子是他们动过手脚的,一摸就断,都是些胖爷当年玩烂的把戏了。”   盘算着让他请客吃饭的我,自然少不了一番溜须拍马。   虽然依胖子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差那几十万,可捡漏时的刺激,是丝毫不弱于土夫子们倒了个油斗,输红眼的赌徒们一把翻盘的,或许古玩这一行的魅力就在于此。   ……   相比起来,我的日子就平淡了许多;解决了老爹公司里的危机,又掌握了阴阳轮回丹的使用方法,可谓是无事一身轻;深圳那边也不用急着回去。   曹大美女共事公事繁忙,把档案室的钥匙一丢就给我打发了,但这招着实有效,我几乎整天扎在档案室里研究,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胖子调侃,说我当年读书的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用工,考上清华北大也不是没可能的。   档案室的面积虽然不大,但里面拓有天洞一族文字的拓本、文物、壁画等实地照片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零号研究所对于天洞一族的了解,也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么少,只是这些资料大部分都和“长生”组织复活大祭司帕古斯的实验有关,这对亲身接触过两位当事人的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只是内容更加详细了一些。   剩下一部分较为复杂的文字或是图形都还未被破解,而有关曹老爷子所说的那个大事件的信息,很可能就隐藏在其中。   即便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我还是不死心的一件件翻找着,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什么线索。   这天傍晚,仍旧是毫无发现的我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酒店休息,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围了一圈人。   “大姨,真不是我撞得您呀!”人群中有个年轻人的声音叫苦道。   这附近的老旧建筑多,道路也很错综复杂,也使得电动车剐蹭行人的事件时有发生。   我虽然命犯太极,但也仅限于和我自己有关的事,要不然就不用活了;所以我平日里并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找地方绕过去,就听里面的那个人继续喊道:“你这是讹人啊,还有没有天理!”   嗯?我愣了愣,心说这有点娘娘腔的口气怎么有点耳熟啊?      ☆、第五十六章 渔网中的人   我踩在路边的一块石墩上,踮起脚看向人群,只见一台颜色骚包的电动车横倒在地,一位体格彪悍的大妈正脸朝下躺着,一边哀嚎,一边抱着车主的小腿,看这架势是讹上了。   我咧着嘴,肚子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心说这年头还敢扶老太太的,也就是张文这愣货。   ……   一小时后,感激不尽的张文在全聚德里订了一桌,请我吃饭,胖子则一早就回南京打理铺子了,该着他没有口福。   “好久不见啊古大哥。”张文自顾自的干掉了一瓶雪碧,心有余悸道,“嘶!要说这恶人还需恶人磨,你要是不来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臭小子,说谁是恶人呢?老子没让你磕头谢恩就不错了。”我笑骂道,“要说那大妈的体格,都快赶你两个了,胳膊一抱都能给你撅个跟头,边上的人又不是傻子,谁瞧不出来?   这碰瓷的和色狼是一个路货色,你越怂,她就越是嚣张,所以说啊,尊老爱幼是美德,可要是不知好歹,咱也不惯着。”   张文伸了伸大拇哥:“有道理,可你就不怕人家赖上?”   “呵呵,要赖也是赖你个肇事者,再说了,现在你哥哥我可是曹领队他们的副所长了。”我看了眼边上片鸭子的师傅,压低嗓音道,“在古代,老子这叫东厂行走,先斩后奏。”   张文听了脸色一变:“我靠!感情你就职的是……是那的副所长?”   我得意的点着头,喝了口酒问道:“张文,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啊,有事?”   虽然一路上有说有笑,但他脸上那种压抑不住的疲态和阴沉还是掩饰不了的。   张文比我小六七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即便是上次前往两界岛,大家连小命都差点丢了,也没见他像现在这样。   “没有,就是最近太累了。”   我皱了皱眉,板着脸说道:“行了,跟我还装啥,老子几百万的宝贝都舍得给你,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张文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心事全摆在脸上,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更差,看来我估计得没错,这小子绝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嗯,是出了点事。”张文小声说了句,然后低下头猛吃着菜。   虽然有不少小毛病,可他为人单纯,当初在墨菲古城下,硬是坚持着和我们活着逃了出来,这让我很是欣赏,加上又在一起并肩作战过,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一帮他。   我夹了块肉放进嘴里,捻着脖子上的念珠,过了好久,这才打破了沉默:“我想,我应该能帮你,现在没人了,和我说说?”   张文抬眼看了看我,犹豫了一阵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抢过我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龇牙咧嘴的说道:“古大哥,我真是见鬼了。”   我拿回酒杯,扯了张餐巾纸擦着边上的油腻:“见鬼?你天生阴阳眼,这很正常吧?”   “哎呦,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文拍着大腿,哭丧着脸说道,“说来话长了。”   ……   三个月前,距离我们的两界岛之行还不到半个月,听张文说,当时刘教授正带着他和苏小洁在内的六名学生在渤海湾附近实习。   我国是名副其实的海洋大国,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有关海洋资源的开发,越发被国家重视,而海洋生物的价值更是占据了其中很大的一个方面。   刘教授主攻海洋生物学,年轻有为,在所学领域有相当的话语权;张文他们几个是他的第一批学生,师生之间感情很好。   对于刘教授,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在两界山上,石头道甲突然袭击了我们的队伍,当时的他才刚刚苏醒,行动不便,危急之中难以自保。   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想来如果不出现奇迹的话,刘教授八成是已经遇难了。   而且他和曹凌歆之间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总之是个很神秘的人;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当然,在张文的心里,刘教授的位置是非常高的,讲到这,他不禁眼圈泛红起来:“实习的话,也就是打捞些生物样本,我们雇了艘渔船,在海面上停了两天……”   科学研究本就是一项枯燥繁琐的事业,像张文他们更是要时常出海,艰苦和寂寞是免不了的,好在几个学生的天分很高,加上这次又有苏小洁这个乖乖女在,小伙子们干劲很足。   谁知,到了第三天下午休息的时候,船老大突然惊叫着跑进了船舱,众人奇怪,问他怎么了。   船老大脸色惊恐,说渔网里捞到个人。   “死人?”我脱口而出道,既然是在渔网里捞上来的,那肯定是活不成了。   大海里每年淹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可很少有被打捞起来的,因为海洋里食肉动物和微生物的密集程度要远远超过陆地,一具尸体,很难保存太久。   “不,不是。”张文满头大汗,手上的筷子有些颤抖,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倒了半杯酒,让他继续。   要说在广袤的大海里捞到什么都不算奇怪,可要是捞到个人,这事情就大条了,几个胆小的学生当场吓得脸色惨白。   刘教授也是神情凝重,他毕竟只是来搞教学的,发现了一具尸体,肯定要上报给沿岸的海事部门和警方,原先的计划注定要泡汤了。   谁知船老大却说:“那个人很奇怪,总之,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中,刘教授带着两个胆大的学生来到了甲板上,其中就包括张文,到了地方,船上的几个水手正在鱼箱旁边抽着烟,神色非常怪异。   这时已经是黄昏,离远就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正躺在渔网里,夕阳下的余晖下,竟然诡异的闪着金光。   这个人确实很奇怪,准确的说,这根本不是人,倒像是一具仿真的冰雕,因为它的身体上正冒着丝丝的白气。   只是哪里会有这么逼真的冰雕?而且泡在海里那么久,也早该融化了才对。   当时一直缩在后面的张文壮着胆子凑近了些,而随后的一系列发现,让他至今难忘。      ☆、第五十七章 蓝色心脏   从器官特征上看,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身高大约在两米左右,五官栩栩如生,头顶还长着无色的头发,张文讲到这,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说那人长得有点像王宝强。   我干笑了两声,心说你和胖子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鬼才知道他们的注意力一般都放在哪里。   冰人透明的体内五脏俱全,骨肉分明,甚至连肌肉纤维和体毛等细枝末节的地方也和常人无异,无数颜色较深的大小血管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周身,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当时的张文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冰人的胳膊,结果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因为那家伙的身体虽然冰凉刺骨,却是软的!而且非常具有弹性。   一边的船老大正和几个船员用当地方言叽哩哇啦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大意应该是准备把这尊瘟神扔回海里。   常年生活在海边的船家,大都比较迷信,就算换成普通人,也肯定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刘教授不一样,事后我才得知,作为国内少有的海洋生物学专家,他早就被邀请参与过零号研究所五年前的一次出海行动。   这期间,他和考古队们见识了无数光怪陆离的事物,可能是那次随队的印象太过深刻,他才第一时间想到了零号研究所。   对于眼前这具奇怪的冰人,刘教授觉得非同小可,他当时推测,这很可能是一具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尸体。   保险起见,刘教授当即给了那个船老大一千块钱,几乎是连哄带骗才把这具冰人带了回来。   船一靠岸,刘教授就火急火燎的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特意取了些钱,让船老大这两天先不要出海了,并叮嘱他一定要看好那具冰人。   不知不觉间,张文已经喝掉了半瓶白酒,只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完全没有醉意:“那天我和老师住一个房间,他半夜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还自言自语,像魔怔了一样,当时我就觉得这件事有些怪。”   “那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张文抓着脑袋,似乎潜意识里很是抗拒,“然后我就做了个梦,梦见我一个人回到了渔船下面的仓库,那个躺在鱼箱里的冰人推开了盖子,自己爬了出来,他!他就站在我跟前,朝着我笑!”   “喂,你这像什么话。”我一脸无奈,后背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因为这小子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也有些好奇,张文不是普通人,按理说不干净的东西早该见得多了,能把他吓成这样,肯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恐怖。   “那你后来,看出那冰人有什么不对没有?”我想了想,接着问道,张文天生阴阳眼,要说那冰人到底有没有古怪,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谁知张文却摇了摇头:“第二天早上,研究所的人就来了,带队的就是后来接应咱们的那个光头指挥,他们人不少,好像很重视的样子。   老师和他们介绍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后,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至于那个冰人,我再也没有见到过。”   秃头孙!   我心头一动,看来这具冰人确实是非同小可,从时间上推算,他们在那片海域起码待了有一个月,那之后才接到的命令赶到南海救援。   可有关那具冰人的记录,我并没有在研究所的档案室里见过,究竟是没来得及入档,还是另有隐情?   这一切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文继续说道:“要说那具冰人,其实除了他是透明的之外,并没什么古怪的,只是在那个梦里,他的心脏是蓝色的。”   “蓝色的?”   “对,可能就是因为阴阳眼的关系,我成年之后,色感开始变得越来越差,到我本科毕业后不久,就是全色盲了。”张文苦笑着说道,“可现在,如果有东西在我眼里是蓝色的话,那……”   “那就是鬼魂了?”   张文点了点头:“对,我记得很清楚,绝不会错。”   我啧了一声,拿起酒杯,发现一瓶酒已经喝光了,只好作罢。   要说鬼魂什么的,连我都见过不止一个,不足为奇;可要说只有一颗心脏的鬼魂,那还真是前所未见,怕是连我爷爷古剑棠也没听说过。   当然,这只是张文的梦境,可信度不高;从刚才起说了这么多,真正的重点还在后面。   张文拿纸巾擦了擦脸:“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老师在路上接到了上面的通知,然后我和小洁就跟着他来两界岛了。”   他叹了口气:“回来后,我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活了下来,整日的待在家,脑子里全是咱们在岛上的经历,相比起来,那件事实在是不值一提,我几乎都快忘了。”   “那你……”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心说老子听你在这讲故事呢!   见我听得不耐烦了,张文有些尴尬:“别急,就快了。嗯,直到前几天,我从阴影里逐渐走了出来,正打算着联系一下几位同学,毕竟老师很可能不在了,可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张文又一次露出先前那种阴沉的神色:“我发现,自己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们,无论是电话,还是QQ,简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觉得奇怪,于是第二天和小洁跑到实验室去问,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快三个月没回来了。”   四个大活人突然间音信全无,这不是小事;快三个月的时间,那岂不是说,当初他们和张文分手之后就失踪了。   “会不会是绑架什么的,报警了没有?”话虽然是怎么说,可我心里清楚,事情十有八九没那么简单。   “本来小洁是想报警的,可我天生就对危险有种特殊的感知。”张文紧皱着眉,“我装成不知情的样子,偷偷去了其中一个人的家里,他是本地人,父母也认识我,结果……结果他爹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只觉得透体生寒,“天啊,到底怎么死的?”   张文猛喘了口气:“他爹说是遇到了海难,连尸骨都没找到,狗屁!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我们上的岸。”      ☆、第五十八章 杀人灭口   “我肯定是不信的,可他家里人更没理由拿自己的儿子骗我,客厅里连灵位都摆上了。”张文汗如雨下,接着说道,“当时我又旁敲侧击了一阵,最后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出事的海域就是我们当初实习的地方。”   我心说就你还会旁敲侧击?可这是和胖子的对话方式,用在这里显然是不恰当的,我起身坐到张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哥在这呢;嗯……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半路和你分开之后,又回去了?”   “可是理由呢?”张文转过头,眼睛盯得我有些发毛,“而且就算他们想回去,也根本做不到,因为研究所早就把那里封锁了。”   确实,我的推测实在是想当然了点,可要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真的有些诡异了。   合理的并解释不多。   难道,是研究所的上级有意让他们回去的?或者说,他们回去的时候,秃头孙的人并没有拦着?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张文无力的摇了摇头:“别人我不清楚,可刚才说的那个同学,我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公务员,再说研究所的队伍里有那么多专家,哪用得着他们这些学生帮忙?   要知道,就连我也是在墨菲古城里,才从曹领队的口中知道自己是被预先算计进来的,他们几个的作用,总不能比我这阴阳眼还稀有吧?”   “对,除却意外,任何的阴谋背后都存在着利益纠葛,四个普通学生,确实是没什么利用价值。”我自顾自的说道。   张文的两次分析,从头到尾有理有据,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我也就释然了,人家毕竟是高材生,只是脑子用的地方不一样,这天底下谁也不比谁蠢,只是还没逼到份上。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慢慢有了种不详的预感,然后,我又去了其他三个人的老家。”张文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果然,他们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活着!”   “可是,这没道理啊。”我想了想,抓住了重点所在,“他们死了两三个月,怎么知道的人那么少,你们学校不向他们家里了解情况?还有,他们家里不会连遗物都不来收拾吧?”   “你猜对了,没有,什么都没有。”张文苦笑道,“回来后,我又挨个去看了他们四个人的公寓,一切如旧,同屋的人甚至还朝我打听他们的情况。”   “这一切太反常了,连老师出意外的事都被传得沸沸扬扬,何况是他们四个?死了人可是大事,怎么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持续了三个月这么久?”   不知不觉间,茶水已经喝掉了好几壶,张文在紧张中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不停的出着汗,所以还没什么感觉,可我却憋不住了,说了声抱歉就出了包间。   这个点店里的客人还比较少,厕所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我冲到便池前,哼着小曲解开裤腰带,哗哗声中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张文的这番遭遇太过离奇,而且疑点众多,加上又和秃头孙还有刘教授他们有关联,信息量变得更大,我设想过几种可能,但都被我一一否决了。   总之,还是先听他讲完再说,我洗完手,兴冲冲的往回赶。   “哎呦,对不起啊。”拐角处,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十分有礼貌的道着歉。   “没事。”我笑着摇了摇头,插肩而过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可惜人已经只剩下背影了。   倒不是他长得有多帅,而是这个时节还戴墨镜实在是有点非主流,莫非是哪个明星?我搜遍了脑子还是没有能对上号的,只好作罢。   包间里,张文正大口啃着鸭脖,吃相夸张,我知道,这是他用来分解压力的方式。   “好了。”我坐回位子,示意他继续。   张文停下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阵,纠结着说道:“古大哥,我……我有点后悔了,也许我不该和你说的。”   “怎么。”我有些莫名其妙,开玩笑道,“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谁知张文听了却是像触电了一样猛得一抖,甚至不停地往椅子里面缩,活像是一只被逼到穷途陌路的孤狼。   我愣了愣,回头看看了包间四周,确定了引起他警戒的因素确实是来自于我,难道我出去的这一阵被鬼上身了?   不大可能,可他这段时间里到底想到了什么,才让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我靠,你小子又搞什么飞机。”我把下意识伸出去的右手变成抓握酒杯的动作,喝了口茶耐下心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咱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就好,我虽然是零号研究所的副所长,可那也是迫不得已的,相比起来,我还是和你比较亲些。”   这番话确实有用,张文肩膀一沉,放下了戒备,看着我问道:“如果他们要你杀了我,你会不会动手?”   额,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棘手,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很简单:“我只能说,我一定会站在良知的一方;再说你也没有证据……”   “我当然有!”张文抢着说道,“因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楼下的邻居在殡仪馆工作,我也是有一次听他无意间提起的。”张文回忆道,“他说两个月前,警方送来了四具年轻男性的尸体,死者身份是刑事案件的受害者。   谁知在那之后,警方就没有后续了,人就放在冷库里,也没有法医来提尸体,总之非常的奇怪。”   “该不会?”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四这个数字实在是太特别了,我买通了他,然后在殡仪馆查看了那四个人的尸体。”张文狠锤着大腿,痛心疾首道,“就是他们,全都死了!这简直是噩梦。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呵呵,一刀毙命。”张文拿手在脖子上比了比,“只有细细的一道伤口,最专业的杀人手法,除了军队的人,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   我脑海里冒出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第五十九章 因为我发过誓   还是那句话,他们只是几个普通的研究生,社交面较窄,能得罪到的人,也不会选择谋杀这种方式来打击报复,更请不来这种级别的杀手。   那么唯一有可能的,便只剩研究所的护卫队了。   “除非是精神有问题,否则要杀一个人的话,总是要有理由的。”我说道,“而且他们的尸体出现在京城,这就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遭遇过什么海难,而是在回京之后被害的。”   张文点了点头:“他们本身对研究所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招来杀身之祸的原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而二者之间有交集的地方,我来想去,就只有那具冰人了。”   这确实是眼下最合理的推测,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心说狗日的!这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会惹出这么多事!   “事情调查到这,凭我的能力没办法再继续了,本来我还安慰自己,毕竟过了这么些天都没事,说不定他们并没有怀疑到我。”张文说到这,语气变得有些绝望,   “可就在最近几天,小洁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家附近出现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经她提醒,连我也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在被人监视着。”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了刚才遇到的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别的,而是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难道不是研究所以前留下来观察你的?”我问道。   “不像,应该是另一伙人。”   “他娘的!”我嘴里骂了一句,心说那家伙果然是研究所的护卫。   想到这,我闪电般的冲出门外,只是任凭我挨个房间的找了个遍,却是再也寻不到那人的影子。   “这,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上楼来问我。   “额,没事,对不起了。”我尴尬的笑了笑,在周围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颓然地走回包间。   “古大哥,你干什么去了。”张文神色紧张的站在门口。   “你说的人,刚才就在饭店里,可能是让他察觉到了什么,跑了。”我说道。   “哎!”他叹了口气,“古大哥,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也得死?”   我想了想:“这不太可能,毕竟你还有利用价值,能下手的话,他们早该下手了。”   “那……”   “你在门口守着。”我靠里站了站,拿出李凌宇给我的卫星电话,拨通了曹凌歆的号码。   “喂,有事么?”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慵懒嗓音。   “嗯,是有事。”我沉声道。   “那你快说呀!还有那些资料看完了?”曹凌歆好奇的问道,“怎么,是我招待不周,闹小情绪了?”   “没有,就是想问你一下,我们那次去两界岛前,孙副所长是不是也带队进行着一项海底考古行动?”   “嗯。”曹凌歆有些意外,“不过那次没什么太大的发现,也就没有记载入档,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随便问问。”我干笑道,“就是今天听档案室的人说的,不打扰你了,再见。”   我挂掉电话,眉头紧皱起来,难道零号研究所还有什么事隐瞒着我?可这这不应该啊。   而且曹凌歆是何许人?要是她了解真相的话,就绝不会给出这种漏洞百出的回答,因为这肯定会引起我的怀疑。   可要是连她这个实权人物都被蒙在鼓里——我实在是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这样,你现在就去找苏小洁,看好她,今天晚上也不要离开。”我回过神来,对张文说道。   “啊?”张文满脸通红,“这怎么行?”   “你!”我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指了指外面的街道,“娘的小命都没了,还讲究什么?你倒是安全,可人家小姑娘没阴阳眼啊,   现在起,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你不会想明天就见到她的尸体吧?”   “好!我去!”张文咬了咬牙。   “这样,你拿好它。”我从兜里拿出只手绢,里面包着根鲜红色的触须,“一旦有意外的话,你就把这根参须夹在自己的中指和食指之间,然后默念我的名字。”   张文愣了愣:“古大哥,你,你这招是跟孙悟空学的吧?”   我呵呵一笑:“你以为《西游记》里的内容全都是作者凭空杜撰的?道家之玄妙,你这辈子是领略不到了;   对了,和你上次说的事考虑的如何?到我的铺子里干活,可比在这安全多了。”   张文深吸了一口气:“要是能保住小命,古大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别说是看古董铺子,让我干啥我干啥。”   “打住,我可没打算要你这么个儿子。”   在楼下打了辆车,我一直目送着张文消失在视野里。   ……   凌晨时分,道路上只剩下零星的车辆,不时会有一两个往家里赶的行人匆匆经过,仍旧显得朦胧的夜空下,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我蹲在路边的一棵松树旁,大脑兴奋的运转着,不知不觉间,脚下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   “所长,人都找到了。”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嗓音略显突兀。   “那孙所长呢?”我头也不回的问。   “逃走了,他身边还带着五到六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语气中不带任何感*彩,“曹领队推测,他很可能是……”   “不要瞎猜!”我打断了他,“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遵命。”阵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离远而去。   无论在什么朝代,都缺少不了他这样的人;只是就像这黑夜一样,他们注定无法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秃头孙,零号研究所远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一阵青烟弥漫,狗蛋的声音在其中响起:“和你想的一样,那个人确实有问题。”   “嗯,辛苦你了。”我哈哈笑道,掐灭烟头,捡起身前几枚刚刚被人当成乞丐施舍的硬币,抖了抖灰尘揣进兜里,“来,和我详细的说说……”   路灯下,拖着一高一矮两个影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狗蛋抬起头问我。   “因为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被人蒙在鼓里了!”      ☆、特别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应妹仔的要求,特加一章(本章含部分剧透。)   感谢大家的支持。   我爷爷出生的小县城名叫龙岗县,根据县志记载,从明朝末年起,这个名字就一直沿用至今。   听村里的老辈人说,很久以前,龙岗县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人们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苦寒之地,食物短缺,族人的寿命通常活不到四十岁。   直到某一天,天生异象,电闪雷鸣间,有一男一女两位天神乘龙而降,他们手持奇异的法杖,身边还跟着一只凶猛巨大的神兽。   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天神教会了他们使用农具、饲养牲畜、还用草药给他们治病,那只神兽也帮他们赶跑了森林里的猛兽,从此部族逐渐的壮大,人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天神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便在一个同样电闪雷鸣的夜晚乘龙归去,族人们舍不得天神们离开,伤心的痛哭流涕。   也许是被族人们的诚心感动,那条天神乘坐的巨龙又返回了人间,化为了三座连绵的高山,世世代代守护这里的族人。   后来人们将其命名为龙岗山,并在山上修建了两位天神的神像,供后人拜祭;而我的老家古家村,就坐落在龙岗山下。   ……   不知不觉间,距离那次大事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十年里,所有的伤痛和回忆都渐渐淡去,但也仅仅是淡去,过去的一切,注定了我无法再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当初从那片噩梦之地回来后,我把铺子交给了越发成熟的张文打理,然后告别了所有的伙伴,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这座故事开始的小村子。   老爹在去年就过世了,65岁,不算长寿,可他的人生足够精彩,其实,连我也已经快四十岁了。   我并没有成为公司的新一任董事长,而是把一切让给了老爹和青姨的儿子,也许那个小鬼比我更需要它,虽然公司的名字一直叫有德地产。   山顶的小砖房是爷爷生前所建,过了几十年依然坚固,依山傍水,鸟语花香,或许在华夏再难找到这样的世外桃源了。   这天的晚霞美得醉人,我学着当年爷爷的样子,坐在小砖房前的躺椅上,就着手里的一两把花生米,喝着北方最烈的烧酒。   爷爷当年的那张躺椅,送葬的时候被一起烧掉了,屁股底下的这只,是我从沈阳带过来的,也算是我唯一从德生轩里带走的东西。   透心的烈酒从嗓子一直烧到肠胃,再吸上两口辣到肺里的旱烟,直觉得神游天外,仿佛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场梦,等我醒来时,亲人犹在。   听爷爷说,这叫蛤蟆烟,是出产自长白山蛟河的一种烟叶,人称“关东蛤蟆头”;当地有句俗语,称其:‘一口泪,二口血,三口四口变成鬼’。   甚至有人说,珊蛮巫妪的成名巫器也正是用这‘蛤蟆烟’,制成,内里加了婴儿的尸油后,嗅到即‘出神’,令江湖好汉闻风丧胆。   “哥,有人来了。”青烟弥漫中,一个年轻人凭空的出现在我背后。   过了十年,狗蛋的人形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的形象,而是变成了标准的俊小伙,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   “是她吧?”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我小声道。   “嗯。”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叹了口气,嘴角向上撇了撇,“去把昨天我抓的那只野鸡收拾收拾,胖子以前说过,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一阵凉风袭来,几只栖息在树枝上的麻雀惊得飞向远处,我慢慢的睁开双眼。   地平线下,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慢慢浮现在我的视野里,这十年,除了胖子,便只有她来得最勤了。   我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我又能陪她多久……   “还是那么美啊。”我轻声呢喃。   “还是那么油腔滑调。”李狸抱着两只胳膊,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跟前。   即便离开了军队,她还是过去那副特工模样的打扮,一身黑色的短裤短衣,低沉且性感,十年了,一点都没有老。   如果询问女人的年龄不是种失礼的行为,我倒真想弄清楚,她和李凌宇到底谁的年纪大。   “你咋知道我说的什么?”我放下酒瓶,抬头凝望着她。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李狸狡黠的一笑,正想说什么,眼角一下子瞥到我藏在背后那杆烟枪,原本舒展的眉毛立马皱了皱,“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抽这东西!”   她可不是什么淑女,见我没有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你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好,是想早点下去看凌歆姐?”   “哪有啊。”我苦笑着求饶,空气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醋味,“都是多久的事了。”   “那你还像看破红尘了一样,跑到这荒郊野外,活得跟个老头似的。”李狸不依不饶的说道,“还有,连铺子和家产都不要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听我说!”我抓住耳边的纤纤玉手,“我顶多就能活个二十三年,要说还是小哥适合你。”   “鬼才听你的歪理!”李狸抽回手,在眼窝下抹了抹,“别说是二三十年,就是十年也好啊,况且,你已经在山上待了十年了,你拯救了世界,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凌歆姐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还有小窦,还有万前辈,他们也一样,十年了,这还不够吗?你不是说你是超人吗?”李狸少有的激动。   最难消受美人恩……   “其实我倒无所谓,这些年,最苦的还是你,可你却一句也不抱怨。”我递过喝了一半的酒瓶,“可我现在是穷光蛋,你还要待在这?”   李狸豪爽的干掉了剩下的半瓶烧酒,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眨巴着一对秋水眸子,促狭着说:“还管饭不?”   “管够!就是没大鱼大肉,可这山上的野味也差不到哪去。”我指了指身后的小砖房,狗蛋正扎着围裙出来洗菜,看到李狸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那管住吗?”她又问了一个很容易让男人浮想联翩的问题。   “管!你不嫌挤就行。”我犹豫了一会儿,借着酒劲说道。   “嗯。”李狸满意的点着头,然后问出了今天的第三个问题,“你想让我在这待多久?”   “一个星期?”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玩味的看着我;   我第一次觉得,这一张笑脸是那么的祸国殃民,也对,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啊。   “一年?”   受不了这种眼神的我豁出去道。   ……   我狠拍了下大腿:“那就一辈子!”   “好。”李狸终于开口,只是轻轻柔柔的说了一个字,却石破天惊。   “嫂子,饭好了。”屋里的狗蛋坏笑着喊了声。   “走吧,这小子的手艺都快赶上阎王爷的御厨了。”我开了个玩笑,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   经过房门的时候,我无意间看眼墙上的黄历;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原来今天是七夕啊。”我轻声自语道……      ☆、第六十章 海缚祭(上)   听张文说,苏小洁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是个澳洲的富商,又不常回国,国内更是没什么亲戚,所以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殊为不易;不过,同是富二代,人家的生活方式可比我有品位多了,三环内的小别墅,面积不大,却很精致。   可能是所学专业的关系,房子里最多的不是小女孩通常喜欢的花花草草或者毛绒玩具什么的,而是各种型号的鱼缸,里面颜色鲜艳的鱼类和水下生物琳琅满目,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水族馆。   像我这样只认识金鱼的土老帽,自然觉得新奇,在一只鱼缸前看了许久,我才指了指其中的一只金黄色海星问道:“哎我说张文,这东西能吃吗?”   “额……理论上说是可以的。”张文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行!这都是我的宝贝。”小姑娘耳朵很灵,把端来的茶具往茶几上重重一放,算是抗议。   “别急啊,开玩笑的。”我挠了挠头,不客气的坐下,“咱们言归正传,那件事,我今天一天查的差不多了。”   “哦!那到底怎么样了?”张文很是关心的凑过来问道。   “孙副所长擅用职权,向上级隐瞒了那次的发现;至于你们四位同学的事,我只能说抱歉了。”我喝了口茶,语气尽量平缓的说道。   张文叹了口气:“那孙副所长他……”   “跑了。”我摇了摇头,“有心算无心,毕竟是一个单位的人,想不让他察觉太难了。”   苏小洁面露沮丧,但还是微笑着说:“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古大哥,我和张文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被你救了。”   张文的肩膀明显一松:“小洁说的是,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又倒了杯茶,“都别看着我了,你们俩也喝呀。”   “好。”   ……   “咳咳。”我不经意的抬了抬眼,直到他们喝完了茶水,才咳嗽了一声,语气同时一变:“张文,下面该谈谈别的了,和我说实话,小洁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张文脸色古怪,嘴里结巴着,“古大哥,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果然连装傻都漏洞百出,还真是为难这小子了,我心中暗叹。   “这样,我先给你讲个故事。”我站起身,把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小姑娘扶躺在沙发上,“放心,只是让她睡一会儿,有些话,还是不让她听比较好。”   我换了个位置,坐在张文的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咱们在福建出海的时候,师父和我悄悄的说过,大意是这艘船上的行动人员中,有一个不是人!   我怀疑过刘教授、怀疑过曹领队、甚至还有你,不过,由于后面的局势有些超出控制,我也就逐渐淡忘了。”   张文咽了口唾沫,脸上冷汗流了下来……   “我这人的思维有些跳跃,所以,昨天你说起那具冰人的时候,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了我。”我转头看向昏睡中的苏小洁,   “小洁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可在两界岛上,为什么会穿得那么单薄?还有这寒冬腊月的,你不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太低了吗?   她,可能不是人,或者说,她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对吧。”   张文干笑了两声:“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有些鱼类不适应高温环境。”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语气有些恼火,“张文,你骗我我不怪你,毕竟你是为了自保,可你并不了解零号研究所,孙副所长跑了,就真的死无对证了么?   我可以告诉你,那具冰人,现在就躺在研究所的冷藏室,只是它的心脏已经不翼而飞了,技术人员说,它的胸口有被利刃切开的痕迹,还有你的那几位同学,他们确实是死了,可并没有全死,因为殡仪馆里只有三具尸体。”   张文脸色惨白。   “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你在这一点上的失误,暴露了太多的东西。”我苦笑着说道,“你太嫩了,以后还得再练一练,对了,还有我给你的那根触须,你不觉得眼熟吗?它其实是尸血参的一部分,通过它,我的山精可以随时潜入这栋别墅,它和我说,苏小洁的身体里,根本就一丝生气也不存在。   我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个叫陈耀的幸存者,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我想,他知道的应该不比你少,但我还是想从你口中听到答案。”   过了好久,张文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垮了下来。   “他还好么?”   “伤很严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是条汉子。”我说道。   “其实……早在那次实习的时候,小洁就死了。”张文说着,一行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我实实在在的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头一凛。   那似乎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张文的呼吸非常急促:“我们在船上钓鱼,那具冰人突然从水里冲了出来,然后抓住了我的小腿,……”   苏小洁虽然是个女孩子,胆子也小,但决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眼看着张文就要被拉下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跑,而是去救人。   她拿起边上的鱼竿打了过去,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起不到作用,反而使得那具冰人暴怒起来,然后转移了攻击的目标。   结果就是,张文活了下来,苏小洁却被冰人拖进了海里。   “混乱中,那具冰人撞进了我们打捞样本的渔网,等大家把渔网起上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小洁就那么被它抓着,眼睛睁得老大,嘴里全都是……”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昏睡中的苏小洁,心底里并没有那种对尸体的抵触情绪,反倒是感到一阵惋惜;不知道这张总是带着一副害羞表情的小脸,生前会不会更加的可爱。   张文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用拳头狠狠的砸着地板:“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拥有阴阳眼的张文,听力同样出色,那天晚上,失眠了一整夜的他,无意间听到了刘教授和秃头孙的电话……      ☆、第六十一章 海缚祭(下)   “老师电话里的人说,在那片海底下,很可能有一座海缚祭;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活动,传说有让人起死回生神奇力量。”张文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其实放在平时,我都把它当成故事来听,可,可我就是不甘心!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意放弃;   等到凌晨的时候,我偷偷溜了出来,然后一个人回到了港口停着的那艘渔船上。”   …   刚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冰人还能正常的活动,挣扎时的力道很大,需要三五个成年人一齐合力,才能勉强的控制,但和大部分水下生物一样,随着时间的过去,它的力气开始逐渐流失,最后更是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谨慎起见,把它装进冷藏室的时候,刘教授他们还特意加了好几道绳索。   黑夜中,张文惊讶的发现,那具冰人的身体里,正闪着幽蓝色的光芒!这可把张文吓了一跳,因为在阴阳眼中,黑白灰三色之外的颜色代表着人间之外的事物,难道过了这么久,这家伙的灵魂没有消散,反而是化为厉鬼了?   鬼使神差的,张文没有吓得当场逃跑,犹豫了一会儿,壮着胆子凑了上去;这时他才发现,那道光芒是从冰人的心脏里发出的!   …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张文转过头,爱怜的看向身边的苏小洁,“因为我在那道光里,看到了她的脸……”   …   独坐在渔船的甲板上,午夜的海风冷得刺骨,张文看着手里那颗从冰人的身体里取出的奇怪心脏,心底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自己也上过大学,知道像他们这些学生物的,平日里少不了要给各种小动物解剖,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可在某些方面的胆子是非常大的。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第二天就走,而是在当地待了一阵子,研究所的队伍接手了冰人就不管我们了。”张文的眼神有些疯狂,“我知道,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于是又偷偷找来了陈耀,他是学医出身,正巧还是本地人,家里的二叔在黑道上有些势力……”   “哦?”我有些意外的说道,“他没把你当成精神病,真信了?”   “嗯,一开始他答应的时候,我也很意外;或许他是个科学狂人吧,老师课题里的很多难点都是他攻克的,而且我也信得过他。”张文说。   这点我倒是非常同意,听护卫们说,昨天把这个年轻人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看样子是受了不少的酷刑。   而秃头孙直到现在还没有对苏小洁下手,这说明陈耀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也没有出卖朋友,很够义气。   “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借用了当地医院的手术室,又让陈耀的二叔把小洁的遗体偷了出来。”张文继续道,“没想到真的有用,她果然活了过来。”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被换掉了吧?”我问道。   张文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和她说,是她摔下去的时候溺水晕了过去,   而且那颗心脏非常的神奇,开刀时留下的伤口很快就消失了,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会看出疑点,连闻讯赶来的老师都说这是奇迹。”   我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关于“海缚祭”,其实我早就从李凌宇的口中听说过,只是注意力都放在张文的遭遇上,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世界各地,但凡和长生有关的事物和人群,大都逃不开天洞一族的视线。   “海缚祭”是流传在古时渤海湾地区部分少数民族中的一种祭祀方式;那个少数民族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们信仰一种叫做“昔凉”的古老宗教。   “昔凉”是古萨满教的一个分支,教意中继承了后者源于人类最初的自然崇拜,且富有多样性。而“海缚祭”,便是对大海的一种崇拜。   他们认为大海是生命诞生的起点,族中的长老们可以通过它和神灵们沟通。而海水则可以保存人的身体和灵魂。   这和淹死鬼难于超生的原因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普通人的尸声是无法在水下保存的,至于如何转变成那个冰人一样的透明身体,就是一个谜了。   按李凌宇的说法,每当部落中的大人物死后,尸体会由专门选中的使者们抬入深海中的祭祀坑内安置;隔绝天日下,尸体吸收大海中的至阴之气,心脏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最终复活过来。   苏小洁之所以那么喜欢寒冷的环境,八成也与这点有关。   那个袭击张文的冰人,应该是在机缘巧合下从祭祀坑里跑出来的,一切只怪他们运气太差。   至于秃头孙,排除其它的阴谋论,想必是他年事已高,对死亡的恐惧日益加深,这才打算通过“海缚祭”的神迹来延长自己的寿命。   只是等他弄清了“海缚祭”的原理之后,才发现冰人的心脏找已经不翼而飞了;同行的队员们肯定不会动手脚,自然而然的,他怀疑到了刘教授等人的头上,然后派人秘密绑架了其他几个学生。   除了陈耀之外的那三个人,可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张文和苏小洁则因为参与到了探索两界岛的行动中,才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一切真相浮出水面,让人不由唏嘘。   “其实这全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所有人。”张文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虚弱的瘫坐在地上,“都是这双该死的眼睛!”   “张文,你疯了!”我猛得抓住他要自残的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古大哥,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算到我一个人的身上就好了,不关他们的事,小洁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张文咬着牙,声音哽咽的和我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哥哥我是超人了。”我狠眨了下眼睛,拍着他的肩膀轻松道。   这时,别墅外传来一阵急促刹车声,随后是“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去,心中不由得冷笑,徐挺竟然亲自带着人到了……      ☆、第六十二章 这个世界需要良心   跟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两个身材匀称的年轻人,脚步沉稳,气息厚重,而且是新面孔,估计是护卫队刚从其它部队里吸纳过来的队长人选。   “都办完了吧?”徐挺朝我点了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点了根烟,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没有搭理他。   “小古兄弟,这次多亏你了,吴所长那边很是欣慰啊。”他看了眼昏睡着的苏小洁,摆手对身后的人说道,“把它抬走吧。”   “你们干嘛!”张文触电一样的站起来,瘦弱的身体横档在两名部队精英之前,虽然气场悬殊,却是毫不畏惧。   “例行公事,请你配合。”其中一个年轻人礼貌的笑了笑,声音冷漠,就要伸手去推。   “出去!这是私闯民宅,你们没有抓人的权力!”张文并不给他面子,一拳把对方的胳膊打了下去,声音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过来,可我还是默默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呵呵,私闯民宅。”年轻人这一次笑出了声,只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下一秒,就见他闪电般的起腿,张文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闷哼了一声,便被整个人踩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到底是部队里的佼佼者,动作干净利落,直奔要害,这一招要是用足了力,普通人怕是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之久。   “只要我没死,就不会放你们过去!”张文用还能活动的双手死死的抱住对方的小腿,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声。   “不知好歹。”年轻人有些恼火,大腿上的肌肉同时紧缩了起来……   “够了!”我吐出最后一口烟,坐直了身体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放开他。”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甘心的抽回了脚,悻悻然的退到一边。   “小古兄弟。”徐挺皱了皱眉,走到我身边耳语道,“我们时间紧,你好好劝劝他。”   “是你自己时间不多了吧。”我冷笑了一声,“徐领队,以前我一直很尊敬你,可你这样,很难不让我往别的地方想。”   “胡说!”老头子一听,拉下脸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徐挺是一个纯粹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不会做老孙那样的事;你知道这“海缚祭”里的冰人,对医学研究有多大的意义?”   “没用的,仅仅一具冰人,根本没有任何的研究价值。”我摇了摇头,“与其那样,还不如开掘罗布泊下面的遗迹废墟来得更实在;老徐,我知道咱们可以把事情压下来,不如放过她吧。”   “可她,她是个活死人啊。”徐挺面露无奈之色,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做咱们这一行,最要不得妇人之仁,你得清楚,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的法则;   我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这几十年来,从没听过有哪个活死人是能真的长久存在的,它们只是在伪装自己,不肯承认死去的现实罢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张文他们隐瞒的很好,只要你们不多嘴。”我继续坚持着,“而且,那颗冰人的心脏非常神奇,除去改变了当事人一些日常习惯之外,可以说虽死犹生,你不能说她是活死人,这种状态应该重新定义。”   “……好吧,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徐挺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再争执下去没什么意义,而且容易伤感情,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吴所长办公室的电话。   “怎么了小徐?”   “嗯,是这样……”徐挺组织了一下语言,把眼下的情况告知给他。   “胡闹!让他接电话……”即使没开免提,我也能隐隐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吼声,这和第一次见吴所长时,他给我留下的和蔼印象大相径庭,不过能在这种部门里担任一把手,哪能是个老好人?   “给你。”徐挺把电话递给我,带着人退到一边。   吴所长的意思和徐挺一样,这也在我意料之内:“小古,你已经是研究所的一份子了,你要服从命令!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它,肯定是个祸害!”   我皱了皱眉,看向正一脸警惕的守在沙发前面的张文,紧绷的肌肉说明了他正处在爆发的边缘,刚才的那下攻击已经激发了他的血性,就算面前是一只老虎,他都敢上去拼命。   他也察觉到我在看他,对视的那一刻,从他那双空洞的眼神里,我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文吗?   如果我今天放弃了他,会有什么结果?   我不敢想象,或许我会成为他一生的仇人,因为我的见死不救;虽然在严格意义上讲,苏小洁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不能,我发过誓的,我再也不会被世俗左右了!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在我眼前死去的同伴们,李选、猩猩队长、郭老头……   他们有的和我关系不错,有的却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可我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无能为力,这是我永恒的梦魇。   有时我会想:   他们知道自己的死对于拯救世界的意义吗?   他们赴死之时,又有谁是真的是为了这个他们连了解的权利都没有的所谓“使命”?   恐怕没有;   世间万物,都会遵循趋利避害的定律;说到底,能做出违背动物天性的行为,还是因为人类特有的感情。   顺应天意,遵守法则,这并没有错。可正是逆天而行,才成就了人类的今天。   我深呼了一口气,心说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吴所长,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良心,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保护它还有什么意义,我们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依我看,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我语气坚决的说道,“所以,今天这个人,我保定了!”   “咳咳,你!”吴所长情绪激动,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最后我再加一句,失去我这个天选之子,和失去一件延续寿命的天材地宝相比,你到底要选哪一个?   不要想着威胁我,我知道你们不敢逼得我狗急跳墙,因为只有我才能完成研究所的使命。”不等吴所长回答,我就挂掉了电话,然后把手机交还给徐挺。   “徐副所长,先回去吧,如果你们答应我的请求,大家就还是同事,我也一定会尽心尽力。”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你带来的这两位,还有外面埋伏着的三个人,他们虽然功夫不错,但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应该听说了我几天前在哈市的事,所以不要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徐挺脸色难看,或许连他也没有想到,我的态度会这么强硬,而且是以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真是疯了,疯了!你到底为了什么?!”   “良心。”我毫不迟疑的回道。   “呵呵。”徐挺怪笑了一声,“好!好啊。”   “徐队,那我们……”两个年轻人小声说道。   “走呗,你们还真想会会这个怪物?”徐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就来。”   ……   “还还有事吗?”等两人下了楼,我才语气不善的问道。   “这个给你。”徐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我接过来一看,是个公安部管户籍的领导。   “这丫头还有这姓张的小子得换个身份了,咱们研究所的事没人会过问,具体的,你找这个人就好了。”   徐挺朝我笑了笑,离开时的背影在窗外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臭小子,我也有良心。”      ☆、第六十三章 佛者 勇者   “喂!我问你用不用去医院?醒醒……”我晃着张文的肩膀,大声喊道。   ……   等我问到第三遍,后者木讷的眼神中才开始出现一丝神采。   “没,没事,就是看着惨了点。”张文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脸上想笑却笑不出来,又夹杂着些许愤恨和委屈的表情实在可怜。   “他们走了?”他抬头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   “走了。”   “还会来?”张文抓住我的袖子接着问。   “那他们就是我的敌人,放心吧,没人会找你们麻烦了。”   我自信的笑了笑,倒了杯茶水递给他,“虽然凉了,但更好下嘴,可惜茶杯太小了点,要不换成大碗才痛快。”   张文盯着茶杯里倒映出的脸,不自觉的哼了一声;一仰脖子,连着嘴里的血水喝了个精光:“古大哥,谢谢你,我,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这话听着不是假的;   “呵呵,我可要不起。”我摇了摇头,抽了张纸巾擦掉刚才磕到地上的烟灰,“倒是你,以后该练练拳脚了,要不连个小流氓都对付不了,到时候有人欺负你老婆,不会要我帮着出头吧?”   “嗯。”张文咬着牙点了点头,“那小洁她……”   “你看,她不是醒了嘛。”说着我指了指身后,原本还在昏睡中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脸色复杂看着我们。   “我师父的这种药,只能使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她都能听到。”没等惊讶得下巴要掉下来的张文开口,我继续说道,   “别怪我老是唬你,这种事还是早点说开了好;小洁,你得谢谢张文,他要不这么玩命,我还不一定插手呢;   虽然借助着这种不知原理的外力生存,但要我说,活着总比死了强,所以也别有什么想不开的,起码张文不会嫌弃你。”   “是吧?”我坏笑着问道。   “嗯!古大哥说得对。”   “我知道。”小姑娘脸涨得通红,低着头小声说道,“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变成鬼也不会离开你的。”   “没事,你变成鬼我也看得到。”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来挺肉麻的情话放到这两个人嘴里,反倒有种惊悚的感觉。   “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你们要在外面避一避风头,毕竟京城里还有别的势力,而且秃头孙也是个不确定因素。”我起身告辞道,   ……   三天后,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内;   “张文,现在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当然,如果小洁的身体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得快点联系我,毕竟还有我师父。”   “嗯,你也保重。”   乔庄之后的张文依然改不了以往的骚包风格,头发染成了黄毛,大墨镜几乎盖住了半张脸,“对了,陈耀他怎么办?”   “出院之后,我们会邀请他到研究所工作,我想依陈耀的性格,他会十分乐意的。”我说道。   “那就好。”张文如释重负,伸手摘下了墨镜,郑重其事地看着我说道,“古大哥,虽然我不清楚研究所的现状,不过,你一定要活下来,那件事我答应了,到时候我和小洁一起去给你打理铺子。”   “古有德是超人,当然不会死。”我抿嘴笑了笑,“德生轩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   “如此,又一个疑惑解决了。”我一边走出航站楼的大门,一边自言自语道。   首都的天空很少像今天这么蓝,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冬季的寒冷,其实随着最近几年的气候变暖,北方的冬天早就没有儿时给人印象深刻了。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应该会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可我并不喜欢晴天,尤其是听了曹老爷子的故事之后;每当早晨醒来,潜意识里总会对日出感到抗拒,生怕预示着毁灭的那一天会提前到来。   苏小洁和张文的经历终究只是一个插曲,他们可以出国避难,可我们所要面对的的,是逃到哪里都避无可避的现实。   正想点上一根烟,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色风衣,白色礼帽,一如几个月前初次相见。   “看不出来,那个姓张的小鬼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啊,值得你这么上心?”曹凌歆好奇的问道。   “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我猛吸了一口烟,上了打量了她,“你穿成这样,还带着行李箱,是又有什么任务?”   “是有些发现,我得过去看看。”她说道。   “用我帮忙吗?”   “时间来不及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用不着你这个敢和吴所长叫板的大人物出马。”曹凌歆笑着说道,“虽然听起来很高深,不过我真没觉得他和你哪点像,而且你也没比他大出几岁的样子。”   “只是经历不同罢了。”我说道,“如果张文也有个江湖上被人称为妖道的爷爷,有个在商界、在黑道上呼风唤雨的父亲,再有个喜欢历史考古的兄弟,他一定会选择像我这样,在别人眼里活得一无是处,不伦不类。”   “你拜师是为了你爷爷的使命,前几天把哈市闹得风风雨雨是为了你父亲的产业,那个古董铺子是为了发小的理想……”曹凌歆一边拖着行李箱往里走,一边说着,“可是,你好像从来没为自己活过,这辈子的三十年是这样,上辈子的三十年也是这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默默地抽完了手中的烟,想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就像张文,他为了救人,不惜冒死偷出了那颗心脏。”   这个问题,我不是第一次回答了,“而我想要的,是亲人的幸福,世间的正义,人类的未来;所以我可以放弃很多。”   “是佛心?”曹凌歆苦笑着,“可你真当自己是佛祖转世?”   “也许吧。”我坐在过道的台阶上,整理着裤脚,“以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凭什么我会是鸿蒙先生口中的天选之子,也许我现在知道原因了。”   “为什么?”曹凌歆歪着脑袋,低头看向我。   “拥有佛心,必须有勇气舍弃,只有成为佛祖,才能普度众生啊。”我微笑着说道,“你说是不是?曹大美女。”   曹凌歆点了点头。   “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不知道你爷爷起名字的时候,有没有这层意思。”说着她一把抢过我手里刚抽出来的烟,得意的在手里晃了晃,“都说抽烟伤肺不伤心;古大哥,我知道你委屈,可这样就有损你的正面形象咯。”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听你的好吧。”      ☆、第六十四章 猛龙过江(上)   我是三天后回的深圳,研究所的那栋老旧办公楼很少有外人进出,连清洁工都是专门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这刚唱了出儿逼宫的大戏,再见吴所长他们几个老同志,面子上难免过不去。   何况我确实是无事可做,档案室里破译的文字资料本就不多,几天下来,早就看得七七八八了,大多是一些对于当下形式无关紧要的内容,意义不大;京城虽然繁华,只是长时间的劳心劳力,早就让我没什么玩心了。   临走前,我特意到医院看了眼陈耀,他身体素质好,抢救之后意识已经恢复了,小伙子性格很冷,话不多,我告诉他张文已经安全了,不必担心。   师父到底是年纪大了,两次随队深入险境,力战强敌的同时还要照顾我的安全,幽灵船上甚至使用了禁术;这次回来,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要比几个月前衰老了十几岁的样子,这让我十分愧疚。   不过她老人家并不在意,说这都是命,只要你们这些后辈能好好的,她少活几年没什么;而且正好早点把店交给女儿打理,自己好享受晚年。   严怀念被师父送入了深圳大学,这小子兴趣广泛,读书很刻苦,听说在圈子里得了个小神棍的称号,颇受欢迎;而且有师父的关系,听课自由,好不惬意。   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并不快乐,三阿公的死,注定是他心底无法抹去的一道伤疤。   我每天坚持着训练,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李凌宇的行动不会顺利,这身本事一定会有用到的时候;把财产投入老爹的公司,把德生轩托付给张文,未尝没有交代后事的一层考虑。   那座公墓我又去了几次,只是神秘的守墓老人已经不见了,山脚起了座新坟,无名无姓,也许,他是真的死了吧;尘归尘,土归土,这世上总有你不知道的秘密……   安逸下来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六个月过去了,距离我在沈阳的铺子里见到三阿公,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回首往昔,一切如梦似幻。   曹老爷子的“前世预言”果然成真,朝野上下,众多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锒铛入狱,几天前,津市发生了大爆炸,厂区居民死伤惨重,轰动全国;   李凌宇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理论上,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去哪也该有个结果了,不过我选择相信,因为他种人是绝对不会食言的。   这期间,我作为研究所的新任领导参加了几次地方组织的考古发掘,整个过程有惊无险,相比于之前的两次,实在是平淡了太多。   直到这天,正在老金家饭馆里吃饭的我,突然接到了花生打来的电话……   “老古,快,快来,有情况!”我被震得耳膜生疼,引得边上吃饭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骂道:“老子没聋,有屁快放。”   花生呵呵一笑:“告诉你,事情可和天洞人有关,不听算了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心说是李凌宇回来了?不对,要真是的话,他就直接说了,可那又会是什么?   我掏出张一百块拍在桌上,喊了声小翠结账就小跑着冲了出去,后面还有人议论,说这小子是债主找上门了吧?   “别闹,这是大事,快说怎么了。”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又给花生打了回去。   “哦……是这样,今儿早上,店里来了个串货的香港佬……”花生想了想,和我说道。   所谓串货,指的是民间散家或是刚干了一票的手艺人找个外地盘口,然后把手上东西出手的过程,就像当初化名为“老鲁头”的三阿公。   最近几年,各地的行情都不好,他们这类人已经不多了。所以花生一提,我便非常的重视。   眼看着就要入冬,留给研究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任何的线索都不能放过,串货客们消息灵通,或许我能从这家伙的身上打听到有一些价值的信息。   听花生说,这个香港佬自称凯叔,大概有五十多岁,一脸凶相,用句俗话讲,这货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花生对天洞人的秘密了解不多,可对于后者的图腾蛊狐,他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凯叔拿来的明器里,就有一个蛊狐形象的摆件,其它几件也不像凡品,总之是来路不明;张文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又不敢问太多,怕打草惊蛇,就借口说老板不在,让他隔天再来。   谨慎起见,他喊来店里没露过面的一个小姑娘,让她一路尾随着凯叔,然后摸清了他的住所;这一手让我大呼意外。   等我赶到店里的时候,花生早就等在楼下大厅了,桌上的茶水喝掉了大半壶,他显得非常兴奋:“奶奶的,你可算来了,老古,这次记我头功吧。”   “组织上不会忘记你的贡献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真有当特工的潜质。”   “那是!这叫真人不露相。”花生得意道,“现在怎么整?等丫明天再来?”   我摇了摇头:“再等下去夜长梦多,而且让他知道我的底细来头也不好,把住址给我,哥们去会会他。”   “要不要我帮忙?”   “算了,小窦你还是坐镇后方比较合适。”我干笑了一声,提醒道,“还有,别和师父说,再麻烦她老人家不好。”   我端起茶壶灌了口,问了那个女店员地址就匆匆离开了。   凯叔下榻在一家四星级酒店,距离古玩城不远,由于是旅游淡季,我顺利入住了他隔壁的房间。   一直等到天黑,他的屋里才隐约传来了开门声,我探出头,发现隔壁正亮着灯。   窗户下面是一条狭窄的胡同,晚上一般没有行人;我熟练的架设了一条攀登索,脚一蹬墙,身形灵动的滑了过去。   窗户半开着,正好省去了麻烦,只见一个剃了油亮光头的中年人正盘腿坐在床上,手边铺着的浴巾上摆着白酒小菜,跟前的液晶电视正放着赵家班的《乡村爱情》。   我一下子愣住了,差点没失手掉下楼去,这派头怎么和我农村老家里的那些老大爷那么像?   不说是香港人么?难道是那个店员搞错了?   ……      ☆、第六十五章 猛龙过江(中)   失神中我肩膀撞了下窗框,一声脆响随之传来,喝着小酒的中年大叔闻声转头,脸上因为沉浸剧情而洋溢着的笑容一下僵住了;我因为悬在半空,避无可避,也被看了个正着。   我叹了口气,虽然不影响大局,但依“李老师”的训练要求,潜入这种防卫不严的日常生活区都能暴露目标,终归是不小的失误。   “是香港来的凯叔吧?”我跳进屋里,不紧不慢抽回护卫队专配的进口战术绳索。   对方没有说话,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眼神狐疑的打量着我;我正要接着问,就见他操起手边的酒瓶一下子砸了过来,然后连滚带爬的逃向门口。   这绝不是普通人面对“入室歹徒”该有的反应,我几乎能够确定,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所谓的凯叔。   我脖子一扭躲过呼啸飞来的酒瓶,手上熟练的用绳索打了个贼扣,没等他碰到门把手,就被我牵狗一样的套了回来,   老小子还要反抗,双腿胡乱的瞪着,我没了耐性,直接一记重拳砸到他面门上,这才终于老实了。   “你个衰仔,我没见过你呀!”凯叔捂着脸一阵哀嚎。   “行了,老子好歹在这边待过一阵,你这半吊子的香港话在电影里学得吧?”我捡起砸碎的瓶子喝了口酒底,吐掉玻璃碴骂道,“奶奶的,蹲你害得小爷晚饭都没吃,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别自讨苦吃。”   “什么问题,我没钱啊。”   “别跟我装。”我拉过他的胳膊,直接一刀扎在了他的指缝之间,吓得他又是一阵哀嚎,“你是不是叫凯叔?”   “对,是,是我。”凯叔苦着脸说道,“可咱们无冤无仇,老头子我没罪你吧?”   “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你看我像混哪一块的,凯叔,跟我说说,到这边干嘛来了?”说着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别给我胡说八道,你可没有第二个脑袋。”   “哎我靠!疼疼疼。”凯叔吐着舌头求饶,“这位英雄您轻,轻点!我全说……”   “最好别让我听到一句假话,当然,你可以试一试。”我继续咄咄逼人,不同于对付侯振业的那次,这种混江湖的人脑子活络,这老儿更是满嘴胡话,绝对是个老油条,总之,不能给好脸色。   “那是自然,肯定不敢。”凯叔嘿嘿德笑着,“我本名叫费季凯,在岸那边就一普通的社员,凯叔什么的,都是自个儿起着唬人的……”   果然和我估计得差不多,凯叔并不是香港本地人,准确的说,我们还是老乡,当年他跟着的老大被仇家追杀,等逃到香港的时候,身边就剩下他和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半大小子,一败涂地的昔日老大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咽气死了。   九十年代正是香港黑社会活动最猖獗的时期,以新义安、三合会为首的大小社团,鼎盛时人数达到了十几万人,犯罪活动日常化,公开化,国际化,拿内地一比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那时的凯叔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先前的仓皇奔逃非但对他没有任何的打击,反而激发了他出人头地,有朝一日报仇雪恨,然后驰骋黑道,成为一代传奇的雄心壮志。   于是他和同行的小伙伴一起加入了当地的社团,开始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了起来。   不过,凯叔显然没有混社会的潜质,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社团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依然是个小干部,仗着年纪大,资格老,才有了这么一个诨号,而且其中讽刺的成分居多。   那些古董是他们在不久前抢来的一个码头里找到的,数量足有满满一个集装箱之多,社团的头目们都清楚古董的价值,不过他们平时都是干的打打杀杀的勾当,没人懂这个。   正当高层们为难的时候,在场的凯叔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早年他跟着的那个大哥就是做挖坟掘墓的买卖,后来养得女人太多,捞过界了,这才引来周边势力的合搅。   凯叔打了保票,说自己一定能在内地打开市场,于是带着部分古董偷渡过来;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古玩城里和晔曦阁规模相当的铺子也有好几家,结果偏偏去了最不该去的地方。   趁凯叔说话的功夫儿,我从床底翻出了一只旅行包大小的手提箱,里面是用油报纸包裹着的大小器物。   其中一只用青色玉料雕刻的蛊狐摆件十分显眼,边缘浓重的沁色说明这东西已经有不少的年头了。   我不动声色的观瞧着,这确实是蛊狐的形象,而且用料特殊,很符合天洞一族的作风,只是下方的圆形底座并不能完全站立,向内凹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大物件上的一部分。   “还有和你一起来的人?”我问道。   “没了,老顶怕人多坏事,这边对文物走私管得严,一旦让雷子盯上,我们可不好过。”凯叔说。   “那……知不知道这批货的来历?”   “那码头原来是狼老大的地盘,应该是他们的,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凯叔贼眼一转,问我道。   “凯叔好眼力,不愧是咱们哈市出来的人才。”我松开绳子,拍着手笑着,“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去的那座古玩城其实是我长辈的产业;至于怎么找到这的,不用我多说。”   “哎呦!感情老弟是玩大头的,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凯叔捂着脖子猛喘着气,“敢问怎么称呼?”   “我姓古,刚才是怕找错了人,这才下手重了点,凯叔是老江湖,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吧?”我扶起他坐下,脸上十分江湖的笑着。   “不打紧,我本来还以为这事搞弯(糟糕)了。”凯叔摆了摆手,“古先生觉得我这些如何?以你的身手和气度,肯定不会跟我来黑吃黑吧,再说这也不够你塞牙缝的?”   “凯叔说笑了。”我拿起一只玉镯把玩着,“你这货成色不错,所以你也不用找下家了,你们老顶那有多少,我就吃多少,价格好商量。”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两摞红票拍在桌子上:“这是点小意思,算是小弟给你赔罪的,顺带着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凯叔伸手摸了摸钞票,激动得一拍大腿大腿:“那可全仗着古先生了,我明天就回去……”   “哎,不必了。”我打断他,“我亲自跟你过去,这样显得有诚意。”   “那好,合作愉快。”      ☆、第六十六章 猛龙过江(下)   天色已晚,我留了凯叔的联系方式,退房离开了。   研究所的档案室存放着不少考古队这些年来从世界各地的天洞族遗迹里发掘出来的文物,但具备蛊狐形象的始终只有一件,便是最开始曹凌歆请师父出山的时候交给我白色玉片。   即便在圣地两界岛,我也仅在那座天宫的大门上见过;这一切,说明蛊狐在天洞人的眼里是非常神圣的,必须是极为重要的物品才能拥有蛊狐的图案,由此,这件玉器的价值可见一斑,我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绝对会有了不得的发现。   不能再去劳烦师父她老人家的情况下,我也想过联系曹凌歆他们,借助官方的力量,但“秃头孙”的那件事让我对零号研究所产生了不小的结缔,最大的威胁总是来源于内部,谁也保证不了派来的人里没有心怀叵测的家伙。   按曹老爷子的说法,那伙隐藏在幕后的势力已经取得了朝中部分领导人的支持,所以渗透进研究所内部也不是不可能的,也不排除哪一家会因为其它的原因从中作梗,这一切想想便让人觉得头疼。   对方仅仅是个小社团而已,我一个人应该足够了,然而这个想法让我差点丢掉了性命,这部分后文在表。   作为半个黑二代,我自然清楚,像他这样的老混混,嘴里的话只能信一半,当然那些文物的来历还是有七八分真实度的。   因为一般人不可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编出如此符合逻辑的谎言,要是有那个能力和演技,按他的年纪早就是某个话事人级别的大佬,也就更不可能亲自过来串货了。   其实从我出现到提出赴港要求的整个过程中,说的很多话都显得太过突兀,或者说漏洞百出、   如果我是他,肯定会趁夜找机会跑路,酒香不怕巷子深,想找的话,买主肯定会有的,可要跟我这么个煞星搅合到一起,风险实在太高,在社团混了快三十年,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但是在绝对实力的面前,这些顾虑也就不复存在了,知道住址,就不怕你跑;此时此刻,我终于能体会到艺高人胆大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负责监视的任务自然交给了一直赋闲的狗蛋兄弟,经过了一年多的修炼,它已经成了道行十分高深的山精,就是世界级别的格斗高手,没有通玄的手段,在它的面前也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   不过这老小子的表现还真让我出乎意料,或许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却还壮志未酬,想要搏一把,听狗蛋说,凯叔一晚上都没有离开酒店;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联系了我,说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就能走。   我的户籍在哈市,现办通行证太拖时间了,把整个世界的命运放在港岛的某个小社团手里,想想都觉得儿戏,每耽误一秒,风险便增加一分。   我让花生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师父,白天收拾好东西,等到日落西山,便和凯叔在约定的地点接头。   ……   晚上十点,深圳河边的堤坝上还有不少散着步的小情侣,相比起来,我和凯叔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就显得有些别扭了。   “凯叔,到地方没?”我跟在他后面小声问道。   “快了,快了,我和家里的弟兄约定在前面,一会儿等看到棵树就是了。”凯叔抬手指了指说道。   所谓偷渡,最开始指的是一批人在岸边某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趁着月黑风高乘一艘快艇冲到对岸,当然,如果你水性够好,直接游过去更加安全。   河岸边界属于开放区域,现代的警力资源有限,没法像古代那样隔几里设一座烽火台,每年三百六五天,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不过自从九十年代好几位江湖大佬都相继在偷渡的时候栽了跟头,加之现代监控手段的日益加强,选择乘船偷渡的人越来越少了,到了二十一世纪,更是只要百十来块钱就能办一张港澳通行证,十分方便。   不过像他们这些社团里特别是身上有案底的人还是见不得光的,凯叔顶多算是个老马仔的级别,只能用这种穷酸的方式……   过了一会儿,我们终于找到了凯叔说的那棵树,他跳到河边的石墩上,拿着强光手电朝对面晃了晃,很快,河面上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达轰鸣声,一条白色的小型摩托艇踩着浪花驶来。   “阿凯,快上来。”快艇上,一个身材精瘦,胳膊上纹着花臂的年轻人低呼道。   “古先生,这是我兄弟小鱼。”凯叔一边帮我把背包放上船,一边给我介绍着。   “幸会,幸会。”我点了点头。   “有点挤,将就一下。”他礼貌性的笑了笑,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疾驰在在深圳河上,头发被迎面扑来的气流卷得漫天飞舞,如果自己不是尴尬的偷渡客身份,顺便还夹带着几件掉脑袋的文物重器,我简直要忍不住吼上一嗓子。   想象起那件还没见过的大型玉器,我有些莫名的激动起来,两侧的长河一望无际,夜里天地寂静,给人一种壮怀激烈的感觉。   此情此景,我的心里冒出了“猛龙过江”四个字,想当年,李小龙就是得罪了香港的黑帮才逃到了美帝的地盘,今天该换成小爷我来领教一番了……   河道并不算宽,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我们就行驶到了对岸,老实说我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安逸的久了,人就有点贱,反倒是怀念起冒险时候的刺激了。   我们快速的上了岸,那只不知道从哪偷来的摩托艇被小鱼丢在河里,顺着水流慢慢漂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因为一旦被警察发现,麻烦事很多;我们手脚麻利的翻过护栏,又往里跑了几条街,眼前终于出现了繁华的街景。   这才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地盘,要是胖子在场的话,一定会感慨一番。   不过我可没他那样的闲心,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问向身边的凯叔:“我说,咱们接下来去哪?”   “这个……程爷的作息很规律,这个点儿早睡了。”凯叔看似不经意的和小鱼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您也知道,我就一小喽啰;这样吧,咱们先找一家宾馆住下,不要着急,明天我就去通知码头那边。”   “哦。”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是神色不变,“也好,这样,我也是第一次来,二位就给我当个免费导游吧。”   ……      ☆、第六十七章 八仔   凯叔说好啊,这片住的大陆仔多,前一阵子东.莞.扫.黄,北姑都跑来港澳发展了,他路子熟,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干咳了一声,说还是先把正事办完,眼下咱们都低调点,凯叔面露遗憾之色,摆了摆手让小鱼准备车子。   “还是古先生考虑得周全,我这差点忘了。”凯叔挠着头,挤出张难看的笑脸恭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到咱们堂口的地盘住下,我身上还带着货,不好在其他大佬的地盘久留。”   于是当夜我们便乘着一辆老旧面包车,从北区来到了西九龙。   凯叔他们的堂口是混码头生意的,众所周知,在油尖旺,最大的社团势力当属新义安和14k,所以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只是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混饭吃;那么,两个底层小弟能提供的接待标准自然是一般般。   凯叔熟门熟路的找了家快捷酒店,前台正打着瞌睡的老板娘一见到凯叔,立刻眼前一亮,扭动着满是肥肉的腰肢迎上来:“满香候(晚上好)呀凯桑,这位小哥系?”   小鱼不耐烦的瞪了瞪眼:“别多问!,开三个单间。”   西九龙寸土寸金,房费每晚要五百港币,并不算高;但软硬件设施实在不敢恭维,房间的面积狭小不说,连床铺都短了一截,我这种身高的还好,要是换成胖子,估计只能拿来当躺椅用,还是没靠背的那种。   打坐入定了一阵,隔壁渐渐没了动静,我睁开眼,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神牌;一时间,整个房间青烟弥漫,狗蛋斜靠在在窗台上,一只脚百无聊赖的伸到外面晃荡着。   “老古,你又让人骗了,这俩小子可没安好心。”狗蛋幸灾乐祸的笑道。   “是合计着搞我吧?”我叹了口气,“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老小子挺可恨,说说吧,具体是怎么个流程?”   ……   宾馆的后巷比较宽,街对面开着几家酒馆迪厅,窗户外面霓虹闪烁,到了半夜两三点,依旧是鬼哭狼嚎,楼下的小吃摊旁围着一群衣着鲜艳的年轻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我正要躺下睡觉,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和皮鞋踏击地面的声响,我好奇的探出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正被一群古惑仔打扮的人追杀着。   “冚家铲,你个小瘪!”领头的一个黄毛举着砍刀冲在最前,街边的摊主和行人手忙脚乱的退到了一边。   “哎,小心!”半睡半醒中,我失手碰掉了窗台上的矿泉水,二两重的塑料瓶子翻滚着砸向正要经过楼下的少年。   我的房间在五楼,这个高度要是一下砸到头上,不伤也得懵了;后面不远处就是拿着利器的古惑仔们,少年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要给砍成人肉版的蓑衣黄瓜。   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运动服少年的身手非常敏捷,一个垫步躲过头顶的水瓶,继续逃跑的同时还不忘抬头骂了我一句。   借着路灯,少年清秀的脸孔棱角分明,倔强的眼神分外清澈。   这小鬼来头不小!   想着,我跑到门口拎起衣架上的背包,然后回到窗边纵身一跃,直接从五楼落到了一众古惑仔前。   领头的黄毛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头顶,脚下却是不停,显然他们刚才光顾着追运动服少年,并没有注意到我是从哪下来。   反倒是边上一个槟榔小妹张大了嘴,眼里冒着金星:“牛掰呀小哥!”   “春雷帮办事,行开!”黄毛扬着手里的砍刀叫喊道。   “这名起的。”我不屑的笑了声,把背包移到了身前,慢慢的拉开拉链;黄毛见我还不识相的站在原地,眉头一皱,指挥众小弟道:“死扑街,斩他!”   大佬下令斩人,古惑仔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冲了上来,十几把砍刀闪着寒光,气势逼人。   “斩尼玛!”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支锯断了枪托的XM26霰弹枪,平端在身前,脸上做出自认为非常凶恶的表情。   然后就听到一阵劣质皮鞋和地面摩擦的噪音,古惑仔们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瞳孔缩小,见鬼一样的看着我。   这是我在守墓老人住的样板房里找到的,枪身经过明显的改装,采用最大口径的四号散弹,一轰一大片,虽然穿透力不高,但对于人群的杀伤力极大。   “还不跑?”我玩味的看向领头的黄毛。   “算你狠,撤!”黄毛撂下句狠话,十分狼狈的窜入人群。   古惑仔们明显愣了愣,既然大佬都跑路了,他们哪有留下来的道理?纷纷丢下砍刀,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我松了口气,香港警察的效率不是吹的,除了飞虎队、冲锋队、机动部队,还有无处不在的巡逻部队,一旦接到报警,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现场;更不用说警局总部所在西九龙了。   刚才的局面,无论用拳脚还是开枪都不好收场,也幸亏这伙春雷帮知难而退;回过头,那个运动服少年已经跑得没影了。   “喂喂,你是特工吗?给我签个名呗。”槟榔小妹递过一支黑色签字笔,掀起身上穿着的白色T恤,衣服下面的雪白小腹晃得我眼睛发直。   “啧啧,港妹子真性情啊!”我心中暗想;以前我去台湾旅游的时候,见识过真正的槟榔西施,相比起来,眼前这位的穿着可并不算“称职”。   “刚才他们追的小孩是谁?”我签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名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啊?你不认识他?”她有些惊讶,随即恍然的点了点头,“嗯,也对,听你口音是大陆人吧?”   “对。”我把签字笔还给他,“他不会是小偷吧?”   “哎?你怎么知道的?”槟榔小妹笑了笑,“他是几个月前来到这的,我们都叫他八仔,不知道住哪,听说他得罪了不少社团里的人,可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对了!我看八仔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他爸妈请你暗中保护得他?”   “你想象很丰富的啦家姐。”我捂着额头无奈道,“谢啦!还有件事,你得替我保密,OK?”   “OK!”边上一群看热闹的年轻人同时喊道。   “拜拜,祝你们玩得开心,我要跑路了。”我挥了挥手,在一片崇拜的视线中踩着满地的砍刀消失在夜幕里……      ☆、第六十八章 白无常冷红音   “古先生,下面斩人了?”等我提着几袋从后巷买来的公仔面回到宾馆,正好在门口遇上了匆匆下楼的凯叔和小鱼。   “嗯,听说是春雷帮,这伙人什么来头?”我边往楼上走,一边问道。   “叼他个蛋。”凯叔不屑的摇着头,“就是群靠着收凤楼保护费过日子的垃圾,软蛋,基哥连收拾他们的兴趣都没有。”   “这样啊。”我点了点了头,递过手上的便利袋,“朝老板娘借下厨房,娘的!跑一晚上连口饭都没吃,记得少放点辣包,一会儿给我端上来。”   ……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宾馆,乘着小鱼的那辆白色面包赶往港岛,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辆不多,港岛的交通管理成熟,虽然道路不宽,车辆却都行驶有序;而且一旦发生拥堵,就会有巡逻PC赶来疏导交通。   途中又换了两次船,三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位于香港新界南部的葵涌,凯叔所在的合胜义占领着三号货柜码头,从事走私等非法活动。   “阿凯!”有人在一间仓室的窗户后招着手,“把人带过来吧。”   “古先生,咱们走吧。”凯叔走在前面给我引着路。   现代的货柜码头机械化程度高,厂区内没几个工人,过去不少在逃犯都会选择躲在这种地方,隐蔽性很强,大型机器的轰鸣声可以掩盖罪行,在这杀个人,然后灌上水泥沉入海里,估计发动全港的警察都找不到。   我故意走得很慢,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问他道:“凯叔,你急什么?”   “啊?我这不是高兴嘛。”凯叔干笑了两声,脸色极不自然。   小鱼给凯叔使了个眼色,咳嗽了声说道:“基哥不常来,让他等急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啊。”   “了解了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先一步走在前面。   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等我走上楼梯,后面的凯叔和小鱼也不说话了,直到我们来到一间仓库的门前。   两个描龙画风的黑衣汉子守在外面,从我出现开始,视线便一直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基哥等着呢,让这位朋友一个人进去。”一个长得不男不女的人打开门跟我们说。   “是,红音哥。”凯叔谦卑的低着头,肩膀微颤,吓得和小鸡子似的;他为难的对我说道,“古先生,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没事,那就有劳红音兄弟带路了。”我直视着对方阴翳的眼睛,语气轻松的说道。   后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我:“跟我来吧。”   我撇了撇嘴,双手插着口袋跟了进去,想来,这位就是合胜义的二把手冷红音了。   来的路上,凯叔没少和我介绍他们堂口的事,对他们这位二当家,更是吹得天幻乱坠。   作为一个人数不多的小堂口,合胜义能在新义安的地盘里拥有一处货柜,很大程度上靠得并不是他们的大佬基哥,而是在江湖上被称为白无常的冷红音。   据说小时候的冷红音长得清秀,皮肤又白,家里一直把他当女孩来养,后来他的父母被仇人杀害,十几岁的冷红音就被送到东南亚,做了几年鸭才杀了看守逃了回来。   基哥那时候还是个小混混,不过为人仗义,给了落魄的冷红音不少帮助,后来两个人靠着敢打敢拼,受到了上面大佬的赏识,逐渐在油尖旺地区混出了名号。   可能是过去的遭遇太过凄惨,冷红音的性格变得扭曲,据说落在他里的人都生不如死,当年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星,更是被他逼得跳楼自杀。   于是黑道上才有了白无常的称号,现在人们一提起合胜义,先想起来的往往是他这个二当家。   诺大的仓库内,只摆了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用一把瑞士军刀剔着手指甲。   察觉到来人,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问道:“你就是阿凯说的古先生?”   “是我,基哥?”我邪笑着抿了抿嘴。   老爹教育过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混黑的人打交道,不能显得太善良。   “有事?”基哥继续剔着指甲,十分不耐烦的问道。   我毫不在乎地笑着,从背包里慢慢的拿出一沓千元面值港币,交给身边正虎视眈眈盯着我的冷红音:“既然他没传达到,那我就再说一次,听说基哥弄到了一批古董,正愁没有销路,我……”   “你算什么东西?”基哥一脸鄙夷,阴阳怪气的打断我。   他换了只腿放在膝盖上,把军刀在手上打了个花活,然后从西服口袋里取出跟雪茄,旁边的冷红音熟练地掏出芝宝打火机点上。   我站在旁边,看起来十分怂包的没有出声打扰。   基哥有滋有味的吸了一口,在半空中吐了个烟圈:“你们大陆的奸商可是远近闻名,你个扑街,打主意到我这来了?”   “基哥,您严重了,我确实是做古董的,而且保证价格公道。”我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而且您又和大陆那边不熟,像我这样能吃下这么多货的人可不好找啊。”   “呵呵,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呀?”基哥做出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冷红音说道。   “你看吧,我……”   我正要开口,却不得不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一直沉默不语的冷红音突然毫无征兆的甩了下胳膊,同时一把精致的勃朗宁从袖子里掉了出来。   冷红音穿着的夹克袖口很宽,有些女性化,开始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异装癖,现在看来,竟然是为了更出其不意的出枪!也怪不得会在江湖上有白无常这么个诨号。   他把手枪平稳的横端在腰间,神色讥讽的看着我:“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商人,说吧,你小子是大陆来的官差,还是西九龙杨sir的人?”   相当于被识破了一半身份的我心里一惊,别说他十分专业的据枪姿势,光凭这份眼力,哪里会是普通的古惑仔?      ☆、第六十九章 龙潭血战   “呵呵,合胜义红音哥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弟确实是有些江湖背景,可我这次真的没有恶意,那批货……”   “行了!”冷红音显得很不耐烦,“这种话谁都会讲,可你拿什么来证明?”   “那,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我微笑着问道。   冷红音用余光看了眼旁边,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基哥拍了拍手:“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   “喂!你们干什么,基哥,我冤枉啊!”紧接着,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求饶声。   我眉毛一跳,心说这好像是凯叔的声音,难道这死人妖是想让我用他来交投名状?这他娘的不是电视里的桥段!   一般来说,卧底警察会享受一定的法律豁免权,但那不是无节制的,杀害良民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像从事贩毒、走私人口等重罪的大型团伙,为了保持队伍的“纯洁”性,组织的头目都会让新进成员尽快的参与到犯罪行动中。   比如杀人就是个很好的方式,要做掉脑袋的买卖,自然不会顾忌砍别人的脑袋,那时要是迟疑了,大多没有太好的下场。   果然,等我回过头,就见原本已经离开的凯叔正被那两个看门的黑衣大汉扣着胳膊押了进来。   “基,基哥。”看到仓库内的剑拔弩张的情形,凯叔吓得冷汗直冒,话都说不出来。   “凯仔,我是信任你,才把这单生意交给你做;可你却把大陆的差佬招来了!是想反水吗?”基哥阴笑着说道。   “啊?这……”凯叔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基哥,不是你让我……”   “让你个肠粉!”基哥一扬手,手中的瑞士军刀狠狠钉进了他跟前的橡胶地板,“看来是没必要留你了。”   “不!不要啊基哥,我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是奸细!”凯叔崩溃了,身子瘫软在地,想往前爬,却被人按着光头死死的压在地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样子,凯叔早就在合胜义考虑除名的范围之内了,他这次又把我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招来,估计眼前的这两位肯定是十分的头疼。   “大佬,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他。   “古先生都说自己是江湖人了,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基哥指了指地上的军刀,“阿凯虽然混了二十多年,可他连堂口里新来的小孩都不如,实在是丢我合胜义的脸面,今天就请你结果了他,也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古先生,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救,救我!”凯叔头上的青筋直跳,挣扎着抬起头看我。   “让他安静一会儿。”话音刚落,就见另一名黑衣大汉操起了拳头,“咣咣”照着凯叔的后脑砸上去。   凯叔到底是年纪大了,几拳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请吧。”基哥伸出手,做出拭目以待的样子。   “啧啧,真是把快刀。”我看了眼地上的军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捡,“基哥,我虽然是江湖人,但心里还是有些道义的,凯叔和我无冤无仇,我不会接受这种方式,而且,你不怕兄弟们心寒?。”   “你那是过家家的江湖吧?”冷红音嗤笑道,“这样你让我怎么信?我看算了,还是死人比较让人放心。”   “唉,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啊。”基哥朝我耸了耸肩,做出一副十分怜悯的表情,“红音,别弄得太血腥了,待会儿不好收拾。”   基哥叼着半支雪茄,十分惬意的从我身边走过,与此同时,二十几号同样打扮的黑衣壮汉,手提着伸缩钢管冲了进来,一时间,整间仓库变得异常拥挤。   冷红音十分“优雅”的坐到基哥刚才的位置,然后从衣兜里拿出面小镜子整理着头发:“古先生,现在后悔了吗?”   我啐了一口,拉开衬衫的领子:“你以为你是东方不败呀?别废话,一起上吧。”   “干!”几个火爆脾气的率先冲了过来。   这伙人明显不是昨天那些春雷帮的小渣崽可以比的,统一着装,气势非凡,有几位的脸上和胳膊上都留着不同程度的刀疤。   和老爹的那些伙计们一样,常年在刀尖上游走,经验丰富,一打二,一打三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凡事都是对不同人而言的,相比于铁血皇城的那次,眼下的排场还是太低了些。   十分钟后,地上躺满了伤势不一的打手,周围的哀嚎声不断,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挑衅地看着坐在几米外的冷红音。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许多。”冷红音冷笑了一声,猩红的嘴唇妖艳得渗人,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要是变成女的,估计连曹凌歆都要逊色不少。   果然是个妖孽,白无常之名当之无愧。   “好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了?”   “怎么,你还见过比老子更厉害的?”我好奇的问道。   这并不是我自负,当年的师承无留子的朔朗,可以说是江湖上最顶尖的一批高手;放在武学逐渐衰落的今天,简直是超自然的存在;虽然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比起他要弱上不少。   那个人是谁?是李承嗣或是李凌宇他们两个长生成员中的一个,还是其他的世外高人?这样看来,虽然我还没找到那件古董,但这家伙就是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想知道答案,你还是在地狱里等个几十年再来问吧。”   我想得有些失神,突然间,他手中的镜子里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强光。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头顿时警铃大作,这是我从罗布泊回来之后,第一次感到这种死亡近在眼前的感觉。   被强光致盲的短暂时间里,当初的逃命训练派上了用场,我的耳边不时传来利刃和空气摩擦的声音,虽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两条胳膊还是在闪躲中被划得皮开肉绽。   ……   古代的武侠小说里,有着大量“某与某大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情节。   可在我看来,那完全就是扯淡。普通人打架,没几分钟就会累了,即便是练家子或者是专业的格斗运动员,不停不歇,半个小时就是极限。   人力终有穷尽时,如果没达到李凌宇甚至鸿蒙先生那样的境界,手段玄之又玄以至于可以借用天地之力,依靠个别人的力量总归是无法阻挡历史的洪流的。   眼下,冷红音就是在竭尽全力,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在我恢复视力之前,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杀掉我,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绝对不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等交上手,我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那么自信,冷红音绝对是学过真功夫的,拳脚中有一些泰拳的路子,而且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可能很多栽在他手里的人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很难想象,那样一双和女人一样纤细的手,竟然会迸发出野兽一般力量,要是换成两个月前的我,怕是十个也不够他杀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或许他心里的惊讶程度,比我还要强出十倍不止。   虽然在战场条件上,我暂时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但只要挺过这几分钟,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从这一点上看,我倒是占据着优势。   我在忍,他在撑;终于,我感到对方的进攻中逐渐出现了一丝疲态,眼前也开始出现了影子。   说到底,上帝还是不公的。      ☆、第七十章 无常收无常   在这一刹那,我找准了机会,硬扛住冷红音一记膝撞的同时,蓄势已久的一拳死死地砸向了他的心窝,近距离内,肋骨碎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后者吐出一口鲜血,像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我揉了揉眼睛,经过几分钟的调节,视力已经基本恢复过来;冷红衣趟卧在几米外的地板上,内伤之重不言而喻;他挣扎着拄起手臂,试图爬起来,可最后还是猛吐出更大的一口鲜血,无力地瘫软下去。   这一拳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量,为此,我也付出了被军刀插进手臂,还有全身七八处伤口的代价。   那面射出强光的小镜子正好掉在我的脚边,破碎的镜面里,露出几条金丝包裹的电线,我使用过研究所的高级强光手电,知道这是小型镭射气灯的电路组件,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专属装备。   冷红音咧了咧嘴,昏暗的仓库内,沾血的下巴让雪白的脸孔更显妖异:“呵呵呵……老实说,我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了,姓古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吧,红音哥。”我冷笑着,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和李承嗣、或者说长丙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双方都撕破了脸,我也不用再掖着藏着,那只镜面里镶嵌的暴盲机关足以说明一切,军方科技,凭借民间组织的力量是不可能窃取的。   我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强忍着疼痛拔出军刀,扯了条衬衣上的布料草草的包扎好伤口。   自从成为狗蛋的宿主,我的身体素质或者说恢复能力就变得越来越变态了,按理说足以让普通人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势,对我而言倒像是毛毛雨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款角色对战类的网游,那我肯定适合做一名肉盾类型的英雄……   听到李承嗣这三个字,冷红音的瞳孔明显缩了缩,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深呼了口气,苦笑着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似乎是知道自己命不长久,冷红音的声音变得哽咽,只是与外表极不相符的雄性嗓音,在这种场面下着实显得渗人。   在我以往的观念里,像他这种层次的高手,是不该在死亡面前流露出这种代表着人性脆弱的感情的,即便死亡确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不过,它对某些人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昔日里让人闻风丧胆的港岛白无常此时泪流满面,眼神中的释然转变为一丝让人无法理解的苍凉与遗憾:“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从我杀了那群把我当成畜生看的南亚“猴子”,我就清楚,自己这辈子注定不会像人一样活着了;   有的时候我就想,谁要是能杀了我,那可真是件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功德;便宜你了……咳咳,那只玉瓶,我替李承嗣找了十年,你想要的话,问国基就好了,他是个普通人,儿时是我的邻居,希望你能留他一条活路吧……”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冷红音的精神逐渐萎靡,生命如同风中的烛火;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他这个人间白无常要是到了阴曹地府,会不会抢了谢必安的饭碗(白无常)?   可惜我没有张文的阴阳眼,见识不到这出无常收无常的好戏。   “其实,论实力我强于你;可要是生死相拼,或许我刚才大意一些,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我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从衣兜里抽出一支黄鹤楼,点燃了放到他嘴巴上,这是一个强者应得的尊敬,即便他罪大恶极。   “我想,我再问别的,你是不会说的吧?”   意料之中的沉默,冷红音咧了咧嘴,只顾抽着廉价的香烟…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此时,我又想起三阿公临时死的情景,那句豪杰物语,那口千年意气:   梦想在,江湖就在,老去凋零的树叶会化成养料,新的叶子总会生根发芽……   我轻撇嘴角,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过家家吗?可惜,这辈子是没机会让你明白了。”   我正要起身离去,眼前奄奄一息的冷红音突然狂咳了几声,原本如雪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病态的潮红:“想走吗?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吐了口烟,嗓音低沉而*:“中国社会科学院零号考古研究所,古有德。”   码头外是轮船靠岸的声音,身后是一阵癫狂的大笑;我摇了摇头,把烟蒂弹向身后,重重地关上仓库的大门。   ——   虽然对付冷红音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但好在合胜意的其他人都是群软脚虾,没了主心骨,纷纷作鸟兽散。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就在货柜码头的出口大门堵到了开车逃走的基哥。   我跳到车顶,用从打手那夺来的伸缩钢管砸开前挡风玻璃,十分自然坐到副驾驶位子。   “基哥,连你的兄弟都不顾了吗?”   “你,你是人是鬼?”基哥猛踩了脚刹车,差点撞到路边的货柜;此时的他满头大汗,哪里还有堂口大佬的嚣张气焰?   “当然是人,说吧,那只玉瓶在哪?我赶时间。”我翘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不要逼我!”基哥表情狰狞,喘着粗气;掏出支和冷红音一样的勃朗宁M1906顶住我的太阳穴。   “你知道冷红音为什么不用枪吗?”我轻声笑了笑,无所顾忌的转过头盯着他,“我和你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   说着我张开右手,六枚黄灿灿的0.25英寸ACP出现在掌心。   基哥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闪电般的扣住了他的手腕:“如果连手里的枪都不敢相信,那你还混什么江湖?你忘了,这里可是有另一把一模一样的。”   我卸下弹夹,把子弹一颗颗退出来:“没了冷红音,我劝你还是趁早金盆洗手的好;我答应他要放你一马,所以,别让我为难。”   基哥身子一软,仰着头靠在车门上,眼神绝望;这个姿势一直保持了几分钟,他才无力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我要五百万!”基哥咬着牙说道。   “没问题。”   “什么?”他听了很是意外,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这条路,不过你也答应得太快了……”      ☆、第七十一章 康世公馆   “怎么讲?”我放下手中打着转的飞刀,饶有兴趣的问他道。   “这次为了搞到那只玉瓶,我们借助了新义安泰龙哥的势力,事实上合胜义本来就是归在新义安的门下;如今红音栽到你手里,我的人刚才又跑了不少,恐怕今天三号码头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香港了。”基哥叹了口气说道。   “程泰龙?”我撇了撇嘴,“那可是大人物了,你的意思,他也对那只玉瓶感兴趣?不至于吧。”   “我叼他老母!”基哥不屑地骂了句,“刚出道的时候,他就是个扑街要饭仔,给顿菜包子都能高兴死,这习惯养下了,有好处的事情自然不会放过;   本来红音还在的话,他起码也得顾忌着自家兄弟的面子,这下,不光是咱们脚下的这处货柜码头,连寄存在银行的那批古董也得给他扣下,要知道,康世公馆的主事人和程泰龙的关系可不一般。”   “等等。”我打断他道,“你说的康世公馆是什么地方?”   “那是在的深水涉山区里的一处欧式建筑,十几年前,那的整座山头都被一伙美国人买了下来,他们来历不明,背景也非常强大,就是程泰龙这种级别的人物,到了那也得夹着尾巴,据说连特首都得给那的美国人几分面子。”   基哥一边介绍着,脸上不时露出敬畏的神色,“很多海外流通或是来路不明的文物大件,都会选择在康世公馆走货,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相比起来,佳士得的东西简直就是地摊货了。”   我啧了一声:“靠,这么牛逼,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基哥苦笑道:“那是当然,您在大陆都能听说,美国佬也就不用做生意了。”   “那只玉瓶具体是什么样?”我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那东西,怎么说呢,虽然我不懂行,可一眼也能看得出来,那绝对是个宝贝!”基哥描述着玉瓶的同时,不停地摇头吸气,样子十分夸张,“那是个半米多高的宽肚瓶,我开始以为是翡翠,后来红音说那是玉质的,我顶你个肺!那得多大一块玉啊。”   “上面是不是有个圆形的开口?”我问道。   “嗯……对,是有。”基哥回忆一下,点头肯定道。“古先生怎么知道?”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缩进靠椅,手里抛着一个橙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看来那个蛊狐的“摆件”确实是玉瓶的一部分;由此能够看出,文玩雅器之类的东西果然不能放在他们这群古惑仔的手里,太不保险;但也正因如此,才让那只玉瓶再坏也不至于全部落在他人的手里。   听基哥的意思,那只玉瓶是冷红音委托新义安的势力寄存在银行保管的,程泰龙可以在冷红音身死的情况下,鲸吞合胜义的产业,其中自然包括那批价值不菲的文物。   至于那只成色最好的青玉瓶,则有很大的可能会被程泰龙交到康世公馆进行交易。   虽然香港已经回归了快二十年的光景,但还是沿用着英美法系;公民的人权意识很强,警察和官方的行为都要受到严格的约束。   所以想通过官方的力量解决问题,起码在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如果东西到了美国佬的手里,那就更是羊入虎口,想要夺回难如登天。   师父倒是经常来往于港澳和大陆两地,但之前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此事不能再劳烦她老人家出力,而且,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也就不用想太多了,还是回家做小买卖比较靠谱。   “基哥,依你来看,我该怎么做?”我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等着我的基哥问道。   “这个……”他皱了皱眉,“虽然古先生艺高人胆大,但康世公馆的势力可是连几万社员的新义安都要惧怕三分的,我觉得,要硬闯怕是行不通。”   “呵呵,这倒是实话。”我笑了笑,“不过我很奇怪,你的兄弟可是死在我的手上,你就不想借刀杀人?”   基哥同样大笑,似乎豁出去了:“我好歹当了好几年的堂口大佬,知道你不傻,所以也不想费那个力气,当然,你也别想让我不遗余力的帮助你;   出来混的那天,我早就做好哪天被人乱刀砍死的准备了,我是怕死,但我杨国基也是个爷们,也有原则!”   “基哥倒是个明白人,放心,我不逼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我要是想通过正常的渠道把它买回来,你觉得有没有希望?”   “你想去拍卖会?”基哥惊讶道。   “正是。”   “这不好说,首先是你的财力必须足够,其次,康世公馆的经营范围隐蔽且高级,安全性好,接纳的都是他们圈子里的权贵熟人;   听说新成员都需要经过详细登记和可靠人士的引荐……当然,我这种小角色是没那个能力的,不过……”   “哦?”我听他话里有话,“不过什么?”   “是这样。”基哥干咳了一声,“古先生应该清楚,他们这一类人大多公务繁忙,所以有的时候不一定能亲自到场,而且门卫什么的,也不可能认识全部的成员;   为此,康世公馆的成员都配有一张金卡作为身份证明,如果实在有事,可以派一名亲信代替出席,   古先生如果能搞来一张金卡混进去,虽然危险,但起码还有一丝机会,再不济,也能弄清楚玉瓶的买主吗,在美国人手上不好抢,可要是钱货两清,也就不归他们管了。”   “看来,我得收回我刚才的话了。”我说道,“基哥还是很适合做个军师的,那你觉得我失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非常高,因为光是搞到一张金卡就非常的困哪,我也是作为新义安的附属势力才知道这么多。”基哥顿了顿,“说明白点儿,我所知道的康世公馆程的成员,只有程泰龙一个。”   “看来你还是想借刀杀人啊。”我语气玩味,手中的橙子不知不觉间被我用飞刀切成了好几块。   “我不想否认,但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办法,对你而言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康世公馆的动作一向很快,到头来后悔的可是你。”基哥耸了耸肩,“虽然我看不上程泰龙,但他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手腕权谋还是让我心服口服的,眼下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胃口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起块橙子放在嘴里猛嚼着:“说一句题外话,我大半的童年都是在乡下的爷爷家度过的,所以一直自诩为是农村长大的孩子,   不像你们这群活在资本社会的城里人,吃个地瓜苹果都得用水洗个四五遍,我向们来都是拿到手直接就啃,脏东西吃多了,肠胃就不娇气;而你们的泰龙哥,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盘养胃小菜罢了。”      ☆、第七十二章 盗门传人(上)   次日上午,香港九龙维景酒店;   我百无聊赖的躺靠在套房的牛皮沙发里,身前的小方桌上摆满了枪械配件和各种型号的子弹,火力之强令人咋舌。   如果有人把我眼前的画面拍成照片传到当地的社交网站上,估计不到两个小时,整座酒店就会被飞虎队团团包围。   此次赴港,我的准备还算充足,但眼下像散弹枪这样的大型武器并不适用,倒是昨天“缴获”的两把勃朗宁M1906便于随身隐藏。   只是这种手枪的射程不远,口径小,威力弱,弹容有限;面对程泰龙的保镖团队,显然不足以形成火力压制。   虽然我的身手已经今非昔比了,但还没到李凌宇那种可以无视热武器的地步,子弹打到头上,照样会落得个*迸裂的下场。   所以,行非常之事,必由非常之人;   我打了个哈欠,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边等待着消息。   咚咚咚,咚……   三短一长,约定好的敲门声,我一手搭住飞刀的手柄,小心地打开房门,昨天才死里逃生的凯叔正一脸谄媚的站在门口。   他的门牙磕掉了两个,一张嘴更显得搞笑,好在他也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混混,打更是挨过不少,没什么大碍。   “古先生。”   “嗯。”我伸出头去,看了看两侧的走廊,把他让了进来,“事情办好了?”   “那是当然!”凯叔拍了拍胸脯,头上缠着的纱布绳结也随着摆动起来,“古先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说这点小事了,就是……”   “你个老油条,用不着你拍马屁。”我接过凯叔带来的盒饭和半只烧鹅,嘴里笑骂道。   桌子被枪支弹药占满,索性直接在地上铺了张《东方日报》,我盘腿坐下,大口开吃起来。   “这是那小鬼的住址。”凯叔递给我一张纸条,“按您说的,我没敢靠得太近,就我一个人,查出来的东西也不多。”   “已经足够了。”我接过纸条,上面用潦草的笔记写着伊丽莎白医院附近的一处民居地址,“就不送你了凯叔,还有,听我一句话,早点金盆洗手了吧,江湖不好走,您活这么大年纪不容易。”   凯叔咧了咧嘴,苦笑着说:“古先生年轻有为,看得比我长远;其实昨天被基哥他们押到仓库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不是那块料了。”   酒足饭饱,我把垃圾收了收,烟头掐灭在饭盒里,又干了一整瓶纯净水,便倒头睡了过去。   ……   下午四点,我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早早的蹲候在医院附近。   十几分钟后,依然穿着身白色运动服的八仔收拾得干净利落,手上拎着只沉甸甸的塑料购物袋走过路口。   跟踪算是我的老本行了,虽然少有成功,但那时的对手毕竟是长丙这个级数的人物,对付一个小鬼,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怀着一丝好奇,我远远跟在后面,直到他鬼鬼祟祟的溜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我啧了一声,心说这小贼八成是要趁着人家看病心切,伺机偷窃病人的财物。   这既有损江湖道义,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江湖高手,又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不对呀,是我想错了?”我挠了挠头,心情异常的烦躁,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玉瓶被美国人卖掉?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狗蛋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这孩子品性不错呢。”   紧接着,我感到眼前一黑,一段黑白色调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来了啊小八?”伊丽莎白医院后巷的面摊前,满脸油光的胖老板娘把打包好的云吞面交到运动服少年的手里。   八仔是这的常客,人又长得俊俏,很讨人喜欢;老板娘特意加足了分量,一人份的塑料碗装得满满的,热腾腾的猪骨肉汤看得人直咽口水。   “那个……”八仔掏了掏瘪瘪的口袋,尴尬的说道,“阿姨,忘带钱了,明天给你好不好?”   “没事,不用给了,你们兄妹俩也不容易。”老板娘拿着只军绿色的保温杯喝着水,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您了。”少年揉了揉眼睛,躬身感激道。   ……   “他是来探病的?”我回过神来,问向身边的狗蛋。   “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它说着,身形飘浮在半空,穿过了门口熙熙攘攘的病人家属们;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跟在后面。   四楼内科,临近门口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十岁多的小姑娘,眉宇间和八仔有些相似。   “哥,你的手?”眼尖的小女孩瞥到八仔胳膊上的伤痕,欲言又止。   “没事,你见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八仔笑着撸下袖子,手脚麻利的把面条倒进饭盒里,“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哥,你也吃。”小女孩吃了口面,笑眯眯的把饭盒端到八仔嘴边。   “我不要,哥吃过了,吃的麦当劳,等你出院了,我带你一起去。”八仔摆了摆手,说得自己直咽口水。   ……   我一直躲在外面,病房里很安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查房的护士出了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提醒道:“八号床赶紧去交住院费,要不下午的透析就停了。”   “知道,知道,费什么话。”八仔不耐烦的说着。   我心里盘算了一阵,跑上去叫住护士:“哎,姑娘,问你个事。”   “你是?”护士皱了皱眉,很警惕的看向周围。   “别紧张啊。”我心中叫冤,出来的时候怕被八仔认出来,我特意戴了只鸭舌帽,只是这种装束和人们观念中的犯罪分子确实是有些相像。   我拿出从凯叔那搞来的假证件,在她眼前晃了晃:“重案组的,了解一下情况。”   “哦,这样啊。”护士点了点头,推着手推车走在前面,“你快问吧,我还有工作呢。”   “那个八号床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的问道。   “啊?”护士有些惊讶,“那女孩叫陈敏,是肾衰竭,家里就一个哥哥来照顾,挺可怜的;别的我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抓了他,小姑娘就完了。”   ……      ☆、第七十三章 盗门传人(下)   “哥,咱回家吧,我不想在这待了。”小姑娘咬着嘴唇,晃了晃少年的胳膊,“听隔壁的小李姐说,我这病治一次要五百多港币呢;我数学虽然学得不好,可就是一次一次加起来算,估计也够在咱们老家盖间房子了吧……”   “哎?再说我可生气了啊。”八仔皱了皱眉,随即压低了声音腆脸笑道,“你还信不着哥吗?钱算什么,大不了再干他一票!放心,咱们江湖儿女盗亦有道,绝不会祸害平民百姓。”   “那你昨天是不是又……”   “没错!”八仔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昨天哥把一个黑帮老大的家里给翻了个底儿朝天,拿了好几千快,从二楼翻墙头跑的,他那群手下的马仔追了我三条街还没完没了,最后还是让我打趴了几个出头鸟才把他们吓跑了……”   八仔讲得唾沫星子乱飞,给边上的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哥你真厉害,不过以后还是别招惹那帮人了,万一他们有枪该怎么办。”   “切,就是有枪我也不怕。”八仔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你说得也对,黑社会再牛,也比不上贪官们有钱,酒鬼师父说过,不管大小,是官就没有不贪的,开奥迪A6,车牌号带零的,一抓一个准。”   ……   “他娘的,感情还是个牛皮大王,你说这小子能靠谱吗?”我一阵头疼。问向身边的狗蛋。   “行不行,对下切口试试呗。”   “你也知道切口?”我惊讶道,“严怀念那小子还教你什么了?”   “这你就管不着了。”   “哎哎!你挺大个人在这自言自语干什么呢?”路过的老大爷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瞄着我,“让一下,你挡着道了。”   “额,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瞪了眼嬉皮笑脸的狗蛋,在走廊里找了个空座等着。   “小敏,这两天我就先不来看你了,钱我一会儿就交上,有事给哥打电话啊。”   “嗯,知道了,路上小心。”小姑娘摇了摇脖子上用红绳挂着的苹果手机,脸上挤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哄着妹妹躺下休息,八仔小心翼翼的退出了病房,刚过拐角,脸上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医院外有一个公用电话亭,八仔四处张望了一阵,溜进里面打起了电话。   “喂老张,对,是我,那个…我想问你上次说的那事。”   电话那头是个娘娘腔的男人嗓音:“哎呦,想通了?我就说嘛,出来混的还讲究个啥,合胜义的冷红音过去不也是干这个的?”   “别废话,能给多少钱?”   “哈哈哈,小八是个实在人,咱们毕竟认识,对你算特殊照顾了,五万五,体检费什么的全免,不过你得先签协议。”   “这我懂,你在哪,我现在急用钱。”   电话里的人继续说道:“你来酒吧找我就行,不过你可想好了,从我们这拿钱可就没人身自由了,要我说还是做零工的好,就你这姿色,保不准哪天就被富婆看上了……”   距离电话亭二十几米外的水果摊旁,通过狗蛋的辅助,八仔的通话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是要做鸭吧。”我心中暗想。   ……   加士居道某出租屋前,来到门口的八仔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拔腿就跑。   我嘴里骂了一声,暴露了行迹,也就不用再藏了,直接推开房门追了出去。   这附近的民房很多,年代较为久远,街道错综曲折,很快就没了人影了。   “这小鬼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啊。”我咋了咂嘴,心里又喜又气,“狗蛋,看你的了。”   “交给我好了。”一阵青烟随风而去。   在道行高深的精怪面前,人类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可怜的八仔最后被我从街头一处藏身的公共厕所里抓了出来。   凯叔已经按我的吩咐开着那辆白色的面包车等在附近,八仔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只能乖乖的上了车。   “小鬼,还认得我不?”为了载更多的人,面包车的后排座椅被卸掉了大半,我搬了只小凳子坐在八仔的对面。   “你是……”他看了我一眼,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前天在旅馆楼上的那个?”   “记性不错。”我点了点头,“怎么,是要卖身啊。”   “关你屁事!”八仔恼火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些。”我玩味的盯着他的眼睛,“好歹是神偷一门的传人,留着一身本事不用,非要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看来解放前那些荣字行的老江湖们,是真的后继无人了。”   “不许你侮辱我的师门!”八仔咬了咬牙,喘着粗气道,“你想干什么,直说吧,别和我搞那些弯弯绕。”   “够爽快。”我打了个响指,开车的凯叔单手甩过来一只旅行包。   “帮我做件事,这些就是你的。”说着我拉开了拉链,里面是一沓沓崭新的港币,粗略估计,足有二十来万;为了视觉效果,我几乎掏光了腰包。   “好,我答应。”八仔咽了咽口水,毫不犹豫道。   “你就不问问,我到底要你做什么?”我好奇的问了句,“而且凭你的身手,应该不愁这点钱吧?”   “不就是偷嘛,你这样的人我以前也遇见过不少,要不是时运不济,我才懒得理你。”八仔冷笑道,“我答应小敏了,不偷普通人家,现在她治病急着用钱,我可没时间去找下一户,而且一次我也拿不了太多现金。”   “倒是这么个理,凯叔?”   “怎么了,古先生。”   “你先回去,把这笔钱存到陈敏的住院账户上。”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小子,跟我来吧,这大庭广众的,不好说话。”   ……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看着满房间的大小枪械,八仔兴奋不已,“你是不是特工啊,我算是入伙了吗?”   “怎么谁都想当特工啊。”我满头黑线,“实话告诉你,老子要搞程泰龙,你敢不敢?”      ☆、第七十四章 酒鬼王二   “你说谁?”八仔愣了愣,随即恍然,“旺角霸主,新义安双花红棍程泰龙?大哥,你丫活得不耐烦了吧?”   “你看我像是会自取灭亡的人?香港的社团确实比内地的土条们专业些,可在我眼里,还是太嫩了点。”我指了指身后一桌子的军火不屑的说道,“别忘了,你在自己的地盘都能被我逮到,盗门中的隐遁之法,是一般人能破解的?还有那天在楼底下,要不是我,你也不好脱身吧。”   我拉过椅子让他坐下,继续说道:“我没那个兴趣对抗他的社团,只是想要一件东西,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呵,这样啊。”八仔眼珠子转了转,“听你刚才的话,是知道我的师承?”   “岂止是知道,酒鬼王二的大名,老一辈的江湖人谁敢不知?”   古代将天下世人分为三教九流;三教即是“佛”“道”“释”三教,九流又有上中下三等,它们相互关联,衍生出了几百种行业,三百六十行一说亦是从此而来。   但在三百六十行之外,还有一些人,他们不在传统的工农兵学商之列,而是从事着非正经的营生,也就是外八门,含金点、领火、采水等,合称“五行三家”。   八门之中,又以盗门为最大,与兰花门一样,不同于随时代变迁渐渐没落的机关门等,有人的地方就有盗娼的存在,任凭时代变迁,依旧屹立长存。   《庄子.胠箧》有言:“窃国者侯,窃钩者诛。”古往今来,道门之内不乏英才名人,古有楚霸王项羽,近有燕子李三、怪侠一枝梅等。   其中,响马、贼偷、淘沙等虽然自成一派,但广义上都是同属盗门,所以说,我这个官盗头子倒是和这个小鬼有些渊源。   ——   八仔那位师父的一生,可以说颇具传奇色彩;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酒鬼王二以不惑之年横空出世,他不仅精通诸多盗门内早已失传的神偷绝技,更兼具着一身过人的武艺,劫富济贫、仗义疏财,一时间名动江南。   南派盗门多以偷技一支为主,不像北方的响马们争强好斗,各路盗门中的英雄都折服于他的技艺,纷纷认其为主,大有一统盗门之势,有好事者更是为他组织了一场盗王大会。   不过在那之后,酒鬼王二却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江湖之上再没有了传闻,时过境迁,一代新人换旧人,酒鬼王二的名号也就逐渐被江湖淡忘了。   有人推测,他可能是早年得罪了国民政府的权贵,由于王二擅长遗容之术,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即便是身死荒野,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爷爷行走江湖时虽然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却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直言千年盗门之传承,王二一人可占八斗。   据传王二少时曾跌落冰河,被一路过郎中所救,虽侥幸未死,却因寒气入体留下隐疾,需经常饮酒压制,渐而成瘾,因为常在腰间挂着只精美的酒葫芦,而且嗜酒如命,出道时被江湖人称做“酒”圣手。   众所周知,神偷一门的绝技大多都要从小练起,要求严苛,少有大器晚成者,像王二这样,如果不是凭借着强大的隐忍,一直闭关不出,那就是天赋异禀,如此妖孽,当得“鬼”字,于是又有了“酒鬼”这个绰号。   为了表示尊敬,那一时期,“酒鬼”几乎成了荣字行里的专有名词,提此二字,人们第一时间都会想到王二;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在八仔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其身份。   算起来,王二要是还活着,怕是得有九十多岁了。   “我家中的长辈虽然不是八门中人,但对于王老前辈当年劫富济贫的义举,还是敬佩万分的;如今,知道前辈名号的人已经不多了,你遇到我,也算是种天意。”我笑着说道。   “原来古大哥也是同道中人啊,不过我再等半个月也才刚满十四周岁,虽然继承了家师的衣钵,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八仔苦笑了声,只是言谈举止间哪像是一个初中生的样子?   “这你不用但心,既然是我有求在现,肯定会保你安全。”我拿来上午剩下的一份盒饭,又给他倒了杯热咖啡,“恕老哥待客不周了,时间紧迫,晚上我和你到程泰龙的住宅附近踩盘子,事成之后,我古有德必有重谢。”   “不用、不用,你这人挺讲信用的,其实要真能干成这件大事,也算对得起酒鬼师父了。”八仔狼吞虎咽的扒着凉饭,一手举了举碎了屏的诺基亚5230,“听我妹妹说,你还让那个光头送了不少的水果过去。”   “小事而已了。”我嘿嘿笑道,“听你的口音,是长沙那边的?”   “嗯,我和小妹是半年前才来的香港。”八仔叹了口气,“我们是被酒鬼师父养大的,他在村子里住了十年,教给我本领,然后有一天…他就不辞而别了。”   我看他像是有难言之隐,小声问道:“小敏病得很重啊?”   “这还是一方面。”八仔皱着眉,“其实师父也不算不辞而别,他说过,隐居在我们村子是为了躲避仇家,还告诉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否则他会因此而死。”   我被他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干笑着举起右手:“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要不要我发个誓?”   “唉,不用了。”八仔打了个饱嗝,抹了抹嘴上的油,“我睡一会儿,先把晚上这票干了再说吧。”   几分钟后,躺在床上的八仔打起了呼噜,我窝在沙发里,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被我摸了个底儿掉,可到目前为止,我自己的目的却几乎只字未提。   行走江湖,盘道儿也是门学问,八仔入世不久,心性不够老辣,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神偷一门岂不是要早早断了香火?那就太可惜了。   不知不觉间,我倒是和爷爷那些老江湖一样珍惜起人才了。      ☆、第七十五章 夜闯九龙塘   晚上十点,九龙城区下辖九龙塘;   作为香港少有的几处低密度住宅区,很多隐形富豪和明星们都会选择在此定居,也许你正在街道上散着步,稍不留神的功夫,就会与哪个TVB的主角擦肩而过。   泰龙哥凭借着黑道龙头的背景,这些年来,早已从当时那个博为了出位,敢打敢杀的湾仔码头龙仔,化身成为身家十几亿的上市公司董事会主席,格调上去了,自然要从闹市区搬到青山绿水之间。   富人的作息都很规律,这个时间,人们大多睡下了,我和八仔背着一大包装备,躲在一处小山上的低洼处,对面的半山别墅,正是程泰龙的府邸。   “我去,老实说这破房子还没我们镇政府气派呢。”八仔蹲在石头下面敲着笔记本电脑,一边打趣道。   “香港寸土寸金,你以为找块地那么容易?”我靠在巨石的一侧,百无聊赖的打着阿欠。   “美国有个马斯洛的心理学家说过,人的需求都是逐步递进且变化的,香港的这些宅子,都很有风水讲究,不能只看外表。”好歹是地产公司的少当家,这些方面我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你家里人不会是什么风水先生吧。”   “哪有,我爷爷虽然很博学,可对阳宅风水,也只是懂一些皮毛,我就更不用说了。”我笑了笑说。   这倒不是我谦虚,风水一学,确实当得起博大精深四个字;晋代郭璞的《葬书》中曾给过明确的定义,既风水之术也即相地之术,核心是人们对居住或者埋葬环境进行的选择和宇宙变化规律的处理,以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   风水学又有阳宅和阴宅之分,历史上,除了黄帝时期的风水鼻祖青乌子,世上便再无后人可同时精通二者,其蕴含知识的庞杂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古时,风水大师多为皇家效力,偶有例外者,也必是世外高人,传闻民国初年,盗墓界的三位翘楚之一张大仙便精通阴宅风水。   古人葬地,必为风水极佳之所;胖子曾经调侃,说这狗屁风水的唯一用处,就是给土夫子们寻龙点穴做参考,其实从实用主义的角度上讲,这倒也没错。   “你看这两座小山,跌宕行龙,山头平坦。”我指了指脚下,“两山连接,构成双金,十个金星九个富,乃是富贵之所的特征;李超人的深水湾九十七号也不过如此。   经书有云:双金曲降水,结穴各一边,估计是人们忌讳着这位泰龙哥的身份,这面山上才没人建房子。”   “也多亏了这样,要不咱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八仔拍了拍手合上电脑,“好了,等下咱们就潜进去,除非被人逮个正着,要不他们是不会发现监控出问题的。”   “哎,小鬼,我刚才就一直挺好奇的,你丫还懂黑科技?”我忍不住问道。   “这叫与时俱进,而且和你一样,我也就会些皮毛而已。”八仔挠了挠头,嘿嘿笑着。   别墅内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许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八仔抽了抽鼻涕,背起那只老旧的书包,我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就见他身形灵活的窜到灌木从里。   ——   为了防止重型卡车的冲撞,程泰龙的住宅地势很高,大门远离公路,连车库都建在山下,所以很难在一个视角看清全貌,我等在对面的山头,不停的看着手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焦急的情绪越发强烈。   “01、01,我是02,一切搞定,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喉麦对讲机里,传来了八仔压抑着兴奋的呼叫声。   “02收到,02收到,原地等待支援。”我四处张望了一下,顺着八仔的脚印跟了过去;他选的这条路非常隐蔽,沿途多有巨石,为了减少负重,我把背包里的枪械都藏在巨石下面,以防意外。   “这呢,这呢。”等走近墙根,我才发现了整个身体躲在茶花球树里的八仔。   “院子里有两条看门狗,被我弄死了。”八仔面露惋惜之色,“可惜了两个肉包子。”   “行了啊,人家两条狗可顶你几百屉包子呢,这要让程泰龙听了,不得给你气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脚尖一点落到墙头。   墙壁内的铁丝电网已经失效,下方的草丛里,翻倒着两条健壮的日本土佐;要说专业人士就是不一般,十几分钟就能解决掉别墅的外围防御,如果换成我一个人,怕是现在就得和里面的保镖们交上火了。   我跳进院子,踢了踢脚边的两条狗,发现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神偷一门所学庞杂,内到轻功缩骨,外到暗器、毒药、手活,甚至连黑客技术,均有涉及,地上吃剩的包子皮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估计是流传下来的某种特质毒药。   土佐是优良的斗犬品种,性格顽强,隐忍,不过作为护卫犬的唯一缺点是不喜吠叫,看来苍天都在有意助我!   “拿这个吧。”八仔从他的百宝囊里取出了一支球拍形状的工具,我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还挺沉。   “这里面灌的是铅砂,照着脑袋一拍就倒,还死不了人,按说我不该用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手段,可毕竟对手不一样。”八仔坏笑着说道。   我点头表示同意:“确实,一旦被人家发现了,咱只有逃跑或是干掉他们两条路,时刻被人拿枪威胁着,这东西还怎么找?行了,别废话,咱们抓紧时间。”   大门口的两个保镖正摇着色子,我们两个左右夹击,毫不费力的解决了他们。   “把人拖到后院,换上他们的衣服。”我耍了耍手上的家伙,直觉得异常趁手,对于特工而言,这铅砂的拍子要比西伯利亚皮拍子什么的人性化许多。   别墅一到二层共住着十二名保镖,八仔技术精湛,撬开门锁只是眨眼的功夫,在房间里注入迷烟,几个壮汉便睡得和死猪一样,拿绳子捆住手脚,一个个丢到床底下,可算是兵不血刃。   “还有漏网之鱼没?”我和八仔搜索完房间,在楼梯口碰了头。   “没,就差程泰龙了。”八仔指着楼上摩拳擦掌道。   “那还等什么?gogogo!”我大手一挥,抢先一步摸上楼去。   ……      ☆、第七十六章 虚虚实实   混迹江湖二十多年,历经了风霜雪雨;程泰龙在小弟们口中的称呼从当初的龙仔变成了龙哥,再到了现在的龙爷,社团也发展成了娱乐公司,各项黑色收入通过拍电影电视变成了合法资金,生意逐渐延伸到大陆,“蒸蒸日上”。   不过,人的贪欲是不会轻易地满足和停止的,对于十几岁时还是小乞儿的程泰龙来说更是如此,在他眼里,只要是有能力揣进兜里的钱,就决不能让它飞走了;   泰龙哥最近正是春风得意,手下的团队正和康世公馆的史密斯先生商谈有关一艘中型货轮的转让事宜,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的私人赌船大概在年前就能下海。   这艘货轮注册在美国的一家远洋公司,改造成游轮外衣的赌船非常合适,虽然服役的时间有些长了,但每次出航都在近海,做做样子,安全方面有保障。   黄-赌-毒三者,危害的角度不同,可对于经营者而言,进钱最快的,当属赌了,黄毒两项,虽然比赌更伤身,可一个人真有钱,倒还不至于拖垮事业,唯独赌,身家再多,也禁不起赌桌上的几次一掷千金。   香港不同于澳门,本地禁止博彩行业,虽然两处的地理位置很近,但赌牌的数量是有限的,他程泰龙虽然能在旺角地区呼风唤雨,可要在澳门那边横插一脚,还是有些不现实的。   所以他们目光只能转到公海上,眼下只要赌船一开,日进斗金的日子就不远了。   一早上手下的小弟告诉自己,盘踞在三号货柜的合胜义头子冷红音被一伙大圈仔干掉了,曝尸在仓库里的照片现在还放在他书房了里的办公桌上。   这真应了那句好事成双的俗语,刚听到这个消息,程泰龙几乎要跳起来拍手叫好;   冷红音这家伙很是邪性,下手狠辣,连作为新义安金牌打手的程泰龙本人都非常忌惮,这才让乌合之众般的合胜义占据了他手下的一整座货柜码头,他们表面上是新义安的附庸,可在他姓程的心里,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如今,那群大圈仔们倒是替他把活干了,既铲除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又变相的让他发了笔横财;前一阵子,合胜义的基仔托他的关系在东亚银行寄存了一件古董青玉瓶,虽然不懂古玩,可看品相也知道这物件绝非凡品。   这不,晚饭的时候,史密斯先生的助理就亲自登门拜访,说世康公馆方面非常愿意代为交易那件古玉瓶,并表示那艘货轮的事宜一定不会让程先生失望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近半百的泰龙哥直觉得容光焕发,一股壮志凌云的豪情油然而生,晚上特意和手下们多喝了几杯,又点了圈子里有名的一匹扬州瘦马侍寝。   可到底是岁月不饶人了,正策马奔腾着的泰龙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嘴里骂了句娘,抱过只枕头倒头睡下了。   程泰龙是打手出身,早年以身手矫健出名;成为大佬的这些年,也没有丢下锻炼;双花红棍的头衔还戴着,按说不至于如此精力不济。   他哪里知道,我和八仔早就在外面放了迷烟。   ——   “哎,古大哥,你是要找这个不?”八仔从象牙衣架上挂着的公文包里,找到张白底金边的请帖。   “你会英文吗?”我放下手中的活,探头看了眼上面的几行小字,问他道。   “我就认得拼音,洋文可不会。”八仔挠了挠头,突然灵机一动,“对了,把我手机拿出来,那里面有度娘翻译。”   要说科技的进步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可也方便了犯罪;把软件调到扫描功能,转眼之间,一长串汉子就出现在屏幕上。   虽然内容上有些出入,但大意是不变的,请帖里说,两天之后,那只玉瓶会在世康公馆的交易会上如期拍卖,希望程泰龙能赏脸光临,一切流程敬请放心。   “妈的,果然和他们说得一样,这老小子的动作快得要命,才一天的光景就把东西搞到自己手里了。”我咋了咂嘴,“还好碰到你了,要不然怕是要坏事。”   “那咱们快走吧,我那*的时间可不长。”八仔说。   我敲了他一记脑瓢:“扯淡,咱要是光把这东西拿走了,他不就知道我们的目的了?”   “那咱们该……”八仔脸色一变,试探着朝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摇了摇头:“不,他要是死了,那边的拍卖就没法进行了,我们得做得虚虚实实,让他分心别处又,不影响世康公馆的交易。”   我把请帖和公文包里一张标有康世公馆字样的卡片揣进兜里:“我带了只编织袋,你去装些值钱的东西,记住了,待会我弄醒他你不要说话。”   “嗯,好。”一听装钱,八仔立马来了兴致。   可能是心理留下过阴影,出身贫寒的程泰龙对财富有着一种畸形的追求,甚至在卧室里面修建了一间藏宝室;作为神偷一门的正宗传人,八仔自然懂得一些奇巧机关,不非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入口。   密室内恒温恒湿,三面的墙壁上摆放着老式的实木书架,堆着整整齐齐的“小黄鱼”,中央的保险柜里,装着成捆的美元,没有古玩珠宝,没有名表奢饰品,够土豪,够实在。   我打开了卧室的灯,接了杯水喝掉一半,剩下一半泼到了床上昏睡着的男女头上;神偷一门的飞贼是有江湖道义的,使用的迷烟药性不烈,对人的身体没什么影响,冷水淋头就解了药性。   两人悠悠转醒,年龄兴许还不到十八岁小瘦马吓得花容失色,一手抓着被子挡在胸前,眼观鼻鼻观心;混这一行,察言观色上的本事比不会弱,圈子里泰龙哥的名号谁人不知?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卧室里,哪会是普通人?而且看这场面,绝对是来者不善。   只是来的时候,楼下明明有十几名,可现在哪里有他们的影子?社团的事说不清道不明,养殖池鱼的事更不少见,想到这,女子的头埋得更深了。   ——   我搬了只欧式风格的木椅做到床边,手里的飞刀不停地打着转,细听之下隐隐有着破空之声。   到底是老江湖了,面对我这个可以在他昏睡中取他性命的不速之客,程泰龙表现得十分冷静。   可能是注意到密室里八仔翻箱倒柜的动静还有楼下的寂静,泰龙哥苦笑了一声,拉过边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第七十七章 飞刀堵枪口   我呵呵一笑:“NO.NO,NO,“英雄”两个字,我这个无名鼠辈可不敢当呀,除非今晚取下你这颗旺角霸主的大好头颅,才将将当得起这个美称。”   “咳咳,小兄弟可真会开玩笑。”程泰龙脸上一僵,指了指藏宝室的方向干笑着说,“俗话讲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和你的朋友,总不会是到我这宅子里游玩的吧。”   我伸手整理了下头发,旋转着的飞刀失去了束缚,当的一声整根没入了实木的椅子扶手里:“还真让你说着了,我们兄弟俩云游四方,日子太他娘的清闲,总得找些有趣的事做,要说在香港,泰龙哥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呀,不见一面岂不是太遗憾了?”   话说到一半,装得盆满钵满的八仔拖着编织袋从藏宝室里走了出来,他见我投来询问的目光,十分配合的打了个OK的手势。   我看了眼满袋子的港币现钞,心说这小子真他娘下得去手,等下扯呼的时候,不得让我来扛?   “啧啧,泰龙哥真是会享受,一枝梨花压海棠就算了,连卧室边上都堆着座金山,这么多钱花得了吗?”我欠揍的笑了笑,“这样,我们兄弟俩替你消受;这些钱对泰龙哥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全当破财免灾了吧,可千万别找我的麻烦哦。”   我摆手先让八仔下了楼,然后站起身作势要走,这时,就听身后的程泰龙阴沉的说道:“我好歹是在江湖上成名了二十年的人物,哪有被别人收保护费的道理?”   我转过头,看着他手里的突然出现的“大黑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很奇怪吧?”程泰龙冷笑着,手枪的击锤高高张起,似乎随时都要击发,“蹲在地上,把手举过头顶,快!不想你的脑袋变成西瓜吧。”   我瞥了眼床头的暗格,长叹一声,百密一疏啊……不过这又能如何?   我扭了扭脖子,语气镇定道:“有枪了不起啊?”   “当然了不起了。”程泰龙哈哈大笑,“你咬我啊?啊?别装好汉了,说吧,你是什么人?”   “枪在某些人的手里,不过是玩具而已,反倒会让人狂妄自大,自取灭亡。”我指尖一弹,同时身子向后猛然倒去。   女孩的尖叫被枪声淹没,随后是长久的寂静……   “古大哥,古大哥!”八仔去而复返,拎着根伸缩钢管冲了进来。   “叫魂呢?快走!”我拿手扇了扇周围弥漫着的硝烟,没好气道;弯下腰把飞刀从炸了膛的手枪里取了出来,而程泰龙,则早已经虎口震裂,双臂鲜血淋漓,昏迷不醒了。   “我靠,牛逼呀。”八仔看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想学以后教你。”我拿袖子擦了擦刀身,白狗重新变得银光闪闪,毫发无损;到底是天洞一族的神兵利器,坚韧到可以完全无视枪膛内恐怖的高爆气压。   说实话,拿飞刀堵枪口纯粹是我的突发奇想,电光火石间,跟本就没想过可行性。   和上次被冷红音用枪指着不同,不光距离太近,更重要的是,大黑星(九五式)的射速和破坏力可是勃朗宁远远无法比拟的,狗蛋也被我留在了凯叔的身边,以免这老油条临阵反水,非常惊险。   这几天和香港的黑帮们打交道,我已经连续算漏了两次,整个过程中完全是靠得前世记忆和运气才侥幸获胜。   虽然百鬼索命的事只是爷爷杜撰的,可我命格极阴却是事实,以至于这些年买彩票可是连瓶酱油都没中过,估计着这一次赴港,怕是要把我这辈子的运气全都用完了。   “古大哥,程泰龙在山下还住着一批小弟,这边枪一响怕是要坏事啊。”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用自认为阴狠的语气对躲在床后面的女孩说,“你也有父母的吧?想好了,有人问你,千万别乱说话。”   辣手摧花的事,我确实是干不来;   果然和八仔说得一样,刚出了院子,我们就迎面撞上了山下赶来的一众打手,好在来的时候已经摸清了退路,我事先在沿途留下火力也足以压制住后续追赶的人。   “狗日的,谁让你装这么多的!”我躺在白色面包的车后座上,直觉得筋疲力尽。   “这才真实好不好。”八仔乐滋滋的整理着自己的战利品,“下面咱们该怎么办?”   “先躲起来两天,程泰龙吃了瘪,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而且这是涉及金额庞大的入室抢劫案,西九龙重案组也不能放了咱们。”我揉了揉太阳穴,“希望咱们能混淆视听,让程泰龙暂时无心顾及那桩交易,咱们好有混进康世公馆的机会。”   “到我那躲一阵吧,我老家的房子在海边,人烟稀少,还算隐蔽些。”坐在副驾驶的基哥突然插话道,虽然他说过不会帮我,但还是让人意外的过来了。   “想不到古兄弟连程泰龙都能搞定,当初我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我也不客气,当场就答应了:“谢谢了,还有,这些港币就当我的房费了,比你当初要求的可还多出不少呢。”   八仔一听,朝我直瞪眼,我只能耐心的劝导,说这些黑钱太烫手,短时间里用不了……   香港地区很少发生暴力犯罪,因为强大的警力和经验可以保证犯罪分子们无所遁形,今夜之后,警方一定会加强布控,各处出入境关隘都会严加把守,给了程泰龙信心的同时,更为我们行动的成功增加了一丝可能性。   和我想的一样,第二天一早,报纸上就刊登了新义安大佬,天龙影视娱乐公司程泰龙先生遭遇持枪劫匪入室抢劫一案的头条新闻。   黑白两道纷纷出动,香港十七万社团成员自发上街巡逻,警察机动部队特别任务连(飞虎队)入驻九龙市区,总警区一哥杨sir更是在媒体面前表示,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抓获犯罪分子,维护东方之珠的和平。   六架直升机全天候搜寻海岸边境,案发地点九龙塘周围更是拉满了警戒线,入夜之后,到处都是警灯和指挥用的指示牌,一时间,市民们人人自危,连当地娱乐场所的收入都因此受到了影响。   相比于外面的天翻地覆,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和八仔倒是悠然自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白天睡在基哥家的地下室里,晚上潜伏到康世公馆周围打探地形。   交易会定在两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吹起!   ************      ☆、第七十八章 古堡交易会(上)   是夜,基哥地处湾仔码头附近的二层小楼里:   “喂喂,咱前面可是说好了的,东西都帮你搞来了,这回怎么还带上我?”   “别废话,弄乱了可没人会系这东西。”我打掉八仔阻拦着的手,费力的给他打好领带,这小子天生长得清秀,脸很干净,稍加捯饬,倒有了些贵族的风范。   我不由得玩味一笑:“啧啧,都说这人靠衣服马靠鞍,小鬼呀,你这派头还真是不错,怪不得连九龙有名的大鸭头都对你青眼相加,现在我倒有些后悔了。”   “……啊?你想干什么……”   我呵呵一笑:“放心,老子可没那癖好,不过你还是得跟我再走一趟,这次去世康公馆的目的原本是打探情报,不过这期间要是能抓住机会直接把东西搞来,那就可以省下太多的麻烦,对你我都好;   再说我好歹是程泰龙名义上的代言人,不带个助手怎么行?加上有你这么个小屁孩,人家很难怀疑到咱们头上,所以说,这方方面面都少不了你的帮助。”   “搞笑,这外面满大街的条子还没消停,再到老美的地盘上,风险太大了吧?”八仔眼珠子微不可查的一转,手一边挠着后背,显然束手束脚的西装让他这个神偷门弟子很不适应。   “娘的,以为小爷不懂你的花花肠子?工钱少不了你的;而且即便是阶级敌人,人家美帝有时候可比你想得要讲道理。”我提起装着请柬的手提包,又照了照墙角的镜子,可能是身为冒牌货的原因,无论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我们坐进门口停着的一辆宾利雅致,乘着夜色向深水涉山区进发。   虽然程泰龙家中遭受洗劫的大新闻已经传出了两天多的时间,但街道上的警力依然不减,长时间、大密度的警力布控对居民们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重案组那边顶着的的压力一定不小,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程泰龙的能量之大。   八仔到底是入江湖不久的青头,面对路口荷枪实弹的巡逻队,做贼心虚的同时不免神情烦躁。   我看得好笑,本打算安慰几句,但想起我承诺出去的报酬,又觉得这小鬼活该如此。   作为盘踞在当地十来年的地头蛇,基哥算是很了解九龙半岛这边的路况了,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连续遇到了两次关卡临检,所幸有几百万的豪车伪装,加上我和八仔换了身狗皮,任凭东方明珠的police们再过专业,也没法把我们和入室抢劫的凶悍大圈仔联系起来。   穿过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山间林区,两侧的山路逐渐变得宽阔,远处有隐隐的灯光亮起,我不由得挺了挺腰板,心说终于到了。   路灯光下,离着好远就能看到山腰处一座欧罗巴风格的石质大门,前面的广场上停放着十几辆惹眼的豪车。   现在是晚上十点,正是请柬上的交代过的入场时间,不时有衣着光鲜的大佬或是贵妇被门口守候的侍者迎接进去。   我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临下车时,基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古兄弟,我虽然混得不大,可在道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脸熟,如今合胜义的事传得很开,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也正有此意,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他留下来接应,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能给我们提供藏身之所,这罪名同样不小,已经是很感谢了,基哥不计前嫌,佩服佩服。”   “可别这样说,你怎么说都是杀了我兄弟的仇人,不能给他报仇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基哥撇了撇嘴说道,“说句实话,我很欣赏你,可另一方面,也很期待你事情败露,其实依你的能力,就算没有我,也能躲过警察的搜捕,能亲自把你送进虎口,也算是为红音报仇了。”   “基哥可是比汪精卫还还懂得曲线救国的方略啊,你就不怕我现在弄死你?”我冷笑道。   他干笑了一声,握着烟头的手指有些颤抖:“不会的,你是个传统的江湖人,只要不是我主观加害,你不能把我怎么样的。”说着他指了指车外,“快下车吧,祝你好运。”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运气一直很好。”我关上车门,回过头,面带微笑的迎向走来的公馆侍者。   “先生你好,欢迎来到康世公馆,不过,还请事先出示您的的请帖。”侍者是个高加索人,和我年纪相仿,身材高大,肌肉匀称;走动时,外衣的两侧显得有些沉重,里面估计是警棍或小型枪械,怪不得周围没有保安。   “哦,原来是程先生的人,失敬失敬。”看到请帖里程泰龙的名字,高加索人惊讶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我皱了皱眉,心说这康世公馆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手下的一个仆人都这么心高气傲?   “关于两天前程先生家中的事,史密斯先生已经听说过了,对此他表示非常的遗憾。”   说话间,我们三人乘坐着公馆专用的保时捷敞篷车驶进了大门,抬眼望去,围墙之内豁然开朗,整片山地都被大范围的人为的削平,一条八车道宽的山路直通向远处。   山路的一侧被改造成了高尔夫球场,另一侧则是点缀着亭台荷花的人工湖泊,细微之处设计巧妙,绝对是出自大师的手笔,就算是夜晚,景色依旧令人震撼。   “谢谢史密斯先生的关心,那几个小毛贼确实是有些能耐,眼下泰龙哥抽不开身,今天晚上的交易会,就相当于让我替他出个面,希望史密斯先生这边不要见怪呀。”   我惊讶于康世公馆的财大气粗,过了好久都没有回话,多亏了边上的八仔提醒,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说道。   “嗯,我相信这种事是难不倒程先生的,忘了介绍,我叫克莱门特,今天晚上,二位的行程就由我全权负责。”   “那就麻烦克莱门特先生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心中叫苦;睁眼说瞎话这种事,还是李凌宇那家伙擅长。      ☆、第七十九章 古堡交易会(下)   虽然在印象中这类从事古玩流通的场所大多会修建得古典一些,但当车子拐过山角,我们还是被映入眼帘的景象震撼得不轻。   山路尽头,是一座背靠山体的巴洛克风格古堡,巍峨庄严,如果没有内部明亮的现代灯光和不断进出的车辆,真的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二位是头一次来吧?”克莱门特侧过头笑着说道,“史密斯先生不仅是一名优秀的商人,还是浪漫随性的艺术家,当初这座公馆也他亲自主持设计的。”   “嗯,真的是非同凡响!”我表面上不停的点头赞叹,心中却不由得沉重起来,眼前公馆的建筑面积要比我预期得大出太多,巴洛克建筑又以富于变化著称,天知道里面的布局会多么复杂,看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玉瓶还是太想当然了。   在高加索人的引领下,我们穿过外城,沿着主道进入了古堡中央的塔楼主建筑,我们算是来晚的一批,楼下大厅里正举办行着盛大的宴会,悠扬的钢琴曲下,衣着光鲜的来宾们或品酒聊天,或跳着交谊舞蹈,俨然一派资本主义的奢靡气象。   我对香港的商业圈子了解不多,可其中一些人的脸孔还是似曾相识的,细想之下,有几个对上号了,自然是让人心惊不已。   期间几个年轻人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有的端着酒杯往我这边凑,我担心露馅,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便快步走开了。   长条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吸引了八仔的注意力,小鬼头目光炙热,那样子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我狠捅了他一下,示意高加索人直接带我们进会场。   他也没有疑意,毕竟我现在是作为程泰龙小弟的身份,大佬那边正焦头烂额着,哪还敢在这吃喝享受?   会场设在塔楼的最顶层,楼梯之间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场内保安上下巡逻,监控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严格程度完全不下于g20的水准。   交易会定在晚上十二点,时间尚早,我们反而是最先入场的;验明身份后,门卫交给我们一张门牌,请我们进入相应的包间休息等待。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祝你们愉快。”高加索人是无法跟着我们进入会场的,在门口和我们挥手告别。   会场的面积不大,多为日式的木质装修,室内灯光柔和舒适,非常安静;四周是上下两层的包间,由一条木质的走廊连通,其中二楼的包间要大出不少,只有十六个,想来是给贵宾们准备的。   之前高加索人给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规矩;康世公馆的交易会不同于一般的拍卖,按流程,当天所有的卖品都会依顺序挨个房号的流通下去,看中了就直接拍板买下,如果有竞争叫价,也是在在暗地里进行。   所以会场的正中央不是什么展台,而是一处设计巧妙的水塘,靠里的假山上还趴着一头卡车轮子大小的乌龟,古玩一行里,龟象征着财富和运气,没想到老外们也信这个。   这种交易得方式虽然奇怪,可也很好理解;因为到场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位置高了自然都好个面子,叫价中败下阵来,那真是比打脸还难受,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暗中交易还是很人性化的。   可这反倒是和我的目的背道而驰,地下交易,买卖双方大多不会直接接触,缺少了公开拍卖的环节,想搞清玉瓶的去向更加困难;   史密斯和程泰龙也只是泛泛之交,让他违背准则泄露买家的信息,希望不大,说得多了,更会引起他的怀疑,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   我手上的门牌号是009,在二楼角落的位置,看来程泰龙虽是帮会大佬,但在这里的级别还是不太够,而且这八成还是看在他作为今晚压轴藏品的持有者的份上。   包间内部设施齐备,有供人休息的高档沙发,甚至还有酒柜和唱片机等。   我窝在沙发里面思考着对策,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卖品的花名册和咖啡甜点;八仔正是十几岁的年纪,酷爱甜食,在边上吃得津津有味;   这幅模样倒是让我有些怀念起自己还是菜鸟的那段日子,本领越多,承担的责任就越重,人这种生物,真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我的注意力全在那只玉瓶上,一直以来,连它的具体样子都没见过,说出去都有些可笑;等服务员出了门,我上前一把抢过了名册,直接翻到了最后。   名册虽然是一次性的,却设计的十分精致,有关每一件藏品的部分都用书签准确的隔开,里面对其细节和出处都进行了详细的介绍,而今晚的最后一件藏品“双耳青玉瓶”,更是占据了足足八页的篇幅。   不过详细归详细,当晚几件藏品的介绍中,很少有专家学者或是相关机构的鉴定证书;也就是说,在这大名鼎鼎的康世公馆也可能买到赝品,大伙儿玩得就是一个眼力和心跳,也算是一大特色了。   当然,这里交易的东西大多是来路不明,更少有人见过;古董这东西,以奇以稀为贵,还要受人的影响,价格弹性很大,真要遇到个脑子不好使的,花个几百万来买只夜壶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怪事。   程泰龙在半路截的胡,能提供的有关玉瓶的文字资料自然很少,八页中几乎都是以图片资料为主,“双耳青玉瓶”也八成是康世公馆方面安上的名字。   当一张张醒目的实物照片摆到眼前的时候,我的呼吸都加快了几分,绝对没有错,这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玉瓶的高度在四十厘米左右,上宽下窄,无论是颜色还是顶部的圆孔,都与我手中的蛊狐玉器吻合;瓶身两侧各有一手掌大小的环形把手,表面花纹复杂,却又十分抽象,起码以我的的鉴赏能力,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会场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只是我们的位置很尴尬,透过门缝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参加交易会的人也无心交谈,偶有认识的,也多是打个招呼便各自归位了。   晚上十二点整,会场内部响起了主持人宣布开始的声音,简单的开场白后,便按程序开始了流通环节。      ☆、第八十章 塞缪尔.史密斯   不说什么文物鉴别的经验,只论见过的奇珍异宝,这世上的专家教授们怕是谁也比不上我这个去过两界岛的古董小贩,甚至就连神偷门嫡系传人的八仔,想必和他师父混了好几年,也一定是见多识广了。   不过这种形式的交易会还真的是闻所未闻,内地里的行家里手,还是习惯于传统的那一套,在阴冷干燥的库房里铺上几层报纸,大小器物随意摆放供人挑选。   这样做倒不是主人邋遢,而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和措施,因为越是杂乱,越会给买主一种寻宝的快感,但不得不说,和人家美帝一比,咱们的老盘口确实low得不是一星半点。   按道理,作为程泰龙的马仔,是不能替自家主子出价竞拍的,看货的环节大可以忽略,但我和八仔属于刘姥姥进大观园,对什么都好奇得紧,现在已经看花了眼。   所以,当工作人员进来询问的时候,我一边翘着二郎腿品着酒柜里的AOC红酒,一边十分拉风的打了个响指,吩咐他们全都送来!   二楼属于贵宾席位,可以优先验货,会场内的员工们会按顺序把藏品依次送进每个房间,最多观验三分钟,时间到了就拿走,没得商量;本来“双耳青玉瓶”是我们拿来出售的,但在我的特别要求下还是送了进来。   隔着透明的玻璃展柜,整只青玉瓶比照片上还要光洁无暇,映照着包间里的灯光,让人极不舒服;总之,就是这东西太新了,连搬运展柜的两个小伙子都显得没有之前那么轻手轻脚。   一般来说,古董古董,玩的就是一个底蕴,时间短了,身价自然要低一些,八仔也疑惑的的看了看我,那意思是说,你就看上个这?   我鄙夷的撇了撇嘴:“少在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你别忘了,这瓶子不是陶瓷,玉是没有贼光一说的。”   所谓贼光,指的是新瓷器表面刺眼的釉光,也有“火光”以及直觉的说法;“贼”者,贼眉鼠眼也,梁上君子也,不劳而获也,弄虚作假也,但凡用常规手段以新冒旧的瓷器,真正懂行的往往一眼就能判断出真假。   不过在圈子里,玉器一类是个特例,除了有特别的历史内涵,其价值并不和新旧挂钩,当然,这也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因为全场也就我一个人知道,这可是天洞一族的东西,哪里是普通的玉?   而且和别人不同,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当我第一眼见到玉瓶的实物,就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强烈刺激充盈在脑子里,似乎这东西有一种力量在影响着我,如果不是忌惮着那些在狭窄楼道中的枪手,我可能真的会直接打碎柜子,然后直接拿起东西开溜。   一个小时后,全场七件藏品流通完毕,交易会正式进入竞拍环节;开始我还好奇这种不公开的拍卖需要怎么进行,毕竟光是正常的验货就耗费了那么长时间,难道交易会还要持续到早上?   直到两名工作人员人抬进来一套电子设备;   为了保证来宾的隐私,包间内部是没有现代元素的通讯设施的,以至于我都忘了现在是信息社会,这种问题实在没必要担心。   调试好设备,液晶显示屏上的雪花逐渐变成了一间老式库房的内部景象,一名身着燕尾服的中年外国人正面带微笑的站在镜头中央,一举一动,气度不凡;直觉告诉我,这位就是康世公馆的主人,塞廖尔.史密斯。   “welcome,我的朋友们。”他对着镜头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旁边摆放着刚才那七件藏品的长条桌,“我知道大家的时间很宝贵,咱们赶快进入正题吧……”   显示屏分为两大部分,一半是库房的直播现场,另一半则是表示着会场里各个包间的模拟图示,简单易懂,报价等流程都可以通过电脑端完成。   “乖乖,这东西挺可以。”八仔看得摩拳擦掌,吓得我赶紧把键盘拔了下来,然后用眼神警告,让他闭嘴。   电子设备这块,我几乎是个小白,凭空多出来这么套高精尖的东西,不得不防。   虽然能混进古堡,可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们一厢情愿,小心应对的同时,也要做好程泰龙那边已经发现问题,然后早就和公馆联起手来设置好陷阱等我们的觉悟。   言归正传;   当晚的藏品,既有珠宝瓷器,也有字画青铜,种类还算齐全,且都是堪称国宝的物件,难得一见,足够配得上康世公馆这样的派场。   而这位史密斯先生,他在我眼里倒是变得更加神秘了,因为要搞到这些东西,可不光是简单的有钱两个字能解决的……   看着名册上的报价,我不禁感到一阵肉疼,暗叹自己过去的那些买卖真是过家家,也怪不得我从两界岛搞来的那几件东西会出手得那么容易,要是老猫上面的那几位主顾和康世公馆有合作,先这样的一轮竞价下来,怕是得翻个好几番。   不过我之前的那件事虽然很出格,那也是有零号研究所在前面顶包,想到这,我直想骂娘,心说这洋鬼子史密斯确实是好大的底气,敢在我泱泱红色大地上玩这种违法乱纪的勾当。   前文说过,在华夏境内,文物虽然可以收藏,却是不允许私人买卖,更何况是这种大规模的集众拍卖。   可以说,这里面的每件藏品都相当于封存着的核弹,平时不提还好,真要被人抓住小辫子,罪名可能会大到离谱的程度,到时候全家都得玩完。   前不久在陕西的某个村子,就有一家两兄弟因为挖出青铜器而不上报,结果被判了刑,要知道,那些器件里最好的也不过是国家二级文物。   再看拍卖的第一件藏品,这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一个,名册上给的批注是:“倒角龙鳞,发自东海红尾屿附近。”   “龙鳞”共有两片,外观上类似于小时候那种夹在课本里的枫叶书签,通体金红;至于是不是真的龙鳞,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为了演示它的神奇之处,史密斯特意戴上塑胶手套,然后取出了一枚放进水槽里,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第八十一章 阿 曼 丹.默 罕 默 德   “乖乖,这老.洋.鬼子变魔术呢?”八仔紧盯着电脑屏幕,下巴几乎掉了下来,连边上的我也差点忍不住骂娘。   只见晶亮透明的玻璃水槽里,那枚“龙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了一倍有余,周围的清水也像碳酸饮料似的迅速冒起了气泡。   这时,我突然想起上次和研究所的一行人去两界岛的途中,死去的泥鳅船长曾和我们讲过的一桩奇闻异事;   大体上,说是在明清时期的福建沿海,一些有钱的大户渔家们会在船的龙骨上钉上一枚镇海印,以保船只出海太平,任凭狂风暴雨,总会化险为夷。   古代人都很迷信,有说这东西是龙王爷的手指甲,也有说是龙鳞的,总之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只能在特定的海域里打捞到;   镇海印在水里能发出气泡,吸引游鱼,这对渔民们来说简直是宝贝,为此,当地还流传下不少充斥着人性贪欲,发人深思的故事…   对比起那本名册上注明的发掘地,我恍然大悟,心说那镇海印莫不是这东西?   这时候,那枚龙鳞已经快铺满水槽了,大小如同蒲扇;不过任它再怎么神奇,在我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了,甚至脑洞再大一点,这和小孩子们玩的泡水玩具也没什么区别,实在无趣。   屏幕上的史密斯似乎能想象到众人的惊讶表情,十分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从水里捞出“龙鳞”,后者失去了水源,形态逐渐恢复如初。   从严格意义上讲,这东西不能算是古董,而且很冷门,一切全靠买家的喜好,所以起拍价只有五百万,在七件藏品中最低;一番竞价,最后由隔壁,也就是八号房间的主人以高出起拍价两倍的金额购得。   八仔看得唏嘘不已,感叹这年头一块虾片都能买上千万了,说着说着口音都变了,听那意思,估计是在痛骂这帮资本家的祖宗八代。   竞拍继续进行,我看得烦了,躺靠在沙发上只等着轮到我们的玉瓶;不过一直守在边上看热闹的八仔却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他道。   “哎!怪事,你看看。”小鬼头吧唧吧唧地吃着撒哈蛋糕,指着一侧的屏幕说道,“这里面是不是没人啊,半天了连个屁都不放。”   我凑上前去,发现八仔说的是三号房间的主人:“古大哥,我这都瞧了老半天了,除了咱们,就这一家没出过价,刚才连楼下的那帮人都互相咬得满嘴毛……”   我皱了皱眉,据系统的记录上显示,三号房间的主人果然在之前没有过一点动静,这非常奇怪,因为三号房间处于会场正中,位置极佳,断然没有空置的道理。   里面的人物,在理论上也应该是全场的翘楚级别,可拍卖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其中还包括一把我认为最有潜力和收藏价值的青铜短刀,可三号包房的主人就像睡着了一场,从没有叫过价。   某种程度上,这一点是可以解释的,在很多拍卖会上,有些人为的只是其中的某一件藏品,志在必得,以至于另外的奇珍异宝的大多入不了他们的眼,或者是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已经关注到了某一件宝物,难道是对那只玉瓶感兴趣?这太有可能,因为这场子里总不至于存在两伙像我们这样潜伏进来的无间道。   由于涉及问题的敏感性,我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来的时候为了确保安全,狗蛋的被我留在外面监视着基哥那帮人,康世公馆对客户隐私的保护又做得非常到位,想搞清那包间里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我按了下桌子上的服务按铃,很快便有公馆的服务人员进入包间。   “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金发碧眼的礼仪小姐面带微笑,用略微生疏的汉语问我道。   我心说有,我需要一个老婆……   “这样,我想问一下三号包房的客人,他们是像我们这样的卖主,还是……”   对方听了我的话,一时间面露难色:“这个非常抱歉,按规定我们是不允许透露客人信息的。”   “真的么?”我挑了挑眉毛,八仔会意,西服的袖口一抖,转眼间,一股短暂的类似于苦杏仁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   “没,没有,那里是阿曼丹王子的包间……”礼仪小姐声音呆滞,简直换了个人,身子也摇摇晃晃,几乎就要摔倒。   “我靠,你这不会出人命吧。”我心有余悸道。   “放心,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方,外国人八成也没问题。”   八仔刚刚施展的,是盗门分支中采花门的失魂散,酒鬼王二“博学多才”,早年更是生性风流,可谓浸淫此道。   据说中毒者心智紊乱,可任人摆布,而且无副作用;说起来,这可比起现在市面上的所谓“乖乖水”什么的,要人性化得多。   八仔一边说着,边搬过张椅子让礼仪小姐坐下,别看这小鬼头年纪不大,色心倒是不小,趁着扶人家的功夫咸猪手没少往不该放的地方搁。   我咳嗽了一声,继续问道:“除了他,还有别人么……”   “还,还有一位来自中国的女士……”   阿曼丹.默罕默德,这个名字,想必对迪拜这个中东地区的经济和金融中心有过了解的人,一定不会陌生,因为他正是石油大国阿联酋的王储;   比起真个世界顶级的富二代,类似国内的王某某之流,简直显得不够看了。   听说这位王子长相英俊,又受过英国的高等教育,一直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而这种一国首脑级别人物竟然会秘密来到香港,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十分钟后,我问完了所有的问题,得到的信息实在是令人震惊不已,但表面上,我还是尽量压制住情绪;   中了失魂散的礼仪小姐,已经精力透支的昏睡过去,果然,咱们老祖宗的*还真的不适合外国人的体质。   “古大哥,要不要叫人过来?”八仔问道。   “不必了,就当让人家休息了,咱们好歹是贵宾,大家心知肚明,康世公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对了,你到对面去,帮我给里面传个话。”   “啊?你想啥呢,人家凭什么让我进去!”八仔苦着脸说道。   “没关系,听我的进行,一会儿你先问里面的那个漂亮姐姐。”我呵呵一笑,“就问你还记得那年两界岛畔的独木船吗?”      ☆、第八十二章 真!激战运钞车(上)   十分钟后,我和八仔被恭敬的请入了阿曼丹王储的三号包房,同传闻中一样,王子殿下五官精致,一副典型的阿拉伯式胡须被修剪得整齐而又不失高贵,一见面,他便指了指手边的空位,十分友好的示意我俩就坐。   配上其身份和地位,整个包间的面积要比隔壁几个大出一倍,陈设更加考究,虽然跟班的保镖随从们不少,却也不显得拥挤。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人用这么大的宝石雕挖出一只瓶子,我现在是对贵国的历史越发感兴趣了,不知道程先生当初是怎么得到的这件宝贝?”王子的贴身翻译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和我们转述道。   “这个,殿下过奖了,我们只是泰龙哥的小弟,有关那只玉瓶的来历,确实是不知道。”我心说还能告诉你,这是那程老儿抢小爷的?   “哦?那太遗憾了。”王子点了点头,“听刚才的话,曹小姐和程先生是久识?”高个子翻译继续转述道。   “当然,我曾在香港中文大学进修过两年,那阵子可没少受程先生的帮助,至于这位小哥,也就开始在程先生的身边做事了。”曹凌歆一脸天真的模样,看得王子殿下眼睛都直了。   果然还是那个影后级别的曹凌歆,睁眼说瞎话连口大气都不喘,我直觉得一阵恶寒,身子也打了个寒颤。   之前礼仪小姐在描述她口中那位中国女士相貌的时候,言语间提到她下颌的部位有一道轻微的伤痕,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在罗布泊遭遇建木的时候留下的。   当时听她说完,我便有了七八分把握,这才让八仔过来试探,事实表明,一切果真不出我之所料;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与其猜测,不如当面询问。   “曹领队,是啥风把您给吹来了?”我的位置在她旁边,既然认识,低声交谈一番也不会让人怀疑。   “呵呵,你能不请示所里擅自行动,就不许我跟来了?其实你走的第二天我就来到了曦晔阁,小窦在那里支支吾吾,我就猜到你又要干什么大事;放心,此次的行踪没人知道。”她微笑着和我解释道。   “还有,你以为阿曼丹这种身份的人入境,能逃得过国安的眼线?只是不公开罢了;我开始找不到你,不过联系起程泰龙宅子被劫的事,断定那十有八九是你的杰作;可你们先前并无仇怨,归其原因,肯定是和那件玉器有关,所以我便搭着阿曼丹一行人混入到这康世公馆了。”   “那你和这迪拜王子……”我皱了皱眉。   “华夏和阿联酋建交三十多年,关系一直友好。”曹凌歆狡黠的眨了下眼,“姐姐也好歹是曹家的子女,认识他们的王储很奇怪么?喂喂,你不会吃醋了吧?”   “切,我是那种小气的人?不过你看那货瞧这边的眼神都不对劲;看来是得让这位土豪破费些财产作为惩罚了。”我暗地里邪笑了一声,巧合的是,那边正关注着拍卖的王子殿下也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听曹凌歆介绍,这位康世公馆的主事人塞廖尔.史密斯,其真实身份是美国杜邦家族中的某位高层人物,真名不详;   杜邦家族作为美国最古老、最富有、最奇特、最庞大的财富家族;至今已保持了200年长盛不衰,世所罕见;比起被某些小说夸大了的欧洲罗斯柴尔德,还要底蕴深厚得多。   史密斯本人的公司资产量庞大,鉴于其带给华夏方面的经济利益,这座建在深水涉山区里的康世庄园算是我方给予的交易筹码,所以在某正程度上说,康世公馆的最大股东反而是我们自己。   至于公馆本身,除了在古玩交易的同时抽取一些服务费用维持日常周转,主要还是給家族提供一个和世界各地的商人们进行交流的场所;毕竟古董文玩的消费群体还是他们这些人。   “古大哥,轮到咱们的玉瓶了。”八仔待在边上也不多问,直到拍卖进行到最后才扯了扯我的袖子。   作为本场压轴的藏品,众多竞拍者对这只“双耳青玉瓶”还是很感兴趣的,他们中的大多数可不像我们这些业内人士关心什么年代真伪,一般来说,卖相是最重要的,面子更是第一位;所以刚一开始,半块电脑屏幕上表示着各包间的方块就交替闪烁个不停。   “Good!It'smine!”阿曼丹王子摩拳擦掌,等到最后更是亲自上阵,两手不带犹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曹凌歆也恰到好处的连连赞叹,看这架势,就是要点天灯博红颜一笑了。   最后的成交价格自然令人咋舌,因为隔壁包房的客人显然也是身价不俗,直到最后才选择放弃;王子殿下一副非常满意的样子,或许在他看来,自己近十亿的出价已经是低于预期了。   “二位慢走,今晚交易会的整个过程,王储殿下感到非常的愉快,他也真诚的希望日后能有机会与程先生一见。”结束的时候,那位私人翻译专程把我们送回包间,我也装成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拜谢。   接下来,我们又短暂的见了史密斯先生一面,关于玉瓶拍卖的协议等,他只是给了我们一份复印件,并让程先生日后亲自来取;掌握了玉瓶的下落,我们算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这个多事之地不宜久留。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再三强调,史密斯先生的话一定会原封不动的带到泰龙哥那,一切不用您再费心,等他处理完手边的事会尽快联系公馆。   两天后……   离岛区某小型购物中心,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缓缓驶入了地下停车场,带着白色太阳帽的驾驶员并未下车,而是移到副驾驶席上静静的抽着烟,一柄手指长度的白色飞刀也在手上有节奏的翻滚着。   十分钟后,驾驶员的带着的无线耳机里传来了一句冷冽的女声:“目标沿机场路行进,即将进入伏击范围。”   “了解!曹大领队,你就瞧好吧。”我往下拉了拉帽檐,从座位底下抽出枪械,打开保险……      ☆、第八十三章 真!激战运钞车(下)   不多时,一辆银黑色的小型货柜车驶入了地下通道,最后停靠在角落位置的专用车位,车厢两侧喷绘的标志显示其隶属于某国际押运公司。   车内几人均是荷枪实弹,这次负责的货物受托于中东某大型石油公司,雇主财大气粗,许诺重金,相应的,作为押运人员的他们更是是享有一份不错的报酬;   经过了长达三小时的行程,已经距离目的机场不远了,邻近中午时分,四人打算在此短暂休息。   当中资历最浅的一个年轻人照例准备到就近的快餐店购买饮食,刚打开车门,忽见左后方的面包车里窜出了一道身影,紧接着便是雨点一般的霰弹射击,毫无征兆!   一时间,整个地下停车场中满是汽车的警报和玻璃破碎的声响,饶是押运车所装备着防弹性能良好的强化玻璃,也承受不了铅弹的持续打击,纷纷崩碎。   年轻人腿部中弹,出于求生的本能,翻滚着躲到一排汽车后面,生死不知;货车上的三名押运员幸免于难,但估计在这之前也没有经历过像样的实战,两个胆子小些的都吓得捂住脑袋哇哇大叫。   “不要慌!快呼叫支援!坚持到警察过来!”年纪大些的中年司机还算镇定,事实上,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击搞蒙了,但从业多年,从一些老前辈们那里学来的经验告诉他,一旦在歹徒面前胆怯,往往只会是束手待毙。   对面瓢泼一般的子弹还在不断地轰击着车头,他只能把身子半缩在驾驶位下,一手支撑住身体,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努力让车子调转方向,背对枪口。   其他两个人也及时反应了过来,歹徒虽然凶狠,可从枪声判断,对方火力点单一,很可能是孤身一人;现代战争,先进的武器装备逐渐削弱了个人武力值的作用,押运车包裹着的点五厚度防弹装甲,完全可以抵挡散弹的攻击。   三位押运员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可利用大面积的火力压制,坚守待援,对方没有任何的办法!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吓破了胆的两个人也强鼓起勇气,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两挺雷明顿870一左一右交替射击。   与此同时,两只军用发烟罐精准的滚到了厢货四周,烟气弥漫开来,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办?他好像早有准备!”   “别分神,火力不要停,多争取一秒我们就多一分胜算!”司机缩在座椅后面大声喊道。   事到如今,他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世界上果然没有天上掉的馅饼好事,要是再给他一个机会,绝对打死也不接这烫手的山芋!   正抱怨着,突然身侧的车门一空,原本被散弹擦伤的手臂突然失去了痛觉。   “什么,你……啊啊啊!”   中年司机惊恐的看着自己反向骨折的手臂,刺穿皮肤的碎骨惨不忍睹,自己的同伴们已经横倒在车里,生死不明。   后滞的疼痛感像潮水一样倾泻而至,意识消失前,那名应该是歹徒的陌生鸭舌帽男正坐在驾驶席上,一脸玩味的笑容,可他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的?   “hey!boy,Don'tmove!”突然,一声沙哑的低语在耳后响起,正在押运员口袋里翻找着钥匙的鸭舌帽男僵硬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哦?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举起双手,转过头。”自认为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的阿拉伯人用枪管狠顶了下对方的后脑,手中的MK25击锤大张。   ……   “额……兄弟,我知道错了,放我一马行不行?”我苦着脸,装成一副哀求的样子。   “原来是你要?程泰龙好大的胆子,敢算计到我们殿下头上!”阿拉伯人一身黑色西服,硬朗的脸孔上雕琢着新旧不一的伤疤。   我见过太多杀神级别的人物,知道眼前这位的气势绝对是身经百战后才逐渐养成,甚至是从死人堆里爬出过好几次的。   从始至终,本该是押运队伍中最大王牌的阿拉伯人并没有暴露行迹,而是躲在车厢与驾驶室的连接处,像一头猎豹,只等目标进入范围,再发动致命的一击。   这一切,都是数次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经验,如今这个时代,要说拥有实战经验的军人,恐怕大多数都是出自那块战火不停的中亚版图。   只是经验虽然是好东西,可它在给人们提供绝佳捷径的同时,所造成的思维定式也是同样致命的;几乎未被任何力量牵引,一道银光陡然在我袖*出!   阿拉伯人瞪大双眼,被白狗的利刃切断了关键经脉,原本扣住扳机的手指再也无法弯曲半分。   “我欣赏你这样的能人,所以我不杀你。”我劈手夺过那柄美国海豹突击队专用的MK25手枪,关掉保险,斜插进武装带里。   “你休想!”他还要反抗,然而失去了枪械的辅助,这位不知名的王储保镖还是未能挡下我干脆利落的一击,脑部震荡,昏迷不醒。   四人的口袋被我翻了个遍,然而除了几片纸巾和打火机,哪里还有钥匙的影子?或许东西是在最开始受伤的那个年轻人身上,周围的烟气还没有散去,这样,反倒是弄巧成拙,为他逃走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我费力的抽出车座底下的消防斧,事到如今,只能采用暴力方式砸开车厢大门;   防爆装甲的坚固有些出乎想象,直到我手臂酸麻,才凿出了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借着地下停车场的昏暗灯光,盛装着玉瓶的保险柜子正固定在车厢正中。   “警察!放下武器!”破开车门用去的时间太多,等我把押运车内的武器和保险柜转移到凯叔的面包车上,通道入口已经有巡逻PC赶到了现场!   事态发展确实同中年司机预计的那样,香港警察反应速度世界一流,适才短短两三分钟的交火早已经惊动了停车场保安,加上购物中西的大量民众,附近警署的电话早已经陷入瘫痪的状态。   几天前,天龙影视程先生的案子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如今又发生了如今大规模的枪击大案,还是在人口密集的商业区!接到总局命令的甄警官直觉得头都要炸了……      ☆、第八十四章 惊世大案   “报告甄长官!现已知对方持有大量重武器,且人数不明,我们从两位最先报警的场内保安处了解到,事发之前,一辆远东宙斯押运公司编号AS631的小型厢式货车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初步判断,他们很可能是歹徒这次袭击的目标……”   现场紧急成立的指挥中心内,一名灰头土脸的巡警对面前的中年警司汇报道;十分钟前,他和同伴最先赶来,谁知刚一照面就迎来了歹徒们的猛烈反击,好在自己跑得快些,倒霉的同伴则被散弹波及,如今正在救护车里接受治疗。   “小陈,你带人封锁住停车场的全部出口;组织无关群众撤离,建国!你去联系EU,准备强行攻坚……”双鬓花白的甄sir英姿勃发,挥斥方遒,因为肾上腺素急剧分泌,额头上早已满是汗水。   此时此刻,他并未感到棘手或是胆怯,反而跃跃欲试;遥想当年,他还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因为从警后的优异表现,一跃成为了西九龙最年轻的警司。   然而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甄警官的仕途屡屡受挫,现在只能在分区警部里空度余日;如今苍天有眼,终于等到证明自我的时候了!   现场有过谈判经验的老刑警尝试着进行沟通,无奈对方用一枚12号散弹作为回应选择负隅顽抗;甄警官大手一挥,一排手持发射枪的防爆队员一起上前,数枚震撼弹和震撼弹相继射入停车场内部,三分钟后,头戴防毒面具,手持防暴盾牌的冲锋队员们开始有节奏的向内推进。   突然,一阵巨大的马达轰鸣声从弥漫着催泪瓦斯的通道里传来,对方是要强行突围?   通道内部直来直去,汽车碾压过来,怕是得直接被盾牌碾压成肉饼!冲锋队员们紧急撤退,埋伏在出口的几名PC端起92式手枪向迷雾内猛烈射击。   阵阵金铁交错声响起,宙斯押运公司的防弹厢货坚不可摧,九毫米手枪子弹打在上面完全就是挠痒痒,驾驶员蹲在车内,疯狂的踩油门提速,一路撞断了栏杆冲入车道;反应速度不弱于警察的几家媒体记者们吓得丢掉相机四散奔逃,这样,通道口外辛苦组成的包围圈就被歹徒轻易撕破了。   守候在附近大楼上的狙击手试图射击货车轮胎,无奈对方速度太快,人群集中的空旷场所,产生的跳弹也会对战友们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加上天空飘起了小雨,严重影响到了88式狙击枪的瞄准精度,身经百战的一号狙击手权衡利弊,只好罢手。   不过一切都还在警方的掌控之中,坐在指挥车内的甄警司沉着冷静,让司机跟在十余辆冲锋车后紧追不舍;身边的女助手还在不停接打着电话,继续与各处警力保持联络,再把现场的最新情况整理汇报给领导。   出产于梅塞德斯—奔驰公司的Sprinter冲锋车采用柴油式发动机,马力强劲,眼下只是忌于对方的重火力才不敢轻易靠近;可任你防御再怎么无懈可击,依然是背着甲壳的乌龟,终归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增援部队陆续赶到,在总指挥甄sir的安排下化整为零,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各个路口搭建起防御工事,试图封锁歹徒的行进路线,以便形成围堵之势;   机场方面,两架隶属于阿联酋王室的武装直升机经过授权也在机场保安队的协助下相继起飞,机身两侧外挂的M61火神式机炮寒气逼人!   天网恢恢!   再说那辆被劫持的厢式押运车,配备上重火力后已经完全化身成了地狱专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里面的犯罪分子们异常嚣张,一挺德制G45.56mm轻机枪架在窗口进行着无差别射击,左右两侧也不时有大范围的散弹射出。   街口的十几名增援警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着实是被对手震撼到了,这种程度的火力几乎顶的上一个正规排,或许别人从警一辈子都碰不上这么刺激的时刻,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暗呼倒霉。   200发弹容的弹夹打光,歹徒正在换弹,十几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被打出火气来,正欲用MP5冲锋枪进行还击,就见两只灰色铁罐翻滚着从车里滚了出来,上方红色的警报光源不停闪烁。   “卧倒!是炸弹!”   众人只觉得身下的路面猛烈震动,C4炸弹的动能施加在破碎的金属外壳上威力骇人,作为掩体的车俩眨眼间变得千疮百孔,距离过近的几人更是被炸得耳膜穿孔,狼狈不堪;撞开路障时,车内的歹徒还不忘戏谑的朝众人吹着口哨……   ——   日落西山,基哥位于海岸边的“安全屋”内,八仔龇牙咧嘴地翻阅着当晚的报纸,一天之间,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都从不久前程泰龙的住宅失窃转移到了上午发生在离岛区的押运车劫案。   这次的劫匪作案专业,出人意料的是,整个过程中,只有部分军民被波及轻伤,原本在传统观念中凶恶的悍匪可谓极富人道主义;   据目击者和苏醒过来的押运员称,悍匪竟然是孤身一人,身材瘦小,相貌平凡,精通中国武术,持有大量重型武器,且能熟练使用;雷明顿散弹枪、轻机枪、甚至是军用炸药、烟雾弹都有装备,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军事人员!   在其强大的火力网下,香港警方一向引以为傲的冲锋队颜面扫地,前后三道包围圈都被轻易的突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等飞虎队精英和武装直升机赶到,歹徒早已经丢下押运车逃之夭夭。   事后警方在现场发现的疑是作案车辆,经调查属于套牌,毫无线索可言;   被袭击的押运车则属于远东宙斯国际押运公司,负责物品为阿联酋王室所有,价值数千万美元。   事到如今,涉案金额倒还在其次,头疼的是,一方面连续两次的大案要案,搞得香港警方灰头土脸,威信尽失,社会陷入恐慌;   甚至在网上一些反面人士的引导下,舆论开始往警方不作为的方向转移;   另一方面,阿联酋王室的押运车在港被劫,且作案人员未被及时抓获(最尴尬的是,对方仅有区区一人!”   在显得警方无能的同时,无形中给当地甚至是作为世界第一石油进口国的中国带来的形象抹黑,可以说是无法估量的……   “古大哥,你这下玩得太大了。”八仔满脸的不可思议,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你说我要是举报,能得多少奖金?”      ☆、第八十五章 长生十八骑(上)   “嗯…先不说你俩同谋这一点,光是据我对这方面的了解,官方所能提供给举报人的奖金怕是远没你想得那么丰厚,还有咱们可怜的王储殿下,你觉得他会认不出那个当晚在场的小鬼头?”   “咳咳,曹姐姐,你这么认真干嘛。”八仔挠着后脑勺,一脸尴尬道。   “好了,别为难人家小孩子。”我包扎好手臂处被弹片划破的伤口,替他解围道,“他这是提醒我别忘了他那份好处呢。”   那位孤身挑战全港警察,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里的侠盗悍匪虽然被网上的年轻人吹得神乎其神,可事实上,如果不是我先前经受过李凌宇的非人训练,还有部分前世的武学基础,估计早就死在冲锋队的乱枪之中了。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那些在常人眼里看似光鲜霸气的江洋大盗们是多么的不易,另外,也不像网络喷子们贬低的那样,香港警察的战斗力也绝不是盖的,今天多亏了有曹凌歆在半路接应,否则等飞虎队的精英们赶到,事情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八仔,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喝了口桌上放凉了的茶水,看似不经意的问他道。   “我哪知道……怎么,想让我替你卖命?”小鬼头眼珠子一转,脸色不善的说道,“这次跟你合作,已经算是破例,你知道的,小敏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所以……”   “好吧……”   如他说的一样,我确实是有过类似的打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仔身负神偷一门的失传绝学,又是未经世事的小鬼,这对某些不法组织来说简直是宝贝;甚至,像张文那样被零号研究所这种国家秘密部门盯上都算是好的。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尽力相助。”我叹了口气,顿了顿,又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基哥和凯叔,“两位也是一样;至于红音兄弟的事,我只能感到抱歉,因为在下还有未尽的使命。”   “古先生是神人,我无话可说。”基哥咧了咧嘴,神情复杂。   听狗蛋说,从始至终,这两个老油条都没有过什么小动作,作为社团的人还能这么讲道义,非常不容易了。   “那古大哥是准备……”八仔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生硬了些,忙着转移话题。   我拍了拍地板摆放着的安全柜:“这还用问么,东西搞到了手,自然就该扯呼了,好好的港岛被咱们搅得天翻地覆,再待下去,人家就找上门了。”   “是这个道理,虽然劫持押运车的整个计划实施的很顺利,过程也堪称完美,可难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们每多逗留一分钟,就多一分连累到你们的危险。”曹凌歆也跟着说道。   提心吊胆了一天,凯叔给我们准备了一座好菜,趁着其他人出去忙活的功夫,曹凌歆小声对我说道:“我已经和上级取得了联系,香港高层可以保证我们畅通无阻的回到国内,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经她提醒,我才想起这一点,猜测道:“是咱们外出的两支考古队有了新发现?”   “不是。”曹凌歆紧皱起双眉,脸色难看道。   “是文献破译……不对!难道是那些人按耐不住了?”我心里一凉,“曹老爷子他……”   “别担心,事情还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不过在军委任职的那位倒下后,徐家现在已是气数将尽,唇亡齿寒的道理,王家老爷子早已经收敛不住自己的爪牙了;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明里暗里,各方势力的临死反扑势必会波及到很多方面,甚至说句晦气的话,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去颠覆这块早已安定了几十年的古老土地……”   我兴奋得手臂发抖,心说这一天果然要来了吗?因果循环,天道轮回,几十年积累下的污浊,终归免不了被扫清的一天。   这时,曹凌歆把声音压得更低,对我耳语道:“还有,习先生想要见你一面。”   “真的假的?”我差点给嘴里的茶水呛死,即便是她刚才说起的那些绝对机密,也远没有这句话给我带来的震撼强烈。   上一次能见曹老爷子,毕竟还有我两次随队,以及曹凌歆的这层关系;再说那也是有过心理准备的;可要我一个干过不少违法乱纪勾当的古董小贩去见那位东方世界的领袖,那个画面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要意外,你很早就进入他老人家的视线了,再加上我爷爷的引荐,人家可把你当成世外高人了呢。”曹凌歆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归根结底,真正让得那位痛下决心的原因,还是王徐几家勾结的那伙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不明势力,天洞人的科技实在是太过妖邪,决不能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中;   而要挽救这次危机,釜底抽薪的环节是最为重要的;也许是机缘巧合,或者是命中注定,所有的当局者中,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了。”   “我滴个神哟,你们可害死我了。”虽然说得隐晦,我还是能大概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其实在遇见三阿公前,我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自我认知生活着,即便爷爷和老爹他们两个都不能算做普通人;可如今看来,这世上确实是有太多的人身不由己。   然而身不由己之“不由”却不代表“不愿”;   时势造英雄,如今山河晦暗,大丈夫自当掌三尺之剑,扫平天下,廓清寰宇;   任他支离狂悖,颠倒颇僻,我自八风不动,心如磐石。   ……   短暂的一顿晚饭后,我告别了基哥和凯叔,然后搭乘着曹凌歆开来的一辆汉兰达越野车踏上归程;   八仔还是不愿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只好在离开前留给他一张银行卡,让他尽快带着小敏回到内地,好躲避风头。   按照计划,我们会从深圳湾大桥通过,由于曹凌歆的特殊身份,当地警署已经提前和关口方面打好了招呼。   月朗星稀,街道上车辆稀少,夜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   “有点冷吧?”旁边驾驶着越野车的曹凌歆轻声道。   “是有点。”我咬了咬嘴唇,伸手摇上了车窗。   久违的平静之中,似乎预示着危机将至……      ☆、第八十六章 长生十八骑(下)    车外的风势逐渐加大,月亮隐没在流动的云海中时明时暗;极目远眺,桥身上色彩斑斓灯光的已经开始出现在视野里。   “不对!先停一下!”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随着一阵轮胎摩擦着路面的急刹声,汉兰达停靠在路边;   “怎么了?”曹凌歆皱了皱眉,转过头看向我,“你脸色好难看,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烦躁的用手搓了搓下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可在刚才,我的脑海里确实涌现出一丝危机感,然而这种感觉就像是今晚的月光,还未出云便又转眼在脑海中消逝,让人捉摸不住。   “什么不对劲?”作为研究所的中坚力量,曹凌歆办事素来都是本着谨小慎微的原则,见我犹豫,神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让我先想想该怎么说。”我摆了摆手,点上根烟默默的吸着,曹凌歆也不着急,出于职业习惯,甚至开始检查起自己的随身装备,以应对不测。   “你先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我掐灭了烟头,沉下声说道,“凌歆,这些年你随队考察过的遗迹要比我多出很多,其中经历的危险一定不少;那么以你的经验,一般什么时候会有我这种不安的感觉?然后你又会如何应对?”   曹凌歆倒是没在意我的称呼,而是十分认真的思考着,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道:“嗯……我可能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事实上是你想得太复杂,之所以会感到不安,肯定是当时的处境太过安逸;   放在眼前的话,就是因为你这次的行动太过顺利,整个过程都完全遵照着计划有惊无险。”   “换成我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把整件事情梳理一番,找出疑点,权衡利弊。”   “对!就是这样!”我只觉得醍醐灌顶,一边回忆,一边用拳头锤了下左手掌,“终于抓住了这个关键点,虽然有那么一点自找不快的意味……”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当所有的环境和人为因素都同时指向一个方向,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并不是我谦虚,其实窃取请帖混入康世公馆,然后在私下里寻找机会抢夺的计划本来就是铤而走险,或者说是愚蠢和异想天开都不过分;   因为这中间起码有五到六个不可掌控的因素,我也早就有了中途失败的心理预期;但在实际操作中,回想起来,最大的意外反而是曹凌歆这个助力的出现,一切真可谓是奇迹了;   现在看来,我可能高兴得太早了,要知道,为了弄到这只玉瓶,长丙李承嗣可是特意把冷红音这样的好手留在了港岛,其重要性不严而喻;可从始至终,我们谁都不知道这只玉的来历;   另一方面,那伙隐藏在背后的不明势力既然能在先前洞悉全局,那么也能同样了解整个事态的进展,王徐两家正准备着临死反扑,沉寂了一年之久的他们断然不会坐视盟友们灭亡。   可如今,他们就这么放心的让我得到这件对于天洞一族有着特别意义的古玉瓶?究竟是对我的能力太过轻视,还是别有用意?   “那我们现在……”   “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能再麻烦一下你了,我们换一个方式回去,还有……”   “快趴下!”我话说到一半,就见曹凌歆的瞳孔猛然一缩,然后抓住我的头发按向座底。   砰!在我身侧的一整面玻璃应声碎裂!   “我靠,以后秃顶了可要你赔。”我捂着头顶直吸冷气。   “混蛋,这种时候怎么老是贫嘴!”曹凌歆咬着银牙怒道。   “对方是什么人?”   “不清楚,刚才我只是看到了一道白影,看来真是被你这个乌鸦嘴说中了,人家不光是别有用意,还要赶尽杀绝呢。”   听声音,对方使用的并不是枪械,至于是什么暗器,仓促之中我也不敢分心在驾驶室里寻找;虽然武者和军事人员各有着难对付的地方,但好在不用担心车子会在短时间内炸掉;   不过敌暗我明,汉兰达更不是我劫来的那辆刀枪不入的防弹押运车,长时间守在里面绝不是明智之选。   “你先出去,我掩护!”说着我拍掉后背上的碎玻璃,抽出车座底下的雷明顿870向窗外开火,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枪声会不会引来警察了,甚至如果有巡逻PC赶到,对于处在伏击圈中的我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毕竟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一切不用多讲,现在的古有德也不是那个拖后腿的废物,投掷出剩余的几枚烟雾弹,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冲出驾驶室,疾驰向刚刚路过的一处闹市街区。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反应能力,夜色之中,隐约可见五六个身形飘忽的身影从周围的建筑后现身出来,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追不舍。   当我们绕过一处拐角时这才发现,原本的退路已经被四台重型推土机封死,看来弃车果然是明智之选,但也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帮助。   “真是倒霉,你看你选的方向,正好在他们的伏击圈里。”曹凌歆气急败坏道,此时我们的左右两侧是用高铁丝网保护的绿化带,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这已经不错了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无奈的说这么一句,和女人斗嘴绝没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身边是这位天之骄女。   事实上,情急之下的她已经忘记了,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过桥,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绝路。   这时后面又有几个白衣人赶到,加上从推土机上跳下的几个,正好十八人。   至于他们的身份,在近距离看清了装束后,我便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早在一年前的两界岛,我就和他们打过交道。   ——   天洞族大祭司帕古斯曾一手打造的“长生”组织,以十天干加长生二字组合命名,千年过后,长生之中仅剩两人,而眼前这十八人,正是李承嗣当初打造的“新长生”。      ☆、第八十七章 一人一剑一千年   “古先生,好久不见了。”一阵破风箱般的嘶哑嗓音,格外耳熟。   人群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路,两名武装到牙齿的黑人保镖推出一台木质轮椅;   “不用废话,我们从来就没见过面。”我冷哼了一声,抬头平仰着轮椅上的枯瘦老人,温斯莫克家族的现任族长,一年前在罗布泊逃出军队围捕的温斯莫克.亨得利!   很难想象,这段时间里他会衰老得这么快,如果不是那极有辨识度的嗓音,我根本不会把他的身份往哪个当初还能在沙漠里行军的老屠夫身上联想。   “咳咳,随你怎么说好了,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老人猛咳了一声,阴翳的目光中毫无感情,“这也算是为李先生报仇了,毕竟你坏了我太多的好事。”   “也包括在康世公馆的交易会里,借助阿曼丹的财力抢走了那只古玉瓶?”曹凌歆眯起一双丹凤眼,轻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天四号包间的主人就是老先生你吧?”   “嗯?”我回头看了看她,恍然大悟。   当初亨得利和李承嗣两者,只是单纯意义上相互利用的关系,作为半个局外人,老家伙更多的关注点是如何借用天洞一族的科技延续寿命;   至于“长生”组织和中原江湖长达千年的争斗,以及那位大祭司的野心,我们阻止李承嗣的愿因,他可能一无所知;当然,他这种人也不需要知道。   以杀手为业,他眼里的人命本就是用来交换钞票的筹码,那里用得着怜惜?甚至让家族子弟成为别人的炮灰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要是没命享受,一切都是空谈。   眼下李承嗣已死,树倒猢狲散;“长生十八骑”想必都是身负重罪,注定见不得光的一类人,自然会依附于温斯莫克家族,成为他们的助力。   所以,这只玉瓶的行踪能被老屠夫亨得利掌握并不奇怪;他已经是迟暮之年,更未曾修习过某些延年益寿的佛道术,没几年阳寿可活;   一个野心家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行将就木的事实的,急病乱投医,自然对一切有关天洞人的东西近乎疯狂;而陷入疯狂的人,最容易被利用。   至于那股隐藏在幕后的势力是如何暗中透露出我们的消息,那真是太简单不过了,具体方法更是不胜枚举。   ……   好一手借刀杀人!可悲的是,眼前的这些人包括老屠夫亨得利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扫清障碍的棋子。   “曹小姐同样聪慧过人,后生可畏啊,不过我不会顾忌你在华夏政府的身份,一个老头子,更不会怜香惜玉,所以你也必须要死!”亨得利阴着脸说道。   “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我丢掉子弹不多的雷明顿870,卸下身后背着的老旧木匣,既然双方都有枪,那就都不用为好。   “你这种想法,可以用中国的一句古语来形容—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老家伙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顺了好久的气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学了些功夫,可一年的时间又能强出多少?还是乖乖缩在女人后面,李承嗣说过,曹小姐的一身功夫可是炉火纯情啊。”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两名白衣人当先几步走上前来;   二字钳阳马,起手问路式!   虽然蒙着面,但裸露在外的眉眼特征还是显示出了他们亚洲人的身份;   两人不约而同的吐出自报家门的二字:“咏春!”   “呵呵,李承嗣还真不简单,我现在倒是开始好奇其他人是何方神圣了。”我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对曹凌歆说,“长生十八骑交给我来收拾,你在这里保留体力,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老眼贵子身边的那两个黑鬼估计枪法不错。”   “我没事的……”   “不!你听我说。”我打断她道,“既然设下了杀局,我看警察八成是不会来了,你有能力混过桥上的哨卡,他们也能让警察出不了警,或者是找不到这,总之,只能靠我们两个人。”   说着我狠砸了一下拄在地上的木匣,老旧的木材自然经受不住磕碰,碎裂声中,一柄朴素的古剑被我握在手中。   很久很久前,江湖上有过这样一个游侠儿,胡人乱华时,双亲离他而去,一次机缘中,少年拜入了一位道士门下;道人号为无留子,酷爱吃肉喝酒……   那天师父带他来到练武场,让他在面前九九八十一件兵器中挑选一件,众多师兄弟中,唯独这个名为朔朗的少年选择了一把古朴重剑……   “小夭,这次该换我来断后了。”   “好!”今世姓曹的女子眼眶泛红,轻轻抽泣。   街道之上狂风呼啸,异象横生,古朴长剑颤鸣不止;   我轻闭双眼,过去的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千年之前,东海上空狂风暴雨,一叶扁舟上,我却只能眼睁睁见你为我而死;   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   而我?幸得此苦,甘受此苦,不舍此苦!   “习武之人不思匡扶正义,反倒沦为奸人爪牙;我实为叶大师感到羞耻!”   眼前两人目资欲裂,正要退避,重剑却早已挥至,惨叫过后,一人应声倒下,剩下一人早已失去斗志,调头狂奔。   咏春拳近身无敌,远离对手无异于自取灭亡,我轻弹手指,神兵白狗如同离弦之箭直取对方后心。   长生十八骑,九去其一;   原本还在得意中的老屠夫亨得利,此时正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习剑之人,可敢敌我剑阵?”话语声中,又见其中五人拔地而起。   五行之论,起于道教;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阴阳转化,包罗万象;   龙虎山五行剑阵,失传已久。   “师弟,小心啊!”   “好。”我转过头柔声答道。   两世一甲子,我的心境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   今日长剑在手,虽是沧海桑田,定叫他们不得靠近半步!      ☆、第八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修身正在其心;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横剑攻于技,是为捭;纵剑攻于势,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   老道士当年的话语一一在我耳畔响起;   “师父走了,以后就轮到你给这天下讲讲道理了。”弥留之际的无留子扯过床边的草垫盖在身上,另一只手紧抓着徒弟腰间的那柄古剑轻声呢喃……   日出东方,曦光如同一线潮水自东向西层层推进,洗去黑暗,焕发光明!   “认命吧,亨得利先生,人活百岁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翻手挑过老屠夫盖在腿上御寒的毯子,慢慢擦拭着古剑上的血迹。   “我已经杀了不少人,更不差一个糟老头子;我问你,我们的行踪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合胜义有你的眼线?有的话,是基哥还是阿凯?或者是别的人?”   “喂,哑巴了?”我不客气的用剑面拍着他的光头,“刚才不是还夸夸其谈的么。”   “你!你……”身为家族族长的老家伙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哪里被人如此野蛮的审问过?正气得老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大自然里,拔了牙的老虎往往比虚弱的病羊死得快;失势的当权者,远比城市桥洞下的乞丐们更难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夜之间,不光是他带来的长生十八骑,就连自己的两个黑人保镖也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正要偷袭,就被一直守在旁边的曹凌歆一击得手。   “别磨蹭,我耐心不多。”我催促道。   “好吧!”良久之后,亨得利双肩一沉,似乎放弃了抵抗;可他正要开口,就听一阵刺耳的警铃声从远处传来。   姗姗来迟,却又恰到好处。   “大爷的!”我爆了句粗口,下意识的看向周围的防护林,却根本找不到人的影子。   “有德,把他带走么?”刚把车子开来的曹凌歆摇下仅剩的一面车窗问我道。   “带不走的,他们既然能把时机掐得这么准,就有一百种方法阻止你把这老洋鬼子弄走。”我朝着远处的树林,用挑衅的语气无奈却大声道。   “其实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而且脏物还在车上,绝对不能和香港的警察们有接触。”我收回视线,可依然是心有余悸;这种被人时刻监视的感觉远比遭遇阴魂厉鬼更为恐怖。   “那快走吧。”   “哎,不急。”我回过头,冷眼看着轮椅上的老屠夫。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杀意,后者那张老脸上松弛下来的肌肉又紧皱起来:“你,你要杀我?”   “杀你都脏我的手。”我拽过轮椅把手,狠狠的在后面蹬了一脚,就听亨得利惨叫着冲下坡去。   对这种人,也不用讲什么尊老爱幼,真希望他一身的老骨头能禁得起折腾,真要摔死可就便宜他了。   ——   道路上奇怪的没有车俩经过,安全起见,曹凌歆选择了Z型的行进方式,以防暗中可能的狙击手。   让人后怕的是,等我们开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连后方的道路也被封死了,名义上是协助官方围捕逃犯;怪不得一整晚的时间都没有车辆经过。   守在路边的两名巡警也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汉兰达吓了一跳,我们的车窗被敌人的暗器高手击碎,显得很是形迹可疑,而且又是非常时期,眼见着对方就要举枪射击。   情急之下,多亏曹凌歆拿出了自己的军方证件,经巡警验明了身份后才把我们放了过去,开着惹眼的无窗越野车,几十分钟后,我们总算是顺利的回到了内地。   虽然遭了大难,但好在那只青玉瓶还躺在后备箱里安然无恙,想来在先前的计划中,我和曹凌歆是必死无疑的。   路上,我们遇见了负责接应的军队人员,足足一个连的兵力荷枪实弹的徒步在市区里,引得附近群众纷纷侧目。   事后我们了解到,当晚通向大桥的各条主干道都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员设下了路障,甚至队中的几辆军车也被做了手脚,由于此次行动属于绝密,带队的孙连长不好请示支援,只能让兄弟们跑步前进,途中同样是各种各样的“意外”,这才耽误了行程。   至于香港方面给出的解释则更加蹊跷,由于押运车劫案的关系,全港近四千纪律部队几乎全部处于时刻待命的状态,当晚的巡逻PC接到枪击报警后迅速赶到事发现场,却在围堵追赶嫌疑车辆五小时后丢失了目标。   这简直比押运车劫案更加离奇,甚至警队中开始传出一种说法,数日来的几桩案件根本就不是人能做的!   当晚那片伏击区域四周的监控摄像头也在预料之中集体故障,而在我们的一再要求下,警方除了在现场检测出部分血液反应的痕迹,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   “这些人简直连吃相都顾不上了,明目张胆,把我们当小孩子骗?”深圳市郊某武警医院特别监护室内,怒不可遏的曹大小姐正把怒火全部发泄在床头的一篮水果上。   “额……你也别生气,人家连队难得有心送些慰问品过来,再说糟蹋粮食可有损你千金大小姐的形象。”我抹掉脸上的果屑,陪着笑脸道,“其实也好,起码这伙人已经不得不从幕后走到台面上,不怕他耍手段,怕的是他不出现。”   跨海大桥前的一战虽然以长生十八骑的死伤殆尽而告终,但以我今世的身体素质,长时间处于超负荷运转所带来的副作用是难以想象的,以至于刚和援兵汇合,我就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我这个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古董小贩倒成了大熊猫,在曹凌歆的协调下,被秘密转到了军队内部进行治疗。   “医生说,你全身的多处肌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挫伤,而且心肺功能也……”曹凌歆欲言又止,难得露出一副伤心的姿态。   “心疼了?”我挣扎着坐起来,一脸戏谑道,“这不还有你么,再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爷爷说过,这都是命。”   曹凌歆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是你不让我参战,当时情况不明,必须要留着底牌;事后亨得利还有那些尸体的失踪也印证了这一点。”   “好在隐藏在树林里的应该只是普通人,确切的说是王徐两家的人马,他们没有必杀的把握,怕被我们抓到活口,索性就放弃了这次的伏杀行动。”我又补充了一句,“如今再看,我或许是有些疑心病重了。”   长时间的沉默;   到此为止,所有的线索都被中途掐断;掌握着半个华夏的权力和资源的几大家族也已经展开了行动。   窗外的闷雷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天色阴沉,沿海地区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雨季,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八十九章 蛊狐残魄 瓶中世界   曹家次子,也就是曹凌歆的叔叔,年轻时曾是这支武警部队的首长,现任领导也和曹家关系紧密,换句话说,这里就相当于他们自家的后院,在安全方面可以提供十足的保障。   我是见识过西院的高护病房的,可现在的我简直比那些老头子们还要高出一个安全级别,严谨到连上厕所都得让两个持枪士兵随身护卫的地步,就差让他们检查马桶下面有没有炸弹了。   用曹凌歆的话说,我是最高领导点名保护的人,身系大局,决不能有意外;当时听到这句,我的脑子里竟不由得浮现出抗战片里八路军战士和老百姓们舍命掩护特派员撤退的场景。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我知道这没坏处,而且这次的伏击也让我心有余悸,想得越多,顾虑也就越多,我本就是命犯太极之人,思虑极深,恐怕再来几回,就要被逼疯了。   养伤的这几天对我来说算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整日里除了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发呆,也许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盯着天花板什么都不想竟然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曹大领队忙上忙下,几乎没和我见过几面,我也没去问她,因为碰到有价值的消息她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病房的楼层很高,加上医院又在驻地的边缘,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少外面的景色。   围墙远处是一片蔬菜基地,菜农们日复一日的顶着酷暑下地采收,与世无争,也根本不会知道,此时正有一个陷入了无数阴谋漩涡中的人正隔着一面玻璃注视着他们。   如果有的选择,真想过这样的日子啊。我常常这样感叹。   即便在有些人眼里,会觉得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了,众生皆苦!   ——   透支身体所留下的创伤同样反噬到了狗蛋身上,连他化成的人形都小了好几岁的模样,不过这小鬼并没有因为损失了道行而埋怨我,着实是让我一阵感动。   因为血脉和精怪连接的特殊体质,我的伤势恢复速度很快,几天之后就能正常下床活动了;   但就像之前诊断的那样,我的身机能也确实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退化,或许这辈子都不能达到那晚的战斗状态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敌人并不是一无所获。   借助尸血参血脉疗伤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见我每顿都要吃个三大碗,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的主治医生大呼神奇,几次要带我去做全身检查都被曹凌歆拒绝了,也算是个小插曲。   ——   一星期后的下午,医院三楼的办公区内,孙连长手下的十几名武警战士正面无表情的守在走廊两头,为了配合我们,附近的工作人员都临时撤出了办公地点。   “这里原来是医院的会诊室,我叫他们把多余的东西般走了,怎么样,还用准备什么?”曹凌歆推着放有青玉瓶的手推车,带我来到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口。   “好了,我又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大师,安静一点就好。”我把随身的古剑交给她,又警惕的看了下四周,小声道,“一定不能让人进来打扰,待会儿即便有什么意外和响动也不要让士兵们进来。”   既然能给军车做手脚,那么部队内部就一定有卧底存在,那只古玉瓶上的秘密,我必须要早点了解清楚,否则再拖下去夜长梦多。   “你放你,哎对了。”曹凌歆叫住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这把剑是从哪找回来的?”   “它呀?”我笑了笑说道,“生乙没忘了我这个亦敌亦友的家伙,所以这些年一直替我保管着,上次来深圳找我的时候才物归原主。”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推车挪进会诊室里,拉上窗帘的屋子里光线昏暗,我把玉瓶摆放到唯一剩下一张椭圆桌上,自己也用手一撑跳上桌子,打坐在玉瓶前面。   这是我第一次有足够的时间近距离观察它,之前在港岛的时候光顾着留意暗中的危险,即便早就拿到了手,也不过是粗略的看过几眼。   装上那只雕刻成蛊狐形象的盖子后,玉瓶反倒比之前在康世公馆内的特制光源下显得更加精美,此时正通体散发出荧黄色的柔和光芒。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之前在交易会场里分发下来的花名册上,对于青玉瓶的所有细节都进行过详细的介绍,唯独没有注明它有夜光的特性。   而且它在仓库里存放了一星期之久竟然还能发光,说明它和三阿公卖我的那颗夜明珠一样同属于永久发光的材质。   在行业内,根据激活剂的不同,夜明珠可以分为两大种。   “永久发光”指的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界能量进行激发,而是靠自身含有的放射性同位素激发光能的特性,与之相对的,便是“长余辉蓄光型”,即是需要在外加光源的激发下才能发光。   一般来讲,前者对于人体是有伤害性的,改革开放前夕,不少地方都有富豪暴毙在家的奇案,事后调查,很多起伤亡都是这类拥有高放射性的夜明珠所致。   不过从接触过玉瓶的人看,即便是有害,也不是急恶性的,再让人检查放射性太耽误时间,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一下!那颗夜明珠……”我嘀咕了一声,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与此同时,眼前玉瓶的奇怪反应却让我不得不停下思考,   只见一道道红色的光线正从瓶身底部顺着一道道花纹蔓延上来,我的胸口也传来一阵炙热,恍惚之中,那只石质的蛊狐好似活了过来!然后化成一道幻影直撞入我的胸口!   我摘下脖子上的那串碧玺念珠,正中的一颗正像警灯一样红蓝闪烁;   阴阳轮回丹!   看来青玉瓶根本就没有什么夜光的特性!那阵荧光是一只蛊狐的残魂!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在包厢内第一次见到玉瓶时,自己的那种奇怪感觉是怎么回事了,蛊狐、天洞一族的高贵法器,这种感觉竟然和我当初带上盘古面具时一模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双手颤抖着附在玉瓶的双耳上,同样是九天之外一阵古老而悠远的钟声,同样是熟悉的强烈睡意。   等我恢复意识时,一个古老莽荒的世界开始在我眼中展现……   ***   感谢这几天的打赏~      ☆、第九十章 史前一万年   或许是我这次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要好出许多,在意识被引导入玉瓶中这类似于梦境和录像的世界的同时,我还能保持着足够的自我意识。   在这个世界的“我”有着清晰的五感,可以看到山水溪涧中点缀的花鸟鱼虫,汪洋大海上的惊涛骇浪,还有巍峨雪山的宁静深远;既能听风雷云动,鸟兽悲鸣,又能体会四季变换、严冬酷暑。   可奇怪的是,我却唯独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和身体,仿佛我就是地球本身。   ——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时间在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奔跑着,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影响到它的速度,没有任何力量能让它停止前行。   就这样,时间的脚步走过了寒武纪、奥陶纪、泥盆纪、二叠纪……   地球上的生物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物种灭绝,又都在数十万年后,重新焕发出生机,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生命的力量何其伟大。   画面一转,时间来到了一万年前,北半球的大部分陆地还覆盖着皑皑白雪,这是第四纪古冰川期,距离人类最近的冰河时代。   人类的祖先们已经学会了使用磨制的新石器捕猎猛犸象,开始播种野果的种子,饲养猎物的幼崽发展农牧业,懂得用野兽的毛皮御寒。   后来,一些人搬出了原来的山洞,开始用木石建造房屋,火种的出现和使用让部众们摆脱了茹毛饮血的过去。   早期的人类就这样和残酷的大自然抗争着。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则是截然相反的一番景象:   那时的南极洲还不叫南极洲,从天空俯视,这片广阔的土地正覆盖着一片生机勃勃的苍翠绿色,一群拥有着高度文明的人类生活在这里。   他们把这片大陆称为“大西洲”,把自己的国家称为“大西国”。   还没有被冰川覆盖的“大西洲”是一块块呈同心圆分布的陆地,陆地间由运河隔开,国家以水路为主要交通方式,沿岸的港口常年来往着大小不一的船只,   大西国的首府名叫海神城,位于大陆正中的圣湖上,这是一座人工打造的水上城市,核心地带建造着无数华丽的宫殿和神庙,圣湖中心的神山上还有一座祭祀用的巨大神坛,所有的砖瓦穹顶均是用黄金打造,阳光之下金碧辉煌。   大西国人喜爱音乐,几乎在海神城的每个角落都跳动着和谐的音符,他们利用一种矿物水晶作为能源,在一位位水晶祭司坚毅且纯净的心灵感召下,水晶矿物源源不断的为整个国家输送着光和热。   统一之后的大西国已经上千年没有经历过战争,虽然采用着君主制度,但王室的成员们并不能享受特权,居住的房屋也和百姓无异,只有在平时办公的时候才能进入宫殿内部。   在思想上,大西国人注重国民精神和心灵的开发,他们认为灵魂是实际存在的物质,是超越了金钱和权力的宝贵财富,虽然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贡献,但拥有崇高的社会地位的,必须是品德高尚,心灵纯洁的国民。   教育方面,人们着重仰赖的是心灵培养而不是营养丰富的科学食品;积极向上的想法和心灵冥想,是这个学习期间的重点,这使灵魂能够达到它最高的潜力。   所以在大西国,绝大多数孩子的志愿不是当官赚钱,反而是想在成年后成为一位受人尊重的“智者”,因为智者可以为人指点迷津,排忧解难,带给国家安宁祥和,给他人带去美好幸福。   对于心灵的培养让人们逐渐掌握了念动力,人们可以使用念动力上天入地,控制机器工具,甚至和动物们交流,人的灵魂越是积极向上,就会拥有更强的念动力,相反,如果人的心灵被贪婪和仇恨所污染,便会失去念动力。   大西国的人民就这样过着富足的生活。   ——   直到这一天,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九个太阳,当“我”拉进了视线,才发现那是外星人的飞行器!   上亿年间,无数的地外文明光都曾临过太阳系,它们或是进行地质勘探,或是游玩观光,但都没有打扰到地球生命的演化。   而这次的外星人则是来者不善,它们在太阳系里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宇宙战争,一时间,天空中除了多出的八个太阳,还有无数的紫色流星(外星人战舰)从天边划过。   蕴含着巨大破坏力的高能武器波及到了周围的星体,太阳系的第六颗行星被一艘外星母舰的主武器击中,质量高达2e25千克的星体瞬间粉碎,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冰晶和尘埃逐渐被最近的土星吸引,成了现在的土星环。   飞行了数万光年之久的残余能量波最后落到了地球的太平洋西部,海床受热塌陷,形成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前身。   地球虽然不会像那颗行星一样毁灭,但巨大的热能造成了全球气温的陡然升高,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古冰川融化,第四纪冰川期的结束戏剧性的提前了几千年的时间。   冰川的融化导致了海平面的升高,大片的土地被洪水淹没,人类的家园被毁,无数的动植物和人类被洪水淹死,海侵席卷整个北半球。   南半球同样受灾严重,能量波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地震,激起的海啸足有上百米高,火山爆发,火山灰使得整个大西洲处于黑暗之中。   同时,由于北半球的冰川融化吸收了大量的热能,使得南半球的气温骤然变低,处于灾难正中的大西洲也在数千年后变成了一块了无生机的冰原。   至此,辉煌了数千年,拥有着高度科技和文明的大西国宣告灭亡,只有一小部分国民乘船逃生,他们在大西洋漂泊了数个世纪,最终在欧洲定居下来。   离开故土的大西国后裔,早已经失去了念动力,留给他们的,只是祖先口中的那一段段美好的传说。   一万年后,一位名叫柏拉图的古希腊哲学家在他的著作《对话录》里提到了这个失落的国度,在书中,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亚特兰蒂斯”   ——   战争持续了几个星期,后来出现的八个“太阳”终于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生活在今天陕西杨凌地区的一群原始人们正惊恐的看着天上的异景,部落中年纪最长的巫师跳着传说中能和天神交流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一些连他也听不懂的咒语。   这时,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突然张口“啊'了几声,那意思是问其它的太阳哪去了?见小孩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原本恭敬俯首的部众们也都抬起头看向巫师大人。   可老巫师又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连日来的天气升温让他原来的衣服穿着有些闷热,正着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眼角瞥到一个猎手背后的弓箭,于是灵机一动说,这是天神为了拯救世界正用神箭射太阳呢。   ……      ☆、第九十一章 雪山幻影 庄周梦蝶   当我还在为亚特兰蒂斯的结局而感慨万千时,脑中的画面陡然一转,当我再一次清醒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我呼吸一凝!   是的,“我”又有了自己的身体,此时的我正站在一座雪山的山腰处,身上竟然还穿着零号研究所专用的野外登山服,唯一提醒着我这些不是现实的,是远处山坡上一群穿着毛皮衣物的原始人。   这应该是一队外出觅食的猎手,不同于一万年前的祖先,他们手上的长矛采用的是铁质的尖头,虽然简陋,却也比新石器时期的石质长矛实用很多。   人类最早冶炼铁质工具的历史开始于春秋时期的中原地区,可看这些人脸孔特征,明显的和现代人有着很大差距,所以,这应该是距今四千五百年之内的某个时期,考古发掘出的石刻显示,那时的人类学会了使用陨石中的陨铁打造工具,但由于材料限制,数量稀少,并不普及。   至于地理位置,如果是在华夏境内的话,从空气的稀薄程度和附近的地貌特征上来看,八成是在现今的西部高原地区。   登山服虽然有保暖设计,但在雪原之中还是显得非常单薄,为了取暖,我不得不上蹿下跳,非常滑稽。   眼前的这些人应该属于一处人口庞大的原始部落,他们成群结队,数量足有五六十人,后面几个脚步慢的,还在拼命往山坡上狂奔着。   至于吸引他们注意的,则是山谷内一座巨大的天坑,或者更贴切的说,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石洞,幽深的黑暗深处正冒出一阵阵白色的水蒸气,在外界的低温下转眼便化成冰屑,随风飘飞,落回石洞深处,石洞周围的大范围山体还覆盖着流动形的冰层,足以想象当时冰雪融化向里面流淌的情形。   这是火山?还是陨石坑?似乎都不像,而要说和它有些相似的东西,我确实见过,还是在不久之前。   “这,这怎么可能!”当二者对号的那一刻,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迅速的在我心头蔓延,两界岛上的无底地洞!   唯一有区别的是,两界岛上的地洞是倾斜着插进山体,而且直径只有一公里多,比眼前这个要小上不少。   没想到这种无底地洞并不是唯一存在的,那这世上会不会有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它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又是干什么用的?里面会不会也有那个用铁链锁住的巨大怪物?   一连串的疑问,就像是一根根钢针插进我的大脑,天洞一族的神器里为什么会记载着这些信息?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人类未知的东西?   谜团似乎越来越不可解,我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   这时,远处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我挣扎着抬起头,在就见一个倾斜的的金属圆盘正从地洞之中摇摇欲坠的漂升起来。   “难道。”我苦笑着自言自语,“连飞碟都出现了么?”   原始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极富科技色彩的东西?都将之视为神邸,一个个扑倒在地,不停地叩首膜拜。   呆立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我才恢复了意识,飞快的闪身到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只可惜,“我”的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   圆盘飞行器渐渐的稳定下来,我露出半个脑袋,尽量的压低呼吸;   然后,让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无数不知来源的金色光点开始汇聚在飞碟顶部,数秒之后,光点融合成了一个通体呈半透明状态的人形生物,它走下飞碟,身体诡异的悬浮在半空。   是的,它是有生命的!在幻影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是弱小的猎物被强大的捕食者们盯住时的恐惧。   我瞪大眼睛,发在他除了躯干以及模糊的头颅和四肢,根本没有五官,甚至没有手指,简直是用特殊的橡皮泥捏成的假人。   幻影人扭动着头颅,似乎是在环顾四周,我赶紧缩回到巨石后面,在周围寻找着避难之处。它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我在这里被杀掉,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团松弛的雪块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的头上,开始我还没有注意,可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雪团开始砸落在四周。   嗯?这货跑到地球不会是找人打雪仗这么简单吧?我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荒诞想法颇感无奈。   不对!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雪山吧!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了让人心寒的一幕,只见山体上覆盖的积雪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足有几千立方的积雪正像慢动作一样沿着雪坡滑落下来。   完了,雪崩!   那群原始人依然跪在原地,似乎是怕仪式不够,惹得神明生气降罪;却根本没有留意到灾难的来临。   “跪你大爷!快跑啊!”此时我也顾不了会不会被那个幻影人发现了,扯开嗓子大喊着,希望他们能够留意到我。   寒风灌进肺里,引得我一阵猛咳,天空中的幻影人扭过头,明明没有眼睛,却给了我一种四目相对的感觉,恍惚中,就见它光秃秃的脸上突然凹陷出一道条纹,好像是在冷笑。   它慢慢的抬起手臂,一道金色的射线从他的手臂里分离出去,精准的刺穿了我的心脏,速度奇快,避无可避。   我想要惨叫,可喉咙却好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力量也像洪水一般泄去,最后身体终于不受控制的倒在雪地上,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我的眼里只有一片苍茫的白色……   ——   “喂,有德,你感觉怎么样?”曹凌歆熟悉的嗓音把我从沉睡中唤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感觉很好。”我闭上眼,轻呼了一口气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从我发现开始,已经快一天了。”曹凌歆说,“你在里面待了十二个小时,等我忍不住查看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做个一个很长的梦。”我坐起身体,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在梦里,我经历了一万年的时光。”   “这样啊,那你哭什么!”曹凌歆一脸古怪,显然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哭哭啼啼。   “我不知道。”我只说了一句,便发起呆来。   我确实不知道,那是我的一段梦境,还是我真实经历的人生。庄周梦蝶,醒来后,不知是做化人之梦的蝴蝶,还是做化蝶之梦的凡人;也许我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就是庄子当时的感悟吧。   ***      ☆、第九十二章 大洪水与第四代人类   曹凌歆似乎对我在幻境中的遭遇很感兴趣,一边听着,一边旁若无人的在特护病房里吸起烟来,当然,以她的身份也没人管得了她。   “看样子,青玉瓶和我们在两界岛上得到的那张盘古面具是同一类的东西,估计是因为它这种神奇的功能,才被天洞一族视为圣物,一个作为族长的陪葬,一个更是雕刻着少见的蛊狐图案。”一直听到我讲完,曹凌歆才张口说道。   “如果天洞一族从那时起就开始存在了,不,那是不可能的。”我自顾自的摇着头,一边心有余悸的拿出胸前的串珠,吸收了蛊狐残魂的阴阳轮回丹变得格外艳丽。   “合理一些的解释,应该是蛊狐这一物种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时间,他们用某种特殊的方式记录下了上古时期的影像,可惜呀,要是李凌宇那家伙还在的话就好了,他们一支常年和蛊狐打着交道,说不定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初光顾着训练,甚至我连他什么时候走都是前一天才知道,早知如此,我宁可撕烂那他张臭脸也得问个明白。   “可是,它到底是什么原理,又是怎么流传下的?”我感到一阵的头疼,这一切越去思考,越觉得是在解一个巨大的毛线团,头绪越来愈多,可哪一头都无法深入下去。   当时我在帐篷里和三阿公的一席交谈,原本已经使得整件事开始云开月明起来,可如今再看,怕是远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很多忽略的疑点被逐渐放大,那只看不见的黑手时有时无,让人抓狂。   未知,才是一切恐惧的根源。   曹凌歆看出了我的忧虑,递给我一支点着的女士烟安慰道:“以我们的精力和人手,根本不可能从你说的这些事情上全部查起,敌暗我明,每一条路都会无比艰难;所以那不现实,我们能做的只是应对徐王两家的动作,你看看这个。”   她从桌上拿过一张报纸,是昨天的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的位置,是有关某省部级高官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的新闻。   自十八大以来,对于高官们的贪腐行为,中纪委一向是本着严厉打击,绝不姑息的原则,开始人们还会拍手叫好,可看得多了,人们对这类消息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眼前这位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是曹家的嫡系势力。   曹凌歆面色凝重:“事实就是事实,即便杨叔叔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可有些事一旦做成就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   “这些年,王家的手中掌握了我们不少把柄,当然,我们也是一样;可即便是在对双方都没好处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这么做,看来真的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我也皱着眉头,可心里却不由得一阵鄙夷,脑中想起不久前八仔在伊丽莎白医院和他妹妹吹牛时的话:“当官就没有不贪的……”   ——   曹凌歆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这有点胖子的思维,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也就迟早会露出马脚;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能接受难得糊涂这类思想的人。   “唉,事到如今,还是只能从那些最直观的东西入手。”我叹了口气,“我有种预感,那些幻境中的场景一定不是毫无目的就出现的,毕竟还有我上一次唤醒前世经历的前车之鉴。”   天洞一族的圣物要是张影碟那就太扯了,这其中一定记载着对他们很重要的一件事。   “我也同意这一点。”曹凌歆点了点头,“从你刚才的叙述中看,一切都是围绕着外星人这点展开的,当然,我可不希望这种不可抗的外来力量介入到整件事情里。”   曹老爷子的秘密,连我在内只有不到一只手之数的人知道,即便曹凌歆是他最疼爱的孙女,我想着,是不是该把那个有关末世的预言告诉她。   曹凌歆曾在伦比亚大学文理学院读过两年的世界史,知识面自然要比我这个土把式大得多:“说起亚特兰蒂斯和“大西洲”,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当时论文的课题就和它有关。”   “哦?愿闻其详。”我坐了坐正,态度十分诚恳。   曹凌歆斟酌了下语言,叠起的两条长腿换了个位置:“在墨西哥印第安文明的古文献记载中,地球上先后出现过四代人类;第一代人类是巨人,他们并非是地球上的居民,而是来自天上,最后毁灭于饥饿。第二代人类毁灭于巨大的火灾。第三代人类就是猿人,他们毁灭于自相残杀。   后来又出现了第四代人类,处于这一阶段的文明毁灭于巨浪滔天的大洪灾;历史这东西,不能全信,更不能不信;如果真有第四代人类的话,从时间上推算,人们熟知的亚特兰蒂斯就是其中的代表,有人相信它的存在,有的却认为那不过是一些异想天开者的一厢情愿。”   “英国一位名叫葛瑞姆·汉卡克的作家是亚特兰蒂斯南极说的代表人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把你引荐给他,老爷子如果知道自己的在小说里提出的假说是真的,肯定会很高兴。”   “还有,你听说过诺亚方舟吧?”说到一半,曹凌歆停下来问我。   “当然知道,那不是《圣经》里的故事么。”我说道。   “在各个民族的上古神话和早期宗教的记载中,某个很长的时间跨度内,北半球出现过突然被来历不明的洪水包围的记载,比如《圣经.创世纪》中的诺亚方舟,还有中国人熟知的大禹治水。”   “虽然这些传说产生于自各个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但却拥有着极其相似的情节和人物,这用偶然或巧合是根本无法解释的。”   “但用我看到的一切来解释就全讲得通了。”我抢着说道。   外星人的战争毁灭了太阳系的第五颗行星,形成了土星环,残余的能量波及到了太平洋西部,形成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同时又把第四纪冰川期的结束提前了数千年的时间,之后,亚特兰蒂斯灭亡,急剧的热量变化造成了洋流的紊乱,大洪水也就形成了。   “可在时间上不对啊。”我突然想到,“《圣经》和大禹治水不是四五千年前的故事么,再说这和咱们有啥关系?”      ☆、第九十三章 一切指向天外   “这点并不奇怪,古人对于时间的观念相对模糊,因为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事后回忆时,大脑也会夸张的加工当时的印象,在人们一代代的口口相传中更是难免出现偏差;这是其一,   其二,冰河时代的结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幻境中外星武器造成的冷热不均也会使得某些大陆版块长期维持冰雪覆盖的状态,当时的大西洲,也就是现在的南极洲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以因为冰川消融产生的洪水一定持续了很长的一段历史跨度。   你在幻境中最后经历的场景,是五千年的高原雪山,那座无底地洞八成是外星飞船降落形成的,位于两界岛的也同样如此……”   曹凌歆继续侃侃而谈着,我也算看出来了,她这是聊到了兴头上,舒展的眉宇间也没有了往日的阴郁色彩。   看着她专心思考的模样,我猛然间意识到,相比于我这个一直蒙在鼓里,而且是在无忧无虑了半辈子才卷进来的半路和尚,人家才是一直身处在整个漩涡的激流正中;   既要四海奔波,冒着巨大的风险带队勘察古遗迹,又要负责研究所的日常工作,面对家族中和族外的各方压力,她这些年所经历的痛苦和委屈,得是多么一颗坚强的内心才能承受的?   个中酸楚,无人体会。   我暗地里叹了口气,声音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得清楚,一边温和的朝她笑了笑,继续听讲着……   “所以,如果有外星文明的加入,那么其余一切不能用人类现在掌握的科学知识来解释的事就都能说得通了,我相信科学,也相信外星文明的存在,你的所见也同样印证了这一点。”   果然,一切都指向外星人这一方向,我又想起了曹老爷子的预言——天上多出的太阳预示着世界的毁灭。   难道那些出现在星际战争中的外星母舰之一就是罪魁祸首吗?可后来的那个幻影人又是什么来历?越想越乱。   当然,让我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为什么一切都会和天洞人扯上关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趁她停下的功夫,我插嘴道。   幻境中的经历看似毫无头绪,可听了曹凌歆的话,一个我很久之前就有的可怕想法突然变得越发强烈。   “什么预感?”   平稳了一下情绪,我小声道:“虽然只去过两界岛和罗布泊,可我在这两处地方接触过的天洞一族的科技,已经远远不在我们的认知范围之内了,   即便他们的价值观以及帕古斯的野心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一直隐藏在幕后,然后费力的扶植傀儡政权,甚至是把偌大的世界交给我们这群被他们视为低等种族的人类。可前提是……”   我把手边的报纸揉成纸团,拿着那小小的一块加重语气道,“任何的科技和文明都需要一个发展的过程,这期间要耗费大量的资源、人力、土地;可我们怎么解释当他们还在萌芽的时候,是怎么远离世人的视线的?   就算他们聚居的地方人迹罕至,那么早起发展时留下的痕迹又为什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还有诸如那块遗迹碎片一样的神秘材料,那可能是地球上的东西么?”   “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对地球根本不屑一顾,天洞一族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过去,也没有起源?”   听我说完,曹凌歆的脸色变了变,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有一点好处,不用你费过多的口舌解释,从反应上看,想必她之前也没有留意到这一个细节。   “还有,三阿公说过,只要是天洞一族的人,刚出生就能带有某种超能力,与生俱来,和修炼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修炼的佛道术,还有道家的诸多典籍、千百年来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完全参悟的周易等等,也没理由是茹毛饮血的古人类能发明出来的。”我接着道,“所以我猜测,他们会不会是来自于地外?”   死一样的沉默……   对我而言,说出这句话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因为我在潜意识里并不能接受那个在危难中救了我那么多次的李凌宇竟然会是什么狗屁的外星人。   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在曹老爷子的预言中,地球会在不久之后遭遇灭顶之灾,几十亿人类会在浩劫中失去性命,可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外星人飞船的能源需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一个文明还没有发展到抛弃物种之见的时候,是不会把对方的死活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的;当初我送走苏小洁,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私心,也清楚这样做冒着很大的风险。   当然,这还是初步的推测,毕竟我在幻境中“亲眼”见过外星人的真面目,那家伙透明的身体里没有内脏,脸上也没有五官,简直是活过来的简笔人物。   可李凌宇再怎么异类,起码有鼻子有眼,走在人群里中更不会像大熊猫一样引人注目,   “报告!”一个小战士来到病房门口,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什么事?进来说。”曹凌歆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   昨天我在会诊室里昏迷的事在医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怕影响我恢复,曹凌歆特意叮嘱过,没有紧急情况,任何人不能过来打扰。   难道出事了?   “首,首长,孙连长让我叫您过去。”小兵走进来两步,腰杆拔得溜直,恭敬道。   曹凌歆自小生活在军区大院,身上的气场完全不是普通女孩能比的,年纪轻轻便是上校军衔,被叫首长也不奇怪。   “怎么回事?”   “是,是那只玉瓶。”小兵支支吾吾,最后咬了咬牙,“那瓶子自己炸掉了。”   “什么!”我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跟头栽下去。   拍了几个亿,差点把命搭进去才搞来的东西说炸就炸了?这算什么事!最重要的,那可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啊!   “走!带我看看。”我连鞋也顾不上穿,直接拉起对方冲下了楼……      ☆、第九十四章 碎片下的金属盒   此时医院一楼作为临时储藏室的某个房间外已经围满了守卫,在一道道的诧异目光下,我一只脚踩着拖鞋,一只脚光着挤进了人群。   从香港带来的玻璃钢展柜摆在室内的瓷砖地面上,表面满是裂纹,里面那只精美的古玉瓶也变成了一堆青色的玉石碎片。   “之前您交代过这是非常重要的物件,这不我特意调了一个班的战士看着,可没想到……”孙连长脸色尴尬,东西坏到了自己手上,不管有没有责任,终归是不好说话的,“当时有人听到了清脆的炸裂声,我又调了下监控录像,确实没有其他人进来。”   “可是怎么会自爆呢?”曹凌歆脸色有些愠怒,在场的一群大老爷们立刻噤若寒暄。   孙连长并不知道玉瓶的来历,擦了擦汗说道:“这个我也纳闷着呢,柜子里没有硝化反应,总不至于像前阵子新闻上那些劣质气垫床一样,是生产的时候出了问题?”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我检查了一遍碎片,至于原因,眼下根本无从查起。   “唉,散了,散了吧。”我仰天抚面,朝旁边的人摆了摆手,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接踵而至的变故让我有些应接不暇,这难道是那伙幕后势力在深圳湾大桥的伏杀失败后,再次出手了吗?   既然无法对人,那就对瓶子,反正达成阻碍目的就好?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心里暗暗计较着得失和对策。   好在蛊狐的残魄并不能长久的保留,属于一次性的物品,古玉瓶在短期内应该派不上什么用场,忽略掉经济损失,坏也就坏了吧。   这时孙连长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拍了下手,打断我说:“对了古同志,我刚才从碎片里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   “嗯?孙连长,这是原先装在瓶子里的?”我看了眼他手里的银色金属盒,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一个激灵,同时暗暗的曹凌歆使下眼神。   “啊?你们不知道啊。”出现这么现代化的东西,估计让孙连长的心里更加确信了玉瓶是现代工艺品,于是疑惑的问道,“当时我把玻璃柜拿出来的时候,它就埋在里面,显眼得很。”   “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了也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曹凌歆总算露出了笑容,伸手接过孙连长手里的金属盒,“还得麻烦你一件事,我需要一些瓷器修补胶,如果临时找不到,部队里用的强力胶也行。”   孙连长如释重负:“您放心,我马上送来。”   ——   “啧啧,看来事情真的越来越有趣了。”特护病房里,曹凌歆欣赏着被他拼接了一半的古玉瓶,薄薄的瓶壁里是空心的结构,想必就是用来承装那种被称为“盘古魂魄”的物质的了。   零号研究所的主力虽然是九兽属下装备精良的护卫队,但在本质上还是考古性质的机构,她作为领队,自然懂得一些文物修复的技巧。   “这是一个设计巧妙的夹层结构,从瓶口外面看不清内部深浅,也发现不了机括,如果不把瓶子晃动几下,绝对发现不了。”说着她又指了指一侧裂纹汇聚的圆孔,“金属盒里设计了一枚撞针,上面有热传感器,可能是你读取信息的时候触发了它。”   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是啧啧称奇,赞同道:“没错,当时的所有人,包括咱们都把它当成宝贝,哪还能抱着吓晃荡?”   “至于那个盒子……你能确定?”曹凌歆整理下身上的白大褂,为了方便作业,一头长发被她挽在头顶,很有知性美。   “肯定的啊!我敢赌上脑袋,这盒子我亲眼在李凌宇那见过,市面上也没有卖的,应该是和贩毒组织有关的某个私人工厂生产的。”我指的是他假扮出租车司机的那次,当天“大熊”空投给我们的装备就是用的这种金属盒,然后我还混了一套造价不菲的防监听电话。   “虽然我们查不到他背后那个国际贩毒组织的信息,但依你和他的交情,应该不会隐瞒什么;多年来他只是借用组织的力量,换而言之,墨西哥那边的毒枭并没有参与到其中。”曹凌歆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片,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的推测,这个盒子很可能是李凌宇放在里面的,他不是那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的人,可这样是要隐藏什么,还是要传递什么信息?”   “藏东西绝对不可能,古玉瓶是李承嗣以合胜义的名义寻找的,灯下黑可不是这么玩的,再说他何必设那个机关,那明显是在特定情况下的。”我摇了摇头,“这就他娘的怪了,按理说要是炸弹什么的还说得过去,可惜我们到底还是没弄清楚这玉瓶的来历。”   李承嗣死在了罗布泊,李凌宇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零号研究所手眼通天,可以自由调集各级特务机构的信息资源,但那只是局限在国内,这些年他们在海外的争斗我们无从知晓。   “不是藏东西,那就是传递信息,现在东西在我们手上,你说会不会……”   “是要向我传达什么么?”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我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李凌宇走时说过,如果他行动失败,会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转达给我,而能读取玉瓶信息的,除了他的族人,也就是我了。   至于他是怎么算到东西会落到我手上,又是怎么在死地里操控着事情的进展,对来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了;我把盒子丢在脚边,发动的撞针已经把密码锁破坏了。   里面是一个大大的老式信封,鼓鼓囊囊,我开始以为,这会是一封手书和信物之类的,可等我撕开封胶,就听“啪嗒”一声,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掉在地上。   红色发黄的封皮,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我和曹凌歆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翻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一段具有浓重时代色彩的文字: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   “额……好像有点耳熟啊。”我挠了挠头说道。      ☆、第九十五章 纸条 钥匙   年头太久,加上纸张的质量一般,书页已经有点酥了,曹凌歆戴上手套,把书捧在手里一页页翻着:“你不会连《毛选》都没见过吧,老一辈的人管这个叫红宝书,我爷爷那还有不少呢。”   “听过,但没亲眼见过,你忘了?我家老头子可是传播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脾气还倔,要不是会两下功夫,早给人关大牢里弄死了。”我笑着说道,“李凌宇也经历过文-革,他的意思不会是说,*思想才是最有力的武器,只要团结一致,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曹凌歆正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我有些悻悻然;没有死胖子在队伍里调节气氛,“革命事业”实在是枯燥。   再说这红宝书的事。   一开始估计的,李凌宇行动失败,想用它给我传递信息的可能基本被排除了,因为我们两个并没有约定过什么特定的暗号,拿一本和我八竿子打不到的《毛选》更不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对他来说,行动失败就是万事休矣;这一点并不怕别人知道,而信件如果被中途截获,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都不可能顺利的传达到我这。   恶作剧什么的不像是李凌宇的风格,难道是他找的那人装错东西了?那可就糗大了……我心中暗想。   “你看看这个。”曹凌歆好像发现了什么,把册子移到我这边。   “什么?”我凑近了脑袋,发现在最后一页的下方写着一串黑色的清晰小字,看墨迹,应该是在不久前写上去的。   “小心!931256101转255”   比宋徽宗还要正宗的瘦金体。   “确实是他的笔迹。”我挠着头,想起在罗布泊的地下水洞里,他给我留下的那串数字暗号,心说他娘的,这小子是柯南看多了吗。   “还有这个。”曹凌歆翻开另一只手,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把钥匙,“刚才在封皮的夹层里找到的。”   钥匙通体银白,我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轻,不像是铝铁,样式有些像用来开古代铜锁的那种,非常普通,我铺子的仓库里还压着好几套。   手里一边把玩着钥匙,我的脑子里开始涌现出这样一番情景:   历尽千辛万苦,生乙终于找到了埋藏着一切谜底的古遗迹所在,可这次的行程无比危险,只有他这样的身手才能在里面活下来。   临走之前,他想起了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朋友古有德,作为后手,他把一件准备留给我的重要物品放在了某个地方,再把进入那里的钥匙和用加密方式记载着地点的红宝书放进了古玉瓶。   玉瓶被交代给大熊那批人保管,生乙告诉他,如果自己一去不返,就把事先准备好的玉瓶送到香港,故意让长丙的手下们发现……   我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曹凌歆,虽然有些老套,但也合情合理。   “可这本书连页码都没有,其中的四串数字,到底表示的是代码还是笔画,还有“小心”和“转”又表示着什么?”曹凌歆提出了一连串疑问。   “别急嘛。”我咧嘴笑了下,故作轻松道;不管怎么样,这也比我和三阿公当初困在水底,忍受着潮湿和寒冷破译密码要来得舒适多了。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能顶过诸葛亮呢,何况这次还有曹大领队帮忙,待会儿我再从网上请教一下我师父,她好歹经历过六十年代,而且和李凌宇那家伙的“代沟”也没咱那么大。”   几个小时后,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了后半夜,地面上凌乱的丢着十几张写满字符A4纸,刚才还很自信的我也从开始的兴奋和好奇渐渐变得烦躁起来。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管是像解小学奥数题一样挨个找字,加减乘除查字典,还是引入计算机代码、高等数学、摩斯电码、周易八卦等等,几乎囊括了古今中外、官方民间,可到头来得出的结果,要不就是词不达意,或者是和此事毫无关联。   “会不会有些字是用药水写的?”我头脑发昏,鬼使神差的拿出打火机伸到书页底下,准备学着武侠小说里的情节用火烤一烤。   “喂!你干嘛。”曹凌歆一把抢过了册子,“行了,你真以为这是电视剧啊?”   “可是……”   “现在看,我们应该是偏离了方向,周易、计算机什么的,别说李凌宇懂不懂,就算懂,他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可能一切很简单,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   “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不早说了。”曹凌歆无奈的摇了摇头,灯光下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从昨天算起,她可能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吧。   “是我太心急了。”我肩膀一沉,颓然的叹了口气,“你先休息去吧,我再想一想。”   “好。”   曹凌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外,我整理好满地的废纸,靠在床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那本《毛选》。   “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在梦里,一年前的我还在铺子门口的躺椅上打着盹。   “喂!老板,还做不做生意了!大白天的店里也没个人……”   我抬起头,是满头红发的非主流三阿公,他手里的盒子装的就是那颗夜明珠吧。   哎!想到这,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哎呦,年轻人没个精神怎么行?”三阿公突然变成了一口地道的湖南口音。   我一个激灵,再抬头看向门口的三阿公,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身整洁宽大的中山装,有些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炯炯,让人如沐春风。   我心里一阵狂跳,虽说没见过面,可全天下的中国人哪有没有不认识这位老人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学校或是机关办公室里,到处都挂着他和朱老总的画像。   “怕个鬼哟,做生意滴,紧张个什么嘛?”老人看着我的反应,语气诙谐道   “您,您要买什么?”我站起身,恭敬的把老人让进屋里。   “我呀,来跟你们这些小辈买两斤仁义道德。”老人抽了口烟,浓重的韶山冲口音和六十多年前的视频里一般无二。   ***      ☆、第九十六章 抵在背后的枪口   我是被楼下的枪炮声惊醒的,这一年来,我几乎无时不刻不是在刀尖上过来的,精神高度紧张下,逐渐依赖上了安眠药物,可即便这样,睡眠还是非常的浅。   “古大哥,开门!快!”外面是曹凌歆的砸门声。   肯定出事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多,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候,适合奇袭,可这里是军队驻地,跑来送死吗?不对!难道是起了兵变?   事到如今也想不了那么多,我一个激灵翻下了床铺,顾不上换掉身上的病号服,一边把床头的信封装进口袋,再踹开鞋柜换上鞋子,提着古剑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问道。   “有一伙不明武装潜伏进营地,目标应该是你我。”穿戴向来一丝不苟的曹凌歆十分狼狈,连头发都是湿的,门外除了她,还有守在我身边的两个全副武装的护卫。   “难道打不过?”见他们一个个神情严峻,我心里一凉。   武警支队属于团级建制,在和平年代里简直就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一点不夸张的说,用这些兵力打下一座地级市都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可能躲到这里都不安全?   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没时间在这解释,先跟我来。”曹凌歆伸手拽过病号服的袖子,硬拉着我往楼下跑,纯棉的料子被扯得“咔咔”直响。   “顶不顶得住还不不知道,但这一定是有预谋的,昨天队里出任务,营地里就剩不到一个连的兵力了,现在大部分还不在医院这边,而且他们敢动,就有把握阻断增援,说不定连部队指挥权都已经移交给别人了。”   砰的一声,枪响在走廊里格外刺耳,曹凌歆抬手就射,击毙了一个企图从后窗摸上来的敌人,92式军用手枪的枪口硝烟弥漫,紧接着就听楼下传来了重物和玻璃落地的声音。   两名小战士立刻露出了敬佩的神色,有默契的一左一右守在廊道两边;这时,就见满脸黑灰的孙连长从楼道口跑了上来。   “孙连长,情况如何?”我们都紧张的看着他。   “情况不妙,对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战队伍,装备精良,还持有重武器,我们毕竟不是解放军,平时对付的是犯罪分子,根本没有对抗武装集团的经验。”   “靠,是军队的人?”我惊呼道。   “不像,我当年在马六甲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一个美国陆军的教员,这伙人有点他们的意思。”孙连长喘着粗气道。   “是王家的私人武装,军队不能对内,他们再无法无天也得注意着吃相,恐怖袭击怎么也比兵变内斗要好解释。”曹凌歆说道。   这时楼下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双方的冲锋枪和手枪打得和爆豆一样,时不时还有手雷的爆炸声,但谁都能听得出来,楼内的武警明显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再过一会弹药打光,我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当然,前提是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留活口。   “时间来不及了,曹领队,我和兄弟们在这顶住,大毛二毛掩护你和古先生冲出去。”这时楼下的队伍已经被压到了二楼,人员大多轻伤,甚至还有五六个昏迷不醒的重伤员,孙连长眼框通红,抢过一挺班用机枪对着楼下猛射,“快呀!还愣着干什么!”   “兄弟们保重!”曹凌歆咬着嘴唇,朝着众人的背影敬了一个军礼,谁都知道,留在这里必定是九死一生。   医院四周早已经被对方包围,但和遭遇强攻的前门相比还是薄弱了许多。   我和曹凌歆一前一后破窗而出,引出了藏在暗处的枪手,大毛两个埋伏在窗户后面,他们都是队里的神枪手,素质过硬,即使是初上战场,也很快克服了不适应,十几秒钟的对射过后,后巷的四名枪手被全部击毙,三人命丧枪口,倒霉的那个直接被曹凌歆硬生生拧断了脖子。   医院后的围墙自然拦不住我们,可再往后就是一片菜园,视野开阔,我们必须在太阳升起前脱身,否则就会成为特种兵的活靶子。   “你们先走,我和二子断后。”两个小战士也杀红了眼,刚才的枪战中大毛也中弹了,只是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才依然保持着行动能力。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心里一慌,一周的时间,大毛和二毛两个作为我的临时护卫,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早已经混熟了,俩小伙子是亲兄弟,家在农村,性格非常朴实。   “必须走!这是连长的命令!”大毛用力推我,我还要反对,就见他的眼神突然一凝,胸前爆开了一滩血花。   “哥!我草你们姥姥!古先生快跑啊!”二毛端起冲锋枪猛扫,压制住了从两侧包抄过来的枪手。   “啊!”我发疯似的嚎叫着,纵身一跃翻过了围墙,身后是连续不断的枪声和冲天火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明明几个小时前,我还在病房里研究着那串密码,可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这次的威胁并非来自于温斯莫克家族或是天洞人,而是我们自己的武装,背后的枪口比什么都可怕,恰恰这片土地上的人最善于此。   “他妈的多少年了,内斗的水平还真没丢下。”我又哭又笑,嘴里不停咒骂着。   说实话,我有些心凉了,牺牲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觉得大脑开始被一种不理智的情绪占据,不知不觉间竟然停下了脚步。   “古有德,你干什么!”曹凌歆一把拉住我大喊道。   “我不能走,我要给他们报仇!”我紧攥着拳头,几根指甲插到了肉里。   “混蛋!你说什么胡话,啊!”   “喂,你怎么了?”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只见曹凌歆正半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踝,白衬衣的袖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你中枪了。”   “听我的,千万别回去送死。”曹凌歆扯了条衣服包扎好伤口,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还不清楚,但上面肯定是出了大变动,现在能挽救这一切的,只有咱们两个了。”      ☆、第九十七章 通缉   第二日,华强北商业区某苹果专营店内,一名穿着黑风衣的顾客正操作着展示台上的iphone样机,身后的吉他包里鼓鼓囊囊,看起来还是个玩音乐的文艺青年。   现在正是晌午,人们大多去吃午饭或是补觉,所以大厅里的人很少。   “先生,您用的这一款最近店里正做着优惠活动……”身材高挑的导购小姐凑上前来,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   “嗯。”留着一头长发和大胡子的年轻人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时代变了,穿戴都讲究个性时尚,而在深圳这类前沿城市,他这幅打扮人们也大多见怪不怪。   瞧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导购小姐好奇地瞥了瞥手机屏幕,网页上面的内容,好像是有关某能源部门的副国级领导被停职查办的新闻。   印象中,这好像是昨天的事,当然也就是自己上网的时候扫了一眼,这些经济政治斗争放在她这样的小老百姓眼里,远没有那些明星八卦来得吸引人。   “靠!”文艺青年轻爆了句粗口放下手机,话也不说的就走了。   “呵,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小哥。”导购小姐轻笑道。   “拉倒吧,你看这人灰头土脸的,八成连饭都几顿没吃了。”这时,一直站在里面的经理才挺着大肚腩走过来,不屑道,“这年头,欠了高利贷的赌狗们海了去了,以后再见到这样的,别搭理他。”   “哦?这样啊。”小姑娘强忍着恶心,作恍然大悟状,“还是刘哥有经验。”   “那是!”刘经理神情十分得意,同时一双贼眉三角眼还不停地在女下属的腰身上游走着……   有一点他的确说对了,乔装的我确实是在跑路,不过原因要比“躲高炮”要严重得多,公安部的网站上,已经发布了我的A级通缉令,悬赏一百五十万,罪名是倒卖文物罪,涉嫌数额巨大。   几乎一夜之间,我便从一号点名保护的特派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社会公敌,大靠山曹家现在也是鸡飞狗跳,这种人生落差实在是让人抓狂。   市政府旁的荔枝公园是广大市民休闲锻炼的好去处,尤其受很多老年人的喜欢,摘了假发的我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几颗茶叶蛋,一路上边走边吃。   “大孙子,这呢,这呢!”远处的池塘边,有个穿着墨绿色唐装的老奶奶坐在轮椅上,正热情的朝我这边挥着手;此时如果有人离近了看,会发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竟然没什么皱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   “哎,我看到了,您怎么跑这来了?”我心里一阵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喊道。   入土快二十年的奶奶当然不可能死而复生,眼前这位也不是别人,正是突围时被弹片划伤的曹凌歆。   昨晚孙连长他们成功的拖延住敌人主力,给我们赢得了充足的时间;可以看出,对方的部署并不周密,那伙武装人员也是临时抽调,在追击的时候明显体力不足。   路上,我们把随身的一切通讯器材统统丢弃,又找了条相反的路线逃跑,最后劫了辆过路的五菱宏光,这才回到了市区。   医院自然是去不得的,师父家里和晔曦阁那边也一定被人重点监视着,好在曹凌歆脚上的伤口虽深,却未伤到骨头,子弹更没有留在体内,包扎止血,再配合师父留给我的丹药,休养几日便可无觎。   夕阳渐晚,我推着轮椅在公园的林间小路上慢走着,外人看来,还真像是祖孙俩;不远处是一群住在附近的家长,饭后带着各家的孩子出来玩耍,亭台树木,浓荫芳苑;   恍惚中,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昨晚的枪林弹雨,一切如同隔世。   “在外面一天,你也听说一些了吧?”曹凌歆说道,“家族的第二代里,大伯算是中流砥柱,如今他这一走,我父亲的处境也岌岌可危了。”   我长吁短叹了一阵:“他们真是疯了,偌大的一盘棋,连子都没对掉几个就将军了?”   曹凌歆苦笑:“岂止是将军,我们现在可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我不敢置信,转头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道,“双方不是势均力敌的么,而且那一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王家再牛逼还能反了天?”   “我也不清楚,因为直到现在,其他各支势力都还没有什么动作。”   一股无名火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本该悬挂古剑的背后:“他娘的,真逼急了我,明天就潜进京城,连夜剐了死眼镜蛇全家。”   曹凌歆在身后拍了拍我推轮椅的手:“消消气,你想得太简单了,华夏是民主国家,不是北高那样的独裁政府。”   “放屁!”我狠狠地抽出手,可刚骂了句就觉得言语有失;牢狱里的是人家的伯父,可她现在还在顾忌着我的感受来劝我,古有德啊古有德,真丫还是不是个男人!   “对不起,我……”   “没事。”曹凌歆并没有在意我的话,只是叹了口气继续道,“无论上面怎么争斗,前提是要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我们做出的一切打击措施都得有理有据,匹夫一怒固然壮烈,可付出代价的,还是和我们素不相识的普通人啊。”   我一阵的汗颜,说到底,还是孙连长和那一票兄弟的死让我冲昏了头脑,军国大事,最费思量,并不全是因为上位者们贪图安逸,关键是要死人的啊。   “那现在的事态进展到底怎么样?”我问道,“绝对是出了什么意外。”   “现在我和你一样是全国通缉的对象,之前掌握的很多暗线都用不了了。”   见我面露沮丧,曹凌歆笑了笑说:“你先听我说完,虽然对方来势汹汹,可研究所经营了半个世纪的关系网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他们掌控的,   上午我从一位可靠的朋友那了解到,应该是美国五角大楼那边施加了压力,他们能左右美国的战略布局,即便是那一位,也不得不作出妥协。”      ☆、第九十八章 自投罗网   “国防部紧急情报,美国斯坦尼斯号和林肯号两大航母战斗群正在南海边界海域虎视眈眈,这个时间点的选择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你知道,媒体都是报喜不报丧;拖到现在依然缄口不言,可以想象事态发展到了多么危急的程度。”曹凌歆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二十年里,商务和外交部向来都属于王家的势力范围,他们和西方关系亲密并不算稀奇,可那和说动美国国防部来干预华夏的内政完全是两码事,真不知道王家许诺了什么好处。”   “疯了,真的疯了。”我心底一阵发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主导权交给徐王两家,中国不完了么?”   林间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人工石桥,曹凌歆抬了抬手让我停下,路灯下的河面波光浮动,就如同眼下的乱局,让人某名心慌。   “你也别灰心丧气,今天那位朋友只和我说了这么多,他的压力很大,估计现在也不好再联系我,但这是原则问题,十三亿国民是不会允许的。”曹凌歆语气坚定道。   “那老爷子那边?”   “现在还不清楚,但不用咱们担心,他老人家都好多年不过问军队的事了。”曹凌歆说。   “……哦,那就好。”我愣了下反应过来。   确实,在华夏,当地位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放下手中权力的同时就等同于拥有了一张护身符,没人会秋后算账,起码在你还活着的时候;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否则人人自危,毕竟人心不能散;之前坐在徐家家主上面的那一位也正是如此才躲过了一劫。   “爷爷可以保住零号研究所,但不能保全吴所长他们,有徐王两家扶植的那股幕后势力更容不下这根眼中钉,我最担心的,是所里的护卫队们会遭到你我一样的待遇,对了,董卓那有没有事?”   “放心,他可比咱们轻松,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提到胖子,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一年来这小子三番两次的被人“请去喝茶”,警惕性非常高,即便上次阴差阳错的成了研究所的技术顾问也是一样。   王家也显然也没有把董胖子当回事,只派了两三个人前去秘密抓捕,结果吃了大亏;胖子打伤了一个特工,逃跑的时候还抢了一个小兵的装备。   幸亏李凌宇给我的那套通讯设备还在,我等了一上午才接到了胖子的电话……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习先生那边顶住压力,斗争上升到这个层次,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进来的了。”知道胖子没事,曹凌歆也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是一副愁容,她的压力太大了。   谁能想,天之骄女竟然也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直到一只并不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她肩膀上。   “话是这样说没错。”我语气轻松道,“但也不要轻视小人物的力量,推动历史车轮的,往往是我们这种小人物。”   “嗯?”她回头看了看我,“听你的意思,是早就有打算了?”   “确实是,不过我先前料想的情况并没有现在这么坏,刚才一着急就给忘了。”我笑着说道,“和美帝打交道自然轮不上我们,可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场,我想了想,原计划不变,方正一切都不会再糟糕了,我准备回东北的铺子里一趟,我想确认一些东西,顺带着试一试那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就我们两个?”从事着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职业,曹凌歆自然不是内心柔弱的普通女子,可失去了组织的支持,她也开始不自信了,“那是你的常住地,这样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两个当然不够,加上董胖子就是三个了,或许还有第四个,算了,剧透没什么意思。”我一句话打发了她,“这样,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那次在病房里,你爷爷和我讲的……”   是时候告诉她实情了……   又一日过去,媒体方面依然是风平浪静,没人知道,在这安宁表象下的一盘盘生死博弈究竟达到了多么惨烈的地步。   熔渣街东部,老洋鬼子亨得利当年居住过的欧式别墅内。   这时如果有人在院墙外走过,会发现夜色中的窗户里正隐隐闪烁着昏暗的灯光,显得诡异异常,没人知道,现在这里已经是原研究所小队的临时据点了。   孙师傅展示了自己作为清廷御厨的手艺,满满的一桌非常丰盛,又开了两瓶珍藏多年的好酒,作为胖子的接风宴,也是研究所小队的誓师大会。   胖子这人大大咧咧,行事粗鲁,但在正事上却不含糊,危急时刻想出的办法也总是很有创新思维,是狗头军师的不二人选。   这次的对手虽然背景雄厚,但想抓住早有防备的南京地头蛇董相国还真没有那么容易,一路上遇到的好几次危机都被他有惊无险的化解了,个中艰苦,不去再提。   孙师傅虽然参加过研究所的行动,但一路上都很低调,更不像我和胖子是研究所的在籍人员,所以一时半会也没人会找到这里,加上熔渣街四通八达,人员组成鱼龙混杂,只要不是大军围城(当然这种情况也是不可能的),逃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来!咱们干了这一杯,庆祝咱们倒斗革命军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胜利会师!”逃出生天,胖子很是高兴,“这次小古没折进去我就放心了,奶奶的以为有枪就能干掉了胖爷?现在老子还不是照样在这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我陪着干笑了下,看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是憋屈,其实这些人里,胖子算是最无辜的,只因当初去两界岛的时候被徐挺抓了劳力,这次也是变相的受了我的连累。   好在他天生乐观,心态也很年轻,都四十岁的人了还能和我称兄道弟,也算够奇葩的,现在穿着的这套西服眼瞅着就要撑开线了,非常喜感,估计也是跑路的时候在谁家阳台上顺来的。   有了胖子加入,我的话头也多了起来,一口闷了小二两,开始吃吃喝喝,互相倒着苦水,曹凌歆一直是心事重重,只能没好气的在边上看着我俩。   “咳咳,我说胖子同志。”我大着舌头说道,“你刚才这可是资产阶级享乐至上的思想,实在是要不得滴,要知道,咱们的战友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这杯酒不觉得难以下咽吗?”   胖子瞪了瞪牛眼:“嗯!说得对,不喝了,你说怎么办吧?”      ☆、第九十九章 人造人 狗子   “眼下正是革命事业最黑暗的时期,更需要我们发扬先烈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主动寻找敌人,袭扰敌人,打疼敌人,让他们在愤怒中露出破绽。”我干掉了最后一口白酒,煞有其事道。   “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古同志现在的觉悟都开始让胖爷自叹不如了,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胖子大嚼着花生米,频频点着头。   曹凌歆终于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喂,我说你们两个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呢?这可不是儿戏。”   “呵呵,哈哈哈!”我靠着座椅大笑着,一边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先听我分析完。”   我抽了张餐巾擦了擦嘴:“都说人类必须在危机下才能激发出潜能,现在看,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这不,前天咱们差点被人乱枪打死,跑路的时候,我就感到自己的思维越发清晰了。”   “其实咱们能从军营里出来,就已经安全了,鱼入大海,龙出生天,天下之大,他们凭什么抓人?”我继续道。   “再说他们能放着我家里的人不拿来利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一直受着制衡,那天的武斗已经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绝不会有第二次!而且双方虽然咬得厉害,可说到底还是军事上的博弈;   现代士兵都有文化了,不像古时候只听虎符的调遣,美国人的气势汹汹恰恰证明了徐王两家的不自信,得人心者得天下,别看国民们在网络上叫嚣得厉害,看没了gcd,最先哭的还不是他们。”   “你觉得我们还能赢?”曹凌歆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起码赢了第一轮,而且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国家需要运转,这事不可能拖太久。”我点了根烟,意味深长道,“七一年折戟沉沙的那位都没有办成的事,徐王两家又怎么可能?这盘棋的胜负手还在于咱们。”   ……   “岁月不饶人呦,老头子这次,怕是不能再帮古小子你什么了。”孙师傅收好了碗碟,用毛巾擦着手坐到我们旁边。   “这话说的,就是您想我也不敢了。”我惭愧道,“上次在罗布泊,可是差点……”   “我孙一影能在有生之年了解大明宝藏的真相,已经死不足惜了。”孙师傅不以为意道,“这回就让他跟你去吧,算是我的感谢,他可比我这个老朽有用多了。”   他拍了拍手,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后,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的年轻小伙从后堂走了出来,嗓音非常洪亮:“大家好。”   “这。”我脑子转的飞快,直觉得不可思议,“老爷子,不会是你的……”   “我靠,这不会是你孙子吧,怎么之前没听……”胖子大奇,可随即想到了孙师傅出身皇宫的背景,自觉语失,“额……这是您老新收的徒弟?”   “不是,用现代人的观念来说,这是一个机器人。”孙师傅用手轻捋着胡子,非常得意。   “机器人?”胖子眼睛发直,大着舌头问我。“小古,胖爷我是不是喝多了?耳朵咋他娘不好使了。”   “你清醒得很。”我无奈道,只好和他讲起了机关门的种种,听得胖子一惊一乍。   “乖乖,这要是公开了,诺贝尔奖什么的还能跑?”胖子好奇的来到年轻人跟前,左右打量了半天,肥手捻了下后者满是油光的头发,“喂,我看你头型放荡不羁,就叫你阿童木好了,中不中?”   “我叫狗子。”年轻人淡淡道,竟然还能和人交流!   “不过是没洗头罢了,狗子耗费了我毕生的精力,原型是我当年救过的一个新四军战士,现在那位八成已经去世了。”孙师傅解释道,“虽然有点愣,可不要小看了他,抡起格斗或是野外行军什么的,绝不比这个小胖子差,最关键的,狗子对自己人忠心耿耿,值得信任。”   “那,你愿意跟我们冒险么?”我带着一股莫名的违和感问年轻人道。   狗子啪的一个立正,朝我敬了个军礼:“一切听首长指示!”   “不用不用,你叫我名字就好。”这下轮到我尴尬了,“其实我有个兄弟,他和你还是一个姓哩。”   “还真像个军人。”曹凌歆啧啧称奇,“孙老,您到底是用……”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天机不可泄露,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了。”孙师傅打断了她,吃力的站起身往外走,“我该休息了,别墅后院有辆车,祝你们行动顺利。”   ——   第二天,我们一行四人秘密采集了部分装备,乘着孙师傅留给我们的一辆奔驰G500一路北上。   “狗子,你疼不疼?”胖子掐着对方的胳膊问道,他这人最耐不住寂寞,好在有狗子给他研究,一路上不是考他算数,就是用几句日常英语进行无聊的对话。   “疼。”狗子抽回胳膊回了他一句,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厌烦的情绪摆在脸上。   “曹大领队,咱们几个数你学历最高了,他的事怎么解释?”我转过头,用在后排听不到的声音问向驾车的曹凌歆。   相比起来,狗子可比我上次在孙师傅家里见到的那个“老伴”要活灵活现地多,起码他有血有肉。   “我也不敢相信,其实胖子的做法很科学,狗子虽然看起来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知识水平却和时代脱钩的厉害,还有你注意到没有?他的语言习惯和解放初期的军人很像。”   曹凌歆下意识看了眼后座的上补觉的狗子,“孙师傅说过,他的原型是当年的一个新四军战士,你觉得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上高中的时候生物课还考到过八十分,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不会吧,你说狗子是克隆人?可孙师傅那个年纪的人会知道这个?”   曹凌歆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其实还有很多可疑的地方,可惜孙师傅不愿意说;   就算真有克隆人存在,依现代的科学技术,他也只能从胚胎阶段慢慢成长,这个跨度会是十几年,可那样他为什么会连基本的英语都不了解?所以用机器人来解释倒是没错,不过也不完全的贴切。”   “其实用人造人来解释更加合理。”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我有一种预感,也许狗子的背后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而且和我们息息相关。”      ☆、第一百章 白日下烟花灿烂    “呦呵,这就是小古的铺子了吧。”鲁园古玩城内,胖子手搭凉棚,看着其中一家的门顶匾额,上书“德生轩”三个狂草大字,“这小家子气的,怪不得老说自己以前混得惨。”   “他可是守法经营,肯定比不上您董相国的排场。”曹凌歆打趣道。   “别护短啦,人家现在可听不见。”胖子说着,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门早餐摊外的长椅上,“狗子,咱在这吃点不?”   “中!”闻着店里飘出来的香味,狗子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嘞,老板呐。”胖子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分量,“给我们来三份豆腐脑,二十根油条。”   “额,用打包吧?”店里的服务员小伙愣了下问道。   “不用,我们兄弟饭量大。”胖子大手一挥,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   说话的功夫,摊子上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七八个人,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们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二十左右岁,一个个细腰乍背,身材匀称,完全不像是在古玩城这种地方工作的;而且虽然穿戴各异,但他们的衣服里都是鼓鼓囊囊。   “喂,爷们?”胖子叫了声坐在他对面狂吃着油条的狗子,他点那么多完全是因为当斗爷时养成的铺张浪费的习惯,没曾想这愣小子竟然真摆出了一副不吃完不罢休的架势。   “别噎着了,不嫌弃的话我这份也给你。”曹凌歆忍俊不禁道。   “嘿嘿,谢谢啊。”狗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你们咋不吃了?”   “没事,你吃你的就好。”胖子干笑着说道,“不过你可得悠着点,一会儿别跑不动了。”   “放心。”   放油条的盘子逐渐见了底,狗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精神头倍棒;相处了两天,胖子也开始喜欢上这个性格朴实的小兄弟,直说这要是放在上个世纪,狗子家绝对得被提亲的媒人踩烂了门槛。   “哦?这怎么讲?”曹凌歆好奇道。   “曹大领队,这你就外行了吧。”被高材生请教,胖子很是得意,“那时候咱们国家还是以农业为主,乡里人吃得越多,代表着干的活越多;要是换成现在那些斯斯文文的韩棒子,趁早滚蛋吧!”   胖子自顾自的一阵大笑,突然转头对边上一桌吃着早点的年轻人说:“我们吃完了,是现在动手,还是等下消消食?”   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店老板和服务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附近的古董店大门紧闭,刚才还有行人路过的街道也变得空无一人,对方是下了大手笔,估计周围的交通已经进行管制了。   呈包围圈座次的众人放下了手上用来掩护身份的报纸或是手机,一个个脸色不善的看着胖子等人;嘎吱一声,对面德生轩的店门打开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满脸邪气,不是王蛇又是何人!   “好久不见了诸位,想不到你们真的来自投罗网了。”王蛇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道,“姓古的那小子呢?不会是逃跑的时候被子弹打死了吧?”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他?”曹凌歆冷笑了一声,厌恶的把脸转向一边。   “我有什么资格?”王蛇表情夸张,把从柜台上拿来的一只青花瓷瓶摔得粉碎,“那他这只低贱的老鼠就有资格?曹凌歆,你还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曹家大小姐呢?过去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现在你就是求着上我的床也救不了自己一家人的命了,哈哈哈……”   “谁让你动古大哥东西的!”狗子猛拍着桌子站起来,紧攥着拳头怒目而视。   “妈的,连只蚂蚁都敢和我用这种语气?把他们拿下!”王蛇一挥手,特工们纷纷掏出了自己藏在的外套下的手枪。   “哎?你和一畜生较什么劲。”胖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狗子的后背让他坐下,一边从餐巾盒里抽了张纸擦着嘴。   “可是!”看着周围几支击锤大张的9毫米手枪,狗子依然紧皱着眉头。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相信他。”曹凌歆轻声说道,随即抬头用手指了指天空,“狗子,你看过烟花没?”   “烟花?那是什么。”狗子也被两人镇定的情绪感染,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是在古玩城哪座楼的楼顶,一束烟花在推进火药的作用下缓缓升空,炸裂;随后是周围的十几座高楼,无数的烟火接连升空,在白日下溅射出一摸别样的绚烂。   原本稳操胜券的王蛇目瞪口呆,在他意识到不对前,这次带来的那九名训练有素的家族枪手,已经在自己惊恐的注视中一一丧命在血光里。   12.7mm口径步枪子弹,有效射程一点五公里,其上携带的动能足以将人的身体撕成碎片,形式在一瞬之间逆转!   烟花还在继续,引来周围的行人驻足围观。   正对德生轩的贸易大厦楼顶,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轻撇了下嘴,点了根黄鹤楼狠狠的抽着,他的手边架着一挺改造过的巴雷特M82A1,连续击发出三枚子弹的枪管还保留着烫手的余温。   “你还真敢下手啊。”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走到我身边。   “岑队长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可到现在才出来,算是默许了吧?”我打着哈哈,然后正色道,“怎么,非常时期您能出现在这,岂不是说明那一位……”   “你猜的没错,我只是先行一步,随行的一个步兵师已经开到城外了。”虎牙队长点了点头,“古兄弟,这几天委屈你们了……”   “我靠,这也太尼玛恶心了!古有德那个混蛋也不事先说好!”胖子一边咒骂着,一边脱下了被溅满了血肉和*的外衣,又想起早上吃过的豆腐脑,肠胃翻涌,猛跑到远处狂吐起来。   相比起来,吃得肚子溜圆的狗子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先是第一时间捡起了地上一只断手握着的92式手枪,然后猛扑上前,制服了早已傻掉的王蛇。   “你个死特务,说谁是蚂蚁!”他用枪狠狠的抵住王蛇的脑袋,脸被气得通红。      ☆、第一百零一章 禁中密谈(上)   胖子虽然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土夫子,可眼见着活生生的人被打得血肉横飞还是太具视觉冲击力,这才忍不住呕吐。   “王衙内,你不是很牛比么?”胖子从街边的小卖铺里顺了瓶矿泉水漱着口,一双大手清脆的拍着王蛇的侧脸,“行了,别用这眼神瞅我,正义的制裁在等待着你,丫没几天可蹦跶了,狗子,把他拉下去看好了。”   “是!”   这之前,狗子已经把王蛇的皮带抽了出来,用匕首切割后制成了一副简易手铐,一系列战术动作非常专业,可叹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王家少公子现在只能拖着掉一半的裤子狼狈的走向后院。   一队荷枪实弹的军警冲进巷子,刚放松下来的胖子如临大敌,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54大黑星。   “没事,是自己人。”一边的曹凌歆出声提醒。   “大小姐,15军警卫团三营一连连长张大雷前来报到,请您指示!”队伍里一个没带军帽的九尺汉子恭敬地上前敬了个军礼。   “大家一路辛苦了,一会首长要来,你们抓紧收拾一下。”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几具尸体道。   “曹领队,这……”胖子疑惑道。   “15军是我父亲的部队,看来事情真的如有德所料,徐王两家谋反失败,现在气数已尽了。”曹凌歆长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对面的大厦楼顶,倾国倾城的脸上笑容灿烂,“走吧,迎接我们的狙击手,真没见过过比他还能耍帅的。”   ——   “孙哥,这次谢谢你帮忙了啊。”   “这话说的,咱兄弟多少年交情了。”古玩城的烟花店掌柜乐呵呵的收下了一沓子红票,“古老弟,这是和哪个小丫头表白了?好家伙连我爸都让我叫来点火了。”   “哈哈,到时候再告诉你。”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赶明个儿喝你喜酒。”孙老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客套了一句就自顾自的数起钱来。   玩古董的人大多是老派作风,谁家做了桩大买卖都少不得吊鞭放炮图个好彩头,孙老板的烟花店在古玩城里年头很久,平时和有门脸的铺子老板都能混个脸熟;王蛇他们是外行,自然留意不到这里。   “古兄弟有心了。”岑队长说,“用烟花淹没了枪声,能给我们的事后工作省去不少麻烦。”   “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谁知道王蛇安排在附的狙击手们已经被岑将军你事先解决掉了。”我笑着说道,“那咱们现在?”   “先等一下。”他打开自己的无线电耳麦,和那头的人交流着。   “首长的专车已经开过来了,保密起见,地点就在选你铺子里,他老人家有重要的任务交代。”   “好,我马上回去。”虽然早有过准备,但真等到这一刻,我的心里还是难免紧张,毕竟那是属于整个东方世界的领袖!   胖子他们赶过来和我汇合,重新有了国家作为后盾,曹凌歆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胖子更不用提了,就差兴奋的站在街边高歌一曲。   “真他娘神了,小古你是怎么猜到的?”胖子大笑着给了我一巴掌,“还有啊,你丫什么时候连狙击枪都耍得这么六了?下次我也得让小哥教教。”   “教枪是没问题,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提起李凌宇,我不由叹了口气,一边朝铺子的方向走,一边说道,“至于怎么知道那位的动向,其实很简单,你别忘了我老爹过去是干什么起家的,有没有军队入境,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毕竟运兵车不能从小路上走。”   “可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我还以为他会趁着南巡的机会顺路和你见一面。”曹凌歆说道,“甚至徐王两家提前动了手,按理他也该直接回京城支持大局才对。”   “还有,那姓王的人妖怎么也来了这?”胖子跟着问道,“一般来说,被通缉的人根本不敢轻易回到住处,可他刚才却说“就料到我们会自投罗网”,难道你铺子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不愧是董相国。”我佩服的伸了伸大拇哥,“记得去年我和三阿公第一次见面,他盘给我一件东西,经历了很多事,我几乎给它忘了;直到前几天,我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正说着,就见一辆雪佛兰Suburban在一众车队的护卫下驶入了巷口,附近的交警们纷纷赶来,交通管制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古玩城,而我的铺子四周,在重兵把守下俨然成为了军事禁区。   *****   状态太差,先写这么多了……      ☆、第一百零二章 禁中密谈(中   “他们找到德生轩,一定是有龙影的人插手进来。”我看着人群中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低声道。   “哦,原来是这样。”听到“龙影”二字,了解一些内情的胖子也收敛了情绪,神情凝重起来。   华夏,一个延续了五千年文明的国度,又怎么可能只有零号研究所一个家秘密机构?   龙影,几乎游离于一切规章制度之外的国家安全性组织,他们仅仅受命于最高领导层,其中网罗了大量来自于官方和民间的能人异士。   后来我才了解到,那次去罗布泊的专家组中也有几位龙影的成员,可惜都在那晚的夜袭中丧生。   龙影存在的时间要比研究所久远得多,地位更加超然,即便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红色运动开展得最如火如荼的时期,任何部门也要全力配合龙影的工作;而换来这一切的,正是他们很少插手高层的权力争斗,可以说,这里华夏各方势力角逐的死角。   既然有他们的帮助,也怪不得徐王两家会败得那么彻底了。   由于人员组成的特殊性,龙影的存在从不对外公开,我第一次接触到他们,还是协助龙影中的影组调查孙副所长外逃一案。   龙组,与负责国内各项重大反间谍工作的影组相对,他们肩负着维护国家利益的使命,常年征战在海外的各条隐秘战线上,在残酷的环境中一次次直面生死……   “年轻人,跟我来吧。”岑天华进去通报后不久,铺子里出来了一位细眼长须的老者,他的脚步沉稳,绝对是练家子,他眯眼看了看我,似笑非笑道。   视线相对的那一刻,我猛然觉得一阵不适应,倒不是我在意进自己的家门还需要别人允许,而是这位老者给人的感觉太过妖邪。   我们穿过大厅,直走向后院,角落狭窄的空间里,正围着一群同样穿着的龙影成员,作为铺子的主人,我自然知道,那是花生当初埋夜明珠的地方。   “古人喻仙女所织之衣,是为天衣无缝也,而今十四星斗有日渐崩塌之势,紫微星主尤为孱弱,其一切之根源,皆来与此……”一个穿着麻衣布鞋的少年盘膝在地,面前正是那只装着夜明珠的紫檀木盒。   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像世外高人一样满口箴言,给人的感觉非常异样。   “管康的祖上,是明清时德国传教士汤若望,这次能找到这里,也是因为他的帮助。”老者向我解释道。   “怪不得,原来是明代钦天监监正的子孙。”我会意点了点头,“不过,他有多大年纪了?”   得到的答案令人咋舌,但也在情理之中,老者语气平淡道:“管康身体发育的慢,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古所长,你是从哪得来的这妖物!”管康转头问我道,稚童般的脸上紧皱双眉,言语之中难掩惊怒,这幅样子,还真有点道家真人返璞归真的意思。   不过想吓住小爷还是太天真了,想着,我两手揣着兜挤过人群,低头看着他说道:“呵呵,怪不得一向不问政治的龙影高手们会参与进来,看来,我这次还得谢谢管先生。”   “回答我的问题。”管康对我的态度很是不满,“你知不知道,你藏的这个东西会毁掉整个世界!”   “没你讲得那么邪乎,天象虽然神奇,但也不过是古人摸索出来一种的宇宙规律;一切用科学来解释才能深服人心。”我坐在管康面前,咧嘴笑了笑,“当然,我是个粗人,更不懂什么相对论,大家能听懂就行。”   我继续说道:“你说的星斗崩塌,不过是时空出现了扭曲,至于这颗夜明珠,在它里面含有部分来自外星的物质,在一种名为轮回能的能量激发下,会扰乱当地的空间,也就是你说的紫微星弱了……”   管康是睿智之人,不难理解我话中的意思:“我知道爱因斯坦,可是,为甚这种现象最近会频频发生?”   “嗯……既然大家是龙影的成员,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过接下来的话,除了今天在场的各位,决不能外传给其他人。”我环视着众人,最后盯着管康的眼睛,“不知管先生能不能言而有信?”   对我来说,龙影是现在的一大助力,没有他们的帮助,根本不可能实现连李凌宇都无法达成的目标;所以,为了赢得他们的信任,我只能把曹老爷子的预言透露给他们,这其中自然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但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我已经没得选了。   “请讲。”少顷,人群中有人说道。   “那好。”我点了点头,“事情还得从华夏军中,一位老人家的经历说起……”   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我心里还是基本有了底,君子之间的承诺,是不用言明便可永久有效的。   ——   三阿公当初卖给我这颗“夜明珠”是不是早有用意,现在已经没法考证了,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也许是还有其他人从中干预,但一切到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自从接触到了盘古面具和青玉古瓶后,它们携带的那种奇怪气息便让我觉得越发熟悉,直到那天我才猛然醒悟,其实这种气息从一开始我就体会过了,正是从三阿公盘给我的那颗夜明珠上!   而气息的源头便是蛊狐的魂魄,它有引导出人类灵魂的能力,既能让敌人处于幻术中毫无反抗能力,也能单凭一点点残魂便能记录下亿万年前的影像,让被引导者的大脑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人类之所以证明不了灵魂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后者存在于四维空间,灵魂是隔绝时空的墙壁,想要穿越时空的桎梏,便只能用相同的物质——轮回能,来撕开那层时空墙壁。   或许蛊狐根本就是来自于地外的生物,它们的强大灵魂就是最好的轮回能;而这颗夜明珠中的轮回能竟然能强大到影响天象的程度,其中蛊狐魂魄的完整程度不言而喻。   或许,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一位现在肯定在铺子的楼上等着我;所以故事中的很多细节,我都没有详细解释,也就是五六分钟,我便把曹老爷子那晚和我谈话的内容和盘托出,而且非常的简略。   院子里一片寂静,饶是见多识广的众人,也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管康更是脸色阴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好了,咱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可以互相讨论,我先带古先生见一下首长。”带我进来的老者打破了寂静道,看起来,他就是这几个人的头领了。   走到楼梯的拐角,老者瞥了眼我腰间的皮带:“小伙子功夫不赖,至于武器就交给我保管吧。”   “嗯?”我诧异了一下,因为我藏刀的手段并不一般,可随即便觉得脑海中的一部分碎片连接到一起。   我抽出了藏在腰间的飞刀,同时意味深长的说道:“老先生真是好眼力,或许,我应该叫您酒鬼前辈才更贴切。”      ☆、第一百零三章 禁中密谈(下)   老者眼里的震惊稍纵即逝,准备接刀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小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暗自冷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酒鬼王二行踪不定,江湖行走时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像你这种集外八门绝技于一身的人都要躲避的仇家,得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势力?”   “你什么意思?”老者眼神阴翳,一股扑面的寒意瞬间袭来。   “呵呵,先别说你是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真能杀了我,也肯定不会选在这里。”我无所谓的收起了飞刀,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并不知道前辈的过去;在港岛见过了八仔之后,我猜测过很多种可能,销声匿迹了十数年的酒鬼王二,除了被仇家干掉,加入龙影,寻求国家庇佑的可能性算是最大的了。”   “是它让你做出判断的吧?”老者手掌一翻,从腰带间的狭窄空间里拉出来一串红缨飞刀,“那个臭小子竟然把师门的功夫传给外人,真是该死。”   “咱们都是给国家做事的,哪有什么外人?”我哈哈笑道,伸手搂过酒鬼王二的肩膀,熟门熟路的走向二楼书房。   ——   一小时后,那辆不带车牌的雪佛兰Suburban在重兵的护卫下离开古玩城,除了负责善后的一些警力,便只剩下我和胖子四个人。   从那位的口中得知,王家几名位高权重的第二代成员现在已经得到了控制,他们各自的职权被重新安排的人接手,王老爷子病发住院,差点一命呜呼。   只是因为他还有一口气在,中央不可能大刀阔斧的痛下杀手,但在未来,王家注定要渐渐远离权力中心了。   王蛇作为第三代的核心成员,自然要被押京候审,知道大势已去的王衙内失魂落魄,几乎是被人拖着带上了车。   另一方面,南海舰队依托本土优势在海界线上与美国两只航母战斗群展开对峙,继四十年前在老挝战场重创对手后,华夏的利剑又一次出鞘……   “小古,你在上面谈得怎么样?”一直留在楼下的胖子很是遗憾,等人一走便急不可耐的上楼问起我来。   “也没什么,大体意思就是全力支持我们,徐王两家久在朝中,不是一夕之间就能铲除的,百足大虫虽死而未僵,他们的各路暗棋还潜伏在水面下伺机而动,所以胜负手还在于我们。”   顿了顿,我给他面前的杯子里倒满茶水,半开笑的说道:“还热着呢,这可是宫廷玉液茶,平时咱爷们可喝不到。”   一边说着,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不久前书房里的情景。   ……   “这次龙影中的王先生会祝你们一臂之力,至于物资、人员、武器等,中央都会尽力满足供应;我老了,眼下更抽不出太多的精力照顾这边,一切问题你可以和小岑进行沟通。”老人一丝不苟的衣着掩盖不了面容的憔悴,身边的助理还拿着热毛巾,可以想象他已经长时间没有睡眠了。   “王家想得到的东西,你有机会的话可以把它带回来;华夏的未来全靠你们了,我知道这很不公平,所以你们可以提出一切我能给予的报酬。”   “不,我反对这样。”我的态度很是坚决,“一年来,我们接触过大量天洞一族的黑科技,人类文明还没有发展到能合理使用那种力量的程度,只要它还存在着,势必会带来不可挽回的灾祸。”   “小伙子,我们要考虑长远的利益。”老人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如果你在我的位置,就不会这么想了。”   “人类文明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即便没有曹叔口中的那场变故,依然会有矛盾激化的那一天。”老人挥了挥手,周围的几个人犹豫了下,一一退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等岑队长关上门,才继续说道:“驱使着人类行为的,无外乎利益二字,即便那些历史上被称颂的人,为的也是精神上的满足;可现在这个物质高度发达的时代,精神上的利益越来越多的败给了物质上的利益。直到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便会只剩下一种利益了。   到了那时,我们根本不能期望整个华夏会像几十年前那样,众志成城,抵御外敌,人口基数使造成的经济弱势无法再短时间内解决。一旦那一天到来,我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我浑身战栗,内心如坠冰窟。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   ……   “同志们任重而道远啊。”我重新拉回了思绪,自顾自道。   “咋地了?”胖子像模像样的品着茶,学着我的口气道,“你小子就聊了会儿天,还真把自己当大尾巴狼了?”   “没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胖爷,你确定这次要去?”   胖子脖子一横:“那还用问么,咱们经历了这么多,肯定是一辈子的兄弟,死也就死一块了;大不了再把阎王爷拉下马,兄弟照样在阴曹地府里快活。”   “娘的怎么越来越变味了?”我嘴里骂了句,就见狗子正捧着只铜盆走上楼来。   “古大哥,按你说的,我把这玻璃珠子用水泡上了。”   “你这是?”   刚才一直在楼下打着电话的曹凌歆正好和他一起上来,看着那颗泡在水里的夜明珠疑惑道。   “刚才铺子里的人太多,加上还有那一位在,龙气太盛。”我接过狗子手里的铜盆解释着,“出来吧,我想你一定有重要的消息传达给我。”    第四卷 昆仑归墟 终结与新生   ☆、第一章 龙脉之祖   “啊?什么出来。”狗子当然听不懂我的意思,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最好做些心理准备,等下可别吓傻了。”胖子嘿嘿笑着,可脸色已经变得不自然起来,因为不知从何时起,整间书房的温度正开始急剧的发生着变化。   “古,古大哥,你身上是……”狗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碧玺串珠。   串珠中间的阴阳轮回丹如有生机,红蓝光芒交替闪烁,像酒吧里的舞台灯一样映照着众人脸孔。   “大家别出声。”说着我闭起双眼,进入冥想之中。   不过这次并没有什么陌生的影像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压迫感,加剧流动的血液让我的心脏仿佛处在滔天的巨浪中,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蛊狐现身之时,一切便没有虚幻和现实之分;虽然目不能视,可身边的场景却能清晰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众人惊惧的目光下,铜盆里的清水剧烈沸腾着,白色的水蒸汽聚而不散,显得非常诡异。   窗外的天空乌云蔽日,房间里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与此同时,夜明珠的荧光由弱变强,穿透了厚厚的蒸汽,异常耀眼……   突然,离我最近的胖子惊呼了一声,我猛得睁开眼,却发现书房里一切如旧,急速散去的蒸汽中,夜明珠像橘子一样碎成了几瓣,表面再无光泽,里面包裹着的黑灰色粉末溶解在沸水里,同时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不过胖子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我平时打盹的那张躺椅上,正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银白色拖地长袍的腰间隐隐有一条长尾摆动着。   那次胖子没在赋生台上见过蛊狐的真身,眼下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让他如临大敌,额头流着汗,手中的大黑星机头大张喊道:“娘的!你是何方妖孽?”   “胖子,快把枪放下。”我脸色阴沉道,“真惹火了这位,咱们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胖子咽了口唾沫,将信将疑的退了两步。   “算你识相。”蛊狐化成的少年打了个哈欠,“小子,好久不见了啊。”   “呵呵,是好久不见了。”我点了下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它,“生乙他怎么样了?”   “哦?”少年的神情很是意外,“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难道不是他让你来的?那次他之所以对我说有很大的把握,八成就是找到了你吧?有你那种强大念力的帮助,他才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终结之地。”我不紧不慢的解释着,用手碾了碾那些黑色粉末,“估计是他遭遇了困难,所以只能将你用某种方式传送到这颗夜明珠里,你也不要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些,毕竟这些日子,我可没少研究那种的遗迹碎片还有你们蛊狐之间的关系。”   看来三阿公和李凌宇并没有来得及告知我全部的事,他们为什么会未卜先知的把这颗“夜明珠”放在这,也许永远会是个谜。   “就你?”蛊狐很是不屑,“我倒是想听听了。”   “或许用地球人现有的科技树并不好解释,那么就加入一些华夏民间的理论。”我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蛊狐能成为天洞一族的图腾是有道理的,因为你们确实不是凡间的生物,或者说,蛊狐是一种介于碳基生命和另外一种生命之间的物种,灵魂的强大程度也是人类远远无法比拟的;   所以你才能操控人类的意志,能实质性的变化成人形,同时又能抵抗穿越空间时的外界影响,另一方面,那些遗迹碎片与其说是一种材料,不如说它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的宇宙空间,天洞一族的科技虽然发达,但没有它,想实现反重力科技还是太痴人说梦了……”   “他娘的,你叽叽歪歪说什么呢?”胖子小时候就是因为打了自然课老师才被开除了学籍,自然听不懂我的意思。   曹凌歆倒是频频点头:“想法大胆,思虑严谨,你不去搞科研真是可惜了。”   “好啦!他人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太好。”蛊狐没有让我说下去的意思,出声打断了我的话,然后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先不急着谈他,反倒是你,和那次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这要得益于你了。”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多提什么。   看着它气定神闲的样子,说实话,我现在恨不得把这货捆起来严刑拷打,但和这种妖孽交流,决不能表现出任何焦躁的情绪,否则就会越来越麻烦。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蛊狐的能力,只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紧握住一样,力量如同洪水般泄去。   蛊狐在躺椅上的身形转瞬即逝,我只来得及看到一阵残缺的幻影,它便赫然出现在我背后。   “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蛊狐化成的少年,身体悬在半空,抵住我咽喉的指甲足有十几厘米,只要他心念一动,便能割破我的动脉血管,或者是让失去控制的身体自己撞上去。   “不能动手!”我大喊着叫住了围上来的其余三个人,领略过蛊狐能力的我知道它的可怕,如果无法对抗幻术,就算是再来一个军也是无济于事,真不知道,李凌宇的家族是怎么做到能控制蛊狐这种妖孽般的生物的。   “死心吧,替生乙传递消息已经是仁至义尽,我是不会帮你的,去那无异于送死。”蛊狐收回了手臂,毫不设防的背对着我,“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了,在我离开前,还有什么话要问的?”   “终结之地在哪?”我继续这刚才的话题,即便我现在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也得先搞清这一点,言多有失,一旦谈崩了惹它不高兴,可没有后悔药吃。   少年回过头:“此地向西,你们的道家称那里为龙脉之祖。”      ☆、第二章 星之子与昆仑墟   “龙脉之祖?你说的是昆仑山吧。”胖子把肚皮拍得乱颤,冷哼了声,“看来,咱们哥几个下五洋进沙海,最后还得在雪山里走一着,行啊,胖爷的这身神膘算是派上用场了。”   我和曹凌歆大概都感到心情压抑,没去接他的话;相比于沙漠,其实雪山中的环境要更加的严苛,一年前在罗布泊,随队人员还可以搭乘越野车和骆驼,可在高海拔的雪山中只能通过步行。   雪山中的食物更加匮乏,臃肿的棉衣使人行动不便,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水源能有足够的保障,但那也得是在有燃料的情况下,长时间的吃雪别说肠胃受不了,冻伤食道才是大麻烦;更别提还有高原反应、雪盲、雪崩等致命的危险。   得知李凌宇去向的我并没有太过震惊,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有过推测。   当初在两界岛的悬空陨石内,李凌宇就和我说起过他失忆之后的事,里面有一段是他逼问当时在越南活动,而且还是用土夫子作为身份掩护的三阿公,在弄清他手中明器的发现地后,率队挺近昆仑山的经历。   其间,他们和爷爷所在的官方队伍在雪山中相遇,自称是民间探险队的双方怀着相互利用的目的进行了合作,却在途中损失惨重,最后在那座地下冰宫内,他的队伍被一面冰墙挡住了去路,只能铩羽而归,而被抓来作为向导的三阿公也在混乱中逃走……   从两界岛回来之后,陷入事件漩涡中的我一直都被接踵而至的突发事件牵扯着注意力,甚至开始逐渐淡忘了这一点,现在想来,直觉得心头恍然,脑海中的疑团碎片也大片的连接起来。   看来我和李凌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恢复了记忆,他和三阿公也早就有过谋划,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我?难道是有什么顾忌,或者是时机未到?   让人费解   “胖哥,啥是昆仑山啊?”   狗子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可留给我思考的时候。   “嗯,让我想想怎么说。”想来狗子的知识储备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胖子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摇头晃脑了一阵才坐直了身子问道,“我说你小子看没看过《封神榜》啊?”   “看过,太上老君,哪吒三太子,姜子牙什么的。”狗子一脸兴奋道,“镇上的书店里还有光碟卖哩。”   曹凌歆摇头苦笑,我却是暗暗心惊。   因为听孙师傅的介绍,狗子是他用机关门秘术制成的人造人,而且是用当年的一位红军战士作为模板,可CD光盘是本世纪初流行的东西,从时间点上无论怎么说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再联系起孙师傅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看来狗子身上的秘密绝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对头。”胖子打了个响指,“传说三清中的元始天尊,他的道场玉虚宫就坐落在昆仑山中,连姜子牙也是昆仑山的弟子之一。”   “这么厉害?”狗子目瞪口呆,“那里有神仙住么?”   “别听他瞎说,哪有什么神。”曹凌歆笑着解释道,“神话中的昆仑山其实指的是位于中国西部高原地区的昆仑山脉,它地跨青海、四川、新疆、西藏四省,占地约五十万平方公里。   昆仑山脉的最高峰名为公格尔峰,之所以被称为龙脉之祖,是因为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很多都与昆仑山有关,有学者认为,昆仑山脉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这和明代道家混元派的道场位于此地不无关联……”   “那次在罗布泊,我判断你们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并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是让事后逃出来的生乙发现了行踪。”蛊狐少年的耐心不高,出声打断了她,“一年前,我们在青海省出发,一直在昆仑山脉的无人区行进,具体的路线我可以绘制,不过用处不大,因为我只是帮他打开了那面冰墙,并不知道地下冰宫的内部情况。”   “那座冰宫到底是什么?”我皱着眉头问道。   “那是天洞一族自古以来守护的一座遗迹,没人知道它的大小和范围,也没人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又是谁建造的。”蛊狐少年道,“那里也是我的出生地,只有蛊狐才有办法随意的出入。”   “你不是说,不知道里面什么样么?”胖子插嘴道,“前言不搭后语,这你得说清楚了。”   “我只说能随意的出入。”它冷冷的看了胖子一眼,“没人会傻到跑去送死。”   “直到现在为止,生乙已经在里面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显然这不像成功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他的家族和我们有不小的渊源,所以我能感知他的生命体征,趁着还没太晚,快点救他吧,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   “既然那是只有你才能通过的墙壁,恐怕遗迹碎片就是属于那座冰宫的吧?”我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当然,我不是为了确认这个,我想问的是,你到底来自哪里?”   “我确实是地球上的生物;现在的我虽然是以人的形态和你们交流,可那是我控制了你们的脑电波后产生的幻像,高等的碳基生物,是没办法在不损耗寿命的前提下发生大程度形变的。”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视线仿佛能捕捉到亿万光年之外的星辰大海。   我知道这不是最后的答案,眯起眼静听着下文。   “蛊狐是天洞一族给我的名字,他们捕获我的同伴来寻找冰宫墙体的碎片,好借助它的神奇力量开疆扩土,直到愚蠢的帕古斯为了自己的永生亲手葬送了天洞一族的未来。   随着我的心智成熟,便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只是一幅躯壳,那不过是地球上的低等种族赋予我的一个居所罢了;   或许我祖先的故乡在遥远的银河系,但我回不去了,我这具身体的寿命完成不了漫长的星际旅程,宇宙之中也没有能寄居我灵魂的生物让我夺舍,除非沉睡下地下的那一位能够苏醒过来……”   他的声音越发飘忽,身体也变得透明起来:“我能在遗迹碎片的材料中任意的穿梭,所以我会在那座冰墙之前等着你们。”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等再回过神时,已经不见他的影子。      ☆、第三章 升龙(上)   龙岗村依山傍水,这的夏季凉爽怡人,小时候,老爹常把我送到爷爷家里过暑假,至今再回想起那些时光,一幕幕画面恍如昨日。   “最美是乡村啊!当年胖爷我在内蒙插队的那个村子里也有座山,掏蜂窝,打野鹿,简直是胜过活神仙!哎,不知道孟老支书还健在不……”胖子触景生情,那德行,还好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不然就要吟诗一首了。   “少爷,我们是不是等在外面?”一身黑色中山装的阿豪从人群里跑过来问我,半年不见,阿豪胖了不少,刀削一样的脸上还蓄了嘬山羊胡,乍一看去很是搞笑。   听老爹说,他已经给过去的那些老兄弟们安排了新的身份和工作,只有阿豪几个心腹不愿意离开;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即便公司里没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还是很早的上班,也算是给年轻人做了榜样。   “在外面像什么话?老爷子喜欢热闹,别顾忌那么多;更何况咱们和过去也不一样了。”我笑着摆了摆手,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浩荡车队,“而且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   宁静的龙岗村今天格外热闹,村口本就不大的广场一早就被各种叫不出牌子的豪华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村民们似乎都对此见怪不怪了,除了村委会的几个老干部出来组织工作,其他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着手里的活;   按照惯例,过去的二十年间,每年都会有一次类似的“接待活动”,这一切都因为村子里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古姓老人,只是老人家已经在去年过世了。   相比起来,今天的来人数要比以前多出许多,基本上全是年轻人,一个个穿着也很正式,不像过去还有很多古装剧组一样的怪人混在里面,当然时间也不是老人每次过寿时的隆冬。   本该去农忙的大人们都留在家里,毕竟一顿平常的粗茶淡饭能换来几十上百的收入,谁还愿意去庄稼地里找罪受?   不用上学的小孩们蹲在墙头看着热闹,有些胆子大的还捡了土楼卡往车门上扔,结果被报警器的嗡鸣吓得一阵疯跑,来来回回,乐在其中。   “小窦,你是不是那年往张大爷家的猪圈里扔鞭炮,结果跑路的时候踩粪坑里了?”我闲得无聊,小声和身边的花生打趣道,“你那条裤子好像还放在老房子的衣柜里,要不要找出来做个纪念?”   “他娘的!”花生小心的看了眼正和师父聊天的芃野小美女,咬牙切齿道,“老古,小心我和你拼命啊。”   我搬过他套在我脖子上的胳膊,哈哈笑道:“投降了行不?保证不对别人提,继续献你的殷勤去。”   跟在我身后的几个伙计还在不停接打着电话,不时瞟向我的眼中充满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他们过去都是跟着阿豪混的,在采沙场和运输队做小头头,学历普遍不高,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说到底,有些事物再如何改变,还是离不开某些东西来维持自己的存在,有德地产如此,或许整个宇宙都是如此……   日上三竿,准备齐整的众人浩浩荡荡的开始登山,其实山的四周并没有什么道路,除了蚊子,更有毒蛇出没,但对于在场的众人,这显然不是多大的困难;   时逢夏季,山间到处都是青翠的色彩,这些年,村民响应国家的号召,龙岗山的植被已经逐渐恢复到解放前的水平。   记得县里本打算开发一些旅游项目,但这个看似很好的提案很快就被搁置了。   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当初有德地产亏空时,老爹那笔本可以用来解燃眉之急的资金到底用在了哪。   如果放在普通人的眼里,睚眦必报的古铁柱能为了眼前这栋山顶空地间坐落着的砖瓦小屋投入三千万的巨资,简直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的事。   爷爷的坟墓就在小屋不远处,山里黑土堆成的土坟,连墓碑也和他“邪门歪道”的绰号一样,用难以辨认的狂草任性的写着“古有德爷爷之墓”。   “你爷爷就是在这里度过晚年的?”师父看着爷爷墓碑前的照片,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老家伙在刀尖上走了几十年,也算是个好归宿……”   “地方是按他老人家的遗愿挑选的,这的风景好,虽乘龙气但不驾龙气,因果不及子孙,却也是把自己置身于孤煞中。”我声音沙哑道。   “那你怎么还……”心直口快的赫连芃野皱着眉,可能是意识到场合不对,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理应如此,如果古老师泉下有知,也一定不想让自己上辈子的因果牵连到后代,现在的人呐,眼界活得越来越狭隘,须知将心比心,才是佛心……”   师父蹲下身子,扫掉祭台上的灰尘,打开手上提着的食盒,精致的黄花梨木格里,不是什么果品糕点,而是一碟新出锅干炒豌豆,外加一瓶民间酿造的高度烧酒。   “原来你也加入过他们,可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李瞎子死得惨,弥留之际嘴里还念叨着剑棠大哥……”   我和老爹都自觉的退到远处,只留下师父在那碎碎念。   望着远处幽深的山谷,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寒冬,那天我立好那块爷爷早就写好的墓碑,想着他生前说过的很多不知所谓的话,一夜未归……   “呵,女人真是矫情。”一身黑斗篷的王二冷哼了声,花生和狗子一脸怒意,可这老家伙的背景确实惊人,见我没说话,只能悻悻然。   那天一号离开之后,王二手下的龙影小组便留在了城外,一路上和我联系甚少,却也让人省心。   “小子,我承认你爷爷是个狠角色,可你还真以为扫个墓,然后里面这个老头子就能保佑你了?”王二非常的恼怒,“我的时间不多,没时间和你做这些无用功。”   “所以王前辈你现在还没个儿子。”我转过头,看向旁边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的管康,“为什么会来这,你问问咱们的管先生吧。”      ☆、第四章 升龙(中)   “管康,怎么回事?”王二眯起眼,声音低沉道。   “这个。”后者用手帕擦着汗,难掩住惊慌的视线很快地从我脸上离开,“没,没什么。”   “哦?”王二若有所思的点了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在人数上声势浩大的祭祀,过程却非常简单,胖子和狗子两兄弟自告奋勇,在后山的石头坑里烧着纸钱,老爹做事一向喜欢大手大脚,足足两大车黄纸得烧半个小时,不知道今天过后天地银行的钞票又会贬值多少。   山上葬着老板的父亲,熟知古铁柱当年狠辣伙计们自然不敢鼓噪;整座山林间,除了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虫鸣鸟叫,几乎落针可闻。   师父大概是和爷爷说完了话,提着食盒走回来;山顶无风,这时如果有人细心的去看,会发现师父的头发和衣袖竟然像溪涧中的浪花一样,涌起细细涟漪,一消一涨,连绵不绝。   酒鬼王二如临大敌,右手已经握在皮带两侧,骨节泛白;   周围环境中的气息陡然变化着,就像大雨来临之前的那种沉闷;身旁不时有人啧着声,看来即便是普通人,也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威压。   “提醒你一句,我师父的脾气可不好。”我歪起嘴笑了笑,“也对,您老很久不在江湖了,想必没有领教过血绫仙子的手段。”   老头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东家,少东家,都准备好了。”负责联系山下车队的伙计凑到人群前面殷勤道。   “嗯,走吧,你们先到机场,青海那边会有人接应。”我摆了摆手,几个头头开始集合自己的人马。   “小子,我手下的人马你随便用,可惜我和阿豪年纪大了,要是再年轻个十岁,一定跟你一起去。”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   “我知道,都是爹妈养的,不会让他们进雪山。”   “嗯?哈哈哈……”老爹停了停脚步,随即笑声不止。   一张弓,如果不往断了去拉,永远不会知道它的潜力。   那位离开时,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全权交付给我,可以在物资和人员上进行任意调用,可那也只是看似美好罢了。   徐王两家正伺机反扑,我不敢再用军中的任何人,虽然前者看似大势已去,可在雪山之中,天高皇帝远,万事难测,公然反叛和从中作梗毕竟两回事。   改变历史的,往往是小人物,这句话用在这里也是同样的恰如其分。   特殊时期,老爹工地上的人都被我抽来负责物资运输和接应工作,他们的生活经历大同小异,一个个做着在道上出人头地的美梦。   年初我大闹铁血皇城,钱砸水晶宫的事间接打响了古家的名号,而我这个横空出世的少东家在他们眼里又显得异常神秘,以至于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去干什么,却也心照不宣的听着我的命令。   挺近昆仑山的主力人员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一是曹凌歆、几位护卫队长、还有考古专家们组成的研究所队伍;   二是我、胖子,花生等几个被卷入其中的民间成员,当然,现在的我们也算是研究所的人。   花生执意要去,弄得我一阵头大,以他的身手,连在两界岛上的我都不如,送死也不带这么玩的。   可他性子奇倔,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暗中打算着,到时候把他安排在外部接应,即便还是会有风险,也还不至于送命。   师父虽然是一大助力,但我还是坚持让她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出于徒弟的孝心,更多的还是留个后手;此次西行,吉凶难料,有师父在,还是能保住很多人的。   再有就是龙影的人了,常年隐匿在暗处,除了王二和管康,其余几个人都沉默寡言得很,进雪山之前,我也懒得去探听他们的底细。   其中值得一提的有两人,其中一个是位独臂老者,身高两米,异常魁梧,背后还有一只巨大的扁形布包,这些年来我算是总结出了一个不成文的经验,凡是背布包的江湖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另外一个,则是酒鬼王二的徒弟,叫阿福,看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左右,之所以用大概,是因为这位兄台实在是长得太过异类,龅牙秃头,肤色是那种死人一样的惨白,简直不用化妆就能在某些魔幻电影的剧组里当小鬼了。   而且这家伙好像还有点痴呆,真不知道王二收徒弟到底是什么个标准,和男孩女相的八仔相比,真可以用两个极端来形容了。   当然,能被八门中前无古人的酒鬼王二看中,这个叫阿福的小子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此外,再加上那位手下以岑天华为首的几位高级保镖,总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可连李凌宇那样的超人都自身难保的死地,是我们能活着出来的么?   我心里清楚,不久之后,在场的人里注定有人要永远长眠在雪山深处,或许情况再糟一点,我们会全军覆没。   ……   半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了小白的声音:“少爷,队伍集结完毕,请指示。”   “通知古家的弟兄,和老爷子说一声,我们走了!”村外的山路上,汽车组成的长龙直到视野尽头。   漫山遍野的鸣笛声;   到底有多少人?连我都不知道了,总之,这是古家少爷的全部家当了。   “咱们去一个凉快的地方过夏天。”我关掉对讲机,最后回望了一眼砖瓦小屋。   ……   “同属于秘密部门,龙影的资料并不在研究所可调用的范围之内,其实就连龙组和影组之间的信息共享都很麻烦,古老爷子过去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下山的路上,曹凌歆和我提起这件事。   “没事,从某些方面来讲,龙影的地位实际要高于咱们不少,再有那时龙组的负责人恐怕已经不在了,就算有,也是王前辈这样的岁数。”我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前辈,是不是这样?我好奇的是,当初你们到底执行的什么任务?”   “经历过那件事的人,确实就只剩我一个活着了。”王二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们这些人向来只管做,当时负责指挥的那位死得很惨,回去之后,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   此章部分情节致敬我的前辈南派三叔……      ☆、第五章 升龙 (三)   我叹了口气,随即语气轻松道:“说起来够巧的,前后几十年,前辈两次进入昆仑墟,看来真的是命运使然。”   酒鬼王二冷哼了一声:“是非黑白,天地自知,你要怀疑我,大可以明说。”   “哎呦,那怎么敢!?”我用手摸着胸口,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可这种前后态度的极端反差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午时阳光正好,可对于身在酷暑山林中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天气显然不会带来什么好心情。   所以整整一个上午,即便只是登山下山,也足以让人口干舌燥,龙影的高手们自然有高手的内敛风范,加上我和他们的头领王二话不投机,大家也就只顾着脚下的路了。   唯独精力旺盛的胖子在后面骂骂咧咧,完全忘了是自己当初把这份差事揽在头上,被火烤得满身臭汗也是活该。   走在队伍中的管康渐渐放缓步子,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和同样有意减慢速度的我并肩而行。   “想问什么就说吧。”我开门见山道。   管康皱了皱眉头,转身对我作揖到底:“古先生,敢问此山为何紫气冲牛斗?”   “风水好呗,要不老爷子怎么放着比京城房价还贵的公墓不去,非要埋在这穷山沟里?”我语气轻松道。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别拿我开涮了。”管康无奈地苦笑着,语气也随着严肃起来。   这种久经沧桑的神情出现在他少年一样的脸上,着实是让人别扭,我索性偏过头去:“虽然是野路子,但我也了解一些你们钦天监观星望气的那一套;   比如中土佛教六世祖惠能的传记记载过“白光冲天”的祥瑞,所以古代负责观象的衙署官吏多以此为祥瑞之兆取悦皇帝,但在斗数上同意的紫气就不同了;   西汉《列仙传》中记载,老子李耳西出函谷关前,关尹喜望见紫气东来.由此才有了“紫气东来”的说法;紫气主尊贵,乃帝王之气,王气者,自然出于龙脉。   华夏二十四条龙脉均发于昆仑祖山,且都有大江大河环抱,秦朝的咸阳、汉朝的沛县、明朝的凤阳等等;   虽然龙脉之势、之血是由山水二者组成,可沧海桑田毕竟是以万年为单位的过程,所以对于人类而言,龙脉的大体方位是不变的,至于离此最近的大清龙脉,也终于黑省大青山。”   我看向如遭雷击的管康,语气玩味道:“所以你才会非常奇怪,为何此地紫气如此旺盛,而你这个当今世上最权威的观象师却观之不见?啧啧,这在古代可是玩忽职守的杀头大罪啊。”   “呵呵,古先生真是太过谦虚了,这岂止是略有所了解?传闻盗墓四派中,唯“摸金”一门精通观山定位,分金定穴,与我辈也算是同气连枝,难道古先生?”   “别忘了,我可是零号研究所的副所长。”   “哈哈,见谅见谅,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但话说会来,在下虽然惊惧,却还不至于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管康咧了咧嘴,继续道,   “古语有云:紫气东来,龙脉西始;如将前者记为一石,则后者几乎占据八斗有余,两千年前,秦皇嬴政挖断金陵龙脉,则又有百分之五六散于民间,所以每当历史上诸侯割据时,利用大量的人力开山填河,开辟龙脉的行为是有先例的,也正应了那句天道无常的箴言。”   “不过如古先生所讲,我实在搞不懂这股紫气是怎么避过我的窥探,又为何用望气之法却能看到?”   在影视剧或是小说中,那些算命看相的江湖骗子们,口头上经常挂着“我观你印堂黑气浓郁云云……”   这里的黑气,便是望气之术中的术语,当然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这需要根骨与练习,望气的时候也不是用眼睛去瞧,而是类似用人的余光在短时间内瞟过,非常玄妙。   “自然是为了防备你们这些双在京城里监察天象的眼睛了,古人能开凿龙脉,自然就有具备瞒天过海之能的高人,但龙气毕竟是龙气,瞒得过天,却瞒不过世间俗人。”我冷笑着的说道,   “康熙十二年,清廷下令撤藩,平南王吴三桂遂领军兵变,自立为周王;八年后,昆明被破,其孙吴世璠身死,三藩之乱就此告终。”   “这个。”管康满脸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提起这个。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管先生一定明白,一味地抱着书本研究历史,只会在岔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夸张点说,我们都是活在一个个骗局里。”我接着说道,“提它不过是举个例子,管先生不要多想;其实当时的吴三桂早就有不臣之心,清廷不但心知肚明,更是有确凿的把柄。”   “世人都知吴三桂称帝于衡州府,并将此地定为都城,改名应天府;衡州府,也就是现在的湖南衡阳市,殊不知早在他封为平西王的第二年,吴三桂就令亲信率领手下五万精锐深入了南岳山区内部,而那五万人便至此了无音讯。”   管康沉默了片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湖南位于江淮下游,南岳山更是地处龙口,莫非……”   “正是如此。”我点了点头,“那五万人打着开矿的幌子深入南岳山,其实就是开掘地脉,窃取岳麓山的王气;传说为了掩盖钦天监的耳目,当时的官兵们常年生活在地下,连吃喝拉撒都要在下面解决,只有在阴天乌云遮蔽星光时,才有人往里运送物资饮食;如有擅自逃回地面者,不但要军法从事,更要株连九族。”   “不过吴三桂用人不明,领兵的那位统帅贪杯好饮,没管住手下人,以至于这次意义巨大的行动只在第二年便早早的败露了;后来应天府城破,清军进入南岳山,直接一把大火焚杀了那几万人,当然也幸亏如此,否则岳麓山的王气流失,可能华夏还是现在的华夏,可太祖就不是湖南口音了。”   管康嘴唇颤抖,杀机显露:“那这里是?古有德,你好大的胆子!”      ☆、第六章 升龙(下)   “历朝的钦天监监正,都被称作是替天传音之人,话在你们的嘴里可不敢乱说啊。”我板起脸正色道,“我太爷爷那一辈人还都每天愁着柴米油盐,哪里来的财力和人力?再说这比挖坟掘墓还让人不齿的偷龙种,是我古家人能干出来的?”   “那到底是谁在这里暗藏了一条龙脉?”管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踮脚看了眼前面的人群,把声音压得更低,“徐王两家?还是……”   “哎我说小古,你倆能不能等我会儿?胖爷这腿肚子都转筋了,娘的替你烧个纸容易么!”胖子的反射弧终于把暑热传递到大脑,离着好远便扯着公鸭嗓叫起苦来。   “呵呵,你早晚会知道的,不过还不是现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原地一边等着胖子一边打趣道,“董相国,你刚才不是还叫嚷着要今天走么?”   “嗯?胖爷什么时候说过?”胖子牛眼一瞪,然后搓着手嘿嘿笑着,“听说咱们这的山泉水和高粱米饭是一绝,这不咱爷们马上就要进雪山了,各方面的状态都得抓紧时间恢复,胖爷打算着,先在这吃点清淡的缓缓肠胃,一年多不下地,过的确实有点滋润了。”   管康见我没了说下去的意思,有些悻悻然,不过知识分子好歹还是比酒鬼王二这样的莽夫要好说话多的,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也要清楚,我们龙组虽然是名义上留下来协助你,但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可别怪我先斩后奏。”   “还是先管管你们自己吧。”看着管康走远的背影,我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   爷爷生前是个不羁随行的人,这一点从那座山顶土坟,还有墓碑的碑文上可以得到印证。   当然,这在言行刻板不输于古代儒士们的正统道家是非常不合规矩的,所以江湖上才有了“邪门歪道”这么一个惹人遐想的绰号。   印象中大概是三年前,县里的旅游局领导们陆续来山里视察过很多次,看样子十分的重视。   对于村民们来说,开发旅游项目绝对是造福乡里的一件好事,可一向无私的爷爷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执拗?甚至还在临终前再三叮嘱老爹,一定不能让龙岗山进入公众们的视野范围。   这本身就是很反常的事情,而爷爷自己也和天洞一族以及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大半年来,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回忆分析之前的诸多经历,这才发现了这个容易被人忽略的疑点,但当时的我还拘泥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并有把它放在太过重要的心理位置上。   “小古,愣什么呢?”追上来的胖子问我道,“你小子不会怕了吧?”   “怕个屁!”我搂过胖子满是油汗的脖子,“你也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到时候别给小爷添麻烦就行。”   “知道你小子身手不同往日,可要说这斗里的见识,你比起胖爷还是差远了。”   “哈哈哈!所以说我怕个卵呦。”   “有种!”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没人注意,我只应了一声便收起了原本的笑容;扭头望向一侧的山谷,其间的灌木格外茂密。   此时,如果有人穿过这片灌木丛,会发现一条许久无人走过的砾石小路就隐藏在其中,砾石大小相当,肯定是人为铺就。   路的尽头直通一座不起眼的低矮山洞,在狭长的洞口前,一扇满是裂纹却不碎的青玉大门一夫当关,阻隔了山体内外的一线世界。   无数画满朱砂线条的金色符箓贴满玉门,不染一尘,好似眨眼之前写就;   至于符箓的排布,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离远官桥,会发现它所遮盖的区域呈现出了蜿蜒曲折的形态,竟像是一种蛇形的动物,蛇首在上,盘曲爬升。   画蛇添足是为龙,龙头在左,吐云吐雾。   左侧急升龙!   ——   “长生”组织为祸华夏,老辈江湖人历来将之视为死敌,清朝末年起,家国沦丧,四海征战不断,江湖人才日渐凋零,更显得身兼重任的爷爷又怎么可能安心终老于山林?   世间的一切不合理,往往都有它最合理的解释!   ******   这章有点隐晦,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      ☆、第七章 我不杀伯仁   世间的一切不合理,往往都有它最合理的解释。   可万事向来说得轻巧,要给出这个解释,到底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来收集那一条条零星的线索?   人命薄如纸,人命贱如狗;不论是庸人还是智者,说到底还是人啊。   我不曾有过恶念,世间人却接连因我而死。   这解不开的死结,就像如来佛的五指山,亦或是自己的画地为牢,把我的这副凡人之躯时时笼罩在绝望之下。   乌云散去,不见日光?   ——   我和管康刚才的交谈自然不可能逃得过龙组成员们的视线,隔着有意遮挡着两人的人墙,身在高处的我也只能看到身材高大的王二的侧脸。   接触过三阿公或是郭老头之流的我很清楚,对他们这种老油条,唇语是没有用的,也就懒得去推敲他话里的意思;不过管康看样子也没有和他透露太多的信息,半分钟的功夫,人墙也就逐渐散开了。   长久以来,龙影网罗的众多奇人异士使其在华夏的地位超然,可另一方面,相对自由散漫的管理方式,以及那些让人咋舌的行事习惯,也使得这些价值观畸形的世间高人们不得不各怀心思。   王二突然转过头看向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四目相对下,我也毫不示弱的看回去。   在很多地方,盯着陌生人看是一种非常不友好的行为,东北恰巧就是如此,一句脍炙人口的“瞅你咋地!”往往换来的可不仅是恶语相向。   想到这的我朝山下比了个中指,再不去看他那种不明意味的眼神。   “我说,老匹夫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胖子粗中有细,早就闻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味道。   “如果没有经过那位的引荐,我真想趁早弄死他,”我眯起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没了龙影的帮助,我们更没有成功的可能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与虎谋皮,放在这里形容再合适不过。”   胖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胖爷果然没看错人。”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们一行人分批离开了龙岗村;其中师父母女俩当天就回了深圳,严怀念倒是不出意料的留了下来。   对于这个相当于三阿公半个孙子的少年,连自诩颇会识人的我都一直看不太透,加上三阿公算是为了掩护我们一行人而死,这半年多来,本就对我影响不佳的他更是很少和我交流。   曹凌歆作为实际意义上的领队,和龙组的几位以及剩下的人马先行一步;而我和胖子、花生、还有狗子四个人,则足足等到了第三天下午。   这倒不是我拖沓,实在是雪山之行不同于出海和进沙漠,加之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再者,前两回我们都是有着军方和研究所的大部队作为后勤保障,相比起来,这次更受上面重视,以至于得到那位最高指示的行动反倒是寒酸了许多。   而这也难为了家里的那帮伙计,既要购买各种装备,又要拖着在城市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体去适应当地的严酷环境。   蛊狐留下的地图显示,我们行进路线所处的海拔平均在五千米左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以我们这群人的体质还不至于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可折损了哪怕平常十分之一的状态,也是足够致命的,因为等着我们的,可远远不是普通人所需要担心的那些低级风险。   记得在五年前,我去过一次云贵高原,结果不知利害的我刚一下飞机就不争气的躺在了地上,搞得周围的乘客都以为我坐错飞机了。   所以我深知高原作战的棘手性,这才让大队人马先行一步,然后用一周的时间进行适应性训练,再一鼓作气进入昆仑山。   不过现在已经临近九月,加上今年的冬天来得早,错过了进雪山的好时候,这在无形中也给我们本就艰辛的行程增添了一丝阴霾。   ——   狗子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等我从盘算着进山准备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这家伙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云海。   其实除了在德生轩的那次,他对王蛇侮辱我的行为大动肝火外,大部分时候,狗子还是保持着人造人该有的特点,不流露感情,奉命行事,不问任何为什么。   不过制造一个人造人的成本一定相当高,否则在用人命来堆砌权力的古代社会,岂不是哪个机关门门主都能做唐宗宋祖了?我心中暗想。   成了研究所副所长的我,在待遇上有了些今非昔比的意思,比如现在搭乘的这架湾流客机绝对比那次去罗布泊的军用直升机要舒适了太多,据说是老爹一个合作伙伴的座驾,如今也被他死皮赖脸的的拉来做外援。   胖子和花生两个人正在熟睡,正应了那句心宽体胖,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坐到狗子对面,从冰箱里打开一瓶Bling矿泉水递给他。   “嘿嘿。”小伙子不习惯说谢谢,只是一脸憨厚的傻笑。   “狗子,想什么呢?”   “没啥。”狗子扬脖喝了口水,一边拿袖子擦着嘴角道,“这飞机也太漂亮了,连白开水都用酒瓶子装,首长一定是大官吧?”   “你就不担心我是贪官么?”我哈哈大笑。   “不可能,哪个贪官不挺着个大肚子?首长枪法那么好,肯定是上过战场的。”狗子后者挠着一头周正的板寸说道。   “业余时间都喜欢干什么?”   “跑步,打弹弓。”   “你老家在哪?父母身体还好么?”   “熔渣街啊,我父母……”狗子愣了愣,“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和孙爷爷在一块了。”   我笑着点头,心里去不由轻叹了一声,他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单就格斗能力而言,基本上和护卫队的普通队员们差不多,可武器就会那么几样,更别提操作高尖端的仪器设备了。   狗子的加入这对于昆仑山之行,无异是杯水车薪;孙师傅的好意我能理解,可就要这么让一个朴实的小伙子送死吗?   人造人?开玩笑。   可谁的命不是命?   军国大事最费思量,最费思量……   一时间,我竟有了一种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第八章 解卦(上)   飞越了大半个中国,当天傍晚,我们一行人降落在在青海省格尔木机场。   “格尔木”为蒙古语音译,意为河流密集的地方,可一路上我看得最多的,还是漫无边际戈壁滩。   格尔木市地处青海省西部、青藏高原腹地;改革开放以来,政府部门充分利用当地的风景资源,开发了玉虚峰、西王母瑶池、昆仑神泉、万丈盐桥等多条旅游线路,获得了“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的美誉。   每年的五到九月份,大小规模的私人旅行团在这里十分常见,这对我们的行动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来机场接我们的算是老熟人了,九兽中绰号“兔子”的单木。当初他和李狸突围求救,幸免于李承嗣和温斯莫克家族的围杀。   而在混战中存活下来“豹子”霄晨,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的创伤已经不可能让他再回到第一线,当然,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单木队长依旧是沉默寡言,也不和我们寒暄,在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曹凌歆的安排:“大部队正驻扎在青藏公路沿途的一个小村子,听龙组那位进过雪山的老人讲,几十年前他们就是在那个村子里找的向导……”   虽然还没有进入山区,但机场周围的海拔高度已经在三千米以上,乘坐飞机固然方便,可缺点是没了逐渐适海拔升高的过程,即便是今非昔比的我,此时也同样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更不用提缺乏锻炼的花生了。   藏地自古以来很少受到中原文化的干扰,很多传说和风俗也都自成一脉,神秘莫测,在潜意识里,我对这里还是有点发憷的,这几天更是在网上查阅了不少的资料。   蛊狐留下的那张地图显示,行进路线上很多过去的边缘无人区已经在几十年后开始有了人类踏足;所以队伍未来少不了要和当地的藏民们打交道;找一位熟悉当地风俗、地理环境的向导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正想着,一辆破旧的巡逻警车突然从我们后面插过来,顶上红蓝闪烁,看那意思是要让我们停下检查。   本就不舒服的胖子跳脚骂娘起来,嘴里嚷着这个时候还巡逻个球?   单木队长摇下车窗,只见对面下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愣头小伙,普通话很生硬,可看气质倒不像是什么假冒警察的不法分子。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小巡警看着我们递过去的身份证问道,这次的行动不同以往,低调起见,我们都尽量不使用官方身份。   “当然不是,我们哥几个就是来旅游的,顺路收一点土特产。”   “哼,又是你们这帮投机的,走吧,注意点规矩。”小巡警一脸鄙夷的看了我们一眼,开车走了。   我见花生一直紧张扒着后车窗,觉得好笑:“咋了?看人家长得帅?”   花生呸了一口,心有余悸道:“刚才单队长说收土特产,不就是暗示他咱们是来收古董的吗?这家伙会不会是看我们人多,去搬救兵去了?”   “咋了?他还敢抓我们首长?”狗子忿忿道。   “唉,你不懂。”花生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私贩古董搁现在可是大罪,咱们车里还有枪呢,这要是闹出了乌龙,吃点苦头事小,耽误行程可就要命了。”   “嗯,不错。”我欣慰的点了点头,“小窦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可凡事都不能纸上谈兵。”   “啥意思?”花生问道,“这里当官的那么牛逼?还敢不讲基本法了?”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我摇了摇头,“老一辈有一个说法,这土夫子下斗和中医看病一样,干活前讲究个望、闻、问、切四个字,这个“问”字放到这里来解,便是询问当地人,了解风俗传说,所以你小子的火候可不到家。   格尔木处在古丝绸之路的南道“青海道”,扼中原咽喉,在古代算是兵家必争之地。   十多年前,就是你在戈壁滩里随便挖一锄头都有可能挖出座古墓来,所以这的古董黑市非常泛滥,估计董相国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往这来吧?”   “都是小打小闹的时候了,不过太深的地方我还真没去过,大部分都是听老头子们讲的。”胖子拍着大腿,做出回忆的样子,“那些年敢真正下斗的没几个,保不齐还得让藏民们追着打杀;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在村民手里收货,品相好点的五块钱一件,差的就当搭头了;   不过真东西确实不少,一寻常老太太喂鸡的破碗都可能是古时候朝廷运到西域交易的官窑。   至于监管问题嘛,这边的经济不发达,倒爷们给老百姓增加了收入,加上又都是少数民族,警察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胖哥你懂得真多。”狗子伸出大拇哥称赞道。   “那是!也不看胖爷是谁,以后几天好看看,好好学啊。”胖子受用非常,似乎连高原都缓解了不少。   ——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扎哈尔卓的半游牧村,研究所财大气粗,自然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款待,这几天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等我们在午夜时分赶到,寨子里依旧灯火通明着,离远看去,碉房周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一排越野车和现代帐篷格外惹眼,那自然就是我们的队伍了。   伙计们见到我,一个个毕恭毕敬,有叫少东家的,也有叫小爷的,听着非常不习惯,但此时的我也只能刻意板着脸装严肃。   “呵呵,这才半年多,谱就这么大啦?”李狸忍俊不禁道。   “这不是没办法么,你让他们跟一个草包卖命?”我摊开手做无奈状。   多日不见,研究所的铁血玫瑰胖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比护送我回深圳的那阵多多了,看来时间确实是一味治愈伤痛的良药。   李狸和我们说,由于当地已经临近了冬天,村里的很多人都迁居到了冬季草场,而那位老向导的家也在那。   曹凌歆和王二他们一早就动身去找了,由于距离太远,卫星信号又弱,所以现在还不知道进展如何。   “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李狸一边说着,一边带我们来到营地中央临时作为仓库的帐篷里。   里面除了一般的登山装备和防寒服武器等,最醒目的是一只只十升容积的金属水桶。   狗子好奇心重,拧开盖子闻了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我去!这什么啊?”      ☆、第九章 解卦(中)   胖子嘿嘿笑道:“姜汁啊,这都闻不出来?”   “干啥的?”狗子一脸疑惑,“难道要带山上熬姜汤喝?”   “姜能驱寒,可那是从中医理疗上讲,实际中远远不是那么回事,要我说还不如喝白酒管用呢。”李狸背着手走到我身边,忍不住抱怨道,“运送这几百斤生姜,加上榨汁什么的,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   “非也,非也。”花生摇了摇头,煞有其事道,“白酒驱寒的原理是加速体表的血液循环,治标不治本,适量些还可以,喝多了反倒会加快机体散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酒后冷”……”   我哈哈大笑:“行了,都别装有学问,真以为这是喝的?”   “要说你们这帮学究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胖子冷哼着,一屁股坐在铁桶上,“雪山里的千年玄冰,比铁都特么硬,你要拿凿子敲,把胳膊抡圆了也就是在上面留一个白点,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过了几十年,上次挖的盗洞肯定找不到了,所以一切还得重新来;好在万物都讲究生生相克,就像蛇洞附近一般有解毒的草药,白醋能腐蚀水泥一样的夯土层,把老冰层拿姜汁这么一抹,冰镐就能迎刃而下了,也不知道那里能有多厚,要是量不够用就尴尬了……”   “咳咳,别把他当什么世外高人。”我见胖子说得越发意,忍不住拆台道,“这货现学现卖呢,出发前王二叮嘱过我,这点咱们不服不行。”   七十二行,盗墓为王,而盗墓也是属于外八门中盗门的分支,酒鬼王二作为主门中人,探寻遗迹自然驾轻就熟,相较起来,我和胖子倒显得外行了。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关车门的动静,有人回来了。   “前辈,那边进展的怎么样?”出了帐篷,我最先看到了龙影中的那位独臂老者,进入藏地,他们又换上了那身类似于武侠剧中黑衣人的装束,好在他们定力好,平时都待在车里,也不怕惹来围观。   老人没搭理我,拿眼光瞥了瞥身侧;我从抬头变成低头,这才发现了才到老者腰间的管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管康笑着问我道。   我心里一沉,隐隐觉得要坏事:“真要选的话,我这个人还是习惯先苦后甜。”   “可这我就没得讲了啊。”管康为难道,“算了,你先听我说,这好消息嘛,当年的那位老向导还健在,至于坏消息,你也知道,这都快五十年了,老人家卧病在床,神志还有点不清醒;以我观气的功夫来看,怕是没几天阳寿了。”   “那你还费什么话!”我心中恼火,但还是一步跳上了越野车,“别急着休息,你认不认路?咱们现在就过去!”   “哎!丫的等我会儿。”胖子叼着块压缩饼干跳上车,压的座位一阵乱颤。   足足奔波了一整天,等我们开出去十几公里,长时间车程所带来的疲乏感逐渐袭来,没吃晚饭更是让人苦不堪言,我们走走停停,趁着其他人开车的时候补觉,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到达另了一个村子。   不同于来时的碉房寨子,扎哈尔卓的冬季草场水草肥美,村民们大多以帐篷作为住所,绿洲的面积很大,附近更是有一座由山上冰融水汇聚成的湖泊,湛蓝清澈,波光摇曳,令人感叹。   听酒鬼王二的介绍,老向导名叫占堆,是当时少有的几个进入过雪山深处的年轻人,这才被爷爷他们当时的队伍请做向导。   占堆在藏语中是除妖降魔的意思,几十年前,他还是当地有名的赛马手,马在藏区的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藏传佛教认为,它是人与祖灵沟通的神物,甚至成为了某些地区的图腾崇拜之一。   每年除了著名的江孜达马节,当地还举办着各种不成名目的大小的赛马活动;人们一般以一家一户为单位,认为谁家获胜,就预示着这一年谁家会得到护法神的保佑,风调雨顺,人畜安康。   可以说,当时的占堆前程相当好,可惜那次从雪山中归来,他受了不小的刺激,连性格都变了许多,如果不是家中还有老人要照顾,怕是要出家为僧了。   老人的儿子儿媳本来十分排斥我们这群不速之客的接连打扰,直到胖子掏出一了沓崭新红票,才眉开眼笑的请我们进了偏房。   墙壁上糊满报纸的简陋卧室里充斥着一股长时间不洗澡的老人体味,夜壶、案板、铁盆各种杂物摆满了地板,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躺在床上的老人精神萎靡,白底的被子也变了颜色,看样子是好久没洗过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连王二这老家伙都有些动容,当然,在我看来这八成也是为了情景需要才装出来的。   占堆老向导真的成了“老向导”,胳膊上满是老人斑的松垮皮肉下,是肉眼可见的骨骼轮廓,但在眉眼间还是能依稀看出老人当年的英俊外表。   老人的儿媳会说汉语,此时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老爷子眼睛瞎了,干不了农活,听他说是给山里的毒气薰的,村里那时候只有牛车,去不了大医院,就给耽误了;这些年靠着政府的补贴,总算是熬了过来,前两年又开始健忘……”   老人的儿子也说了些话,语气很冲,女人听了脸色变了变,还是小声翻译道:“老爷子当年是村里响当当的人物,结果你们光把佣金给了就一走了之……”   “够了!”老人用生硬的汉语怒喝道,面如金纸的脸上有了些血色,“都不嫌丢人的!出去!”   “这?”儿媳妇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老爷子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识相的退到院子里   “占堆老弟,你还记得我吗?”王二凑过身去,小声问道。   “是,是你们?你们回来了?”老人浑浊的眼里出现了一丝色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老先生,我们来晚了。”我踢开地上的杂物,坐到床边,“我是古剑棠的孙子。”      ☆、第十章 解卦(三)   “古老哥的孙子?好,好啊,当初队伍在雪山里待了一个多月,他和我闲聊的时候,还常提你父亲。”占堆老人笑容安详,转而面露愧色,“我这房子太脏乱了些,委屈你们了。”   我刚想说不用,就听王二语气生硬道:“当年确实是我们走得太匆忙,善后失职,你死之后,我们会给你儿子留下一笔补偿款。”   “哈哈哈,四十多年了,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老人不恼反笑,随后竟然强提着精神坐了起来,“告谢了,你觉得这把老骨头值多少?看着给点我就知足了。”   我预感这可能是老人家回光返照,忙把枕头垫在他背后,听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你们当年找巫国的遗迹是为了什么,可我不傻,那么高级的装备,还有你们说话的方式,我猜肯定是国家的人,所以这么些年,每当有人问起那次的经历,我都能敷衍就敷衍,当年是政府把我们哈族人从军阀的统治下解放出来,就算是自己过得苦点,也不能给国家拖后腿。”   这一长段话似乎用光了占堆老人本就不多的气力,我见他的精神又开始变得萎靡,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心说这要是一口气背过去,还不得把人折磨死?   “你们这次回来,是不死心,还要继续?”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听我劝一句,那里没人能活着出来。”   王二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需要一个和你一样的向导,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   人类自古以来都有着“择水而居”的生存习惯,毫不夸张的说,大河流域便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例如世界四大文明古国——古代中国、印度、埃及、巴比伦都起源于大河流域,而在山多水少的青藏高原地区,则更为突出。   在青海格尔木河及楚玛尔河之间,大小湖泊星罗棋布,西部地区少有的人口大多聚居于此,在当地人口中,这些湖泊往往都带有一个“错”字,“错”在藏语里是湖泊当的意思,如“纳木错”、“扎日南木错”等,由于水源稀少,它们都是藏民们心中的圣地,如果河畔有山,则尤为甚之。   听村里人的介绍,草场附近的塔木措湖是少有的大型湖泊,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而且至今仍没有枯竭缩小的迹象,非常难得。   由于形似水滴,塔木错又有“女神之泪”的美誉,据说这是由西王母的眼泪所化,可以净化人类的心灵,给予人希望和勇气。   可能是我们的到来让老向导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一番谈话后,占堆老人重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看样子,是不可能再醒了。   见他的儿子儿媳开始准备起后事,我们几个不好再留;临走的时候把身上的现金凑了凑,大约能有个万把块,我觉得拿不出手,又把胖子的一根金链子搜刮了过来,这才心里一阵凄然的离开老向导家。   老者死于无名……   ——   此时的湖畔附近正有几批零散的内地游客,或在拍照,或在像模像样的学着圣徒们叩头祭拜;松软的沙质地面上不时还能看到大量让人惊悚的人类手骨等。   “这些都是朝圣者们的遗骨,在他们眼中,能死在绕湖的途中是一种功德和造化。”曹凌歆在一边解释道,“不得不说,这种对于自然的敬畏和和生命态度,是我们远远无法企及的。”   酒鬼王二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两脚随意的碾碎了几块早已钙化的骨骼,看得我一阵皱眉。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座破旧的小型寺院终于映入我们眼帘,此时不大的庙门外正围了不少当地藏民,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老向导说的就是那里吧?”胖子做了个手搭凉棚的动作,“呦呵,看样子咱们还赶上一场好戏。”   “好戏个蛋,快看看怎么回事。”我一边催促着众人,同时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我们来到近前,只见十几位藏民正一脸虔诚的站在院子空地里,一位僧衣被洗得掉色的年轻比丘正给一位躺在担架上的中年妇人翻看着瞳孔。   比丘是梵语的音译,有乞士、董士、破烦恼、除馑的意思,佛教袭用后,多是指年满二十岁,受过具足戒的男性出家人,以此类推,女性便被称为比丘尼。   “这女人的嘴唇呈蓝紫色,气机渐弱之象明显,依我看是中了一种奇毒。”管康叹息道,“本就是九死一生,加上这里离市区的路程又太远,八成是没救了。”   我却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看不一定,人家在这里世代繁衍,就有自己的那一套活法,西部山区经济建设落后,据说都是寺院里的药师喇嘛负责给老百姓看病,藏药神奇,今天也正好见识见识,顺便看看老向导给咱们介绍的这位靠不靠谱。”   众人都深以为然,正说着,就见那位年轻比丘抬头看了看人群中的我们,即便有过心理预期,可头一次见面还是让我惊讶得不行。   年轻比丘气质出众,身材匀称,有些韩国小鲜肉的意思,再加上一股与众不同的脱俗气质,用胖子的话讲便是很有网红的潜质。   早上听老向导的介绍,这座无名寺院是十几年前一位来自东部大寺的喇嘛上师所建,这其中还有一段颇为传奇的故事:   据说在上师来到的半年天前,村子里来了一对汉族夫妻借宿,二人来历不知,但出手阔绰,后来有一天,他们双双失踪了。   有人怀疑,夫妻俩是去了雪山中探险,于是村中象征性的派出了人力去雪山里寻找,结果自然是未果而回。   因为在雪山里找一人并不现实,难度堪比大海捞针;在华夏探险业刚刚兴起的世纪之初,由于装备落后,加之人们又缺乏登山经验,每年死于此地的旅行者多如牛毛,村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令人难办的是,夫妻俩还带了一个几岁的男童随行,几个月过去,市里的警方也找不到孩子的家人,正在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上师来到了当地,然后直接找到了村长,说是要收养那位汉族男童,也就是现在的这位年轻比丘了,法号好像是叫寂空。      ☆、第十一章 解卦(下)   喇嘛在藏民的心目中地位崇高,更别说是一位来自大寺院的得道高僧了,当时有一些村民开始猜测,这个男孩会不会是传说中活佛的转世灵童?   活佛转世是藏传佛教特有的传承方式,自从公元十三世纪藏传佛教噶举派首创以来,其他教派先后仿效。   佛教有“三身”说和灵魂不灭说;“三世”是指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有一位最高的佛为主宰,一切生灵都在六道轮回之中,循环往复,无始无终,犹如车轮旋转,佛的化身也不例外,但佛经过轮回仍然是佛,这便是佛教教义最基本的组成部分。   活佛转世的一般程序是:先由上一任活佛在圆寂之前确定转世的方向,然后由寺院派出高僧分赴各地秘密寻访灵童,确定候选灵童若干;最后确定其中一个为转世灵童,迎回寺庙,举行坐床等。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人意外,上师收养了男童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当地建起了寺院,虽然心存疑惑,但这本就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村民们也就乐见其成了。   十几年来,寺院里一直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居住,平日里,上师为村民们看病祈福,主持葬礼等大小仪式;少年天生聪慧,相貌又生得好看,再加上他的可怜身世,更是受到村民们的疼爱,直到一年前,上师圆寂,年轻比丘寂空成了这座小寺院里的唯一僧人。   至于占堆老人为什么会推荐他作为向导,除了年轻比丘曾和圆寂的上师去过昆仑山深处,更多的,是因为寂空还是一位天授的唱诗人。   在藏区的民间故事或传说中,好多地方都有提到天授的唱诗人,据说他们都是经过一些偶发事件的刺激,比如大病、噩梦之后,就能唱出几百万字的诸如《英雄格萨尔王传》的史诗巨篇,至今难以解释。   也有人说,这是一种传教的形式,即为伏藏中的识藏;识藏指的是当某种经典或咒文在遇到灾难无法流传下去时,就由神灵授藏在某人的意识深处,以免失传;当有了再传条件时,再在某种神秘的启示下唤醒;被授藏经文的人即便是不识字的农牧民,也能将其诵出或记录成文。   我们自然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历史学者,究其原因,是在唱诗人的口中有一篇名为《世界灵尊大法王》的晦涩唱词,里面详细记载了一个在昆仑山中的失落国度,也就是占堆老人说的巫国遗迹。   其中“巫国宫殿浮于天际”、“巫族操控妖兽祸乱人间”等记载,和我们熟知的天洞一族异常类似,或许这是世界上关于终结之地的唯一记载了。   “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请到禅房中暂等一下,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年轻比丘竟然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这让我心头一喜,这样倒是少了翻译的麻烦。   我友善朝他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话虽如此,但我们几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待在原地,打算见识见识他的治病手法。   见我们不走,年轻比丘也没说什么,就看他简单的蹲下身子,然后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白色药丸给妇人服下。   许久之后,妇人的脸色略有好转,众人欣喜,其中两个应该是妇人子女的年轻人更是千恩万谢,就差当场跪下了;我和边上的胖子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道:“我靠,这就完了?”   “这应该是吊名用的补药,属于治标不治本。”熟知药理的王二开口道,“我看这个年轻人很不一般,希望不是引狼入室。”   我冷笑了一声,心说您这是贼喊捉贼吧?   “几位先跟我来。”寂空劝走了院中的大多数村民,只留下妇人的一双儿女留下来照看。   见有打扰人家治病救人的嫌疑,我连忙说不急,大家的时间很充裕,可以等。   年轻比丘合掌道:“毕古卓玛是冲撞了湖中的王母侍者,中土法灯和尚有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说法,所以想救治她的毒伤,还得需要王母侍者的血液作为药引。”   “王母侍者?”管康脸色疑惑,“古书记载,西王母生活在昆仑山中的少阴山,据我所知,她原是掌管不死药、罚恶的上古女神,后又有护佑婚姻和生儿育女之职,这样说来即便是受到了冲撞,怎么可能纵容座下侍者痛下杀手?”   年轻比丘笑而不语,胖子则是心直口快,用有些嘚瑟的语气解释道:“管大监正,你看书看傻了吧?神话传说都是人们改编流传而来,就像你们观山望气的本事,规律是那个规律,但原理就未必是你们说的那一套了。”   曹凌歆笑了笑:“因为西王母有掌管不死药的传说,所以我们对它的研究比较细致,关于西王母,古籍中有很多种形象,例如《穆天子传》中,西王母的形象是一位雍容的女帝;东汉末年,道教兴起,又把她作为上古先祖神祇,纳入了道教神话体系;又有传说,西王母曾派九天玄女助黄帝战败蚩尤等等;   但在藏地的某些民间地区,西王母可不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么慈眉善目,如同《山海经》中所记,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可见其外形相当的恐怖,至于侍者,八成就是那三只为它叼来鲜肉为餐的“青鸟”了。”   “几位朋友博览古今,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寂空比丘称赞道。   一旁的管康听得目瞪口呆,酒鬼王二则是眼神怪异……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寺院的禅房内,屋子的面积不大,陈设简陋,除了地上的几张蒲团外别无他物。   我们席地而坐,寂空比丘和我们说道:“我知道几位是为我而来,上师说过,巫国遗迹中封印着可以毁灭世界的妖魔,铲除邪崇自然是出家人的分内之事;不过扎哈尔卓村的这位妇人身中剧毒,再此还希望几位能助我一臂之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为我们之后的行程祈求保佑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笑着说道,“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帮?”   谁知寂空比丘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吃惊不小,只见他又把手伸进袖口,掏出了三枚古钱握在手心,一边冥想一边摇动双手。   胖子小声嘀咕道:“娘的,要不说现在国家都倡导提升知识产权意识呢,这下连和尚都偷学起你们道家解卦那一套了。”      ☆、第十二章 王母三青鸟   师父她老人家精通周易,曾和我说过,起卦者需要做到心无杂念,聚精会神,不诚不占,不义不占;也就是不能收到外界干扰,要心无旁骛。   我忍住笑意让胖子安静,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寂空比丘摇卦,画面十分的违和。   摇卦共计六次,他的手法娴熟,对于力道的把握更是异常准确,每次都是古钱还未落地就被他重新抓回手里,并且不做记录的默记下卦象;这也让精于此道的管康没了窥探的念头。   “善哉。”寂空比丘把古钱收进袖子,点头轻笑道,“我们就定在在今夜子时前往塔木错湖畔,还望各位出力相助;同时还请谨记,王母侍者生性嗜血,又加毒性阴邪,勿要轻敌。”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我们被安排在寺院的客房中休息,这的条件虽然差了一些,但对于即将进入雪山的我们而言,已经天大的享受了。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心灵便越发的宁静,我本来还思考着下午的一些细节,但在渐渐袭来的睡意下,还是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   当意识重新恢复,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梦中,而且是那种异常真实,又环境十分陌生的梦境,这一年多来,我已经有过不少次经历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似乎并不适合用在我身上,因为这些梦境中的内容大多光怪陆离,但往往又有很大的启示作用;如果要做一种形象的比喻,倒是和西方巫女们预测未来的水晶球有异曲同工之妙。   ……   龙岗山下,那扇神秘的玉石洞门前,我正抬头仰望着那些金黄色的崭新豪符;   上小学的时候,每年的暑假末尾,爷爷的家里都会过来一位衣衫破烂的老喇嘛做客。   印象中,他随身的布兜里就有很多制符用的金纸,结果,那会儿心智早熟的我还以为是上坟用的纸钱,觉得这老家伙没礼貌,所以一直没给过好脸色。   那年我患了重感冒,开学后的一整个月都卧病在家,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位老喇嘛后,我发现每天他都会一个人出门,然后很晚才会回来,爷爷更是很少在家。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没向爷爷询问缘由或是打听那个老喇嘛的来历,倒是极不符合我的性格。   老喇嘛会一直待到九月中旬,每年如此,直到五年前我才再没见过他,或许,老喇嘛已经去世了吧。   我开始往前迈着步子,眼看着就要撞到玉门时,豪符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等我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玉门之内了。   带有冰裂纹的玉石洞门材质奇特,从外面看不到山洞内部,可阳光却能透射进来,照亮山洞内部本就不大的空间。   周围的四壁还是没有人工休整的原始状态,尽头的石台上,停放着一具长满白毛的棺材,我心跳剧烈,正要走近些看,突然觉得有人拍了我一巴掌。   “小古,吃饭了。”我睁开眼,正对上胖子的那张大脸。   窗外已经是日薄西山,结合当地的经纬度,大概是夜晚上六点七点了;回忆起刚才的梦境,我忍不住跳脚骂娘:“你娘的!搅了老子的好梦。”   “咋了,做梦娶媳妇?”胖子愣了愣,“你丫挺有闲心的啊,和胖爷说道说道,是拜天地,还是正入洞房呢?”   “懒得和你废话。”我揉了揉脸,悻悻然的走出房间。   寂空比丘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饭食,不同于吃斋念佛的内地汉传佛教,藏传佛教的僧尼是可以吃肉的;但必须是“三净肉”,即:一、不见,不亲眼见为我所杀;二、不闻,不曾听说是为我所杀;三不疑,不怀疑是专为我而杀;但不能吃飞禽、鱼类、驴、马等。   寂空比丘倒是看得通透,一边咬着糍粑,一边和我们自嘲道:“都说肉者三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几位不要客气,既然就要进山,那么寺里剩下的这几天存粮自然是用不上了。”   “嗯!这话在理,过两天一进了雪山,咱们怕是十天半个月甭想尝到肉味了。”胖子在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这个,寂空师父?”我放下筷子,轻咳了一声问他道,“你能不能先和大家透个底,那西王母侍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啊?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长着鸟头的人?”狗子也好奇问道。   上午听他的意思,我们是要在晚上前往塔木错胡捕捉一“位”西王母侍者,然后用它的精血作为药引来医治中毒的村民毕古卓玛。   西王母侍者自然就是传说中的三青鸟了,《山海经》中记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小鵹,一名曰青鸟。”   李商隐脍炙人口的诗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便是指的三青鸟中以传信见长的一只。   但在我看来,所谓的青鸟八成是一种鸟类,只是数量稀少,不过印象中除了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一种剧毒啄木鸟,我还真没听过哪种鸟类是带有剧毒的,也许是一种类似蝙蝠的翼手目哺乳动物也说不定。   藏地的民间传说数不胜数,甚至有关同一位神话人物的故事也是版本众多,这些都为这片还未开化的广袤地区增添了浓重的神秘色彩。   我是个奉行谨小慎微原则的人,深知阴沟里翻船的可怕。   未知一向是恐惧的源头,按理以我现在的身手本不该放在眼里的一次行动,事到临头反倒是开始紧张了。   “古先生真是难为我了,贫僧不善言谈,说多了反而有误导作用,诸位还是拭目以待的好。”寂空苦笑了一声,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了几张纸筏,“之前我已经算好了时辰和方位,到时还请几位到湖边相应的地方埋伏,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一定带了枪支吧?”   ……      ☆、第十三章 卦名风雷益   “那是当然,打鸟我在行啊。”狗子得意的拍了拍腰间,经过改造的九二式警用手枪轮廓若隐若现。   可以看出,那些纸筏上的水滴形图案就是被喻为“女神之泪”的塔木错胡了;虽然是用的手工绘制,但湖泊的大小和形状都非常接近,想来在精度上有足够的保障。   寂空比丘一边把纸筏分发给众人一边说道:“王母侍者可以快速的飞行,而我们在水面的行动能力太差,即便是各位枪技出众,将其击落在湖中,后面也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打捞,所以还是把它引到岸上为好。”   见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领到了纸筏,我疑惑道:“怎么,这是要我守在寺里运筹帷幄啊?”   寂空比丘解释道:“当然不是,相反,古先生的任务十分艰巨,需知捕猎钓鱼之事都离不开诱饵,到时就由你我抬着担架到湖边等候。”   这之后,我们又简单讨论了一些相关的细节,夜色渐浓,众人检查好装备出发了。   塔木错湖是藏民心目中的圣地,加之鱼是藏传佛教的吉祥八宝之一,在教意中象征着解脱,所以大多数藏民是不吃鱼的。   平日里没人在水面上行船,这次让村民们准备的木筏也都是临时打造,质量较差。   “胖子,开枪的时候小心点啊,你这吨位可别把筏子坐翻了。”见划桨的胖子一脸苦相,我站在岸边打趣道。   胖子脖子一横:“靠,翻了还能咋地?老子当年抱着根木头就能横渡长江。”   “好了!”曹凌歆无奈道,“怎么还是改不掉这贫嘴的毛病?该小心的是你,千万别被那东西咬了,要不然咱们也就不用进山了。”   “OK!OK!”我见她还要继续,连忙举手告饶,“曹大领队,您就把心搁肚子里吧。”   五条木筏的航行波渐渐远去,岸边只剩下我和寂空比丘,以及昏迷的毕古卓玛三个人。   按寂空比丘的说法,毕古卓玛是前天在湖边取水时出的事,一段时间后,毒伤她的王母侍者会再一次返回原地,以猎物体内的血液为食,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这种捕猎的方式让我想起了一种生活在现今印度尼西岛屿和南非冈比亚地区的巨型蜥蜴,它们将口腔内的致命细菌作为武器,通过撕咬大型的哺乳动物让其感染细菌,然后紧紧尾随着受伤的猎物,直到后者毒发身亡,再通过对腐肉的咀嚼和与其他巨蜥分食的进食方式,使得它们口中的细菌组成更加的复杂和致命。   我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距离子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寂空比丘在我身边负手而立,长久的沉默中,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古先生,有话请讲。”最后还是寂空比丘先开了口。   我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迟疑了片刻打起哈哈道:“哪有什么可讲的,我就想啊,如果我是卓玛大婶的儿子,肯定不放心咱们这一帮人大半夜的把她抬到湖边来。”   疾空比丘苦笑着摇头,语出惊人道:“不愧是古剑棠前辈的子孙;世人称道的粗中有细其实不算什么,能做到细致入微才当得起“高人”二字;就像现在,你不管什么事都得让它从我的口中讲起,这样一定很累吧?”   有苦自知;   “嘿嘿,凡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我挠了挠头,然后长呼了一口气道,“你认识我爷爷?先说清楚啊,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说真的,我越来越觉得你有点像我们老家那些提前到人家附近踩点盘道,然后上门装半仙的江湖骗子了。”   寂空比丘朗声笑道:“论年纪,我还差你七八岁,自然不认识古老前辈,只是家师四十年前曾与尊祖父有过一桩善缘,诸多事迹,也都是从他口中听来。”   “哦,原来如此。”我自顾自的点着头。   爷爷行走江湖数十载,足迹之广遍布了华夏版图的各个角落,结交的朋友也都出身各异,按理说,在此遇到他的一位故人之后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年轻比丘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遭雷击:“从我记事时起,家师在每年的八月和九月都要离开寺院去往东北的一个小山村,记得他每次回来,都是精神萎靡,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心力损耗巨大,我很好奇,问他去干什么了他也不细讲,只说是去画了一张镇龙符,这一画就是四十年。”   我已经是双手颤抖,脑海深处惊涛骇浪。   难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笑容苦涩,爷爷啊爷爷,你可真是我爷爷……   寂空比丘继续说道:“让你留在岸边,为的就是单独和你说上这些。”   “当时,你的摇卦所解也不是什么方位吧?”我嗓音沙哑道。   “确实是你的那些朋友太高看我了。”寂空比丘笑道,“传说中,上古易经曾有一千零八十卦象,虽不至于囊括宇宙,但也几近通神,只是由于窥探天地之秘,有违天道,到了周文王时,便只剩下了六十四卦;小僧无德,只学得基本的六十四卦,今日你我相见,正是以天道解人事的好时机,故而才有此举。”   “卦辞是什么。又当何解?”我问道。   “是第四十二卦,上卦为巽,巽为风;下卦为震,震为雷,风雷激荡,是益卦的卦象,又名“风雷益”。”   “那就是主吉的了?”我欣喜道。   “话虽如此,可天道无常。”寂空比丘说道,““风雷益”被解为“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偏重于履险如夷,也就是成功的可能性大,算是个好兆头了。”   “是嘛……”我刚刚轻松了一些的心情又沉重下来。   青藏高原的温差较大,夜晚已经变得十分寒冷,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时,我能感到身旁的寂空比丘突然加重了呼吸,心念所至,一股强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我抬头看向湖面,皎洁的月影中,一道黑影急速地划过!      ☆、第十四章 人面鸟知人知面人   湖面上的黑影一闪而逝,饶是以我经过了李凌宇魔鬼训练后形成的敏锐感知,仍旧捕捉不到它的踪迹,如果不是寂空比丘正神情严肃的盯着湖面,我甚至会以为是错觉。   “喂,难道就一直守在这?”我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湖边并没有供人藏身的地方,“有毒的动物一般生性多疑,它会不会不敢过来了?”   “放心,一定会的。”寂空比丘伸手搭住我的肩膀,几个起落之后,飞身后掠到了十几米外的一处洼地里,“王母侍者是戈壁天空中的阎罗,毒性奇特,体型大它数倍的掠食者都要敬而远之;它有恃无恐,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食物。”   寂空比丘的轻功外加一手密宗移山之法让我十分的意外,心说怪不得他亲自敢守在岸边,感情还是个练家子,而且以他的年纪就有这种颇具仙人之姿的手段,真可谓天赋异禀了。   “在水里。”聚精会神的寂空比丘突然出声对我道。   “嗯?”我吃惊不小,屏息静听下,果然在水声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几分钟后,只见一个黑影在夜色中逐渐显现,并从湖面慢慢游向岸边。   那东西的大小和普通家鹅差不太多,体型也很类似,看起来传说中的王母侍者应该是一种鸟类无疑了,不过它的头部显然在大小上不成比例,想必是这个物种的特殊形状吧。   可怜的毕古卓玛被我们丢在岸边,可能是冥冥中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昏迷中的她竟然梦呓起来。   我给了身边的年轻比丘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别玩大了,真一不小心给人家害死了,到时候你们寺院救苦救难的金字招牌可就砸了。   寂空比丘倒是不急不躁,等到对方上了岸,他才像百米冲刺一样窜了出去。   鸟类的眼内肌为横纹肌,具有双重调节的能力,这让它们对于环境中的突变异常敏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准备给毕古卓玛致命一击的王母侍者“砰'地一声振开翅膀升向天空。   和大多数鸟类一样,王母侍者本来在湖面不大的身体,张开翅膀后足有一米五的宽度,怪不得它落入水里便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寂空比丘追到岸边,竟然速度不减,脚踩水面溅起水花无数,足足又追出二十几米,这让还在悬停在半空伺机而动的王母侍者不得不转身逃命。   传说达摩祖师曾脚踩一根芦苇过江,今日的寂空比丘风采也不输前者多少了;我心中大喜,有一种捡到宝贝的感觉,有他助阵,无疑会给这次的昆仑山之行增添不少的胜算。   我拍掉脸上的沙土,用信号枪向空中打了一发照明弹,这是给胖子等人的信号,想必以他们所处位置的视角一定已经发现了在湖面上飞行的目标。   在高空照明弹的光线下,“王母侍者”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看来传说一般还是有其现实依据的,那果然是一种隼形目的大型猛禽,羽毛呈现出一种发暗的青绿色,腿部的肌肉异常发达,隐约还有一层肉膜与脚爪相连,这才使得它在没有脚蹼的情况下还能在湖中游泳。   不同于同样生存在青藏高原当地的食腐秃鹫,后者的脖子基部长了一圈可以防止食尸时弄脏身体的长羽毛,而这种大鸟的长羽毛反而移到了脖颈后部,怪不得它在夜色中的头部影子异常巨大。   远处的湖面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一连串长点射,由于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青色大鸟尚未拍翅爬升到可以自由飞行的高度就不得不去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   我见识过胖子的枪法,从事特工并且身具武艺的曹凌歆还有王二等人更不用多讲,借着照明弹落下的末尾,隐约可见几根鸟毛飘在半空,怎一个惨字了得。   寂空比丘选择的几个伏击点毫无死角的封锁了它的退路,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俗话讲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被逼上绝路的青色大鸟借势俯冲,竟是要与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另一只手手指紧捏拴住飞刀的丝线,其实以我尸血参宿主的体质,还真就不一定怕了这大鸟的剧毒,但事关妇人毕古卓玛的生死,也就大意不得。   谁知我才摆好架势不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首先是摆出了活佛姿态一苇渡江的寂空比丘终于力所不逮,身形慢慢下坠,最后狼狈的沉到湖里。可他这样却恰到好处的做到了置身事外,同时把祸水完全引到了我这边。   须知自始至终我都没提起过自己会武,遇上这只一心换命的妖兽,以寻常特种兵的战斗力,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其次是这只青色大鸟的正面,先前我还奇怪寂空比丘为什么会称它为“王母侍者”,这下看得真真切切,那些围在脖颈后的长羽毛色彩不一,和倒钩型的喙部组合在一起,完全是一张鹰钩鼻子的诡异人脸!   也多亏是我见多识广,如果换成普通人,在夜色中看到这么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直挺挺的朝你飞过来,吓都吓死了。   就在这迟疑的片刻,人面大鸟已经俯冲到离我仅剩几米的距离,我靠了一声,原地一个打滚躲过了撞击;鸟类的身体构造本就不适合格斗,一鼓作气,再而衰,不知好歹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不过人面青鸟的智商显然要超出我的意料,见一击落空,也不执拗,就势爬升往远处逃去,我暗骂了一声这家伙的狡猾,但把背部留给对手,真当我是软柿子?   手指轻动下,飞刀随心而至,刀子入肉的声音异常清晰;人面大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坠落在地。   “古先生没事吧?”疾控比丘面露愧色,拖着湿透的袈裟疾步而来,“小僧刚刚临时起意,差点酿成大错。”   “先救人要紧。”我也不废话,顺着拴住飞刀的丝线,找了人面鸟的尸体,背对着疾控比丘的我脸色阴晴不定……      ☆、第十五章 善哉又善哉   人面大鸟坠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等我们找到时早已经生机断绝,显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还在寻找一个能躲避子弹的掩体。   为了维持飞行时的氧气供给,鸟类的心脏异常发达,其相对大小更是脊椎动物中的翘楚,我极其刁钻的一记飞刀几乎切断了它的脖子,可以想象当时在高空中鲜血迸发时的场景会多么的惊悚骇人。   寂空比丘合掌拜祭了一番,然后蹲下身子,用匕首割开了位于大鸟脖颈两侧的两只奇怪肉瘤,就见一股带着薄荷清香的蓝紫色液体从里面缓缓地流了出来。   我看得啧啧称奇:“这是什么鬼东西,毒腺么?”   “是的,用它以毒攻毒,毕古卓玛应该可以保住性命。”寂空比丘用一只瓷瓶小心的把毒液收集起来,随后语出惊人道,“鸟类确实不该有这种器官,但王母侍者是巫国的巫师们创造出来的生物,也就不能用常理度之了。”   我皱紧了眉头:“听你的意思,难道巫国还存在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寂空比丘轻笑道,“在唱词中,巫国所在的区域与世隔绝,除了各种妖兽,普通人没人见过巫国国民的样子,直到法王安扎杰孤身入魔界,以一己之力封印了巫国的都城……”   取毒液时,人面大鸟的头部被摆得很正,如今乍一看去,活像是一张被挖去了眼珠的扭曲脸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自然没有心思把它带回去研究,又被巫国妖兽的说法弄得思绪杂乱,于是找了个看着恶心的借口,留下疾空比丘处理着尸体,自己来到岸边查看毕古卓玛的伤情。   很快,在湖中伏击的几个人陆续划着木筏回到了岸边,胖子听说把王母侍者埋了,大呼可惜,非要再挖出来看个新鲜,因为毕古卓玛的伤情加剧,这才作罢。   初上高原,血氧降低,等回到寺院的时候,众人的精神状态都比较差,尤其是胖子,这一年的养尊处优,让他身上原来的三百多斤腱子肉掺进了不少脂肪;加上情绪起伏会影响人体内分泌系统的调节,一开始他还像过去那样侃侃而谈着,到后来就得让我帮着拿东西了。   好在当年叱咤南京城的董相国还是有些底子的,十几年前他也常在这边走动,想必过了几天的适应期后,应该能够胜任之后的行程。   由于是在后半夜,不用担心打乱生物钟,我几乎是没怎么收拾就合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院子里的熙攘声吵醒,推开门一瞧,发现外面已经围满了当地的村民,其中不乏昨天见过的老面孔,甚至还有占堆老向导的儿子儿媳。   人数之多以至于排到了大门外面,不同的是,他们的衣服都换成了花花绿绿的传统服饰。   “好家伙,这规模是全村出动了啊。”和我一起出来的胖子惊讶道,“对了,怎么没看见咱们的‘空虚寂寞’小师父?该不是没把人救过来,现在没脸见人了吧?”   “你个驴蛋!能不能想点好的?”我被胖子给寂空比丘取的外号逗得一乐,强板起脸来正经道。   我们的出现自然引来了村民们的注意,不知是谁带的头,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   正疑惑着,就见毕古卓玛的女儿领着几个年轻姑娘走出来,上前给我们敬献哈达。   哈达的材质是丝织品,长度在三尺以上,来的路上我学习过基本的藏区文化,知道这叫“浪翠”,是最高档次的礼仪了。   至于她说的“突及其”,则是谢谢的意思,想来毕古卓玛已经脱离了危险。   换了身便服的寂空比丘背着一只布包从旁边的禅房里走出来:“几年前,村子里下过一场大暴雪,毕古卓玛的男人为了保住草场里的牛羊不幸去世;所以他们家一直很受村民们的照顾。我和大家说,是因为古先生你们的帮助才能顺利的找到解药,眼下这是要用当地的传统舞蹈来欢送我们。”   “哎,先别急着欢送,咋地得把饭先吃了啊。”胖子说道。   “嗯,在理。”狗子也点头赞同,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饮食油腻会加重消化系统的负担,不易于适应高海拔环境,但架不住村民们的盛情款待,当地又有敬酒以满杯为敬的传统,更是免不了要喝上几碗青稞酒,好在这一切都有“酒鬼”王二代劳。   藏族的舞蹈有很多屈伸步和踩踏地面的动作,毕古卓玛的女儿身材苗条,小腿特别的好看,给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还非要去学,结果在我眼里,简直和东北跳大神的一个德行。   我自顾自的抿了口酒,见胖子坐回了位置,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你个死胖子,打起人家小姑娘的注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山民彪悍,小心把你再打肿两圈。”   “唉。”胖子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真以为胖爷没那个胆子?不过是这辈子再也不想了……”   我愣了下,因为很少见胖子这么严肃,想了想,举起酒杯,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青稞酒,没有言语。   呵呵,感情胖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临近中午,我接到了李狸打来的卫星电话,说是队伍的装备已经打包好了,请示什么时候出发;事关整个华夏的命运,我们自然不敢耽搁,和村里的老人说明了去意,收拾好装备上车离开了。   车子开出好远,身后的村民们还在继续跳着舞蹈,也许是还未尽兴,也许是想一直送我们到目的地……   寂空比丘由于要配制解药,一夜未睡,后视镜里,他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着;我手上把玩着擦拭干净的白狗飞刀,脑子里回忆起昨晚的诸多细节。   他留我一个人在岸边,是早知道我的武艺足以应付得了人面青鸟,还仅仅是为了借刀杀人?亦或是在试探着我什么?   似乎都没有太具说服力的理由。   没人留意到,好像进入了睡眠的寂空比丘嘴角轻轻上扬:“何处见佛陀?善哉又善哉。”      ☆、第十六章 玉珠玉虚两相宜   空旷浩渺的荒原上,青藏公路像一条黑色的长丝带,或笔直或盘曲,随着地势高低起伏,贯穿了一方天地。   直到今天身临其境之后,我才由衷的体会到,人们用“天路”这个词语来形容它是多么的恰当。   绵延千里的昆仑山脉横卧在视野尽头,峰峦的万年积雪点缀着灰色的山体,脊石交错,无一草木,眯眼观瞧,竟真的好似一条不见首尾的巨龙在云海中遨游,时而露出了部分庞大的龙身。   公路上的车辆不多,除了大多数官方或是民间的货车、工程车外,其余都是前来观光的四海游客。   车上的音响中播放着充满西域色彩的音乐,其中的内容恰如我们所观所瞧,音符牵动着心弦,曲到动情处,本该有让人流泪的冲动,但放在我们这些人的身上,此时的片刻安宁反倒在众人的心头增添了一丝隐隐的不安,就连眼前的壮阔雪山也随之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但还是那句话,有胖子这个人在,你就永远不用担心队伍的士气低落;这货完全忘记了昨日高反之后的窘态,在他的强烈建议下,开车的曹绫歆一脸无奈的换了张CD,内容自然是脍炙人口的《青藏高原》。   “老少爷们,跟胖爷一起来!”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   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   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   哦,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一座座山川相连,   呀啦索,   那可是青藏高原……“   几天下来,狗子完全成了胖子的忠实粉丝,两个人在车里一唱一和,乐在其中。   长久以来,鼓舞士气、凝聚力量的军歌一向是士兵们军旅生涯中不可缺少的一点,狗子的歌声和他的性格一样,质朴且醇厚,加上胖子那种夹杂着沧桑与市侩的沙哑嗓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面带笑意,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膝盖,心想不知道这俩人成立一对歌唱组合能不能在当今快餐一样的网络社会上火一把?   临近我们今晚的目的地西大滩,越野车转过了一个路口,期待中昆仑山口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放眼望去,巍巍昆仑的千峰万壑如同披着银灰色铠甲的群群奔马,随着风起云涌,滚滚向前。   作为青藏公路进入西藏的必经隘口,当年的陈老总在前往西藏的途中路过此地,激情满怀,当即写下一首了《昆仑山颂》;其有一句写道:“昆仑魄力何伟大,不以丘壑博盛名。驱遣江河东入海,控制五岳断山横。”   两座海拔在6000米等级的山峰在公路两侧比肩而立,西边是玉虚峰,东边则是玉珠峰;山腰间白云缭绕,飘散不去,犹如两位银色素裹,亭亭玉立的小娘子。   在蛊狐留下的路线图中,进入终结之地的入口就在在玉虚峰的山腰某处。   不同于早已经被国内外数十只登山队登顶过的姊妹玉珠峰,与其遥相呼应的玉虚峰少有人迹,前者不但在山脚下设有登山大本营,2010年,国家登山训练基地成立后,玉珠峰更是成为了登山爱好者们的天堂,而说到玉虚峰,除了当年的解放军测绘战士,近年来几乎没有民间或是官方登山队登顶的记录。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一方面在于玉虚峰的险峻地势以及危险地形;冰裂缝纵横交错,数量众多,裂缝深度更是惊悚骇人;随着全球气候变暖,雪线越来越高、冰层越来越脆弱,这使得攀登的危险系数直线上升。   另一方面,人们要接近玉虚峰山脚也非常的困难,进山的道路十分恶劣,普通的越野车难以跨越其中的几处冰河,只能通过步行,由于登山需要的物资异常沉重,加之跋涉的距离过长,如果不是常年进行体力训练的人群,基本在途中就会体力耗尽,既然连雪线都登不上,那也就更别提登顶了。   而且每年只有4月上旬才是方便进入的时期,可以想象,迟来了小半年之久的我们,未来面对困难的只高不低。   这时,已经到达的李狸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把进山队伍的装备委托给当地的驻军保管;在西部的高原地区,小型的军事驻地多如牛毛,由于环境艰苦,少有新兵调入,以至于人员少有变动,所以一直忌惮着徐王两家动作的我们倒是可以放心的与这部分人接触。   保密起见,我们的队伍都是分批住入的,最早到来的单木队长和几位护卫队员已经在西大滩待了一个星期之久,其间不光攀登了一次玉珠峰作为前期试手,进入玉虚峰的道路也探索了七七八八,万事俱备,只等我们的到来。   相比于龙影的那几位怪人,这些队员虽然经历了两次堪称上刀山下火海一般的探险,可战力依然要逊色很多;但对于王二这个人的忌惮始终让我无法把后背露给这帮人,即便这个秘密组织的加入是事先经过那位授意的。   埋藏着一切阴谋和机密根源的终结之地就位于昆仑山东段这种人们触手可及的地方,由此带来的反差感难免让去过两界岛那种与世隔绝所在的部分队伍成员们打心里觉得莫名荒唐,松懈的情绪也就随之而来。   对此,深信此行的凶险程度绝不会低上一丝半毫的我在来时便让在研究所里“德高望重”的曹绫歆给他们再三强调着,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甚至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我看来,这些嘴皮子功夫哪怕只能给众人的安全出山增加一丝丝的希望,也是极好的。   玉虚峰即便已经有过人类的踪迹,但在生命禁区一样的雪线之上,人类的活动范围是相当有限的,积雪洁白,却也能更好的去掩盖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与罪恶……   我这边刚挂掉电话,就见几个村民模样的人从路边的一只帐篷里跑出来,我开始并没有留意,直到走进了,才看到路面上横放着的简易路障。   胖子突然笑骂道:“他娘的,没曾想在这还能见到老熟人,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了。”   我知道胖子年轻时没少到当地的村子里淘宝,而依他火爆的性格,当时结下的八成不是什么善缘,心里一沉,转头问他道:“该不是被你坑了的债主吧?不对!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行踪!”      ☆、第十七章 买酒三杯   “别疑神疑鬼的,他们就是当地的村民,每天拦几批像我们这样的民间观光客赚些外快,其实这种现象在全国各地都很普遍,一致对外的说法,好像叫什么环境保护费。”超绫歆语气平静道。   “……噢,懂了,这意思,此山是我开呗?”我回过味来,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涌起了一小股无名火,忍不住骂道,“娘的,收保护费都收到咱们头上了?爷们这狗屁副所长当得可真没劲。”   “还不是你说的要低调?再说该怎么管这帮人也是门大学问,你以为上面的人不头疼?里面道道多着呢。”超绫歆白了我一眼,从座位底下取出一摞钞票递给坐在副驾驶的胖子,“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家身负要务,犯不着招惹是非。”   “好吧,好吧,听你的,咱就当是拉动地区经济了。”我叹了口气,拍了拍狗子的肩膀,这小子一脸忿忿,显然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咳咳,这个。”谁知胖子却露出了少有的扭捏神色,把钱又还了回去,“嘿嘿,曹领队,我是真有点不方便,这事还得劳驾你来出马;还有啊,按照前些年的行情,咱们每人也就是两三百块的标准,就算考虑到物价上涨什么的,也用不了这么多。”   说着话的功夫,那几个衣着邋遢的村民已经围了上来,我们侧后方的一辆大型运煤车也被堵住了去路,里面长得精瘦的货车司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百无聊赖的躺在座位上,一边不耐烦的按喇叭催促着。   曹绫歆被弄得莫名其妙,还是摇下车窗付了过路费;还别说,里面领头的那个中年人汉语说得相当标准,估计是常年守在这条公路边,熟门熟路。   我一直留意着胖子的举动,发现在曹绫歆和对方交涉的时候,这货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那样子感觉是在赏景。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胖子是谁?嘴里念叨着老三篇,事实上趣味比谁都低级的角色。他能有那份闲情雅致?我心底坏笑着,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声:“喂,胖子?”   “嗯?”胖子条件反射地转回头,等他意识到自己被套路时已经晚了。   听我这么一喊,那个中年人先是无意识的瞥了胖子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在大拇指上啐了口唾沫继续数着钞票;可紧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动作一凝,随着眉头紧紧皱起,手上数钱的麻利动作也慢了下来,就见那人抬头再看了胖子一眼,然后瞳孔猛然一缩。   预想中的好戏终于上演了,约莫是回族人的中年汉子一把将钱摔在了地上,然后操着一口外地人听不懂的方言大呼小叫起来。   恰巧一阵劲风吹过,崭新的纸币漫天飞舞,汉子的同伴们也没空理会自家老大是怎么得了失心疯,都忙着跑去捡钱。   语言是一种神奇的事物,我们虽然听不懂内容,可看对方的神态,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意的夸奖。   胖子的沉默更加激怒了中年汉子,他两眼通红,简直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到后来更是直接把手从车窗外面伸进来,那架势是要强行拽门。   虽然曹绫歆嘴上说着不要徒增是非,可在这些平民面前,自小养成的纨绔气其实比谁都重,眼中生出一丝不耐烦,抬手一点就把那人推了个趔趄。   “你们还真的认识?”曹绫歆摇上车窗,不可思议道。   “对呀,而且看样子,还是你俩的私人恩怨。”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全然没有惭愧之意,“该不是你当年在民间走货的时候占人家媳妇便宜了?”   西部山区民风彪悍,按说一批外地的游客招惹了地头蛇,那绝对是天大的祸事,换成普通人怕早已经是如丧考妣的状态了。   但换成车里的这帮人,却是好奇感占据了绝大部分情绪,酒鬼王二和官康两个人更是懒得参合,在后面抱着胳膊打瞌睡。   “还真被你说中了。”胖子语出惊人,骂骂咧咧道,“妈的,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胖爷过去向来是逢凶化吉,怎么遇上你就这么倒霉了?天理何在。”   曹绫歆的力道看样子下得很重,中年汉子挣扎了好一阵还是没能站起来,他也意识到我们听不懂方言,于是改口道:“好你个董卓!还有脸回来?我非弄死你不可!”   胖子一脸苦笑,想了想朝那人喊道:“我们今晚就住前面,有不痛快的尽管来,我等你。”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我的无心之举竟然扯出了这么一段往事;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胖子上午在酒桌上那么说,原来是触景生情了;我犹豫了好一阵,到嘴边的一些话还是咽了下去。   到达西大滩,一行七人在李狸安排的一处招待所住下,根据行程安排,我们本来能在此地待上三两日,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根据气象报告,当地马上要进入坏天气的小周期,也就没时间给众人适应海拔差异了。   胖子没有和其他人出去活动,我自然也和他留了下来,在大厅里点了些吃食。   “小古啊,其实胖爷也结过婚,很多事也没和你说过,不是信不过你,其实是胖爷没那个脸啊……”   “你嫂子命苦,她呀,怕是替我这个盗墓贼遭了罪,死得早,咱今天遇见的那位也不是别人,他哥,你说说这他娘狗血不?也不知道他怎么干起这个了。”   “唉,今天这事……对不住了啊。”我没有多说什么,很多时候,一些用来安慰的话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道德需求。   “这不怪你,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我寻声望去,发现走进来的正是胖子的大舅哥。   胖子咧了咧嘴,抽出身边的一张椅子:“你怎么找得这么快?”   “巧了,这家店是我和朋友开的。”中年汉子冷哼着坐下,“也别怕我赶你,赚你的钱是应该的。”   我心里一安,看来这位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物,起码打是打不起来。   “你挺有闲心的啊,还有闲情逸致来这爬山?”中年汉子依旧咄咄逼人,“别以为不知道你干得什么勾当,天理昭彰,因果报应,小心死在里面。”   “呵呵,你还真误会了,我这次来是有正经事,也不管你信不信。”胖子说,“而且我们要去玉虚峰,本来就很危险,要是果真被你言中,也当真算是报应,我没怨言。”   这话可就有点不好听了,我抿了抿嘴,刚想说两句就被胖子在桌底下踩了一脚:“对了哥,既然是你开的店,那正好,有酒吗?”   “你!”听胖子这么说,中年人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凝滞,肩膀一沉,仿佛衰老了十几岁。   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轻声道:“都多久没人叫过我哥了,也罢也罢,全都是命……”   “有时间,咱们聊聊?”胖子问。   “随便。”中年汉子说道。   “胖子,不能喝酒。”我纠结了片刻,还是出声提醒他道。   “嘿嘿,没事,我不喝多。”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古有德……”   这一天,胖子花掉了随身的所有财物,却仅仅只买了三杯劣酒……      ☆、第十八章 穿越了四十四年的客机(上)   虽然喝了酒,但桌上的两个人还远远达不到那种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程度,这世上,有一些芥蒂注定是难以解开的。   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或者是单纯的不想再看到胖子,聊了没多久,中年汉子就起身离开了;我走下楼梯,发现胖子的神色怪异,忍不住问道:“咳咳……心态还行吧?要不这次,你就留在大本营里接应。”   “去去去!胖爷没你想的那么矫情。”胖子回过神来,先是嘴里骂骂咧咧,然后一脸神秘道,“不过我那大舅哥临走的时候,给了咱们一个不大不小的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我瞟了眼柜台上记账的店伙计,压低声音道。   胖子拎着茶壶,直接对着嘴灌了口:“听说我要去玉虚峰,他一开始是反对的,当然啊,行动的内容我可丁点儿没讲;狗日的,要说他这人和你挺像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才狗日的!还他娘说自己不矫情?挑紧要的说。”我不耐烦道。   胖子悻悻然:“是这样,他说这西大滩上住着个叫库日格的老头,那人年轻的时候当过向导,也上过玉虚峰,现在咱们让他引路自然不现实,不过去讨教些经验还是有大用的。”   我点了点头:“确实,本来在扎哈尔卓村的时候,是该向占堆老向导询问这些,奈何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那走吧?事不宜迟。”胖子站起身,不忘把手在桌子底下擦了擦,“别看胖爷上了年纪,照样不会拖你后腿。”   ——   西大滩海拔四千两百米,除了部队驻军,人员的活动范围主要是在公路边的四五十家店铺,这里汽车配件店、修理店、饭店等一应俱全,据说在十几年前,戈壁滩上还有不少前人留下来的大型石刻,后来被人给偷了。   我们一路上听着寂空比丘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提到石雕时,我发现胖子的脸色变了变,就问是不是他干的。   胖子惊叹于我的推理能力,朝我伸了伸大拇哥,抱怨说自己年轻的那会儿真是穷得连裤衩子都穿不起,出生入死淘来的明器不是找不到好门路,就是被马盘克扣,那次走完货后连雇车运那些石雕的钱都差点没补回来。   西大滩的常驻人口不多,甚至连村子都算不上,库日格年近百岁,可谓是小有名气,稍加打听后,我们很快便找到了他的住处。   那是顶面积不小的藏包,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排单人床,还有不少的暖水壶,看样子也做着招待旅客的营生。   远离了世俗与喧嚣,生活在雪山脚下的人们都很好相处,整个过程从头到尾都非常的顺利,我们与老人的儿子简单说明了来意后被带到其中一处隔间。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里面躺椅上的一个干枯老头,蓝色麻衣,眉毛霜白,应该就是库日格无疑了;屋子正中的桌子侧面安装着藏式火炉,旁边是盛放着干牛粪的铁桶,室内温暖舒适,收音机里还播放着藏族传统乐器札木聂弹奏而出的悦耳旋律,让人觉得一阵惬意舒心。   老人听到响动,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我们,寂空比丘算是三个人里卖相最好的了,加上僧人身份带来的亲和感,交流的事自然要交给他。   和占堆老人一样,因为库日格做过向导,会说汉语,也就省去了翻译的麻烦。   听寂空比丘讲完,老人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足足过了快半分钟他才开口道:“玉虚峰?那可不是一般人去得了的,老一辈人都说里面住着神仙,听我句劝小娃儿,如果触怒了神灵,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人的语速很慢,胖子这人没什么耐心,眼看着屁股就有些长刺的感觉,我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坏事。   “嘿嘿,您说的是,我们也就是想听听您当年上山的经历,不知道您现在还有印象么?当时还有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我知道这是库日格的老人心性在作怪,年近百岁,生活百无聊赖,好不容易来这么几个人有求于他,当然要摆摆架子。   老人咧了咧嘴:“哪有什么好讲的,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都不会去。”   我见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抗拒,心说有门,待会儿怕是能问出一些有趣的东西。   在港岛冒充过程泰龙的我,自认为演技已经磨炼得相当出色;于是一边想着,一边做出下定了某种决心的样子:“唉,我就跟老爷子您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们这次来是要寻找我的一位亲人,也就是我爷爷,四十年前,他所在的一支十几人的队伍在攀登玉虚峰时失踪了。”   “你可能无法想象,那种明知道自己的亲人就在哪里,却不能相见的感觉。”说到此时,连我自己都被这信口胡诌的谎言弄得有些来了情绪,眼角里渐渐泛出泪水,“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幼稚,他们八成早被埋在积雪里了,但如果不试一次,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胖子眼神怪异,也一脸戚戚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耳语道:“小古,要论孝心,胖爷骑八匹马都追不上你啊,别忘了一会儿回去给你爹打个电话,让他把你爷爷的棺材板再加两道铆钉。”   没想到库日格老人听我说完,却是神情剧变,撑着扶手,艰难的坐直了身子:“你是说什么时候?四十多年前?……一九七一年?”   “没错!您怎么知道的?”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外表还是装得一脸茫然道。   “唉!我上山的那次也在是一九七一年。”库日格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突然,他大睁起浑浊的眼睛,像一头饿狼一样紧盯着我,我强自镇定,祈祷着能够蒙混过去;那种感觉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看来这老头子的肚子里确实有干货!   又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我就当你没有骗我。”   “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骗您?”我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库日格扯着沙哑的嗓音,笑容玩味,也不多解释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我几乎被吓破了胆,所以自打从玉虚峰回来,就再也没领人进过雪山;   可从长久来,它也成了我的一个心结,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可越到这个时候,就越想知道真相;之后如果你们能活着回来,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   ……      ☆、第十九章 穿越了四十四年的客机(下)   可以看出,当年的遭遇给库日格老人留下了相当沉重的心理阴影,接连抽完了从我这要来的三根香烟,他才缓缓开口,诉说起那段尘封在雪山中的记忆。   虽然被推崇为圣山,但昆仑山脉自古以来都不是汉民族的主要聚居区,直到建国以后,青藏公路的修通才方便了与内地的往来,但在那个历史时期,外来人口也大多是官方人员,民间人士相对寥寥。   库日格是昆仑山下的采药人之一,因为年轻时去过内地,汉语出色的缘故,平日里经常被驻军的工程队伍请去作引路向导。   一九六六年起,中央接连发出相关文件后,全国上下都投入到那一场伟大的革命浪潮中,五十岁刚过的库日格也摇身一变,从民间采药人成为了当地的民兵营长。   那次经历便发生于他辖区内的一次边境巡视。   虽然听起来很正式,但所谓的巡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六十年代末,正值中-苏关系紧张,国内的物资与技术人员相对稀缺,给他们这些民兵配发的枪支很少有开几枪不炸膛的,而且又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如果真碰上敌人,也只有送死的份。   “那几天雪很大,我们哥几个没走多远就退回来了,很奇怪,路过昆仑山口的时候,平时的那些军车竟然都不见了。”库日格老人沉声讲道,“我想可能是军队里有活动或是特别的任务吧,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听到天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嗯,是飞机的轰鸣声。”   “那,是直升机还是喷气式?”胖子插嘴道。   “是没有螺旋桨的那种,你先听我说完!”库日格老人似乎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皱着眉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在西安见识过鬼子的轰炸机,不过那天的声音更大,应该飞得很低……”   我觉得诧异,因为库日格老人所说的时间点是在一九七一年的九月份左右,而格尔木机场最早是在当年的十一月开航,且航班固定,当时更没有哪条航线是途径此地的,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了一架飞机?   似乎只有高层的某些秘密行动才可以解释了,我直接给曹绫歆发了条短信,那边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说是起码在明面可查的资料里,当地在那一段时间并没有相关的飞行记录,至于某些机密档案,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批示,不过由于我们行动优先级的关系,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帖在人的头顶上一样,有两个小孩怀疑说是境外的敌机,给大家吓得够呛;你们可能无法想象,那时候没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作为民兵营长,职责所在,我自然留在原地,然后让其他几个人回去驻军那里报告情况。”   库日格老人脸色难看,还想要烟,我摇着说道:“不行不行,要是抽坏了,您儿子还不得拿刀砍死我?我猜想,您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老人点了点头:“我在附近找了个山坡藏着,哪知道等他们走之后不久,我就隐约看到一个光点在雾中飞向了玉虚峰的山腰。”   “老爷子,您想说那光点是飞机的航行灯?”胖子又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再牛逼的飞机和飞行员也不敢在能见度那么低的天气里在雪山里进行超低空飞行,那纯粹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啊。”   “你个死胖子,能不能闭嘴?”我一阵恼火,正要想一些恶毒的词骂他,就听胖子跟着嘀咕了一句:“抱歉抱歉,但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是他娘的UFO。”   我听得一惊,但表面上依旧掩饰得很好,一边赔着笑脸让库日格老人继续,一边回忆起之前得到的种种线索。   和曹老爷子的一席密探,青玉瓶中的蛊狐梦境,再就是库日格老人的所见;这一切和外星人有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那可就不只是考古研究了,还涉及到外交领域,而且级别还高到离谱。   我收回思绪,接着听库日格老人叙述他那天的经历:“那之后光点就消失了,连飞机的轰鸣声也不见了,然后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桑格他们从军部回来,说里面的领导告诉他们,那可能是军方的演习,让我们不要担心,更不要声张。”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笑了笑各自回去吃饭了。”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胖子,“可我不那么认为,就和他说的一样,别说是挑这么坏的天气,演习也不可能就只有一架飞机不是?   一晚上没睡着觉,结果第二天,我鬼使神差的给队里请了假,然后找出自己以前采药用的装备进了山。”   胖子也意识到刚才的鲁莽,趁机拍起了马屁:“嘿嘿,老爷子够狠,说走就走有性格!”   库日格老人一脸苦笑道:“不用你个小胖子抬举我,当时我就觉得那应该是坠机了,存了点捡洋落的念头,那光点是消失在半山腰处,以我的经验爬到那里难度不大;可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从那时起便是老糊涂了,坠机怎么可能一点响动没有?”   “我走了一天一夜才来到玉虚峰底,然后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慢慢从北坡上去,你们猜怎么着,快到雪线的时候,我竟然在上面撞到了一伙人。”   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因为酒鬼王二说起过,爷爷他们的队伍是在当年的年底进入的昆仑山,那么这伙人又是什么来历?   “他们长的什么样子?”我嘴唇颤抖道。   库日格老人可能是认为我把他们当成了自己要找的那支队伍,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又一次眯了起来:“那里面只有一个老人,可我不敢想象,如果他是你的爷爷,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面露不解之色:“您老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一普通人,顶多算有两个闲钱。”   “那一个个全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把军部里的干部警卫们拿来一比,简直就成了虾兵蟹将。”库日格老人抬手擦了擦汗,“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老人,虽然我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面目,可他看人时那种气势,我至今都忘不掉”      ☆、第二十章 迷雾渐浓   事实上,当年的库日格并没有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登上了玉虚峰顶,按照老人的叙述,他自己还在雪坡上走着,就稀里糊涂的被人打了闷棍,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了。   因为有灯光照明,得以让他看清山洞内部的景象,显然,这座山洞是在天然山体裂隙的基础上由人力开凿和修饰而成,空间宽敞,温度舒适,而且堆放着大量的工业用木条箱还有他没见过的各种机器设备。   库日格老人非常的害怕,文-革时期,人们的反特意识十分强烈,他心里盘算着,如果这里是国家的什么军事基地,怎么会连个岗哨都没有?就算是,对方也不会打昏自己,因为革命者都是光明磊落的。   如此看来,那便很可能是特务们的地下巢穴了!   青新地区没有经受过抗日战争的洗礼,老百姓们见过最大的武装势力,除了善良勇敢的解放军战士,无非就是过去一些配土枪、骑劣马的土匪,或者是当时溃败奔逃过来的国军残部。   自然而然的,特务们都被人们想象得穷凶极恶,奢靡无度,事实上也基本如此。   正想着,突然一群穿着制式军大衣的陌生人走了进来,其中大部分都是龙精虎猛的小伙子,一位领头的老者更是具有一种上位者的超然气势,哪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这一切更加证实了库日格先前的猜测,他见那个老者正和手下人商量着什么,还不时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向这边,几乎被吓尿了裤子,心说这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接下来的故事颇为无聊,在库日格惊恐的注视下,里面的一个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搭;冰冷的刺痛后,他的眼前开始被黑暗笼罩……   “我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第二天便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公路边上。”库日格老人心有余悸道,“他们问我去干什么了,我怕多事,只能扯谎说是爬了玉虚峰。”   “我靠,感情您老连飞机的影儿都没瞧见啊。”胖子打趣道。   我在一旁默默的点着头,库日格老人的叙述合情合理,凭当时军队的技术水平,想在雪山里找一帮人难如登天,不但费工费时,还会徒增嫌疑;再说要是有朝一日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上,更是要了老命。   当然在我看来,那帮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库日格送回来,一定有相当的自信不会被他的个人行为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但百密一疏,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会有我们这一群人到来?   “我大病了一场,队里的工作也辞了,后来也确实想过再去探个究竟,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知道,我年纪大了,遇上什么坏天气就直接埋在雪山里了。”   “好吧,麻烦你了老伯。”我笑着说,又看向火炉边用细绳挂着的一些小饰品,问他道,“这些是拿来卖的吧?”   “嗯,在古代丝绸之路的沿途有过不少的小国,留下了大量的遗迹古墓,前一阵子,内地很时兴这边的东西,吸引了不少盗墓贼过来。”老人唏嘘道,“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情景,真是造孽啊;至于这些,都是我儿子在外面捡来的,看中了哪样就送你。”   “那怎么好意思。”我朝胖子伸了伸手,见他一脸苦相,才想起他现在是光杆司令了,只好转头问向寂空比丘,“那个,寂空师父,这些年你们寺里攒了不少香火钱吧?”   “额……再多可没有了。”寂空比丘满头黑线,经不住我和胖子眼巴巴的看着,只好从袈裟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钞票,各种面值,新旧都有。   “差不多就行。”我毫不客气,直接把布包接过来拍在桌子上,“我再待一会儿,胖子你喝了酒,先回去吃饭吧。”   胖子会意,像模像样的咳嗽了几声:“哦,那我们先走了。”   事实上,库日格老人已经把他掌握的所有东西和盘托出,我陪他唠了会儿家常,其间还旁敲侧击的套着话,见他没有改口的意思,才放心的起身离开。   我虽然是名义上的领队,但大小事宜还是要靠曹绫歆他们的从中协助,晚饭时间,招待所的大厅里坐满了人,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们说着各自的方言,场面十分的热闹。   我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架了个小桌子说起了我今天拜访库日格老人的事。   曹绫歆听了后震惊不小,我眼角一瞥,发现她皱起的眉角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银白,轻叹一声,心中感慨不已。   眼下可以确认的是,一九七一年,在爷爷他们深入昆仑山前的两个月,有过一支非常专业的队伍抢先进入了玉虚峰的周边区域。   他们的身份很可能是空军,至于那一阵飞机超低空飞行时的轰鸣声,经曹绫歆的推测很可能是为了这些人的空降需要。   她告诉我说,京城那边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当年的昆仑山东段地区确实没有过官方的飞行记录。   一切卡在了这个节点,事态便有些严峻起来,这次的任务怕的就是节外生枝,任何的突发情况都是足以致命的存在,偏偏我们都要出发了还对他们一无所知。   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那个被着重提到的老人到底是谁?我在冥冥中有了一种预感,这些人背后所隐藏的信息将会是这次昆仑山之行的关键。   可除了库日格老人的一席话,现在却没有任何的线索能证明他们的存在。   “或许,这是他的一场梦也说不定,他晕倒在国道边或许是梦游的缘故。”曹绫歆说道。   “不对,我以前也听过一些类似的新闻报道,但没道理会这么巧合,你忘了那阵轰鸣声当场是有不少人听过的,总不能是他们一起做梦了。”我顿了顿,语气艰难的说道,“而且这其中还有当地驻军的推波助澜,他们不但在当天撤了防,对于民兵们的报信也是置之不理。”   我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曹绫歆应该也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因为,如果库日格老人没有说谎,那便意味着这股势力所拥有的权力是常人所不敢想象的。   ——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调动空军和一支偏远驻军的防务,篡改情报部门的档案,特别还是在那个人人都认死理的历史时期!      ☆、第二十一章 道观守陵人(上)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时间跨度太大,谁又能知道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曹绫歆安慰我说,“别想了,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关注一下我们周围。”   “嗯?怎么。”我眉毛一挑,“是徐家那边有动作?”   “不好讲,可你看看,今天这里人多的都有些住不下了。”她用指了指坐在角落的几桌男男女女,粗略看去能有二十多人。   “国家规定,任何民间或是官方团体进行的攀登活动,都要事先登记,以防意外,可最新反馈过来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一批人存在。”   听曹绫歆说完,本来没放在心上的我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伙人来,看他们的人数和穿戴装备,肯定是要登山无疑的,当然光凭没有行前登记这一点,就把他们判断成徐家派来的人马未免有些草率,可这伙人确实很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引起曹绫歆的注意。   首先年龄都是在二十岁上下,看不出其中哪个是需要常年登山经验的领队,其次,他们吃饭的时候话很少,而且气息平稳厚重,不好说是常年训练的特工人员,还是多次登山养成的强健体魄。   我发现人群里还有一个东欧女人,她见我在瞧着他们,抛了个媚眼,搞得我一阵恶寒。   我收回视线:“胖子的大舅哥不是这家店的老板么,问他试试?”   曹绫歆摇了摇头:“身份都没有问题,其实我已经亲自去探过底了,还是没找出什么破绽,也不敢打草惊蛇,不过这事不用你操心,盯梢跟踪什么的,岑天华的手下比咱们在行,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我笑了笑,从里怀掏出只布包来:“还是曹大领队办事利落,没你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哦?还和我矫情上了。”曹绫歆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CD大小的青铜镜,“品相不错,在哪顺走的?”   “这话说得,我是那种人么?今天从库日格老爷子那淘来的,花的还是寂空比丘的钱,年代估计是唐宋的,赚大发了。”我得意道,“送你了,还能当护心镜用。”   曹绫歆下意识的放在胸前比了比,随即狠狠的丢给我,愠怒道:“找打是吧,我怎么带啊?”   我哈哈笑着,一溜烟跑回楼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意外没有看见昨天那伙人,一问掌柜,原来是已经退房离开了,听说是要爬玉珠峰,我心里苦笑,心说最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就这样又用了一天的时间适应,留下了大部分非战斗人员后,我们在第三天的上午乘着经过伪装的东风越野车离开了西大滩。   虽然昆仑山北坡多为荒地,但这里已经是可可西里的边缘,近年来随着国家加大了对偷猎者打击力度,野生动物的数量逐渐增多;途中我们遇见了好几群黄羊藏野驴,浩浩荡荡上百头,跑速飞快,俨然是一部现实版的《动物世界》。   胖子手痒,怂恿着边上的人说要打点野味吃吃,我被吵得心烦,直接带着娘字就开骂了,说先别提咱们借公职之便捕杀野生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个什么罪名,这藏野驴可是有灵性的东西,咱们这行发的是死人财,讲究个敬畏之心,你丫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正牌的摸金校尉么?   胖子一脸悻然又缩回了座位里,嘴里嘟囔着:“靠,这跟骡子似的,还有灵性呢?”   驶下青藏公路,又在简易的沙土路上行进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彻底进入了野外无人地带,玉虚峰横亘在视野的尽头,周围都是五千米左右的山峰,连绵起伏,让人心潮澎湃,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文化人,但也能从神态上感觉到众人心中的兴奋。   海拔四千六百米左右,一条雪水河拦住了去路,司机看了半天的卫星地图,说绕路是绕不过去的,于是我们各自把车斗上的物资加了固,打开四驱,开足马力冲了进去。   这短短的二十来米可谓相当的刺激,冰层破裂的咔咔声不绝于耳,一些冰水随着车身的起伏涌进车内,阴寒刺骨,胖子块头大,一趟下来羽绒服被打湿了大半,于是又是一阵骂娘。   对于可入水一点二米深的东风猛士来说,这条冰河还是太小儿科了点,几辆车都顺利趟水而过,但我们随行的装备中有不少挂面和盛装果蔬肉类的纸箱,衣服也多被沾湿,这显然是很麻烦的事,需要找一个地方生火烤干。   我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入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再往上去,越野车便很难行进了,于是决定在此地建立大本营。   刚想把帐篷卸下来,就听刚才看卫星地图的小战士喊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听了赶紧凑到了电脑前,发现屏幕上离我们不远的一处山脊后竟然有一座小型建筑,看样子还是古代的。   “王前辈,这是什么地方?”我脱口而出道。   酒鬼王二冷哼了一声:“这里天气多变,进山的道路一天一个模样,我怎么知道,当年可没有如今这么先进的设备。”   我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喜:“既然这样,那就去看一看。”   冰河对岸的山坡是一处悬冰川的末端,不同年份积攒下来的冰层呈现出不同的色彩,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绚丽。   我们很快的绕过了山脊,终于在内部凹陷进去的小山谷里找到了地图上的建筑,那是一座小型道观,匾额上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两进的院落,正殿里供奉着一尊泥塑,看形象应该是真武大帝。   我们走遍了各间屋子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地板上落满灰尘,应该荒废了许久,但建材是采用的土质,高寒地区,冻土比石头都要坚硬,不用担心倒塌。   “估计是明清时期的修道者,有些闲钱,就在山上建了这座道观。”官康说道,“不过这里也太高了点。”   奔波了一天时间,我也有些劳累,拉过张蒲团,拍了拍灰坐下:“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今天就在这过夜吧。”      ☆、第二十二章 道观守陵人(二)   事实证明,我的决策是相当明智的,众人把装备运进道观后不久,外面的天色陡然变暗,寂空比丘神情凝重起来,和我说这附近八成是要下大雪了。   雪线以上,气象多变,很多时候,往往前一秒还是阳光明媚,稍不留意,等你回过神来再看,已经是不知不觉的走在风雪中了。   “这上面全是冰裂纹和冰亮区,雪层太厚的话,我们很难摸清楚位置。”寂空比丘说,“队伍除了登山还有大量的后续工作,负重太大,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啊。”   寂空比丘的话不无道理,登山本就是死亡率最高的极限运动之一,何况我们还要面对天洞人遗迹中的各种古怪;除了经验不足,体能和疾病等人体本身的因素外,大部分造成登山人员死亡的原因,还是不可预知的雪崩,暴风雪,突发性冰层塌陷等。   覆盖着积雪的冰裂缝是最致命的天然陷阱,如果是结绳前进,运气不好可能一个人把整支队伍都拖进去,全军覆没也就是眨眼间的事,世界各地,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明白,到时候我会让大家小心一些。”我点了点头,但匪夷所思的东西见得多了,眼下还真没当一回事。   正殿的空间足够,谨慎起见,我让队员们都集中起来,简单清扫了下灰尘,便架起了酒精炉煮吃的,这次携带的食物除了大量的压缩饼干等应急食品,还有从格尔木市内采购的果蔬肉类,品质优良。   人是铁饭是钢,在雪山里穿行了一整天,没有比吃口热饭再惬意的事了,带来的几口行军锅里炖着土豆和牛肉,一时间香气四溢,在场的全是重体力劳动者,就连曹绫歆在内,别看她身材火辣,吃的可一点不比小伙子们少。   一路上,花生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全靠着狗子和胖子俩的搀扶才能爬上来,其实以他的身体素质,能走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古啊,兄弟不拖你后腿了,明天我就留在这等你回来。”花生靠供台的侧面,抬头看了看头上已经掉了色的真武泥像,“对了,这荒郊野外的,我靠在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真武大帝好歹是道教中的玉京尊神,你就算在他头顶上撒泡尿,再写行到此一游,还能跟你一凡人见识?”胖子端过来一饭盒炖菜,嘴里叼着只馒头含糊不清道。   我心说你当自己是孙悟空啊,再说哪个版本的齐天大圣是您二位这个体型?   “董先生,此言差矣。”一旁的寂空比丘摇头道,“佛道同源,却也各自有别,佛家追求超世,无嗔恨心和报复心,不审判众生,不送人入地狱;可道家讲究的是顺应天命,提天行道,所以自古降妖除魔者多为道士,脾气相对古怪,再说真武大帝本该震慑北方,搬到西昆仑来就未免有些水土不服了,须知天道无常啊。”   胖子遭人反驳,自然心情不爽,可他这人虽然骂娘有一套,但要是论起这些玄之又玄的佛理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眼看着一张大脸就涨得通红。   我担心以他的脾气,两个人再吵起来,到时候可就成乐子了,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先拉到一边,说队伍的团结是革命胜利的前提,我们身为元老,应当懂得牺牲和奉献。   狗子正坐在供台的另一头发着呆,闲来无事,我也端着饭盒走了过去。   “喂,想什么呢?”我发现他面前的地板上铺着给队员们配发的路线地图,当然为了保密,上面的内容都非常简略,参考价值不大,因为但凡学过一些初中地理知识的人都能看得懂。   狗子藏不住心事,挠着后脑勺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怪怪的?”我跟着自言自语,狗子绝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人,我想他可能是第一次来雪山,单纯的有些心潮澎湃罢了,“放轻松点,怎么样,这昆仑龙祖名不虚传吧。”   “是啊,就跟仙女一样美。”狗子望着远处的玉虚峰雪顶,咧了咧嘴笑道,“古大哥,你说,咱们能活着出来么?”   “……一定会的!”我狠咬下一口馒头,几乎是在低吼着说道。   “呦呵,唠啥呢?还提到仙女儿了。”胖子喉咙大,一个馒头两三口就囫囵个吞下肚了,转眼又从管饭的小战士那里领了一捧;他这人给人的感觉很不靠谱,队伍里没人愿意搭理他,自己又待不住,只好过来和我们扯皮。   我想提醒他节约粮食,就见这货把两个圆圆的白馒头分别放在地图上玉虚峰和玉珠峰的位置,还一脸色眯眯的用手戳了戳,“懂吗?这才叫仙女儿。”   我哈哈大笑:“你个死胖子,还很会搞静态艺术的嘛。”   “嘿嘿,彼此彼此。”胖子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喂,有相好的没?”   狗子懵懂的摇了摇头。   男人其实都是一路货色,换成土夫子的话,一起聊天的内容,除了古董,便就是女人了,我被挑起了话头,指了指角落里问:“那你觉得咱们曹领队怎么样?”   “啊?”狗子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那古大哥你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他们俩八字还没一撇呢。”胖子咕噜咕噜的喝着汤,抢着先说道。   没想到狗子却语出惊人:“嗯,其实我不咋喜欢。”   “啧啧,不应该啊,我记得人家在东北的时候还请咱们去凤凰阁吃过大餐呢。”胖子诧异道。   狗子不以为然,但还是咽了咽唾沫:“不作数,不作数,那都是腐朽的透顶的资产阶级才吃的东西,不过绫歆姐是个好人,但是太瘦了,还有说话带一股子洋人味儿,听着别扭,跟资本主义的娇小姐一样。”   我和胖子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有些发愣,随即我就觉得好笑,心里估摸着,曹绫歆这辈子怕是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正要说你讲的没错,她确实是个高门大户娇小姐,就听胖子哎呀了一声,几个人身下的地面也紧接着一震。   “我靠,谁说这不是危房?”胖子骂了声,随即也意识到了不对,因为这种事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了,道观的下面竟然另有乾坤!      ☆、第二十三章 道观守陵人(三)   “我去,这地板怎么塌了。”狗子吓了一跳,手捂着还剩下大半菜汤的饭盒跳到远处。   “塌你大爷!这他娘是个暗室。”胖子被硌疼了屁股,忍不住大骂,这时分散在正殿各处的众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供台一侧的地面上塌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窟窿,翻开的土层里黄白相间,乍看之下倒是和蛋糕很像。   我知道这是古代的一种特制混凝土,被后世人不断改进的缘故,记载下来的配方不一,效果也各有参差,但主要还是使用的糯米汁、鸡蛋清、树胶和黏土这一类稀奇古怪的材料。   本来让人想破脑袋都很难和建筑材料联系起来的材料混合在一起,再经过发酵和夯实等一系列工艺流程之后,其强度和硬度连现代人都惊叹不已;当然,对我们这些常年和古墓打交道的人来说,都是见怪不怪的事物了。   即将入夜,室内的光线很暗,我接过边上人递来的手电,忍住充斥着霉味的浑浊空气探进头,然而由于角度的限制,除了斜下方一片光秃秃的石壁外,什么都看不到。   “告诉大家伙,把锅碗什么的先收一收,准备干活了。”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胖子此时已经十分默契把我们的装备包提了过来。   海拔四千六百米之上的雪顶,出现一座荒废许久的道观本就非常的突兀,而且又恰巧被我们撞到,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为使然……   显然,地陷不可能发生在昆仑山这种人迹罕至之地,可如果下面本来就是空的,那么在修筑地基的时候,工匠们也会提前发现,综合来看,只可能是有意为之。   “古所长,你就说该怎么下铲吧。”人群中走出来高矮不一的爷孙三人,其中年纪最大的老人佝偻着背,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们和郭老头一样,是研究所早年招安来的民间手艺人之一,据说其祖上在清代起便开始干这一行了,一脉相承,经验丰富,之前零号研究所在各地进行的那些常年性的发掘活动能够顺利的进行,他们可谓是居功至伟。   本来,领教过这些“半江湖”行事风格的我是不打算带他们来的,但眼下像酒鬼王二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物,自然不用指望着他去干这种苦差事。   胖子虽然下过的斗多,可也都是仗着人多势众,以力破法,这里的一切非同寻常,只有傻子才敢让他胡来;至于我,那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如果不是多了这一身的武艺,现在也就是个拖油瓶。   于是这爷孙三个的作用便显现出来了,记得上次在罗布泊的时候,他们在躲避建木的过程中和大部队失联了数日,这才躲过了那一夜的袭击,幸免于难;可惜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不得不又一次跟着我们进行这项危险系数更高的行动。   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最先死的肯定是他们,我不由得有了一丝唏嘘之感,伸手摸了摸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少年的脑袋,对佝偻着背的老头说:“走慢工,也不用开得太大,小心把整间庙都搞塌了。”   “得嘞!”老头在手上吐了口唾沫,紧接着年纪大一些的孙子开始组装起背包里的工具,那应该一把过去手艺人常用来扩盗洞的老式猫铲,动作可谓驾轻就熟。   洞打得很快,干到一半的时候,边上围观的其他人也都加入了进去,因为我先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土地下是一条延伸到后殿的狭窄裂隙,大体上将够两个人通过,并没有经过正殿的承重结构。   看得出来,石壁上有人工开凿和简单打磨过的痕迹,我又想起前些天库日格老人的叙述,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小古,这下面有活气儿,咱是不是得进去走走?”最先跳下去的胖子朝上面喊道。   前文有过多次的介绍,盗墓一行,除了“摸金”、“搬山”等各个分支,大体上还可分为南北两派,其中南派的规矩相对较少,在墓里说话时对“死活”这种词汇没什么禁忌,“活气儿”便是他们的的一句行话,指的是连通着外界的墓道间产生的过堂风,不难理解。   只是这座道观的后殿规模不大,在有效射程达到五百米的战术手电光下,仍是蜿蜒曲折,不见尽头,恐怕要延伸到山体的内部。   可那里到底藏着什么呢?我尝试着思考,可发现大脑完全就是一团浆糊;领队的工作可真不是那么好干的,光是被众人眼巴巴的等着就足够的头疼,偏偏这个决定还涉及到整支队伍的生死安危。   我咬了咬牙,心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还没过雪线又能有什么大的危险?   “探是肯定要探个究竟的,不过下面的空间太小,进的人多了,遇到危险反而不好撤退,我看这样。”说着我抬头看向龙影的那几个人,“王前辈,再劳烦你和官康兄弟一次,这种技术活还靠你们专业人士出马,加上胖子从旁辅助,我想应该万无一失了。”   酒鬼王二咧了咧嘴:“随你的便。”   趁着刚刚挖掘的间隙,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裂隙下通着空气,但防毒面具和氧气瓶还是必不可少的,新式的防化服保暖舒适,还十分轻巧,就连胖子这种彪悍的体型,穿上了都不显得臃肿。   “妈的,一阵子没下过地,现在还他娘有点激动。”胖子咔咔拉了两下枪栓,摆了个自认为很英武的造型。   “小心点其他人,还有,不管顺不顺利,你都要待在上面坐镇,我的预感很不好。”路过曹绫歆身边的时候,我小声提醒她道。   要求王二和官康随行,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因为前者掌握着队伍中最为强大和神秘的一支力量,所以必须控制在视线范围之内。   至于官康,之前说到了蛊狐留下的路线地图不够完整,我们只能按照龙脉的走向一路寻找,而首先要去的玉虚峰便是昆仑山东段的龙尾;现在已知的,队伍中属官康最为精通大风水学,所以他也是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龙影行事向来不受任何个人或组织的干涉,别看他们加入行动时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但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们。   甚至再悲观一点去想,到了最后的时刻,反戈一击的人绝不会占少数,因为这次行动堵上了太多人的前途命运,自古人心难测,谁知道这队伍中的三四十人都各自属于哪方?   “胖子一个人够吗?”曹绫歆皱着眉问道。   “我你还不放心啊?”我趁她不被,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这样的动作放在旁人眼里,简直和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没什么两样,所以也没人会怀疑我们说话的内容。   曹绫歆愣了愣,随即怒目而视,可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我这样“有理有据”的占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二十四章 道观守陵人(四)   “靠,别他娘婆婆妈妈的。”前面的胖子已经跃跃欲试,回过头朝着我喊道,“还有,告诉上面的都精神着点,小心一会儿跑出来个道士粽子。”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加紧脚步追了上去,同时小心地打开了安置在胸口的无线摄像头,通过它,留守在上面的众人可以在电脑屏幕上看到我们时刻所经历的情况。   我们几乎是并排而行,转眼间,裂隙通道里便只剩下了四只头灯上的漫射光线,胖子粗中有细,看似走在前面,却有意无意的和酒鬼王二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根据步数,我们已经走出去将近五十米了,这里应该是在山体的内部。”酒鬼王二一边观察着石壁和地面,一边和我们说道。   盗门中对于尺寸距离的把握的要求很高,想必他的估算应该出入不大;我暗暗心惊,看来一切都和之前推测的一样。   一路上,除了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落满了灰尘的地面上还出现了不少的雪地靴脚印,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说明有人来过这里。   可我们所在的是什么地方?人迹罕至的昆仑山脉!普通的道士绝不可能闲得蛋疼地跑来挖山倔地,更不会修一座道观来遮挡住入口,无论怎么看,这里的主人都不会简单!   随着我们不断深入,两侧石壁的宽度开始逐渐缩小,最后不得不排成一个纵队才能勉强通过。   须知这在土夫子的行当中,是相当危险的一种行为;因为地下的通道内光线昏暗,后面的人经常看不清前面的状况,以至于突发危险时很难作出反应,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了累赘,人数上的优势也就成了劣势。   所以,在设置机关时,陵墓的设计者们大多会选择在这种地势狭窄之处,一旦触发,避无可避,简单而有效。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些探险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桥段:   通常是主人公一行人正穿行在一条狭窄的密道中,开始时,他们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短暂的安逸和宁静之后,有个扮演者拖油瓶的角色无意间触动了机关,两侧的墙壁开始极速并拢。   惊恐之下,众人疯也似的往回跑去,可是距离出口的道路太长,一些体力差的人自然挡住了后来者的去路,于是,人性复杂的一面便在此时显现出来了。   有的人为了存活,推倒甚至杀死了挡在前面的队友,然后踩过他们的尸体,安然逃出了通道外;一般情况下,编剧们本着恶有恶报的原则,都会让这种人活到最后的灾难之前,他们一般也死得最为悲惨。   而有的人,则是出于友情或是爱情,在危机关头,用自己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换来了他人生还的机会,而这个被救的人,按照剧情的狗血安排,一定会是那个先前触发了机关的人,然后他(她)会回忆起逝者曾经对他(她)的付出与关爱,会因为自己当初犯过的错误和自私而痛哭流涕,悔恨难当……   我猛地摇了摇头,拉回了自己短路一样的纷乱思绪,不知怎么,在这种按理应该非常紧张的时刻,我总是会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多年之后,我有做过总结,觉得这应该是一种创伤后留下的强迫症,而它的病根,八成是在我还是个青头的时候碰上了天生不嫌事大的胖子。   当然,我现在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次的行动太过关系重大,凡事都要谨小慎微;走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的发现,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丝隐隐的担忧——这会不会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哎我靠,这什么东西?”   当我还在懊恼着自己的分心时,就听胖子在前面怪叫了一声,我心头一紧,心说小爷就算是个乌鸦嘴,也不带这么灵的吧?   “怎么回事?”我压低了声音问。   胖子语气古怪:“前面有,好像有一扇门。”   “门?”我心生疑惑,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我又问了几句也没见胖子描述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焦急的挤过了王二和官康,来到胖子跟前,顺着他腋下的缝隙一瞧,顿时也是目瞪口呆。   那确实是一扇门,回想起来,在这几次的冒险中,不管是如何精美亦或是宏大的石门、玉门、青铜门,甚至是保存完好的朱漆木门等等,我都算有过见识。   但能让我和胖子瞠目结舌的,在于那竟然是一扇不锈钢的圆形闸门;埋固的部分深入山体,显得坚实厚重,门叶中间是铸造形成的“井”字格子,表面刷着红色的油漆,因为低温的原因,已经有部分老化剥落了。   如此具有现代特色的事物出现在玉虚峰上一座明清道观的地底密道中,实在是给人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我推了推胖子:“喂,别愣着了,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哦对对,走,咱们瞧瞧。”胖子回过神来,嘴里结巴着说。   或许是不锈钢门给人带来的违和感的缘故,我们都放松了下来,山体间的裂隙也在闸门前变得宽阔,使我们得以并排的站立。   “你们看这里。”官康指了指一处角落,我凑过去一看,发现门页的边缘有着“宁西市某某阀门制造厂”的字样。   “哎他娘的怪事了,这里头难道是座水库?”胖子百思不解。   “别打岔,这要是水库,里面早就冻冰了,还用什么鸟闸门?”我出声让胖子闭嘴,只觉得思维非常的混乱。   这个发现所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巨大,首先门叶的四边有水汽凝结成的冰凌,这说明后面是中空的,而且温度不低,更别提里面的存放着的东西很可能更加超出我们的想象。   其次,普通的民间力量是不可能跨过各方阻碍完成这项工程的,总结起来,只可能是一些恐怖组织,或是军方的秘密基地。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那一位也在骗我,再做什么也都没意义了,可要是前者的话,那又和库日格老人当年遇见的那一批人有没有关系?   冥冥中,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      ☆、第二十五章 道观守陵人(五)   这一年来,我的烟瘾大了不少,特别是在思考这类匪夷所思的事情时,每天几包基本成了家常便饭。   胖子还在前面研究着闸门,我嗓子难受,不知不觉间抽出跟黄鹤楼掐在手里,想朝胖子要火,才意识到这种多余的行为在此时此地太不合时宜了点,犹豫之后,还是作罢。   边上的酒鬼王二和官康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估计是存着看我笑话的念头;我心底涌出了一股无名火,心说你们龙影就是这么为华夏大地保驾护航的?同时也更加怀疑起他们加入此行的意图。   胖子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极为难看:“老几位,我总觉得,这洞里可能关着只了不得的怪物,或者就是有放射元素、致命细菌什么的,要不然用这么厚的门干嘛?”   我说就你这文化还知道放射性元素?省省吧,凡事要讲证据、讲科学,不能只凭想象。   “靠,谁说我光靠想的了?”胖子豹脖一梗,“哎!咱先声明啊,绝不是胖爷我科幻电影什么的看多了,你也别怪我嘴损,实在是小古你的八字太背,不信咱打个赌?”   我被气得一乐,这倒是句大实话,怕他再喋喋不休,只好举手告饶:“行行行,是小弟唐突了,可这么光等着也不是办法,大家还是先把这扇门打开再说。”   我见胖子还有些难以释怀的意思,只好耐下心继续解释道:“放心,我觉得这扇门没那么特殊,或许就和撑在外面通道里的加固措施一样,只因为足够坚固,才被拿来承重的,我学过一点建筑学,印象里这种大小空间的连接点是最容易发生坍塌的,可惜小窦不在这,他可是高材生,保管让你信服。”   “那,你说该怎么办好啊?”胖子用力拧了拧门叶上的转盘,只是纹丝未动,“咱们这次上来,带没带气割什么的?”   “带是肯定有的带,不过下面的空间太小了,我们的氧气不多,得省着用。”我摇了摇头。“而且这溜门撬锁的功夫,咱们可有行家在啊。”   “哦?”胖子一听反应了过来,皱起眉头,同时阴阳怪气道,“王老爷子,你是健忘啊还是怎么着?别看热闹了,快使两手给我们开开眼。”   酒鬼王二冷哼了一声:“放了半天的屁,不还是一点辙都没有?滚一边去,给我腾个地方。”   说着就见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只木匣子,走到闸门前放在地上,再把盖子一打开,扯出了长长的一条类似于中医装针灸的布袋子,上面别着各种粗细长短的撬锁工具,匣子底下还整齐的摆着各种颜色的小瓷瓶。   我看得瞠目结舌,这才想到眼前的这位可是天下小偷的鼻祖,只是不知道对于这种现代工业生产出来的铁闸门,他能有什么办法。   胖子不是个吃亏的主,被老头子一阵冷嘲热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眼看着就要暴起。   我忙把他按住,打了个眼色;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而且你胖子的力气虽然大,还真就打不过这个老不死的,以后队伍面临的场面绝对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的险象环生,万一他记仇,趁乱阴你一把,还真能找阎王爷评理么?   好在胖子还算听我的,嘴里放了几句狠话便蹲到了角落里;我回过头再看酒鬼王二那边,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一根金属条插进了门叶中央的锁芯内部。   “这扇门是从内部上锁的,你们都小心一点。”   我愣了愣,随即也意识到了他话里的隐含意思,忙叫一边胖子:“喂,先把家伙准备好。”   “嘿嘿,刚才说的没错吧?里面果然有活物。”胖子来了精神,手里的九七式突击步枪稳稳的指向对面,“老杂毛,可以放手了,刀枪无眼,小心一会儿别伤了你。”   酒鬼王二没计较胖子的不敬言语,撤手的同时身形一闪,就听“砰”的一声,厚重的不锈钢闸门像是开酒塞一样,被气压生生地弹了进去。   即便戴着防毒面具,我还是能感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胖子闷哼了一声,显然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只是想象中丧尸出笼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借助着突击步枪的战术手电,可以看到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铁架桌,上面是一些茶杯和杂物书籍,感觉倒是和过去机关单位的办公室有点相似。   可偏偏很平常的东西,一但出现在了它本不该出现的位置上,往往会比遇见一些光怪陆离的事物更加令人震撼。   我们都面面相觑,走进去再看,发现后门的空间是一处七十多平米的长方形仓室,棚顶还吊着一盏电灯泡,我试探性的拉了拉灯弦,结果自然是毫无反应。   室内的空气不知何故的非常温暖,穿着防寒服的我都有些感到热了,地板和四面墙壁铺设着钢板,走上去嘎嘎作响,想必是下面粗糙的岩石表面不易打磨的缘故。   大量的杂物让仓室显得异常拥挤,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胖子毛躁,走动的时候总是撞到一些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除了发电机,枪支,微型电台等军用设备,室内还有大量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半袋吃剩下的大米。   “娘的,这里怎么跟防空洞似的。”胖子拉了张椅子坐下,嘴里骂骂咧咧道。   “我看不如说成是恐怖组织头目的藏身巢穴更为的恰当。”我正翻看着铁架桌上的书籍,手中的一本,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新华书店出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那个时代,这可是非常时尚的东西,娱乐地位堪比一部iPhone。   “唉?这话在理!”胖子一拍大腿,“要搁这,我看就是克格勃、FBI再加上军情六处绑一块都追查不到,可华夏哪有这么号人物?该不会是国外的不法之徒偷渡过境来的吧?”   “放屁!你当我们龙影是吃干饭的?”酒鬼王二出声说道,在仓室的角落里,有两张过去学校里的那种上下铺板床,他扯了扯挂在栏杆上面的一件墨绿色军大衣,“你觉得外国人会戴这个?”   我们都凑过去,发现他指的是在大衣袖口上的一颗红五星徽章,能看出,这是主人特意别上去作为装饰的,而且十分的爱惜,保存完好。   印象中,前苏联的士兵帽徽是有镰刀锤子标志的,如此看来,这里住过的人员确实是属于华夏的军方势力,可偏偏得到了最高授权的我们却对其一无所知!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估计此刻待在地面上的曹绫歆等人也已经目瞪口呆了吧。   “等一下!”酒鬼王二突然眯起了眼。   “怎么回事?”胖子嚷道。   老头子脸色古怪,把手伸进了被褥里,声音如同炸雷一样在我心头响起:“是热的,这里还有其他人!”      ☆、第二十六章 道观守陵人(六)   我的头皮一炸,跟着触电一样的转身环顾着四周,只是区区七十平米的房间内部简直就是一览无余的状态,完全没有可供人藏身的地方。   酒鬼王二先前说过,闸门是从内部上的锁,这句话如果用完整的意思来说,就是有其他人把门反锁住了!   因为这种较为复杂的转盘把手,我估摸着就是经受过长期训练的猴子猩猩一类也不可能轻易的掌握,当然也根本没那个必要。   而此时我也意识到,因为刚才的大量发现,我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点——这里的桌子和被褥上并没有灰尘!   它表示着,这里起码在短期内有人生活过!可到底是谁呢,难道那些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驻扎进来的军方人员依然还在?   这或许是最合理的推断,可同样无法解释眼下仓室内空无一人的怪象,胖子心直口快:“妈的,该不是闹鬼了吧?”   这倒是一种合理的解释,他说话时的嗓音极度的夸张,连同我也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一只手不自禁地伸向后背:“小心驶得万年船,都看看背上有没有东西趴着。”   官康虽然不习武艺,但大场面显然见过不少,听了我们的对话,呵呵一笑道:“都说当局者迷,古先生你不会糊涂了吧?阴魂无形无质,怎么可能扳得动转盘?就算能,也得有个寄主不是?”   我给他说得一阵尴尬,只好假装着左顾右盼:“那么说,依然是人为的了?”   “当然是!”酒鬼王二突然从腰间抽出了把软刀,冷笑着说,“而且我敢断定,他就离我们不远。”   说着就见他径直走向正对着闸门的墙壁,然后毫无征兆的抬脚一踹,力道之大连同地面上的钢板也随之一颤。   “我靠,空的!”听到回响,胖子大叫起来,举枪就要打。   九七式配备的5.56mm子弹虽然穿甲能力不强,但对于这种文-革时期生产的板材,我还真没什么信心,再说此地空间狭小,冲锋枪又是连发的状态,滑弹之后更加危险。   我赶紧把他按住:“你他妈不要命了?想过没有,这里面真藏着人你就成杀人犯了!”   胖子咽了口唾沫:“他大爷的,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装神弄鬼的人,你说得对,咱们得抓活的,抓活口!”   谁都没想到这层钢板的后面竟然暗藏乾坤,毕竟在人们的传统的观念里,密室的暗门都是设在山洞的石壁或是书房的书架后,一但铺上了钢板就很难让人往那方面联想了。   总之不管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它都巧妙的利用了人的惯性思维,让我们先入为主;如果不是酒鬼王二经验丰富,加上我们此次行程紧迫,还真有可能被这帮人浑水摸鱼!   酒鬼王二也懒得去找机关,手中的软刀几下就在钢板上砍开了一个口子。   “哪里走!”老家伙爆喝了一声,飞身跳了进去,我担心他趁乱耍什么猫腻,忙也脱下了氧气瓶一路紧追。   地面上坑坑洼洼,开始的一段还堆放了不少杂物,我也顾不上去看到底踩碎了什么,就见在王二的头灯光下,一个似乎留着长头发的人影闪进了角落,我哎呀了一声,心说这还是个娘们?   趁着这个当口,我也有时间观察起周围的情景,发现这里竟然和我们进来时的裂隙一样,看来那间仓室并不是石道的终点。   正想着,就听前面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音凄厉异常,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我艹!留活口啊!”我大喊着,生怕这亦正亦邪的老家伙痛下杀手,那样的话,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转过之前两人通过的拐角,视线之内豁然开朗,一个人的背影正直挺挺的挡在前面,我开始还觉得奇怪,可定睛一瞧,才认出那不是王二么?   “怎么回事,人在哪?”我脚步不停,心里涌出了一阵懊恼,想着这老不死的该不会真把人弄死了吧。   “别过去。”他突然伸出胳膊要拦住我,这让我火气更盛,心说你丫算老几啊?   我正要发作,就见他伸手指了指前面:“小鬼,你确定要过去?”   “嗯?”   酒鬼王二本就身材高大,再加上外面套着的那件龙影专用的黑色长袍,几乎完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心知不妙,拨开他的手臂再看,就觉得腿肚子一软。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饶是我见过了不少血腥的场面,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我们的前方是一处较为宽敞的低矮石窟,而在深处最醒目的位置,则是一株足有中型挖掘机大小的古怪菌类,扇盖之下延伸出了大量灰紫色的菌丝,粘连在石壁和地面上,不停的蠕动,非常恶心。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此时此刻,我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能浪费粮食,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至于那一阵惨叫的源头,我打开了照明强度更好的狼眼手电,终于在一堆菌褶之间找到了半截身体,细看之下忍不住爆粗,这哪里是什么娘们,分明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儿!不过算起来,当年的服役士兵到现在可不就是六十多岁的年纪?   “四十年前,我们遇到过一个小一点的,当时死了六个人。”酒鬼王二沉声说道,“那家伙应该也知道危险,可看样子,他宁可死也不想落在我们手里。”   “那还犹豫什么,救人啊!”开玩笑,现在了解内情的当事人,可能就剩这么一个活口了。   真菌是典型的异养型生物,依靠从动物、植物的活体、死体,以及断枝、落叶和土壤腐殖质中吸收的有机物作为自己的营养。   按理说它们本不该出现在昆仑山脉这种生机断绝的高寒地区,但我曾在一本记录着南极洲科考见闻的杂志中见过一种生长在边缘岩层中的石斑菌,在特征上与其十分相似。   文中说明,它们能同化岩石中的一种有机盐,使得菌体变得异常坚硬,还能捕获潜水层中的浮游生物,因为死亡后会在岩石表面留下一块黑斑,故因此得名。   只是眼前的这株实在是太大了点,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恐怕捕捉的猎物也得是小羊羔那种级别大小的,这可真应了那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仓室里感觉到的那股热气,心说那帮人竟然是借助它腐蚀岩层时放出的能量来取暖的,还有这条裂隙八成也是这怪物挖开的。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队伍配备的防化服应该能抵御大石斑菌的腐蚀性体液,只是那老头儿可没什么防护装备,而且眼看着就要哏儿屁,这让我有些投鼠忌器起来。   只是时间不等人,成不成都得试一把,我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飞刀,觉得对不顺手,转回身朝着通道里吼道:“死胖子!你他娘能不能快点!”      ☆、第二十七章 道观守陵人(七)   “不得了了小古!那铁门后面有……”胖子一路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才跟了上来,结果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的情形惊掉了下巴,“我靠!这他娘什么怪物?”   “没时间解释了,你带下来的那把开山刀呢?”我一边穿戴好防化服,一边朝他张着手。   “啊?”胖子愣了愣,“你小子不是成高手了么,还要那东西干嘛?”   “别问那么多,快给我!”我急着道。   胖子一脸的尴尬,大手挠了挠锃亮的板寸油头:“额,不好意思啊,我嫌碍事,给它放前面那屋里了。”   “什么!”我忍不住大骂,“你个死胖子!什么时候能有点默契?”   “你大爷的,这还能赖上我?”胖子嘴上不服,看架势还要和我理论,这时就见酒鬼王二扬手一抛:“拿我的!”   突如其来的寒光刺得我猛眨了下眼,定睛一瞧,原来是他砍开钢板用的软刀子。   常出现在武侠影视剧里的软剑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它是古代刺客们常用的一种武器,其优点是轻便隐蔽,易于携带;只是由于材质的限制,并不适合砍、刺,但可以割,对没有防护措施的咽喉部位威胁巨大。   至于软刀,不同于现在那种在武术馆里花四十块就能买到的软薄片,懂行的人都清楚,前者不过是为了单纯的视觉观赏性,和实战根本是两码事,历史上真正会用软刀的行家更是屈指可数。   想来酒鬼王二的贴身兵器自然不会是什么凡品,我暗中腹诽,感情不用您老人家出生入死,倒是大方得很啊。   大型石斑菌似乎能感知我的意图,伞盖下的菌褶极速收缩,像是要把那个老头儿整个吞下去。   虽然刀刃有些发飘,好在对方的体积够大,更不会像人一样躲闪,所以不用但心落点的精确度。   我挥刀砍断了几根试图攻击我的菌丝触手,想象中毒汁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是越到后面刀刃越钝,刀身表面的冷冽光泽也开始逐渐消失。   我暗暗心惊,这怪物的体液果然具有腐蚀性,强度也远远不是之前在两界岛见过的千手鬼树能比的,这时那个老头儿也看到了我,出于求生的本能,正拼命的挣扎着,喉咙里不时发出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发音。   这让我心里一安,看他的精神状态,应该不是强弩之末,另一方面,选择求活也间接说明了这座地下工程的秘密还不至于让他用失去性命的代价来守护。   经此鼓舞,我强提了一口气,踩着松软的菌褶一路蜻蜓点水而去,脚下的触感非常奇怪,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竟然和席梦思床垫有点像,当然也没人会胆子大到在这怪物的身体上睡觉。   又离近了些,我认出老头儿身上穿着的确实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式军装,只是现在早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连布料都脏成了墨绿色。   我站定身形,试着去割缠在老头儿腿上的菌丝,发现他穿在外面的棉裤已经被完全的碳化,大量的黑色灰烬混杂着血迹粘连在皮肉上,惨不忍睹;我暗呼糟糕,如果再等下去,大石斑菌的腐蚀性体液怕是会深入真皮层,造成重度的烧伤,那时老头儿怕是真得归位了。   可是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老头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知道我在救他,竟然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我的裤脚,力气之大甚至把指甲都崩断在了防化服的纤维层里。   我骂了声娘,心说这下肯定是见血了,同时一股狠劲也涌了上来,另一只手对着老头的脖颈处一拍,后者立马没了动静。   “我靠!你怎么把人打死了?”胖子惊呼道。   “你懂个屁,快掩护我!”低等生物的生命力顽强,根本不是几刀就能干掉的,眨眼间,更多的菌丝就像蛇群一样蜂拥而来,我头皮发麻,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胖子早已经手痒难耐,有了开火的理由,自然要尽兴,事后统计,光是弹容量130发的弹夹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打光了三个,好家伙,家底儿再厚也经不住他这么败的。   等军老头被我救下来的时候,就连胖子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物也禁不住动容,因为实在是太惨了,老头儿的大腿之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好在官康已经提前联系了上面的队伍,立刻把人抬出去抢救。   “啧啧,小古,这老头要是能醒过来,一定会好好感谢咱们,你想啊,要是再晚点,他连老鸟都保不住了。”胖子咧嘴笑道,“怎么样,受没受伤?”   “没事。”我摇了摇头,果然是科技改变命运,四十年前,爷爷他们的队伍没有配备如今这些的防护设备,石斑菌的菌丝就像是蘸了硫酸的皮鞭,碰上就得掉一层皮,高原地区本就环境恶劣,当时缺医少药,也就怪不得牺牲了六名队员。   我一边小心的脱掉手臂部位沾满了腐蚀性液体的防化服,一边把变了颜色的软刀递还给酒鬼王二:“对不住了前辈,毁了你的宝贝。”   “离过手的兵器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你自己留着吧。”他低头看了看,冷冷的说了句,转身离开了。   “靠,装什么世外高人,刚才也没见他出过手。”胖子忍不住吐槽道,“对了,差点忘了大事,你跟我来,给你看些有趣的物件。”   我想起他刚才进来时的慌张情绪,心说肯定是刚才一路追过来时,自己情急之下忽略了什么。   果然,在那层遮挡着裂隙的钢板后,我见到了胖子所指的“有趣的东西”——三具已经重度腐烂、只剩下皮肉的尸骸。   我心里一阵的恶寒,刚才自己踩碎的那些东西,应该就是这三位的骨头吧。   想着我放下了手上的装备,学着寂空比丘的样子双手合十拜了拜,同时心里默念道:“几位老同志,我们是受了档的任命来执行任务的,你们要是听得到,就请不要见怪,事成之后,我们一定请示上面,给你们追加个烈士身份……”   嘟囔了半天,一边负责看守现场的狗子忍不住打断我道:“古大哥,你这是?”   “没,没事。”我笑了笑,“对了,这一会儿有没有其它情况?”   “你放心,古大哥,我一直看着,没人动过。”狗子拍了拍胸脯,素质过硬,一点都没有见到陈尸的不适应。   “做的不错。”我点了点头,随即蹲下身观察起来。      ☆、第二十八章 道观守陵人(八)   “你看,他们牙齿都掉的差不多了,衣服也和那个老头子很像。”胖子大胆掰开一具尸体的下颌骨指给我看,“前面的屋子里有四个床位,这又正好有三具尸体,对上号了,小古,你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难说,我又不是法医,不过眼下还看不出什么致命的外伤。”我摇头道,把手放在裤腿上蹭了蹭灰尘,“其实换一个角度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还记得道观后院的那座垃圾堆么?我翻了翻,里面都是一些生活在昆仑山南坡的野生牛羊、兔子鸟类的骨头,只有零星的几颗银杏果核;都是花甲老人了,雪线上的环境本就恶劣,营养结构单一,缺少医疗设施,再加上长期的与世隔绝和精神压力,能活到五十岁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哎等等!还有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想到。”我突然皱起眉头,继续说道:“那就是光靠着这些仍旧不够,包括那些大米在内,很多生活用品还是要从外界采购的。”    “这怎么可能!”胖子否定道,“你能想象那老头儿要是穿着一身乞丐服进了家超市,保安不会给他撵出去?再说人民币都改过多少版了,这的老百姓们太单纯,不识货,你要真拿出来一张那时候的十块钱,人家不给当成冥币就不错了。”   “我指的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还能是什么,偷的?”胖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别说啊,还真有可能。”   “你可以歇歇了,夏洛特福尔摩胖先生。”我心生无奈,打趣了一句道,“咱们敬爱的解放军叔叔怎么可能干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事情果真如我所想的话,还确实有些麻烦啊。”    我伸手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湿热:“虽然温度适宜,但这里并不通风,外界微生物的数量也相对稀少,这对尸体还是有一定保存作用的,根据腐败的程度来看,我估计他们中间就算死得最晚的,离现在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了。”   “那这代表着什么呢?”    我的思维向来都非常的跳跃,见胖子仍旧是一脸疑惑的状态,只好耐下心来继续解释着:“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如果在冰川上生活了四十多年,其中的十年又是独自一个人的状态,你觉得他还能正常的和人交流么?”   胖子一瞪牛眼,嘴里骂了句娘:“他大爷的,还真是这个理,记得胖爷在内蒙当知青的那个村子里就出过这么件事,当时一个采山货的老汉在山里迷了路,他家里人找了三天三夜都没见着踪影,过去山上的野兽多,老人们都说是喂了山大王了,还给他在村头的祖坟里立了衣冠冢,结果才一年不到,那老汉竟然又找回来了;胖爷见识过,他一开始连话都讲不明白,神智还有点不清醒,后来才好转了些,原来是不慎摔下了山谷,靠着吃蘑菇喝溪水撑着……”   “bingo!”我打了个响指,“而且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把自己战友的尸体摆在卧室的墙后面,然后看着他们慢慢的腐烂而不选择安葬么?”   “别,别说了。”胖子打了个寒颤,“我听说外国佬有把自己媳妇的尸体做成蜡像的,感情咱们这位不光是现代版的鲁滨逊,还是一变态啊。”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别急着下定论,我还没说完呢。”   胖子往边上吐了口痰:“真是不佩服不行,你还想到什么了?”   “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假设,接下来的才是重点。”我四下看了看,用眼神示意狗子去看着前面仓室里的人,“如果他真的一个人生活了十多年,那基本就是野兽的状态了,也别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即便救不活也不会影响大局,可你注意没有,那些大米是近期的,我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是辽宁的佳玉大米,你想啊,他一个野人还知道牌子?所以前面说的八成是不成立的。”   胖子也不傻:“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可能性不大,有也是在其他地方。”我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军方依然有人在暗中支持着这里!”   “我靠!”胖子突然大叫了一声。   “你丫鬼叫个什么!”我低吼道,同时心里一阵的纳闷,我们这一年来啥大场面没见识过,区区一个推论,再过耸人听闻也不至于这样吧。   谁知胖子的嘴里打着颤:“诈!诈!诈!诈尸了!”   “诈尸?”我转过头,只见胖子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着,样子搞笑,有点像是动画片里的日本忍者,一只手还探进了靠近里面一具尸体的裤裆里。   我骂了一句,做出个呕吐的动作:“死胖子,你暴露本性了啊,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   “别胡说!我是看到里面有东西。”胖子苦着脸,“他手抓着我,我也没招啊。”   “滚犊子!你家的粽子是烂成这个样的?别说尸气,就是个屁也存不住。”说着我伸手扯掉尸体身上的破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胖子的肥手果然被一双只剩下骨头的骨爪紧扣着,“没事,这是老同志知道你思想觉悟高,和你握手呢。”   对于这些玄而又玄的现象,我已经神经粗大到习以为常了,这时我也发现了胖子说的东西,看着好像是一本棕色的笔记本。   我心中一喜,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写日记是很多人的习惯,对于从事着各种枯燥职业的人来说,则更为普遍,之前我还懊恼于没有在仓室里找到关于这里人员的手写资料,毕竟文字的参考价值要大得多,原来是贴身放着。   “老同志,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看一看,要知道这是为了国家大义,莫要见怪。”先礼后兵,我嘀咕了两句,见“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好硬生生的把骨头掰开。   胖子如蒙大赦,还想去拿日记本,被我拍得一缩手:“小心点,别给弄坏了。”   胖子悻然:“那你就快点,一会儿王老怪就下来了。”   我没功夫和他废话,带上丝绸手套,小心的捧起笔记本,皮革质地的高级封面上迎着具有时代特色的时尚标语,虽然年头久远,但笔记本的纸料非常好,字迹还算清晰。   胖子在旁边给我照着亮,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句菩萨保佑,直接翻开了第一页,只见纸张的正中央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名字,能看出字写得很认真,但确实丑得不像样。   “看来这位前辈叫任爱国。”我自言自语道,这在当时是很个平常的名字。   这时就听胖子咦了一声:“你看看下面?”   说话间,我也留意到了下面的一行小字,看墨迹,好像是后来才写上去的,至于内容,则有些耐人寻味——“已经守陵二十年了,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意义?”      ☆、第二十九章 笔记   “守陵?”胖子又把脑袋凑近了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胖爷倒是见过民间的守陵人,可哪有当兵守陵的,这又不是古代。”   “确实是,按理说,堂堂的现代正规军,跑来守哪门子的陵?更别提还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修建这些工事。”我同样有些意外,昆仑山虽是龙脉之祖,可自古以来,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是葬在这里的。   “那就是胡写的?”胖子问道。   “也不太可能。”我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常年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对于分析别人心理状态的这种事,我还是相当在行的,“当时,他恐怕已经在这里待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看字体,是带着一种发泄的情绪进行书写,烦躁、压抑、恐慌,甚至连纸张都划破了,人在激动时,表达会有夸张的成分,但情绪是骗不了人的,所谓的“守陵”也许是另有所指。”   胖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见我进入了状态,也识相的没再出声打扰。   守陵人的职业自古便存在着,古代人视死如生,讲究厚葬,而一些国力昌盛的时期,如唐代的前几朝,更是开山造陵,投入巨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盗墓者更多是铤而走险之辈,防盗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防盗上,相比于致命的机关陷阱,其实守陵的军队往往更加有效,当朝的帝王陵寝,即便是那些土夫子一行里传说级别的人物,也只能望洋兴叹。   守陵一事,艰苦枯燥,稍有闪失还会掉脑袋,古人思想封建,但也不傻,知道这不是什么美差事,所以被派去守陵的官兵大多是长官收到了政治对手排挤,或是犯下过错,平日里表现不佳的队伍,当然,官方给出的正面说法,守陵绝对是一项十分光荣艰巨的任务。   作为守陵人,看守陵墓是其一生的所有工作,他们在当地世代繁衍,逐渐的形成了村落和城镇,随着改朝换代,时代更迭,到了最后,很多偏僻地方的村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守陵人后代的身世,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现今的内蒙地区,还有自称成吉思汗守陵人的子孙后代。   土夫子望、闻、问、切的“四字真言”中,“问”之一项,便是指的探访当地村民,内容广泛,从风土人情,植被动物,再到老人口中的志怪传说;有经验的,和老乡们拉家常的功夫就能把自己需要的信息问得八九不离十。   事实上,如果山中真的有陵墓存在,那么这些吐露出线索的村民们便很可能是当年守陵人的后代,可叹当他们还在为自己两三句话挣来的一两百块钱暗自欣喜时,祖上几代人守护的陵墓便已经被盗墓贼洗劫一空了。   “他指的,难道是那座天洞人的遗迹,唱词人口中的巫国?”一边翻看着笔记本,一边自言自语着,“也不对,连爷爷他们都到不了的地方,没理由派人把守的。”   关于困住李凌宇的那座神秘遗迹,虽然早有过耳闻,但具体的情况我却了解甚少,只知道它是天洞一族世代守护的圣地,而且内藏凶险,难以入内,那种具有反重力能量的遗迹碎片也采自其中。   蛊狐留下的地图虽然它注明了大体的位置,但在卫星地图上来看,那不过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山间谷地,想来必须亲临当地才能找到入口,同时也是为了不错过其它的重要线索,我们这才按照当年的路线,而没有选择直接利用直升机空降。   在这之后,笔记上记录的是几页电话号码和账单,字迹因为被体尸液浸泡过,只能看清楚一小半,我从口袋里取出了微型相机,把上面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嗯?”我正想继续往后翻看,可紧接着在石壁上按住笔记本的手就是一颤,“妈的,竟然会这样!”   “怎么回事?”胖子体型太宽,由于要给我照明,此时只能站在后面。   “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我颓然说道,随手把刚才还视作珍宝的笔记本往地上一丢,只见本子中央相当厚的一部分已经被人撕掉了,“茬口很旧,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被人撕掉了。”   “他娘的!”胖子也爆了句粗,“这,这是拉屎擦屁股用了?”   我给逗得一笑:“真那样就好了,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轻易毁掉日记这种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他们的行踪属于绝密,我想即便不是出自上面昏迷着的那位的手笔,也是我们假设出的那一股给他们的提供物资的势力。”   “那可如何是好?”胖子啧了一声,老气横秋道,“我刚才又找了找,应该是没有其它的日记本了。”   “如果一些人肯付出这种程度的代价,那么他们不想让你找到的东西,你累死也是徒劳的,那一串文字已经算是漏网之鱼了,可遇不可求。”我苦笑了一声,“好在咱们手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为今之计,还是先上去守着为妙,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老头子接下来可不会好过。”   “啊?那这就不管了?”胖子张大嘴巴。   “死胖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冷笑了一声,“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时间这么紧,小哥可还生死未卜呢。”   胖子有些尴尬,一双大手狠狠地搓了搓脸:“你懂什么,咱们这叫救人发财两不误,办这么大的事,上面还不得给点封口费?”   怕他趁着半夜再下来捣乱,我只好耐心解释着:“守陵人不可能住在陵墓的范围内,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规矩;来的时候官康也和我讲过,说玉虚峰附近的山势并不适合葬人,所以胖爷您可以歇着了,这之后有的是机会,宁缺毋滥是不是?”   胖子叹了口气:“你说的对,包里确实没啥多余的地方,得合理利用。”   我突然想起了老家人常说的“狗熊掰棒米”的典故,虽然用在这里有些不恰当,但配上胖子的身形,确实形象而生动。   “那就走吧,狗子你在下面看着。”我起身拍了拍屁股,跨过钢板墙时,嘴角微不可察的抿了抿,看着三具尸体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不明意味的精芒……      ☆、第三十章 新的队伍   沿着来时的山体裂隙一路返回,我们才走到半路,就撞见了正下来的寂空比丘。   “古先生,抬上来的那个老人似乎状态有些不妙。”   “哦?不会要死了吧。”   “心跳停了一次,但还是抢救过来了。”疾控比丘沉声说道,“曹小姐让我叫你,应该有事要和你商量。”   “那好,咱们快走。”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着,其实心里已经慌得要命。   今晚的众多发现表明,事情的真相已经无限接近了水面,我现在所缺的只是一把打开宝箱的钥匙,而这个老头儿恰恰就相当于那把钥匙;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怎么可能接受!   “这些信息我会尽快通过卫星电话联系上面核实,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曹绫歆一边和我穿过人群,一边小声道,“我刚才问过队医小郑,那个人的烧伤太过严重,我们之后怕是很难一直带着他赶路。”   我叹了口气,朝她摆了摆手:“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不会迂腐到影响队伍的,何况他还很可能处在敌对的一方。”   正殿内已经专门搭建了医疗帐篷,空气中满是浓浓的酒精混杂着血液的气味,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绝不会好看,对于领导者而言,这是大忌,索性也挤进了帐篷里,虽然不能出力,看着也安心些。   作为伤亡率极高,常年处在作战第一线的队伍,研究所护卫们医治外伤的能力有时甚至比普通的医生还要高明许多,可看那几个小战士的神情,我十分清楚,这老家伙确实是命悬一线了。   搞清了情况后,其他人继续搜查着下面的那间秘密仓室,结果不出意料,后来确实没有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我则是一直蹲在帐篷的角落里胡思乱想着,在冥冥中,此时的我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了,可越着急,反倒是越没有头绪。   时间逐渐临近了午夜,老头儿不愧是在昆仑冰川上生活了四十多年的汉子,挺过了几次危险期后,竟然短暂苏醒了过来,不过因为情绪激动,医疗人员只能用镇静剂让他再次昏睡过去。   我在港岛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路上全靠着短短几个月修炼出来的一股内劲撑着,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的在狭缝内待了一个多小时,身心异常的疲惫,恍惚中,我也不知道钻进了谁的睡袋,便死死睡了过去。   这一觉真是昏天黑地,我竟然少见的没有做梦;高原氧气稀薄,睡懒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六点刚过,天色还没有丝毫变亮的征兆;我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脑子疼得几乎要炸开,一抬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孔,隐隐还有几根零星的枯黄头发垂在我的脸上。   “嘿,你怎么睡我的袋子?”那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竟然是酒鬼王二的徒弟阿福,我几乎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心说老子要是事先知道,打死也不睡你这鬼地方!   “咳咳,不好意思。”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   “没事,咱们是朋友嘛。”阿福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牙根外露的大黄牙,我几近作呕,心说这口气都赶得上粽子了……   能来到雪线附近,众人已经算得上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了,测过了血氧血压等身体指标后,花生和一些身体相对虚弱的队员留在了道观内。   按计划,他们会在此地建立我们先锋队伍的大本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山下的队伍会不断向上运送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吃过了早饭,我们把装备运回了越野车上,连同那个老头儿也给抬了上去,一下子精减了近十名人员,车内一时间宽敞了许多,简单的告别之后,五辆越野车沿着山谷间的天然山道一路爬升,巨大的发动机声不断回响在周围的山谷间。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微光映照着远处玉虚峰顶的皑皑白雪,在蓝黑的夜空中显得神秘而*。   由于已经临近冬季,地面上的冻土非常坚硬,虽然寒冷,却十分适合车辆的通行,开头车的小战士很有经验,一边参考着卫星地图,一边探寻着临时的道路,几次我以为是死路的地段都在他的驾驶下惊险通过,真可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擦,车技不错啊小兄弟,绝对的老司机!”胖子一个人独占了一排的座位,正连皮儿啃着块哈密瓜。   名字应该叫孙德水的小战士咧开嘴:“说笑了胖哥,我入伍之后就是汽车兵,修了三年的军车,后来进了研究所,也是司机,到现在有七年了……”   突然,我觉得屁股底下一阵颠簸,正说着话的孙德水脸色一变,“嘎”的一声,越野车滑出了快十米才将将停住,好在前后车辆的间距够大,不然就要追尾了。   “怎么回事!”胖子因为是横卧的姿势,由于体重带来的强大惯性直接摔到了座位底下,非常的搞笑,“娘的,小子你怎么不禁夸啊,小心胖爷让你们副所长撤你的职!”   “对不起啊胖哥,可是!”小伙子满头是汗,“我好像压到人了!”   “你确定?”我赶紧用对讲器通知后面的人停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洒落着残雪的路面,不过天还没有大亮,除了远处第二辆车的强烈灯光外,什么都看不见。   回想起来,刚才的那种触感确实特别的奇怪,可这人际罕至的玉虚峰哪来的尸体?而且孙德水作为护卫队的老成员,又怎么会给吓成这样?   孙德水似乎意识到自己少说了什么,忙着解释道:“主要是……那东西是软的!”   “软的?”胖子完全被眼前的状况吸引住,也不再揪着自己被甩下座位的事,“你丫还真是个老司机啊,连压人都压出经验了。”   “好了,别他娘耍贫嘴,是人是鬼,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披上外套,开门跳下了车子。   “各单位注意,警戒周围的情况,如有异常,及时汇报。”我在对讲机里继续喊道。   我们所处的位置海拔高度将近五千米,气温异常寒冷,加上山谷之内经常有白毛风,别说是人了,就是头大象,半小时的功夫也得冻透了,可孙德水说那人的身体是软的!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可除了我们,谁会在这个时候进山?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趁着我在对讲机里通知后面车辆的功夫儿,一起下车的胖子和护卫队员孙德水两个人已经冲到了远处的一团黑影旁边。   “我靠!还真特么是个人啊!”胖子大叫。   “胖子,小心点!”我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不忘离远喊了声,一边抽出飞刀夹在指缝间。   打开随身的散射手电,我看到那是个呈俯卧姿势趴在冻土床上的高大男人,穿着橙色的羽绒衣,一动不动,估计是因为低体温症才晕倒在这里。   他的大腿根部已经严重的变形,说来也雪顶真够倒霉,死在这种八百年没有人迹的地方都能被车压到。   掉在不远处的装备包容积并不大,这表明他应该是随着很多人的队伍一起上的,可附近似乎没有其他人的踪迹,而且他晕倒的位置也有些不上不下,十分的突兀。   “造孽,造孽啊,没事登什么山。”胖子嘴里念叨着,用力把尸体翻了过来,“呦呵!还他娘是个洋人。”   小战士孙德水眼睛尖,惊呼一声道:“胖哥你轻点,他好像还有气儿。”   胖子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别扯淡,没看胳膊都冻硬了么?”   “他说的对。”我俯下身听了听对方的心跳,“他先前是处于濒死的状态,可能是刚才碾过去的那一下刺激到了神经,我试试,也许他还能醒过来一阵。”   我留意到外国人脖颈处的淤痕,他的年龄不大,五官具有一些典型欧美人种的特征,想必还没什么登山的经验。   我把他平放在地面上,运气的同时,掌跟抵在了心脏处,十几秒后,外国人果真有了微弱的呼吸,他看到我们几个陌生人,眼神极度的绝望。   “Areyouok?”胖子凑过脑袋,用蹩脚的英语问他道。   后者挣扎着动了动喉咙,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也被淹没在风雪中。   我合上了外国人最后死不瞑目的双眼,问边上的孙德水道:“他刚才说的什么?”   零号研究所常年有海外的发掘任务,随行的护卫队员们也大多能用英语和人做简单的交流,孙德水摇了摇头:“没太听清楚,好像是救人什么的。”   胖子啧了一声:“不应该是‘helpme’么。”   “不,他说的是‘quicksave'。”   胖子还要再争,被我出声打断道:“你丫真以为看了几部电影,自己就会英语了?快走远点儿找找,这附近很可能有一支登山队。”   寂空比丘也从车里走下来,见到外国人的尸体后,同样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   “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外国人的尸体。   天上从一早就开始飘起的雪花有加大的势头,很快在尸体的表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我又翻了翻外国人的口袋和背包,里面只是一些常见的装备和个人用品,甚至连一些身份证明都没有。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李狸的声音:“指挥车,指挥车,队伍右侧三百五十米左右发现一处雪坑,有几个外国登山队员被困在里面。”   我皱了皱眉头:“先别急着救人,问一问他们的来历,家伙也都准备好了,我这就来。”   近五千年里,昆仑山东段的地质变化相对强烈,山体抬升后形成的小山谷更是十分常见,因为内部滚落的岩石还有先前残留下的多年积雪的作用,雪层中会形成大量的空隙,非常的脆弱,更无法承受寻常人的体重,这简直就是天然的陷阱。   虽然玉虚峰周边地势险要、少有人迹,可终归不是什么人间炼狱,总会有一些乐于挑战极限的登山爱好者到来,尤其是思想开放、更具冒险精神的外国人。   众人也都懂这个道理,更不可能因为一点怀疑真的见死不救,毕竟我们背负的是正义二字;所以等我们赶到时,有人已经被拉了上来,死里逃生后,正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样子十分的狼狈,我发现里面有男有女,而且大多是外国人的面孔,看装束,应该是民间的探险者无疑了。   “Hiboy,你还记得我吗?”我正观察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突然听到身后的雪坑里有人惊喜的叫道。   “是你?”我一脸古怪的看着被两个护卫队员拉上来的东欧女人,心中疑惑不已,她怎么会混在这帮人的队伍里?还有那些中国人去哪了?   “前几天,在西大滩的时候?”   “sure!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女人完全没有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觉悟,说着就要上来拥抱我。   “哎!等一下。”我吓得往后一退,同时转头看了看那些惊魂未定的登山队员,“喂!你们认不认识一个穿着橙色衣服的男人?我在前面发现了他的尸体。”   “你说什么?!”东欧女人激动地上前扯住我的衣领,“本杰明那个混蛋死掉了?”   “Ohmygod!”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惊呼。   “伟大的上帝啊,你终究没有让那个恶徒逃过正义的制裁,罪恶终将淹没在这片圣洁的飞雪之中,愿世间充满善良和阳光,阿门!”有人竟然做起了祷告。   “本杰明死了,可我们却活着,用中国人的一句俗语,这就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也有人异常市侩的说着。   “够了!”东欧女人瞪了眼那个基-督-徒男人,冷笑着说,“别以为说了这些就能掩盖你的过失!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先生,我不得不说您是一个蠢货,要知道,是经过你的介绍,本杰明才成为了我们的领队,而就在刚刚,他竟然抛下我们弃之不顾!”   “Ohno!亲爱的谢廖沙,我真的是被他虚伪的外表蒙蔽了,你要相信我……”   我直觉得一阵头晕,胖子更是一副要抽人的架势:“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啊,没事的话,就照原路回去,别耽误我们赶路。”   东欧女人似乎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她歉意的朝我笑了笑,然后诚恳的说:“谢谢你们的搭救,不过我们的状态还好,不打算放弃。”   我一阵头疼,心说听你这意思,是要赖上我们不成?   “呵呵,谢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客道了一句,“但我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对不起,其实我不是这样脾气暴躁的人。”东欧女人苦笑着说,“可就在刚刚,我们遭遇了一场背叛……”      ☆、第三十一章 三青鸟巢 火生双翼(上)   简短的叙述后,我了解到东欧女人名叫阿列克谢?加莉娜,职业是乌克兰某著名旅游杂志社的编辑兼摄影师,同时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有过十余次雪山登顶的经历,可谓经验丰富;至于那个死在不远处的本杰明,则是他们在登山俱乐部花了高价请来的雪山向导,为的是就是应对眼前玉虚峰的严苛环境。    一个小时前,他们艰难地翻跃了对面的陡坡,来到谷间山道内,然而因为本杰明路线选择的失误,导致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跌进了雪坑。    本来,由他在上面拖拽着登山绳,再加上队员们用冰镐进行辅助,众人还是能勉强脱险的,可本杰明只是探头看了一眼就直接跑开了,这让众人顿时傻眼……    我感到一阵的诧异,这也说不通啊,又不是体力虚脱,自顾不暇了,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要知道,登山向导这项职业是要看口碑的,一次死了那么多人,然后就你一个向导回来了,以后谁他娘还敢找你?    那就是谋财害命或仇杀?似乎也不现实,而且那个本杰明晕倒的位置也太近了些,勃颈处的奇怪淤青也表明,他很可能被什么东西袭击过。    思绪流转间,我很难再想到其他的方面……   “对了,我记得几天前,你还是和一群中国登山者们在一起。”    “噢,是这样,我因为一些私事耽误了行程,所以是最后和队友们会合的。”加莉娜的汉语很好,这得益于她常年在华夏生活,“一起同行的那些中国人里,有几个是我在攀登珠峰时结交的朋友,估计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对面的玉珠峰成功登顶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这样倒是解释得通,“谢廖沙(阿列克谢的爱称),既然队伍遭遇了这么让人沮丧的事故,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毕竟心态对于登山者来说很重要。”   “可是……再回去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加莉娜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显然是不想轻易的放弃;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我,一双大眼睛简直能讲出故事:“古先生,你们应该是华夏的官方队伍吧?都能把越野车开到将近五千米的高度。”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嘛,你见过哪支民间登山队还带枪的?   胖子冷声道:“知道就好,我们有军事任务,就不用惦记着带上你们了。”   “哎胖子,对外国的朋友态度要好一点。”我默契的唱起了红脸,略带歉意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当然,如果需要食物和医药装备的话,还是可以分出一些的。”   “我明白,你不用管我们的,我们保证!就远远的跟在后面好不好?”加莉娜语气轻柔道,“我们只是想省一些力气,减少一些风险,真的没有其它想法。”   我狠狠咽了口唾沫,直觉得头大如斗,这当然是不行的,跟随我们的路线,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到时候还得抽出兵力来照顾你们这帮大爷?   我刚想说我们的目标并不是冲顶,就听一旁的胖子勃然大怒道:“他娘的!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小心胖爷拿枪给你们架下去!”   “天呐,你怎么这么粗鲁!”加莉娜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还真说对了,胖爷就是粗鲁,怎么着?小古同志惜香怜玉,老子可是无赖臭流氓!”胖子咔嚓一声拉枪上膛,一副十足的恶霸形象,“回去尽管投诉,你们外国人不是总爱用这招么?”   乌克兰本就盛产美女,常年进行的户外运动更是让加莉娜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光的气息,饶是穿着厚重的登山服,仍是十分的惊艳。   有这样的队友,登山队里自然不乏护花使者,而能出国进行这类极限运动的,也都是一些物质生活优越、在现实世界里的所谓社会精英,仗着熟知法律,平时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之前的那个基-督-徒男人挡在两人中间,用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汉语高声道,“把枪放下,你这个莽夫,知不知道当你把枪口对向我这个美籍游客的时候,究竟代表了什么?你想引起两国矛盾么?”   “whatfuck!吓死胖爷我了!”胖子不怒反笑,十分娘气的拍了拍胸脯,可紧接着,他就直接把九七四冲锋枪的枪口顶到了那人的脑袋上,“知道你大爷!美国人有啥了不起的?都要窥探军-事-机密了,老子还能跪着求你?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真一枪突突了你们这帮外国佬儿,又有谁能知道?”   我忙上去拉着,其实已经在心里暗暗给胖子点了一个赞,这一招确实简单省事。   “你让开!忘了刚刚是谁救了我们?”加莉娜似乎对这位仁兄并不感冒,加上胖子的演技确实逼真,直接用力给他推到了一边,“那好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搭救。”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那就不送了。”   看着登山者们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一安,看来确实是我草木皆兵了,不过那个让本杰明失控的东西一直让我耿耿于怀,该不会现在就已经进入是非之地了吧?   “喂,你丫还看个甚啊。”胖子拿胳膊肘顶了顶我,“舍不得那洋妞?哎你瞪我干嘛?我还能真开枪啊?这里可是雪山谷;胖爷是不想让你犯错误。”   “滚你丫个蛋!”我被气得一乐,拿手抹了抹脸上的雪碴,“先别贫嘴了,咱们现在还有正事要做;通知大家,把车子都聚拢过来,寂空小师父说了,再往前开的话山势太陡,回来的时候怕是不好下山。”   五辆越野车上各有一顶上百公斤重的帐篷,寂空比丘选了一处地势平坦的高坡,指挥着我们搭建好前进营地,然后把超过负重的食物和盛放着饮水的保温瓶都搬到了里面;冰川之上,水源可以化雪而得,算是除了众多的严苛环境之外,唯一比较有利的地方;当然,雪水的味道肯定不会太好。   装备早已经在离开古道观前整理好了,每个人除了沉重的装备包外,背后还都挂着一只铁皮汽油桶,里面是用来破冰的姜汁。   寂空比丘也换上了一身羽绒服,显得十分干练:“都注意,雪越来越大了,大家要一路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还有千万不要解开结组绳子。”   山谷之内,阴风呼啸,本来已经出山的太阳又淹没在了灰白色的乌云中,我遥望着看似近在咫尺的玉虚峰顶,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紧了紧腰间的绳子。      ☆、第三十二章 三青鸟巢 火生双翼(中)   众人的体力都十分出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掉队的情况,这期间遭遇的大量冰裂缝以及悬冰陡坡不去多提,寂空比丘经验丰富,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沿着谷口的窄道战战兢兢地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宽阔地带。   山顶寒风呼啸,风中夹杂着的雪花使得周围能见度极低,积雪不知何时已经渐渐没过了腿肚子,让人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大量的体力;很快,我的面罩便因为呼吸带来的水汽结上了一层冰碴,这小半年来养尊处优惯了的胖子更是连连叫苦,我看他的眼睛和眉毛上都结满了白霜,简直就是山寨版的圣诞老人,想来现在的我也一定十分的狼狈,不由感叹,攀登雪山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精通风水堪舆的官康自然要走在前面,越往后走,他便越发的兴奋:“我刚才在那块大石头上看了看,前方的山势交错怪异,俨然是一条经脉的形状!我基本上可以断定,脚下的这条谷道一定直通这玉虚峰的宝穴所在!”   对于风水,我勉强算是一知半解,知道这所谓的“宝穴”是晋朝郭璞所著《葬经》里的说法,古往今来,汉民族的墓葬大多遵循书中的诸多规矩,这才有了后来的摸金校尉寻龙点穴,否则帝王们都像成吉思汗那样,随便找一个地方,下葬之后不留坟冢,万马踏过,恐怕历史上的那些土夫子们早就失业了。   “路线正确就好,不过还有多远?”我把面罩往边上扯了扯,现在的雪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之前的预期,队员们的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如果不能尽快的到达,队伍中很可能会出现减员。   “这不好说,就看这条谷道有多长了。”官康喘着粗气道,“我祖上历代擅长的都是大头风水,看天下运势,为王朝定都;可玉虚峰却仅局限于一地,实在是不好给出定论。”   胖子听了一急,唾沫星子冻成的冰珠子刮了我一脸:“他奶奶的,咱们现在用不着你来定都,胖爷就想知道还得走多久,老子两只脚都要没知觉了!”   我伸手拍了拍胖子:“好了好了,你先少说两句,这才哪到哪?我看这样,咱们再走半个小时,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反正一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咱们是来找天洞人遗迹的,不能把体力都浪费在爬山上。”胖子还是嘴硬,可道理谁都懂,无奈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当年我好像走过这里,不过地貌已经有些改变了。”一直走在后面的酒鬼王二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半个小时的话足够了,我们全力赶路,那时候应该能看到一座断崖。”   “什么?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听了一惊,随即便感到一阵的恼火,这个老家伙还真是能藏,“王前辈,事到如今,你不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呵呵,那可是过了四十几年的旧事了,有些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哪可能每个细节都给你讲?”酒鬼王二呵呵一笑,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老人疲态。   我恨得咬了咬牙,心里也是一阵的压抑,这种表面上谈笑声风,暗地里却各怀鬼胎的状况实在要命;按说他的年纪也没比爷爷小上多少,需知岁月无情,想要支撑着这幅老弱身躯,究竟需要多深厚功力?再想起他昨天面对大石斑菌时的畏缩,难道又是一手藏拙的把戏?   正想着,就听酒鬼王二继续道:“对了,那里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你尽管放心,到时候都交给老夫,你也不要怪我们不出力了。”   “如此最好。”我冷哼着应了声,不忘在对讲机里通知队员们抓紧时间补充饮食。   胖子和王二一直不对付,知道离目的地不远,话头也就多了起来:“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咱们一直沿着地脉来走,怎么看也不像是去找什么古城遗迹,反倒是和咱们的老本行一样,王老头,你可是行里的翘楚啊,当年就没顺一些宝贝出来?”   “风水宝地可不只是用来葬人的,气运同样能直接作用于活人,而且效果更好,所以这二者并不矛盾,只是你个胖小鬼,事到如今还想着淘宝贝?”王二一脸鄙夷道,“跟你说过多少遍?能活着回来就算不错。”   胖子这人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吹牛,尤其是酒鬼王二这样的老人姿态,转头朝雪地吐了口痰:“我靠,你还真别跟我装什么世外高人,胖爷啥没见识过?”   酒鬼王二似乎心情不错,也没再和胖子争辩:“那就走着瞧了。”   漫天的白色不时会让人失去对距离的把握,这是眼球长时间没有聚焦的缘故,好在天气很阴,不用担心因为强光反射患上雪盲。   就这样,我们在恍惚中前行了快半个小时,最后爬过了一条呈八十度倾角的冰雪融缝,来到了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之上。   胖子一边咳嗽,一边狠锤着我的肩膀:“小古,你快看,重大发现!”   “嗯。”我点了点头,其实刚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远处的异常。   只见平台之外是一座小型的断崖,两侧刀劈一样崖壁中间横亘着一条铁索木板桥,一头就在我们下方不远处,另一头则因为大雪遮挡了视线,不知通向何方。   想来这就是酒鬼王二刚才说过的地方了,我坐在地上搓着脚掌:“大家换一双袜子,准备好装备,下面应该就是地图上天洞人祖地的入口。”   和我一起上来的寂空比丘神情激动,同时又十分懊恼:“真没想到,巫国遗迹的入口会在这里,当年我与师父几次登山,最近的一次离这附近只有几百米了。”   我哈哈大笑:“这不奇怪,你们师徒俩人力有限,每上来一次都不容易,而且这周围的道路明显不适于攀爬,就算放在对面的玉珠峰内,我估计也没人找得到。”   “等一下,我说你们到底在闲聊些什么?”酒鬼王二突然阴阳怪气道,“你好像还没搞清楚我们的处境吧?”   “嗯?有什么不对的?”我回头一看,发现随后上来的几个人都是一脸凝重;李狸正接过了一名护卫队员手里的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便身形一颤:“天啊!那到底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 三青鸟巢 火生双翼(下 )   我心里一惊,想起酒鬼王二之前说过的话,如今看来确实所言非虚;当下连靴子也顾不上穿,光着脚跑过去拿望远镜,一看之下,饶是有了点心理准备,仍是一阵头皮发麻。   对面白色崖壁的下方,有很多黑漆漆的斑点,我开始还以为是一些裸露出来的石块,如今加大了视距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个八仙桌大小,用一种黑色树枝搭建成的鸟巢,不时在镜头里一闪而过的青色人脸,则说明了这些建筑的归宿。   “他大爷的,这就是你说的小麻烦?”我斜眼看着酒鬼王二,“我倒要瞧瞧,你还能有什么高招。”   “呵呵,小意思而已,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过下面的那根铁索桥吧。”酒鬼王二不以为意,蹲在地上在背包里往外掏着绳索。   李狸这会儿也从胖子的嘴里了解了三青鸟的情况,脸色十分难看:“那东西的毒液真的这么厉害?他……能行吗?”   胖子啐了口唾沫:“我看够呛,咱们是进了人家的老巢了,搞不好这几十号人就成了这群畜生们过冬的点心。”   “你丫能不能别在这里动摇军心?就你那一身的肥膘,人家下嘴都嫌油腻。”我照着胖子的屁股轻踹了一脚。   胖子龇了龇牙:“什么动摇军心,胖爷这是实话实说,那大鸟的厉害你也是亲自领教过的。”   “别忘了那王老头儿可深藏不露得很,连见过三青鸟的事都不让我们知道。”我搂过胖子的肩膀,哈下腰小声道,“如今他打了保票,我倒是挺有信心的。”   胖子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要我说,还是十几杆枪拉开阵势,直接给它来一通暴雨梨花,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得跪。”   “有勇无谋!这有多少鸟窝你数得清楚?咱们不是练习打靶,弹药可没有这么浪费的。”一边的李狸不屑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我笑着应和了声,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寂空比丘,“对了寂空师父,你算是我们当中最了解这人面怪鸟的,你猜那王老头能怎么办?”   这时候,不远处酒鬼王二已经在腰间捆好了绳索,挂有飞爪的一头连接在发射枪上,看样子是要学猿猴一样横荡过去;崖壁间常有混乱气流,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实在极限;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也不由浮现出待会儿绳子突然脱落,老头子失足坠崖的情景。   “你太抬举我了古先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王母侍者的巢穴啊。”寂空比丘苦笑道,“不过它们是昼伏夜出的习性,其实大家也可以悄悄的过去。”   我摇了摇头:“太冒险了,既然天洞人把祖地的入口修在了这里,那么这些大鸟就很可能是用来防止我们这样的外人入侵的,快看,他出手了!”   正说着,脱掉长袍的酒鬼王二已经扣动了扳机,带着绳索的飞爪破空而去,牢牢的固定在凸起的岩石上,老家伙纵身一跃的同时桀桀笑道:“是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我靠,还真敢!”胖子嘴张得老大,我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两侧崖壁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二十米,相当于正常七层高楼,了解一些物理知识的人都知道,一个成年人做自由落体,即便是有空气阻力,在最低点产生的动能仍是相当惊人的。   自问如果换成我自己,即便现在习武有成,单凭着肉身和一般的装备,十有八九也得是在石壁上拍成肉饼的下场。   谁知这老头儿接下来更是技出惊人,腾出来的一只手掏出了信号枪,两声枪响过后,流星一样的高空信号弹刺得人眼前一黑,深渊内此起彼伏的嘶叫声中,本来还处在半睡状态的人面怪鸟一只接一只的飞出巢穴,漫天遍地,让人窒息。   这一切都放生在在电光火石之间,刚刚爬上来的狗子正好看到老头子跳崖一幕,下意识的嗷嗷直叫:“俺滴娘嘞,这头子是要自杀了?”   确实在外人眼里。这是*裸的自杀行为,眼看着人离崖壁只有七八米,就见酒鬼王二双臂一长,两手各五把带着红缨的飞刀激射而出,精准的贯穿了人面怪鸟的身体。   吃疼之下,后者奋力的振翅,此消彼长间,竟然止住了下落的势头!老当益壮的酒鬼王二抓住时机一松手,再一蹬墙便干净利落的站定在索桥的对面。   我一直紧撰着拳头,即便一直对酒鬼王二抱有成见,此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身手,两手发十刀的绝技简直是前所未见。   “点火!”对面的酒鬼王二高声喊道。   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了两个酒瓶子,那是酒鬼王二寸步不离手的东西,好像是某款特制的烈酒,敲碎的瓶口被一小团棉花塞着,再用火折子一点,火苗噌地一下窜起老高。   “我靠,好像是燃烧弹。”胖子啧啧称奇,“感情这老家伙还是中东游击队出身。”   “燃烧弹?”我嘀咕了一句,猛然间想起前几天捕获那只人面怪鸟的时候,它的羽毛好像是油腻腻的!   “乖乖,这王老头儿是要火烧连营啊!”胖子也和我想到了一块儿,不由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看上去病怏怏的阿福猛地把两只酒瓶子丢出去老远,对面酒鬼王二的两颗铁蛋子带着劲风紧随而至,盛酒的陶瓷瓶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炸成碎片。   燃烧的酒液淋在最近的几只怪鸟身上,原本覆盖在羽毛表面,或许是用来保暖的油脂层可燃性极好,沾火就着;被火烧到的大鸟们成了掉进干柴堆里的炭块,惊慌之下四处乱飞,于是又牵连到了周围的鸟群。   由于火势是从两头开始燃起,烧到最后,深渊内活像是生出了一对燃烧着的翅膀,急速升腾的烤得人脸上发烫。   这真是用死亡创造的极致艺术;人面大鸟的悲鸣声异常刺耳,有些失去了平衡坠崖,更多的则是直接一头撞死在崖壁上,树枝搭成的巢穴同样被火势波及,里面的幼崽们难以幸免。   寂空比丘面容悲怆,轻轻摇头……      ☆、第三十四章 铁索惊魂(上)   幸存的几只人面怪鸟都逃得不见了踪影,想来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回来了,胖子还不放心,又象征性的往鸟巢上挨个补了几枪,确定了没有漏网之鱼。   “事不宜迟,这块岩石上站不了太多的人,大家快点过桥。”李狸已经指挥着队员们固定好下降到铁索桥的绳梯,有酒鬼王二在对面协助,又额外架设了一条横跨两头的保护索。   只是在这么大的跨度下,一但索桥发生了断裂,单凭一条绳子还是很难确保周全,因为有山谷间强气流的作用,全凭着双手爬过去是对体力的不小挑战,而且最后离开的人,由于没有人在这边提供保护措辞,危险性更大。   我又观察了一下那座铁索桥,发现上面的两根铁链非常的细,桥面也是实打实的木板,常年处在这种低温的环境中,质量难以保障;桥体的表面全是常年融雪结成的薄冰,更要命的是,因为刚才的大火炙烤,已经有一点融化了,非常的湿滑,甚至因为偷工减料,木板间的缝隙足有半米宽,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落。   我感到棘手的同时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按理以天洞人的科技和自负,实在是不该采用这种低端简陋的建筑形式,那么,难道又是一个陷阱?似乎也不对,毕竟酒鬼王二是来过一次的人,谅他也不敢在这种生死大事上开玩笑;只能说也许那时的天洞一族也和现在一些文人雅士一样喜欢玩复古了。   “那,该谁来打头阵?”胖子的两撇粗眉几乎皱进了鼻孔里,“先说好了啊,胖爷可不是怂,只要试了没问题,我就第二个来。”   “我来殿后。”我也表了态,结果引来了曹绫歆的一阵白眼,我不由苦笑,心说老子哪能跟你曹大千金比?   “你也太心善了,龙影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色,你就不怕他们趁你在桥上的时候动手脚?”曹绫歆也累得够呛,坐在雪地里休息,还不忘掐了下我的小腿。   这可是用上了真力气,我疼得差点嚎叫出来:“嘶!饶命,饶命,这不是还有你嘛,再说先让队员们过去也没坏处,我更不是当年的拖油瓶了。”   “拿你没办法。”曹绫歆无奈道,“那我就倒数第二个过好了。”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其实还有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我刚刚没有说明,行伍中人,大男子主义都比较严重,所以女人在这种队伍里是可以享有一定特权的,尤其是既漂亮还有本事的女人,比如过去的曹绫歆。   而我这个领队的头衔实在是来得太轻松了些,单凭一纸委任状怕是很难镇得住这帮心气儿比天还高的家伙,也就不得不主动干这些脏活累活,否则谁能甘心给你卖命?   这时,心眼实诚的狗子已经自觉的跑过去压住绳桩,我心里一暖,不管如何,胖子他们对我的情谊,是绝对百分之百的掏心掏肺,这是经过了生死考验的情谊,也是最宝贵的财富。   我开始有点理解当初李凌宇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一群普通人可以造就一个英雄,一群英雄便可以造就一个王者,古有德,也许你可以完成我做不到的事……”   眼下的情况很明显,第一个过的人是最危险的,胖子便深知这一点,因为谁也不知道桥况如何,同样,越走在后面的人,危险系数也会越发的上升,因为走过的人多了,谁也保证不了索桥还能不能继续承重。   “别选了,当然是我先来。”李狸干脆利落的扣好了安全搭扣,说着就要往下爬。   “哎?这种事哪能让女人冒险,换我先来吧。”一直沉默寡言的岑天华说道。   “岑队长说得对,别太勉强了。”我也上去拉住了她,虽然李狸是众人当中体重最轻的,可以她的身手,实在是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   在我看来,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那个龙影中的高大老者,因为他的体重偏大,而且一路走来都是闲庭信步,功夫不会低,即便有了突发状况也能全身而退。   “不用你管!”可小妮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胳膊一甩,把我晾在了原地。   胖子如影随形,凑上来小声道:“嘿嘿,八成是吃醋了,我说小古,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我听得一愣,不可思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你算是问对人了,胖爷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情场老手。”胖子拉着我来到一边,“上次从罗布泊回来的时候胖爷就注意到了,这下你可咋办?一个被你害死了哥哥,这亏欠大不大?一个是朝廷的郡主,人家老爷子你敢惹?”   我直拍额头,心说你所有不知,可能还不止如此呢;面对胖子的幸灾乐祸,我也只能干笑了两声:“算了,现在也不是想那些风花雪月的时候,王老头儿说得对,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而且最麻烦的是你,记得上次是哪个王八蛋说过要减肥的?”   胖子撇了撇嘴:“你懂什么?胖爷我这叫……”   话才说到一半,就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我猛转过头,发现李狸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索桥的三分之一处。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紧,张口喊道。   “这,这上面全是死人!”李狸抓着一边的铁链,心有余悸道,“不用担心我,你们等下也做好心理准备。”   平复了情绪后,李狸有意的放慢了步子继续前进,研究所护卫队九兽的名头毕竟是靠着实战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虽然一路上磕磕绊绊,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对岸。   “咳咳,该你了胖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桥上可能有脏东西,沉住气,别脚下打滑。”   胖子脸色轻松,一边熟练地扣上绳子对我道:“别搁这婆婆妈妈的,对胖爷来说,这就是小事一桩。”   说着大屁股一扭就往下溜,我紧张的趴在悬崖边,说实话胖子是我最担心的,因为他太重了,即便身手再灵活,也是不如在场的众多内家功高手,如果桥接下来塌了,实在是不好收场。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刚踏出去第一脚,原本薄弱的木板就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咔咔声。      ☆、第三十五章 铁索惊魂(中)   很明显,这座索桥的承重能力已经相当的低了,不过听声音,还不至于到断裂的程度,既然三百多斤的胖子能够通过,那么其他人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胖子背对着众人,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还是能从他嘴边频繁的哈气上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   因为身高比李狸高出了不少,他在间距近半米的木板上行走时还要游刃有余许多,很快,他就来到了李狸刚才发现尸体的地方。    “我靠!这特么也太恶心了。”胖子忍不住作呕道。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说清楚了。”我抻着脖子喊道。    “这……别他娘问了,你一会儿自己来看。”胖子十分的抗拒,缩着脖子快步走了过去。    我十分好奇,又掏出望远镜看向那里,可除了木板上的一层积雪,根本就找不到其它像是尸体的东西;真他娘的怪事,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久,胖子已经走完了一半路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看着他,一时间,周围安静得要命,每次踏到木板上的吱吱声在山谷间异常清晰。   可到了后来,大概是觉得眼前的索桥不过是看着吓人,胖子竟然逐渐加快了步伐!我心说糟糕,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要谨小慎微,疏忽大意是要吃苦头的。    刚想提醒他,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木板应声断裂;胖子的脚下一空,眼看着便直挺挺坠落下去,站在我后面的曹绫歆失声大叫:“小心!”    胖子的反应够快,千钧一发之际,他右手抓了下铁链,虽然脱手,但还是有效的阻止了下落的势头,脚尖一勾前面的桥板,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挂在了桥面上。   “胖哥你没事吧?快起来啊。”见他好久不动,狗子着急地喊道。   “他爷爷的!你以为胖爷乐意在这躺着赏景?”胖子一边大骂一边弓着肥腰,“老子坐不起来啊!估计是卡主了。”   我又拿出望远镜去看,不禁哎呀了一声,心说哪里是卡主了?分明是他的背包太重了!胖子喜欢枪,携带的子弹数量几乎比别人多出了一倍,我当时说他还满不在乎,这下真是要了老命了。   关心则乱,我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下悬崖:“胖子!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不行!”胖子脸憋得通红,“这桥板承受不住咱们两个人的重量,你一过来咱们一起玩完啊!”   “喂,你干什么!”一边的狗子突然惊叫道。   我正心乱如麻,回头一看,发现那个龙影中的高大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绳梯上,他背后的破旧扁布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手中一把通体漆黑的黑色长弓,锋利的箭头正朝着胖子的方向。   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掏出手枪恶狠狠道:“别动,敢动他我也不会放过你!”   官康见势不妙,赶紧上来按住我:“别担心,弓老人是要救胖子先生。”   我第一次听到名字(或者应该说是绰号)的高大老者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理睬,凝神片刻,射出了第一发箭矢的同时再次搭弓,一连几箭;鎏金色的弓弦颜色扎眼,一张一弛间令人眼花缭乱。   紧接着,我就看到胖子身上的背带被一根根箭矢的强大动能轻易扯成了碎片,失去牵连的装备包翻滚着掉进了悬崖,眨眼便没了踪影。   箭矢过后,又贴着他的后背擦身而过,看得人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因为他后仰的姿势让装备包和身体间留有空隙,这几箭起码要有一半得钉在肉里。   我愣了好几秒才收起枪,努力挤出笑脸道:“额,这位前辈,我……”   “不用废话,救这个小鬼浪费了老夫六支龙鳞箭,这笔账先记在你头上,还有,以后别不识好歹。”弓老人板着脸冷哼了句,转回身小心的把铁弓和箭袋装回了扁布包。   “我靠!老子的装备!”身子一轻的胖子后知后觉,用手摸了摸后背大吼道。   我十分的尴尬,见胖子还在那里心疼装备,不禁一阵的恼火:“管你大爷的装备!快起来,桥板要支撑不住了!”   胖子也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又骂了句娘,闷哼了一声,腰一发力便站了起来:“谢了老爷子!”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一路都走得非常平稳,到达对岸后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简直跟没事人一样。   这就是胖子的过人之处,如今这年头,敢亲自下斗的把头不多,“南京城董相国”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位;论起胆量,神经大条的胖子我确实是自叹不如,这点从他无数次在生死时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能得到很好的证明。   “都别愣着,谁走下一个?”我干咳了一声问众人道。   “我来。”一开始就要打头阵的岑天华二话不说就沿着绳梯往下爬,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眼下已经用不着人来打头阵了,这样抢在手下队员的前头,未免有些自私的嫌疑,当然,谁没有点儿私心呢?   毕竟是那个男人的贴身保镖,相比于前两位,他的动作还要轻松许多,很快就顺利的走完全程。   接下来是七名护卫队员还有岑天华带来的两个人,狗子和严怀念也被我安插了进去,所幸有了前面的人做示范,他们最多也只是在胖子踩踏的地方延误了一些时间。   “官康兄,真的没问题吧?”现在轮到了龙影的人马,那个藏在道观下的老军头被我们一直带在队伍里,此时也只能由他们负责运过索桥。   “放心好了,凭我这两位朋友的轻功,就是掉下悬崖也摔不死。”官康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我狐疑的看着那两个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家伙,从始至终他们都把自己裹在长袍里,脸上还带着面具,也不说话,我和胖子甚至都怀疑过他们到底是男是女,就差半夜去偷看他们上厕所了。   只见两人把老军头一左一右地架在肩膀上,也不用绳梯便直接从崖边跳了下去。   我本以为他们会像电视中的侠客们那样高来高去,极具高人风范,可现实却让人大跌眼镜,两人只是很平常的并肩过桥,甚至速度都不如那几位普通的队员。   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些猫腻,首先,桥面几乎没有任何的抖动,其次是他们三人的体重相加肯定要超过胖子,可木版却没有一丝的声响,须知轻功再高也拜托不了万有引力,所以这是对力道把握达到极致的结果。   大道无华,在平实中更能显现出真假高低。      ☆、第三十六章 铁索惊魂(下)   “古先生,那我就先过去了,你们等下小心。”走过身边时,官康上来和我打了声招呼。   “好的,刚才谢谢你。”我点了点头,这次龙影随队的六个人里,我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可偏偏这货又是最弱的一个。   弓老人和阿福的道行同样不浅,几乎要了胖子半条命的铁索桥在他们的脚下,真可以用如履平地来形容了。   前面遥遥传来了胖子的喊声:“喂!我说你们快点过来,下面好像不对劲。”   经他这一提醒,我也发现了桥下的异常,相比之前,深渊下不知何时弥漫上了一股白色的雾气,现在已经离桥面不到十米了,甚至连桥对岸的情景也变得渐渐模糊。   我耸了耸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按说雪山上是不可能起雾的,尘土更是少见,那么这雾气里的成分究竟是什么?   一路行来,队伍的所见所闻基本还都在正常的认知范围内;然而事实上,这反倒显得非常蹊跷,因为这里可是天洞一族的老巢、唱经中记载的巫国的都城,按说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奇怪。   我的额头出了一层的冷汗,如果仅仅是雾气里有毒还好说,怕就怕有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想到这,我赶紧推了推旁边的曹绫歆:“你快点走,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雾气的能见度太低,等下里面说不定会伸出只死人手来。”   “不用吓我,我都说过要走在你前面了。”她摇头笑了笑,漂亮的下巴指了指我身后。   “嗯?”我回头一看,不由啧了声,“小野子,你怎么还在这?”   “古,古所长,我,我恐高。”穿着身蓝色羽绒服的少年挠了挠头,神情紧张道,他是那爷孙三个土夫子里年纪最小的,因为身体素质够好才随队上了山,我刚才光顾着过桥人的安危,却把他给忘了。   眼看着雾气越升越高,我深呼了一口气,皱着眉问道:“你能自己找回营地吗?”   “不行,我没记住路。”他猛摇着头。   “那就让龙影的两个轻功高手再回来接一次。”我估算着雾气上升的速度,大概能等到曹绫歆到达对岸。   “不行,这样时间不够。”曹绫歆一下就看出了不妥,直接反对道,“小野子交给我了,我带着他一起过桥。”   说着她走到少年跟前,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小野子,我知道恐高没那么好克服,可你一个人现在关系着咱们三个人的性命,你要相信自己,好不好?”   自小生活在研究所的少年性格腼腆,被曹绫歆这么近的问话,脸马上变得通红:“行!我试试。”   “嗯!你真勇敢。”曹绫歆笑着拍了拍小野子的额头,背对着我做了个OK的手势。   我噗嗤一笑,心说你曹大小姐还挺有哄小孩的天赋;算起来,曹绫歆本来就很苗条,小野子又是半大的小孩,体重加起来还比胖子少了几十斤;不过在胖子踩短桥板的那个地方还是会有麻烦,他可能不敢起跳,眼下也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注意脚下,不要往底下看,听着我的口令走。”曹绫歆在他后面做着保护,一边指挥着,一前一后倒是配合的挺默契。   我赶紧带上防毒面具,一只脚踩住固定着保护索的桩子,这时对岸的胖子又忍不住催促起来:“小古,你们好了没有!”   “再等一会儿!你们先带上防毒面具,这下面的雾可能有古怪!”我紧盯着下面的雾气,大气也不敢喘,正要再叮嘱两句,突然就听到一声惨叫!   那是小野子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寻声望去,定睛之后便觉得膝盖一软。   此时我这边只能看到两个人在迷雾中的人影,曹绫歆和小野子的身形都很好辨认,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他们的后方不远处,竟然站立着一个高大到离谱的人影,张牙舞爪,异常的狰狞!   之所以说是人影,是因为它的轮廓中隐隐有着双腿和躯干!可我从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人,就是姚明也要比它矮上好几头   而且这家伙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它到底是从哪里走上桥的?桥面怎么可能承受住它的体重?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之前什么都没有,难道是……   我猛然间想起了深渊中的迷雾,暗叫了声该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被我这乌鸦嘴说中了,那里面果然藏着要命的东西。   “喂!到底发生什么了!”对面的胖子也听到了惨叫,此时正焦急地喊着,不过因为站位的关系,他们并没有没看到那个怪物的影子。   我的心脏狂跳,也不敢多说话,因为小野子只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曹绫歆的身手我还是了解的,再不济也不至于到被秒杀的程度,起码她的身影还离那东西有一段距离,我想或许是她现在不方便出声。   我急得连连跺脚,科学家说,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总会觉得时间特别的漫长,事实证明,接下来的十几秒对我来说确实是度日如年。   我见他们还一直在那一动不动的玩着街头艺术,终于忍不住了,心说爱啥啥吧,说不定他们或许正需要我的帮助。   这种情形容不得丝毫的犹豫,我心下一横,快速的把包里多余的东西倒出来减轻重量,几乎是半爬半跳着下了绳梯。   桥板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许多,情急之下,我一连踩短了两根才强提起内劲,经过三分之一处时,我想起之前李狸他们的反应,特别留意了一下脚底,心里一揪。   只见一块与周围相比要厚出一倍的木板被踩掉积雪,露出了它表面的样子,红白相间里,赫然夹杂着几根人类的手指和头发,一只变了形的眼珠瞳孔直盯着我。   这简直比用奴隶的尸体堆砌城墙还要残酷,我一阵的干呕,心说你们他丫的心理素质还真高。天洞一族自诩为神,可还是免不了走剥削穷苦人民的老路,胖子说得对,这种迫害劳动群众的地主阶级,就该狠狠地挖坟掘墓。   刚想走,我就注意到碎肉里闪出了一阵红光,蹲下来一看,脑子不由嗡的一声!      ☆、第三十七章 西王母,索桥激战   鬼知道我是怎么把那东西从一堆冻硬的碎肉里抠出来的,脑子还在浑浑噩噩着,就听曹绫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喂,你怎么过来了?”   “啊?”我回过神来,心里一阵的后怕,狗日的,这种时候怎么能开够小差!   “我看到……”   话到一半我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在这个距离,我已经可以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小野子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缩在曹绫歆的背后,而不远处的黑影也从迷雾中显露了真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以至于大脑都空白了好几秒,它浑身披着黑褐色的毛发,头部几乎是猩猩和猫科动物的混合体,满嘴獠牙,完全是《魔兽世界》里兽人族的现实翻版,另外还有一条带着斑点的粗壮尾巴盘绕在腰部。   这怪物的姿势是半蹲着站立在铁链上的,这让我在对岸误判了它的身高,但实际也能有两米开外,嘴里不断呼出的哈气更是证明了它是个活物,而不是发生了变异的粽子。   “它,它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敢乱动,僵持了半天,才忍不住压低声音道。   “你还没认出来吗?”曹绫歆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人身、虎头、豹尾,这是西王母的真身啊。”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搜索着记忆中关于西王母的资料,再看那它的那副样子,啊了一声,心说怎么就没有想到,既然真有三青鸟,那西王母也没道理是凭空杜撰的啊!   “你们扯一块衣角堵住耳朵,如果没猜错的话,它是存着戏耍咱们的心思才没急着进攻。”曹绫歆道。   《山海经》中记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所谓的“司天之厉及五残”,通俗的讲,便是展现天庭的威猛严厉以及降临五种灾害;而西王母“善哮”这一点既然能出现在字字如金的古文中,那它所指的,就应该不仅是单纯的分贝大而已,我咽了口唾沫:“就不能好好商量商量?”   曹绫歆大概是习惯了我和胖子的神经大条,也跟着半开玩笑道:“传说中三青鸟的工作便是为西王母捕食,刚才我们一把火烧了人家的衣食父母,就是换成常人也得跟着拼命啊。”   “既然它不急,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她继续道。   我点了点头,看向腿正打着哆嗦的小野子,心里有些犯难;换成平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应该大多还在学校里读着书,此时却要面对着这种存在于的神鬼传说中的怪物,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你听着小野子,一会儿我们掩护你,你抓住机会快跑。”   “可是……”   “没有可是,快走!”我大喊了声,迟则生变,不能再等了!   一年多来,我和曹绫歆也算得上是配合默契,这个距离再掏枪并不合适,只能寄希望于李凌宇送我的那柄白狗飞刀。   那怪物也感受到了我的杀意,充满血丝的瞳孔几乎要瞪出了眼眶,我注意到它两侧的肩膀上有一个类似于伞翼的结构,身体一弓,脚下的铁链纹丝未动,身体却猛然跳起老高。   我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这难道是做梦吗?怎么还会简单的滑翔!这根本就是违反生物进化法则的!   “我来!”曹绫歆的体质属于仅次于传说中“龙象体”的“凤武体”,天生神力,一身的本领大部分都靠着身体天赋,根本不会内劲,加速跑来的同时引得桥面一阵乱晃。   “当心点!”我咬着牙助跑,一踩她的手掌,咔嚓一声,下面的桥板直接断成了两截。   借着外力作用,我成功跳到了比那怪物还高出许多的位置,此时也没时间去管下面两人的安危,不留气力的运刀出手,刀尖直指对方的咽喉;我很自信,就是当年的李承嗣也没法在空中不好控制身体的情况下轻易的闪避这一击。   可我忘了这家伙是长着飞行器官的,而且是真的皮糙肉厚;电光石火间,它的脖子扭转了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堪堪避开了气管,虽然飙出了一道血柱,却没有造成致命性的损伤。   这速度真是太快了,吃疼之后,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唳叫,即便提前塞了块棉花在耳朵里,还是觉得耳根子里一阵发疼,连着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在这个高度我可不敢直接往桥上落,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那条后搭的保护索,割着绳子就感到对岸的绳桩一阵松动,吓得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还没有脱落。   曹绫歆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桥板断裂的同时学着胖子的样子用脚勾住了桥板,不过对比于前者,美感简直好得不是一星半丁。   “你没事吧?”我喊道。   “别管我,小心你后面。”   我回头一看,骂了声该死,那怪物竟然没有坠入悬崖,吃亏之后反倒警觉了起来,几个起落退到了远处,真不知道那双伞翼一样的翅膀是什么样构造和原理,在桥板上借力时完全没有着力感。   “危险,小野子!”曹绫歆失声道。   这时我才看到,小野子这个倒霉孩子竟然还待在原地,西王母似乎也发现了他是我们中最弱的一个,视转移到了过去;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一点真的是动物的天性。   我如芒刺在背,此时西王母正横在我们和小野子之间,重伤会激发野兽的血性,如果它转头发起攻击,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救人。   忍着强烈的耳鸣,我朝着他吼道:“老子说了多少遍,快走啊!我来拖住它。”   “不行啊,叔,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你们快逃吧!”少年根本听不进我的话,只是死死的抱住铁链。   我气得大骂:“混蛋!你这样会把我们全都害死的!”   “对不起了有德。”见我犹豫不决,曹绫歆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意图不言自明。   “不要!”我张开手挡在她前面,喘着粗气道,“开什么玩笑,你想让我生不如死吗?”      ☆、第三十八章 坠崖   “古有德,你傻吗?快让开!”曹绫歆柳眉紧皱,要投掷匕首的胳膊正艰难的举在半空。   “不可能的,你了解我。”我转回头继续警惕着受伤的西王母,“我说过了,我可以接受牺牲,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你……唉!”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哗啦一声,是匕首丢在桥板上的声音。   “小古!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在对岸的胖子他们也听到了桥面上的打斗声,只是迷雾遮挡了视线,完全是睁眼瞎的状态,之后又不知是谁不要命的朝着天上放了枪,当然,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胖子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大喊着老子不用你们助威;这种时候要是刺激了这受了伤的凶兽,真是要给猪队友害死了。   “古先生你坚持住,我们来帮你!”远处又传来了官康的声音。   “等一下!”我感到一阵的心悸,急忙出声阻止道。   因为在那一刹那,本来还面目狰狞的西王母竟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邪笑;真的是难以想象,在那样的一张脸上是怎么出现的这种表情。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我手指一勾,牵连着细线尽头的飞刀再次发起了攻击。   结果几乎可想而知,面对着比之前的威能要弱出许多的一刀,满身鲜血的西王母只是一个跳跃就躲过了攻击,它长大嘴巴,发出了一声更加强烈的唳叫。   我眼前发黑,强烈的晕眩感几乎让我昏死过去,甚至连关节处都出现了一阵酸麻的疼痛;之前说什么也不肯松开铁链的小野子也因为人体的保护机制不得不腾出手来捂耳朵。   但人的肉体是没什么隔音效果的,他不会使用内劲,所在的位置又离声源过近,眼看着耳朵和鼻孔里就流出了一行黑血。   我骂了声娘,正准备抽出压在背包底的古剑上去对命,突然迷雾中出现了七八个半人高的黑影。   “啊!”我猛拍了下大腿,终于意识它刚才那副笑容所代表的含义,那些幸存的人面怪鸟竟然又飞了回来!   酒鬼王二和阿福师徒俩放的那把大火虽然效果显著,可离铲草除根还差得太远。   我拔出匕首刺死了一只从迷雾中扑杀过来的人面怪鸟,看来西王母的唳叫声不仅可以进行音波攻击,更重要的是可以指挥着数量庞大的三青鸟群围攻敌人。   后者的剧毒我深有体会,用见血封喉来形容可以说毫不夸张,这套一体化的作战系统,简直就是这片雪域高原上的航母战斗群,无敌一般的存在。   局势的陡然变化让我们腹背受敌,更可气的是,已经受了重伤的西王母并没有同想象中的那样急着向我们发起进攻,相反的,它只是和我们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后控制着被召唤回来的几只三青鸟消耗着我们的体力。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狗日的竟然会运用战术,这还打个毛?   除了一开始被我杀死的两只,其它的人面怪鸟也都吸取了教训,只是不停地盘旋在我们四周,寻找着机会从身后偷袭。   索桥的狭窄地形对我们极为不利,感知一般的曹绫歆想必抵挡不了太久,精神崩溃的小野子更是个活靶子,几乎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甚至他不自己失足掉下去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牙根咬得嘎嘎作响,心说事到如今也只有玩命了,用匕首划开背包,伸手一掏,古剑已经握在手里。   西王母大大地咧开嘴,两颗猫科动物般的长犬齿沾满了脖颈处的鲜血,终于是打算正面迎战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深知这个道理,几乎是搏命一般的朝着西王母冲杀过去,脚下的桥板一根接一根的折成两断。   曹绫歆吓了一跳,大喊道:“你别冲动,快回来!”   “闭嘴!”恼火于曹绫歆刚才对小野子的杀意,我少见的吼了她一句。   “不要啊!”   ……   付出了被两只人面怪鸟抓伤的代价,周身萦绕着内劲的古剑被我整根插入了西王母的胸膛,我也被它的利爪拍飞出去,满身是血,肩膀被撕去了一大块肉,最后狠狠撞在了铁链上。   我拼命的抓紧了铁链,也不知是肾上腺素还是三青鸟毒液的作用,暂时还感觉不到疼痛。   被刺中要害西王母长啸一声,翻滚着坠入悬崖,其它的几只人面怪鸟此时顾不上我们,也跟着飞了下去。   “有德,你没事吧!”曹绫歆顺着一侧的铁链爬过来,语气关切道。   “咳咳,怕是不好。”距离受伤已经去过了十几秒钟,已经可以证明是毒液的作用,我的半边身体没了知觉,大脑中的睡意越来越重。   这真的是出师不利,实话讲,当时的我已经起了一丝放弃的念头。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我咧开嘴笑了笑,“哎!别难过,我现在可一点都不疼。”   “是我的错,让你失望了。”曹绫歆抽了抽鼻子,“别说话,我背你着过去,放心,有寂空比丘和狗蛋在,你死不了的。”   “那就拜托了。”我苦笑了声,收回飞刀,用刀尖扎着手指保持着清醒。   “你呀,就是这个命。”曹绫歆轻锤了下我的肩膀,用索扣把我们固定在身一起,“可现在麻烦的是,背着你没有着力的地方保持平衡。”   “古所长,你们快抓住绳子!”正犯难着,我就听到了一声意想不到的嗓音。   看着那根丢过来的绳索和对面满下巴鼻血的少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曹绫歆也面露出愧疚之色。   “好小子!”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不由想起了三阿公死前说过地话,江湖不会消失,梦想终会一直传承下去……   “你抓紧了,哎,小心!”   然而才高兴了没到一秒钟,突然轰隆的一声闷响,我身下一空,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倾斜了过来。   终于还是塌了,其实这古董一样的索桥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小古!”   胖子绝望的呼喊转眼便淹没在滚石崩落的巨响中,我咬破了舌头,借着剧痛用力一抛,万幸的把绳子挂在了头上的那条保护索上。   (最近几天尽力每日一更,谢谢雪柳鸿影的章:))      ☆、第三十九章 浮升陆地 尾随的神秘人   第三十九章浮空跑道尾随的神秘人   “小野子,你抓紧了!”我扯着嗓子,声音却小得可怜。   痛觉刺激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随着毒素的蔓延,我已经无法再时刻保持清醒了,更糟糕的是,此时下面的白色雾气已经没过了小野子的脖子,眼看着就要到口鼻了。   “我不想死,古所长,我……”绝望中的小野子泪流满面,也不知是不是被雾气呛的,咳嗽个不停。   之前过桥的时候,因为时间还很充裕,他和曹绫歆都没来得及戴上防毒面具,如果这雾气有毒,他几乎是必死无疑的,甚至再过一会儿,嫌着遮挡视线,在打斗时脱掉防毒面具的我也得跟着玩完。   我感觉到他抓在我手臂上的手掌力量越来越小,这绝对不是因为我的触觉神经正在迟钝,确实是他真的抓不住了!我尝试着说话,可舌头已经完全的僵掉了。   “别放弃,加油啊。”在我上面的曹绫歆鼓励他道,虽然负重量最大,但以曹绫歆的力量,要拉住我们两个还是很轻松的,怕就怕那道保护索承受不了太久。   “不行了,我死定了。”片刻间,雾气已经没过了小野子的半张脸。   “说什么丧气话,快拽着你们古所长的胳膊爬上来!”曹绫歆急着喊道。   “我知道我自己,你们先听我说!”小野子艰难的发出一声嚎叫,抬起头看向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次,这次要是能回去的话,就放我爷爷他们自由吧,当年他也是没钱生活才干的那个。”   我张大着嘴,拼命的点着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糟了!”曹绫歆突然惊叫了一声。   我心里一揪,只觉得身子一轻,后仰着便摔进了白色的浓雾中,在视野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在我们来时的那个平台正站着一个人影,那绝对不是西王母之类的怪物,而是一个正常的人形。   那里怎么可能还有人!?我的大脑已经僵化了,除了惊恐和诧异,完全没有其它的想法;随之而来,便是来自周身的温热触感,我一个机灵,心说这怎么可能!   恍惚中,我感到下面的小野子以一个四肢并用的姿势抱住了我,我下意识想推开他,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周围雾气中的热量穿透了衣物,久违的舒适感很快便瓦解了我的精神防线。   ……   “有德,快醒醒,快醒醒……”恍惚中,我好像听到了曹绫歆的声音。   这是哪里?等一下!我不是摔下悬崖了吗?难道我已经死了?不对,那个时候……   我猛地睁开了眼,挣扎想坐起来,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自己一阵哀嚎。   “别动,你现在伤得很重。”曹绫歆赶紧按住我说。   “受伤?呵呵……”愣了好久,我才苦笑着咳出了半口血唾沫,看来是伤到了内脏;不过既然这样,也就代表着我捡回一条命了。   迷蒙中,我慢慢看清了她的脸,自己的左半身正爬满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参须,没想到尸血参竟然还有解三青鸟剧毒的功效。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深呼吸了几口,肺里舒服了不少。   “唉,事情有些诡异了。”曹绫歆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神情凝重道,“这里的地面似乎抬升了不少,不然小野子也救不了我们。”   提起那个死前还想着自己的爷爷的少年,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竟然被一个孩子救了性命,你说,我是不是太爱哭了,我还是不是个男人?”   “别,你别这样。”曹绫歆也少见的动容,捂着嘴背过身去。   我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我答应过他爷爷的,要把小野子活着带回去,可是……”   “你知道吗?那小鬼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你觉得我自夸也好,可那确实是个好苗子,也许我真不该让他来。”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听我说……”   “我明白。”我打断了她,“我不会变得意志消沉,因为这条命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我也没权力那么做……   “对了,他人呢?”   “我,我不想让你看到他那个样子,所以自作主张的把他安葬了,还有西王母,那怪物的运气不好,可能是斜撞在了崖壁上。”曹绫歆说。   “原来如此。”我感觉到了身下的松软,看来不光是因为高度,即便是一般的冻土,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这下面是什么土质?”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土壤,不过也多亏了它,而且这附近没有一点儿积雪,一开始还很烫手。”说着她抓了捧地上的泥土攥在手里,那样子就和化开的巧克力一样,但是无色无味,也不沾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天然形成的物资。   “我怀疑那阵雾气是混杂着其他成分的水蒸气,坠落下来的三青鸟和这种土壤起了反应,放出的热量蒸发了地面上的积雪。”   我听着她的分析,深吸了口气闻了闻:“确实还挺有道理的,纯天然的烤火鸡味儿;对了,我还有多久才能恢复?”   “你还好意思问?”我抬眼看去,就见一股青烟从崖顶滚落下来,狗蛋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了半空中。   和从前一样,每次给我疗伤之后,他显现出来的人形都要年轻几岁,我回想着上几次见他时的样子,看来这一跤起码摔没了他半年多的道行。   狗蛋的脸色异常难看:“姓古的,你不要命没关系,老子还想活呢!”   “是是,是我的错,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咧着嘴告饶道,“你是上去探听情况了吧?胖子他们如何了?”   “还如何了?告诉你,就差打起来了。”狗蛋呵呵一笑,幸灾乐祸道,“你不在身边,我也不好现身,不过胖哥这人挺够义气的,正打算着下来给你收尸呢。”   “那现在这里离崖顶有多高?”我接着问道。   “大约五十米吧,而且这里的地面好像不再升高了,石壁很滑,他们想下来还得费一些力气。”   说着他伸出手指勾了勾,覆盖在我身上的参须慢慢的缩回了盒子:“还需要半天的时间调养,不过你要清楚,最多还有一次机会,否则再受这种程度的伤势,咱们都得死。”   他说话时的神态已经很累了,青烟散去,我坐起来小心的收好盛装着狗蛋本尊的神龛盒子,又摸了摸左肩膀的伤口,不但止住了血,连被利爪撕掉的皮肉都长了出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怪不得胖子说我比他更适合这行,自带着两三条命,对土夫子们来说简直是太奢侈了。      ☆、第四十章 三叉戟残骸(上)   安全起见,曹绫歆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整个人和装备都拖到了靠里一侧的崖壁下方,没走出太远,我就捡回了一块板砖大小的碎石,放在石壁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这里“一线天'的地形结构是绝佳的天然扩音器,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听整个深渊里回响起了巨大的DuangDuang声。   不久,上面也传来了敲击声作为回应,长短不一,“*-***”,这在摩斯电码里是让人原地等待的意思,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有精力来管我们。”   “嗯?这话什么意思?”曹绫歆疑惑道。   “你可能没有留意。”我揉了揉脸颊,回忆着坠崖时看到的那个影子,现在想来,我总感觉那个轮廓很是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对不上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我的熟人跟踪在队伍后面?   “喂,你怎么了?”见我发愣,曹绫歆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啊?没事。”我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刚才摔下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啧,都什么时候了,别卖关子!”曹绫歆美目一瞪,抬手要打。   我赶紧抱起头:“哎哎!我这也是好心,让你做点心理准备。”   “先声明啊,这绝对不是幻觉。”清了清嗓子,我正色说道,“当时的雾气很浓,我看到在咱们来时的那处石台上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话一说完,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   曹绫歆的脸色忽明忽暗,想了好久,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听你这么一所,我也觉得当时手上的感觉很奇怪,那条绳索似乎脱落得太快了些。”   “不用说似乎,我看就是那个神秘人动的手脚,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是打得太简单了,我们并没有摔死。”我冷笑道,“既然上面相安无事,我猜他八成是躲起来了,胖子他们站在对岸,能见度低,注意力又都在我们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他。”   “那用不用提醒一下?”   “别。”我摆了摆手阻止她道,“小心打草惊蛇,队伍里一定有暗怀鬼胎的人,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好吧,虽然我对胖子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她点了点头,“要不是看在你布局能力还凑合的份上,话说当年师父下棋,从来没在你手下走过一百手吧?”   我摇头苦笑:“可别抬举我了,他本来就是个臭棋篓子。”   “趁着这会儿,跟我到附近走走。”曹绫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背起装备包,一脸嫌弃的把我的也丢了过来,“口子都给你补好了,古剑在里面,我还把食物分了一半给你。”   我听了心里一暖,觍着脸嘿嘿笑道:“还是曹大领队靠谱,跟着走有肉吃……”   悬崖底部到处都是那种松软的巧克力色泥土,被蒸汽一蒸,踩上去非常的黏脚,曹绫歆带着我来到一个半人高的土包前,不用她说,我知道这里面就是小野子了。   “孩子,叔对不起你,其实带上你是怀着点私心的,我不想掣肘于龙影的人,却没考虑你的感受……”   “不过你放心,你哥还有你爷爷的事,我都记下了。”   “你胖子叔来之前,说让我带上纸钱什么的,我嫌不吉利,现在看来是我又做错了,你委屈点,我兜里只有烟,不过你也是男子汉了,不抽烟怎么行……”   我絮絮叨叨了一阵,点了三根黄鹤楼插在坟前,又用工兵铲垒了垒土堆,可惜的是,周围并没有可作墓碑的东西。   “别难过了,给你说个意外的发现。”曹绫歆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这些特殊的泥土基本能肯定是人为铺设上去的,你看这里。”   她指的是土堆后面的一个深坑,那是她之前取土的地方,我直接跳进了里面,仔细一翻瞧,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原来这些泥土只有一米左右的深度,用工兵铲刮去上面薄薄的一层,露出的全都是和两侧崖壁一样的石头。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曹绫歆走到边上蹲下来,“这条深渊的长度足有一百米开外,所以我们脚下的地层不可能太厚,即便只是这些泥土,以人类现在的工业水平,都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还有,这里的崖壁非常齐整,角落边缘还有空隙。”   我点头道:“你是说,这是个电梯?”   “没错,甚至这些设施和设计都是有意为之。”曹绫歆手托着香腮,眼球转了转,“以我们对于天洞一族的了解,这是一个以宗教和科技维持统治的国度,酒鬼王二不知道是不是误打误撞,那些三青鸟群除了防卫,或许还有献祭的作用,通过燃烧他们的尸体,可以和这里的土壤发生反应……”   “我知道了,这是个蒸汽机电梯,或者说是用蒸汽触动开关的电梯。”我打了个响指,翻身从里面跳上来,“不过这么大的工程不会只是为了单纯的宗教作用,它肯定还有另一项实际用途。”   “那你觉得是?”曹绫歆问我,“这里似乎并不能升高到索桥对岸的那个洞口。”   我捏着下巴,把视线转向脚下的泥土:“这涉及的范围太大了,不好说……”   话才说到一半,我就感到头上照下了一道强光,抬头一看,一个人影正慢慢的滑落到谷底,看体型,应该是胖子。   离地面还有两三米,他才松开手跳下来,结果因为脚下意外的触感,摔了个狗吃屎,   “他大爷的!”胖子习惯性的骂了声娘,手脚麻利的爬起来,端起枪四处警戒着,动作之快连我都有些咋舌,真是神奇的胖子。   “小古!曹大领队!独立团尖刀营前来增援!你们在哪呢?”   “董大彪同志!你们古团长在这呢!”我一边喊一边打开手电晃了晃,回过头对曹绫歆道,“老实说,凭咱们两个还真不好确定,等等他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噗呲、噗呲,胖子在踩泥地上的脚步声很好辨认,其间他应该是看到了西王母的尸体,不由得一阵大呼小叫。   我们离他的位置不远,很快胖子就穿过迷雾找到了我们,一到跟前,他几乎是用平时看明器一样眼神的上下打量着我:“我靠,真够可以的啊,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没摔死,运气不赖。”   “不赖个锤子!”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给他推开,“上面的情况还好吧?”   “放心,王组长已经带着研究所的队员们找了安全的地方休整,就等着救你们上来了。”   这时我才发现了胖子身后的官康,我有些意外,说实话,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由酒鬼王二那个老家伙亲自下来确认?我暗骂一句,心说你还真是不把小爷当一盘菜啊。   官康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苦着脸着解释道:“古所长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出力,实在是董先生和王组长他们闹了些不愉快,其实他也是为了你好。”   “哎你什么意思?这他娘还是胖爷的不对了!”胖子一下子火了起来,一把拉过我嚷嚷道,“小古啊,你是不知道你刚掉下去的时候,那王老怪恨不得踩着风火轮开溜,要不是胖爷和研究所的弟兄们拿枪拦着,哪能听见你的信号?整不好你们真成一对亡命鸳鸯了。”   “行了,我这不是没死嘛。”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心中起了一股杀意,看来还是我高看了酒鬼王二,这老不死的根本连救我的念头都没有过。   既然这样,又能有什么好的居心?。      ☆、第四十一章 三叉戟残骸(中)   我把刚才的遭遇挑紧要的讲给了他们,在提到小野子为了救我而死时,即便见惯了生死离别的胖子也是唏嘘不已,而与西王母的一番激战,更是听得他一阵咋舌:“我靠,那怪物是西王母!我滴乖乖,以前你总说这神话故事有美化夸张的成分,我看是说轻了,这他娘的简直比美颜相机还牛逼。”   “像这样的生物,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遭遇过。”官康回忆道,“当时听队里的行家们说,这属于一种十分原始的巫蛊之术,“巫蛊”,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其实是一种违反伦理道德的生物科技;“巫”也是地球上最古老的一种宗教形式,既然唱词人将天洞一族的祖地称作“巫国”,那么这二者间的关系不得不让人生疑。”   “我们掌握的历史本就不够完整,或许巫文化的起源正是古时的天洞一族。”官康的谈性很浓,大有航海家们发现了新大陆的感觉。   胖子十分的不给面子,直接打断他道:“我说特派员同志,不用你在这科普历史;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这西王母到底有多少只,结下这么大的梁子,你们倒是很轻松啊。”   胖子是个坚定的务实主义者,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留下这些疑点不管,始终是一个心头难以解开的疙瘩,甚至还可能遗漏事关生死的重要线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这里又不是索桥,西王母也不是刀枪不入的粽子,咱们装备精良,怕个蛋啊。”   “怕?我靠,胖爷是心疼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没问题,刀山火海我都奉陪到底。”胖子满不在乎道,虽然嘴上反对,但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好,咱们抓紧时间分头侦查。”曹绫歆把自己的九七式手枪递给我,“如果有情况就大声呼救,这条山谷不到二百米,理论上两边都能在短时间内互相照应到。”   “那我和小古同志就走这边了啊。”我意味深长的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后者了然,立刻拉着我往深渊的一头走去。   “怎么回事?”等曹绫歆他们在雾气中的手电光线变暗了,他才小声问我道。   “官康毕竟不是我们的人,有些话不好当着他的面讲。”我一手端着枪,一手用手电照着周围的迷雾,“喂,你们下来的时候,悬崖对面还有没有其他人?”   “啊?不就剩你们仨了么,小李队长他们也清点过人数。”胖子诧异道。   “那就麻烦了啊。”我深吸了一口气。   “有问题?”   “嗯。”我点了点头,把坠落悬崖时看到人影的事讲给他。   深渊下本就因为那种特殊土壤的反应变得十分温热,乍一听到这么诡异的事,胖子顿时流了满头的大汗:“这真邪门了啊,不会是闹鬼了?”   我苦笑了一声:“我倒希望是鬼了,可心怀鬼胎的人往往比鬼还要可怕得多。”   胖子恶狠狠地骂了两句脏话,情绪显得非常亢奋:“他奶奶的,狐狸尾巴总算是藏不住了,这回胖爷非得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搞得鬼。”   “哎等一下。”我突然拉住他,“你看看那里。”   顺着我手电的方向,朦胧的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土堆,胖子牛眼一瞪:“嘶!怎么又走回来了!鬼打墙?”   “别胡说,我看着不像。”我把手电夹在腋下,双手端着枪托慢慢靠了过去。   “怎么样?是不是小野子的坟?”胖子离着老远紧张道。   “不是。”我站直了身体,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没事了,原来这是另外一座土堆,而且八成也是坟冢,因为前面插了两支破旧的五六式步枪,这是现代战场上通用的埋葬战友的方式。   “看来在咱们并不是来这里的第一批人。”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当年的爷爷他们,还是那一伙不明身份的军方人员。”   “但要是你家老爷子的队伍,那王老怪怎么可能不知道?”胖子冷笑道,“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是在八一杠出产前最常用的陆军装备,在时间上是吻合的。”   “那你觉得这是我爷爷他们的人?”我说道。   “我和你一样,一直觉得那个老头子浑身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胖子走到土坟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嘴里同样还是以前那套言辞,“各位前辈先烈,我们是奉中央的命令而来,如有冲撞请勿冒犯……”   “行了行了,想念经等探察完后面的。”我赶紧拽着他离开,同时也想起了在索桥上的另一个发现。   这样又细致搜寻了几十米的距离,结果一直到悬崖底部都没有其他的发现,我转回头问胖子:“你还记得在索桥上的那具尸体么?”   胖子吐了口痰:“废话,当然记得,那简直太恶心了,要不然胖爷也不能踩空那一脚。”   “那你猜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说着我伸手去掏口袋。   “等等!”胖子一阵作呕,“你说什么,在那堆肉里?我靠!你丫果真是个变态。”   “呵呵,你五大三粗的别跟我装文人雅士,速冻排骨怎么说也比罐头强吧。”   “好好!你赢了。”胖子不停的干呕,举手告饶道,“我看总行……哎你这是!”   “很眼熟吧。”我把从碎肉里抠出来的红五星胸针装进口袋,“和在道观下的密室里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胖子叹了口气:“那就是另外一批人了,看来他们的能耐不浅啊,是徐王两家的人?”   “当年的徐家和王家不过是小家族,能量远没有这么大。”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们一直忽略了一点,那伙隐藏在幕后的势力,即便强大如龙影,甚至我们假设龙影就是他们的一份子,可想完成这些依然是不够的,因为华夏的权力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里的,没有他们的支持,万事都是空谈。”   “也就是说,当年这些军方人员的最上级,是类似徐王两家的存在?”胖子脑子活络得很,一下说到了关键所在。   “就是这个意思;天洞一族在帕古斯时期衰落,原“长生”二十四使更是只剩下李承嗣和李凌宇两个人,而能媲美天洞一族的存在哪有那么多?   都是庸人自扰了,其实那只黑手远没有那么陌生,不过是想利用天洞一族超自然力量的上位者们了。”   胖子猜到我言语中的隐含之意,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不,不会吧,老子有点接受不了。”   我正要开口,就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唿哨,是曹绫歆他们的方向。   “想来,他们是发现我要找的东西了,快去看看!”我拍了胖子一把,当先跑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三叉戟残骸(下)   一百多米的距离转眼就到,迷雾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视线的尽头,而拿着强光手电的曹绫歆两个人正站在那个黑影的旁边,大小对比之下,简直就是宠物狗和重形卡车的差距。   胖子呼吸急促,手上的冲锋枪已经上了膛:“小古,我看有点悬啊,还要不要过去?”   “别担心,你再看看他们,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这时候其实也不用我说明了,因为那个黑影的原貌已经显现了出来。   那竟然是一架飞机的残骸!上面覆盖着还未融掉的积雪,半只折断的机翼滚落在不远处。   “我靠!这,这他娘真有飞机啊。”胖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也是同样的心神激动,大有学生时代解开一道压轴大题的畅快感觉。   四十多年前,库日格老人的那次神奇经历确实是实际发生过的!迄今为止,我们总算是第一次实质性的接触到了那支神秘势力的遮面黑纱!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飞机?”胖子一边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问我道。   “就这个机身的长度和舱室规模来看,应该是一种运输机或是客机。”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里怀的口袋,“哈哈,胖子,我怎么感觉咱们的革命胜利在望了?”   “真的?”胖子兴奋道,“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   “有德,你快过来。”曹绫歆转回身朝我招着手,她也是难掩心头的震惊,额头出了层细细的汗珠,“太不可思议了,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搞得鬼。”   “先别急,注意警戒。”我拍着她的肩膀,走近到机身的残骸前仔细观察着,“对了,这里和附近有没有人的尸体?”   “只剩下客舱内部没看,不过舱门已经被挤压的变形了。”官康指向机头的方向,“驾驶舱的玻璃碎了,我们只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更奇怪的是,本该安放在那里的飞行语音记录仪竟然不翼而飞了。”   胖子啊了一声:“等等,特派员同志,你说飞什么仪?”   “是飞行语音记录仪,此外还有飞行状态记录仪,二者放在一起,就是我们通称的黑匣子。”官康似乎很乐于在胖子这种外行面前展示自己的学识,继续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按理说,即便是战时的军用飞机也需要装配黑匣子,因为飞机和机组人员所携带的资料对敌我双方都非常重要;除非……”   “除非什么?”胖子追问道。   “除非……”官康深吸了一口气,“除非这架飞机的存在是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或者说上面的人不想留下任何有关他们的线索,所以特意将其取走了;   当然,这也能合理的解释这架飞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以这种不走寻常路的方式到了天洞一族的祖地,目的总不会是游玩那么简单吧。”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用飞刀横切着舱门,对于这种近现代工业生产的合金产品,李凌宇的神兵还是可以做到削铁如泥,不过用飞刀破门简直就是用挖耳勺吃西瓜,实施起来怕是得忙活到晚上。   “对了,官兄弟,你似乎对飞机很有研究啊。”   “只是略懂皮毛,像我这种非战斗人员,不断补充知识就相当于修行武艺了。”官康谦虚说道,“这一架应该是由原英国德·哈维兰公司生产的中短程喷气式客机,起先被命名为D.H.121,后来因为有三套独立的飞行控制系统和三台发动机,又改名为"Trident”,翻译成中文就是“三叉戟”,我国早年使用的就是这种型号客机。”   “嘶……三叉戟?该不会是……”胖子顿了顿。   “没错,就和七十年代初,那桩大事件中的一样。”官康点头说道,“说起来,当年令祖父率队深入昆仑墟,还有那支不明武装开始在山腰的道观下驻扎也是在那一时期,这二者会不会……”   “我靠,哪有那么狗血,你以为写侦探小说啊?”站在官康身后的胖子突然哈哈大笑,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快便由笑容转为了狰狞,接着眼神阴冷的朝我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有些无奈,微不可察的朝他摇了摇头,胖子急得龇牙咧嘴,又不好出声,最后只能唉声叹气地转过头去,一边的曹绫歆忍俊不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同情。   官康倒是没有留意到气氛的变化,继续蹲在地上分析着:“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大胆的假设从来都是那些重大发现的开始……”   我怕他讲出更多的信息让鲁莽的胖子再生杀意,赶紧带头走向了折断的起落架,同时对众人说道:“既然走不了正门,咱们就走窗户,眼见为实总比猜测和推理要强。”   深渊底软泥的缓冲作用,使得飞机没有受到严重毁损和起火燃烧,我和官康携带者枪支武器,从侧下方的破窗处潜入了飞机内部。   之所以没叫上胖子和曹绫歆,是因为前者的身材确实不好在里面行动,而且这货的性格和曹绫歆不同,留着他和官康在外面,备不住真得杀人灭口了。   常年无人的机舱内部,灰尘足有一指多高,我扯了条纱布缠在嘴上,和官康一起向尾舱的方向搜去;那里安放着飞行状态记录仪,当然以我们携带的技术设备,即便找到了,短时间内也是无法读取的,主要还是为了印证官康之前的判断和避免不必要的疏漏。   三叉戟喷气式客机只有一百五十个常规座位,我们很快便搜完了上下的客货舱,但是入眼的除了灰尘,还是灰尘,没有任何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和特殊物品,本该在飞机尾部的飞行记录仪也同样不见了。   这是非常诡异的状况,反常如果超出了一定的程度,就成为了恐怖;下意识的,我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寒冷起来。   我紧了紧衣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整个昆仑冰川就是一个巨大的冷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雾气和温度都会恢复原状。   “管先生,你怎么看啊。”我简单扫了下灰尘,斜靠在座位的扶手上休息。   “我只知道自己成了睁眼瞎,他们应该是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了。”官康的情绪很是失落,“至于我偶然想到的这个疑点算不算线索,你先听听看。”   说着他指了指我屁股底下的扶手:“你发现了么,这里的设施都非常新,连理论上经常和人体接触磨损的扶手都光泽依旧。”      ☆、第四十三章 小旱魃(上)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低头观察起身下的座椅,果然,硬塑材料的扶手除了颜色发暗,竟然完全没有一丝划痕和污渍。   当年的工业产品虽然用料实在,但技术毕竟落后,想要长时间使用而不磨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看过相关的资料,如果没记错的话,华夏应该先后购入了二十余架这样的3B型三叉戟客机,均登记在册,并且投入使用;也就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一架是在那二十余架之外的。”官康看着我,意味深长道。   “哦?”我细品了一番他话中的意思,不禁骇然,试探着问道,“这飞机可是大物件,放在那个年代,不管是海运还是空运,都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吧?”   官康咧嘴笑着道:“古先生果然聪明,我指的就是这一点;四十年前,华夏的空中交通普及度不高,飞机也多为军用,而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当时空军的最高层。”   “好吧,你不要说了。”我皱了皱眉头道。   官康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眉宇间的气质也变了变:“我相信古先生的为人,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喜欢与正人君子打交道,并不是因为后者的人格魅力,而是他们不会加害自己罢了。”   “你,你都知道了?”看着眼前学生模样的官康,我突然有了一种陌生感,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呵呵,官康兄弟毕竟在龙影中行事多年,是我先入为主小视于你了,我想,如果刚才我没有阻止胖子,你也一定有办法应对吧?”   “你真的高看我了,这之前,谁能知道悬崖下面会有这么多意外。”官康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古先生一直不相信我们龙影这些后加入的人,眼下发现了这么一个要命的秘密,阁下还能坚守着本心,实在是让我敬佩。”   “提敬佩还是太早了。”我摆了摆手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却是万万不能无的;如果事实真如我眼前所见所闻,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否则的话,你了解我手中飞刀的威力。”   “古先生说笑了,退一步讲,即便是我有什么歪念头,也不至于说这么多吧,那样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官康也找了个扶手靠着休息,“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来只代表着龙影,为的是协助你完成行动,并非任何一方的鹰犬。”   “算了,你应该明白虚虚实实,欲盖弥彰的道理。”我耸了耸肩膀,“等下回到上面,希望官康兄弟不要多说,我也会让手下的小鬼时刻监视你的。”   正说着,就听后舱门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啧了一声,把要说的话咽回嘴里,躲在座位后定睛一看,原来是曹绫歆。   “曹小姐?你怎么上来了。”官康收起了那一份老辣的气质,若无其事的问道。   “还说呢,你们上来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出什么状况了。”曹绫歆撇着嘴道,“怎么,有没有发现?”   “有的话,一路走来你也该看见了。”我和官康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另外,倒是咱们在悬崖下耽搁得有点久,也不知道地面多久还会下降,所以还是先上去和队伍汇合再说。”   曹绫歆点了点头:“我也同意,让队员们知道你安然无恙,也好稳定军心。”   于是三个人按原路返回,途中我的脑子里还在总结着各个线索和疑点,这段时间的发现意义重大,渐渐的,一块复杂的拼图轮廓开始在我的脑海里显现出来。   轮到我最后一个钻出贴地面的窗户,这时就听外面的曹绫歆咦了一声,语气有些后怕,我急得磕了下脑袋,踉跄着爬了出去:“死胖子,是不是你又搞飞机……”   “嗯?人呢!”我心里一惊,直想抽自己个巴掌,看来我刚才一瞬间的预感没有错,胖子不光是出了状况,甚至连人都他娘的不见了!   “胖子!你狗日的在哪!”我扯着嗓子大喊,然而山谷里只有我自己的回音,传到后来简直成了鬼哭狼嚎,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会吧,我这才离开多一会儿?哎呀,早知道就再等等你们了!”曹绫歆扶额长叹,急得直跺脚,“快,快去周围找一找。”   “不用找了!”官康指了指地面,“你们看那脚印是不是董先生的?”   我走上前拿脚比了比,“啊”了一声,心说就是了,这么大的鞋号除了胖子还能有谁?   可再看着那一串走向我们来时方向的脚印,我又觉得一阵的诧抑,这货没有理由开小差的啊,难道是他在曹绫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现了什么?   “不要开手电,踩着他的脚印过去。”胖子消失的诡异,我怕他出什么意外,没想太多就追了上去。   直走出去了二三十米,我才感觉到不对劲,因为胖子脚印的后脚跟部位竟然越来越浅,到了最后,竟然踮起了脚!   我开始还有些疑惑,突然灵光一动,心说踮个屁的脚啊,是他走到后面用跑的了!道路泥泞不堪,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了他?   与此同时,在逐渐变淡的浓雾中,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开始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知道这是一种生物电,和高手们的杀气同理,难道是那个黑影人追了下来?   我自认为无法做到从五十米的高崖降落下来的程度,等下打起来估计很艰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两人说道:“都小心点,这段时间内,这附近来了位不速之客。”   “好的,哎你等等。”曹绫歆也精神一振,正要掏匕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拉住我,“你看,那是不是胖子?”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众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刚才索桥坠落的地方,远处西王母斜躺着的尸体异常惹眼,可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尸体的前方,竟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影!   我弯下腰,再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人影的身形,差点失声叫喊出来,那果然是他娘的胖子!      ☆、第四十四章 小旱魃(中)   “该死的,他去那里干什么?”我压低了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他们两个也是脸色惨白得厉害。   曹绫歆算是比较了解胖子的,想了想,有些尴尬地问我道:“那尸体上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是器官?”   我哭笑不得,以商业和科学价值来看,可以说整具西王母的尸体都是宝贝,只是胖子还远没有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于是摇了摇头:“我看够呛,除非这家伙能和妖怪一样修炼出内丹。”   官康摇头道:“这种人为制造的妖物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先天灵宝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内丹?”   “哎呀,你们俩别争辩了,等下就来不及了。”曹绫歆在后面催促道。   等又走近了些,距离还有七八米,我们才看清楚胖子的脸,这时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了,胖子确实是出了状况,因为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脸上的表情也是死人那种木讷僵直的状态。   我脑子嗡了一声,心说胖子已经归位了?还是曹绫歆眼睛尖,让我仔细看他的肚子,这才发现还隐约有着呼吸起伏。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看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那个跟踪在队伍后的神秘人,而是西王母的尸体!我忍不住暗暗吐槽,这又不是什么卡牌游戏,怎么还带亡语技能的?   见胖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官康惊呼不好,说他大概是给摄了魂了,再等下去怕是要坏。   我深知摄魂对于人精神上的损害,赶紧抽出古剑,准备上前救人,可官康却一把拉住了我:“不行不行,你看他的脖子。”   “嗯?”我又眯起了眼睛去瞧,不禁咋舌;只见西王母坠崖时被撞得粉碎的后脑勺里竟然长出了无数条青色的细密肉线,上面沾染了红白相间的*,同时紧紧缠绕在胖子的脖子上。   我看得头皮发麻,想来他就是被这些肉线控制的神志;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关心则乱,一向秉性谨小慎微原则的我竟然接连遗漏了两件这么重要的事,实在是该打。   胖子虽然身经百战,可还是普通人,赤身肉搏连最低级的黑毛粽子都能活活掐死他,更何况是这种怪物尸变后的产物?担心刺激到那些触手,一时间,我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曹绫歆急得够呛,毕竟胖子是在她擅自离开的时候出的事,见我不知所措,又转去问官康:“官先生,你知道那些细线到底是什么东西?”   官康闭眼轻摇着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众人犹豫还在犹豫,突然在对面又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抬头一看,两个消瘦的黑影正从深渊峡谷的另一头缓缓走来。   “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曹绫歆取下了背在身后的97式加强型冲锋枪,激光瞄准器的红点直指向其中一人的额头。   “等等,那好像不是人,都屏住呼吸!”见那两个黑影完全没有停顿的意思,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摆手让曹绫歆不要开枪。   他们两个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也都照做了,而等那两个黑影终于显露出真面目时,也果真印证了我的猜想。   满身的污泥,破碎腐烂的衣物,萎缩塌陷的肌肉和眼眶;而能集合这些特点的哪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大粽子!   “这,这是……”曹绫歆一脸的不可思议。   “忘了和你们讲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把刚才在另一头发现坟冢的事简单讲给了他们,“他们的穿着和那个老军头很像,你看那一具头部的伤口,我想就是迫降时死亡的飞机驾驶员吧。”   官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用匕首一下割破了手臂皮肤:“艹他姥姥的!在斩断山势生气的深渊下根本不可能存在养尸地,绝对是这怪物搞得鬼!快,小心连咱们也着了它的道。”   “别,你拿着这个。”没等曹绫歆动手,我便抢先在手心处划了一刀,然后扯下了脖子上混有阴阳轮回丹的串珠交给她,不管如何,让一个女人在身上划伤口,怎么想都是件不妥的事。   “不能让它们捣乱,你们先挡住这两个,我去救胖子。”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虽然处理不当可能会使事态恶化,可放任不管的话,胖子是必死无疑的。   我快步上前的同时,身后的两个人也开了火,连发的大口径冲锋枪子弹打得两只还算不上毛僵的僵尸血肉横飞,估计失去行动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我心中一喜,盘算着如何切掉那些缠绕在胖子脖子上的半透明肉线,谁知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本来还一动不动的胖子突然嘴角抽动了下,然后诡异地笑了起来,向前探过身子,那架势简直像是要和对方接吻!   视觉和精神上的强烈冲击感让我停下了脚步,西王母的嘴里全都是堪比猫科动物的锋利尖牙,这一口下去非得啃掉半张脸不可,我打了个寒颤,心说这真可谓是来自地狱的香吻了……   与此同时,西王母的腹腔处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肚子不断地鼓胀,同时隐隐传来了一阵肌肉撕裂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我起了一头的白毛汗,这种危险的压迫感是何其的熟悉?原来它的源头就在西王母的腹腔之内!   我大喊了一声胖子小心,气沉丹田,飞身跃起,手中古剑全力斩向那团肉线,然而和预想中不同的是,那团肉线竟然和胶水一样软不受力,以至于我的全力一剑只斩去了将近一半。   而这下也苦了胖子,剩下的肉线受到刺激后急剧收缩,勒得他直吐舌头,脸色也变成了紫红色,眼看着是要不行了。   西王母腹腔内的那个东西也破开了厚实的皮肤,距离过紧,一股脓水溅了我一脸,余光里,一个暗绿色的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我的注意力全在胖子的身上,此时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东西,手指一勾,飞刀切断了剩下的肉线。   胖子脱离了束缚,捂着脖子一阵猛咳:“小,小心你脚下!”      ☆、第四十五章 小旱魃(下)   我惨叫了声,直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印象中涉及到末世题材的电影里,丧尸病毒好像都是通过皮肤接触进行传播的,我心有余悸,狠狠地用袖子擦着脸。   “有德,快撤回来!”这时曹绫歆他们大概已经解决掉了另外两头粽子,冲上来拉着我往回跑。   “别管我,快去救胖子。”我一边后退着,一边喊道。   “胖爷没事,嘿嘿!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胖子大声道,说着我就感觉有人从前面冲上来推我,力气还不小,想来胖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混乱中,不知是谁用清水给我冲洗了脸,灼烧一样的疼痛稍有好转,我艰难的睁开眼,低头去看那个从西王母肚子里滚落出来的东西,心脏砰砰直跳。   那是一个体型约有羊羔大小的怪物,正蜷缩在一滩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腹腔积液中,浑身长满了湿漉漉的绿色毛发,恶臭无比。   我心里一凉,再看了下西王母的腹腔,里面早已经被掏挖得一干二净,几根肠子还在地面上拖拽着,场面恶心到了极点。   更要命的是,甭管是不是绿毛僵尸,带有这个颜色的怪物总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果然,元神才在神龛中修养了不久的狗蛋不得不再次显露出原型,赤红色的参须快速的爬满了我被脓液溅伤的半张脸。   “他大爷的!这还是个怀着崽儿的。”胖子咳了口痰,从曹绫歆的手里抢过冲锋枪,“敢勾胖爷的魂,真踏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老子给你松松筋骨。”   我忙叫着不要,同时拉着众人快速的退后:“这家伙的体内有大量尸毒,你打爆了它的脑袋就是捅了马蜂窝,峡谷里空气不畅,难道还想同归于尽不成?”   胖子吓出了一脸油汗:“那咋整?打不得骂不得,它以为自己是林妹妹?”   “我看是你自己觉得吧?刚才还想跟丈母娘亲嘴呢,你这人真是变态变出了新高度。”我觉得好笑,一下子扯动了脸上的肌肉,疼得我嘴里直吸冷气。   胖子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听了我的话,顿时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靠,不会这么刺激吧?”   我还想再说,官康却忍不了了:“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闭嘴?这都火烧眉毛了!真没见过这样的疯子!”   曹绫歆无奈的笑了声:“你这还是第一次和咱们这二位合作,我这一年来早就习惯了。”   “唉……”官康狠狠拍了下大腿,“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头刚出生的小旱魃啊!”   “什么!”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变异之后的西王母胎儿,可听到旱魃二字,语气也头一次变得慌乱起来,回过神来再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参须已经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紫黑色。   那蜷缩着的怪物端坐起来,硕大的头颅和婴儿一样的人形身体完全不成比例,再加上发着绿光的两只眼睛,简直就是《第三类接触》里的外星人!   只和它对视了一眼,我就脊背一凉,这种邪恶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根本不是西王母这种单纯的凶兽可以比拟的。   这时狗蛋的声音也在我的心头响起:“古有德,这回真是被你害死了,千万不要再被它碰到,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   旱魃的传说由来已久,一般泛指能够引起旱灾瘟疫的怪物;道教记载,旱魃出世之时,方圆百里之内尽皆滴水无存,寸草不生;而在《山海经》中,魃又成了助战黄帝的青衣天女。   眼下,官康所指的旱魃则是一种高级僵尸,在道家典籍所罗列出的众多妖物之中,仅次于与活人无异的尸王!而那两具腐烂的士兵尸体也正是被旱魃产生的特殊磁场所影响,这才诈了尸。   爷爷和我说过,旱魃不仅刀枪不入,而且力大无穷,甚至还能飞天遁地,日行千里;最棘手的是,旱魃身具奇毒,草木触之则枯,鸟虫沾之即死,还拥有超出常人的灵智,实在令人无从下手;史上每逢有旱魃出世的记载,民间百姓都要经历一场巨大的浩劫。   即便是强大如爷爷这样的道门扛鼎者,在他行走江湖的近百年时间里,也从没听说过有旱魃出世的传闻。   大家都算是行内人,知道这旱魃的棘手程度,曹绫歆腿脚飞快,趁着我们发呆的功夫捡回了丢在飞机旁边的装备包:“快,快穿上防护服,它好像还没适应身体。”   我大呼nice,旱魃的尸毒再过刚猛,毕竟还是属于生物毒素的范围之列,在现代科技的面前,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我带好了从胖子手里接来的备用防毒面具,正要把另一只递给官康,却见这家伙正愣在原地。   我啧了一声,情急之下猛拍了他一巴掌:“喂,别发呆!”   “啊?”官康回过神来,边戴好面具边对我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了。”   我知道如此关头能让他分神的一定是大事,于是问道:“刚才想到什么了?”   听我问起这个,官康皱起了眉头,深吸了口气道:“这太怪了,真是想不通啊。”   “别着急,看那家伙还得再等一阵才能站起来。”曹绫歆带着胖子退到远处,此时再想着往上爬已经来不及了,那样等于把后背暴露给敌人,为今之计,只能组成掎角之势与之周旋,再寻破敌良策。   官康在四人中的身手最差,所以和我分在一组;他找了个掩体架起了冲锋枪,然后提高了嗓音对我们说:“我也是刚刚才想到,其实不光是西王母,藏地也同样有过旱魃的记载,最后被英雄格萨尔王斩杀;这样看,天授唱经中的记载很多都涉及到天洞一族的神迹,这对我们此次的行动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   “不过这还是次要的。”接着他话锋一转,沉下声来,“据我所知,旱魃不同于寻常僵尸,想要成型,必须得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足月时候且胎死腹中的婴儿怨气最重,极阴之时,龙眼汇聚之地则能尽收天地日月之精华。”   “我说特派员同志,人命关天你就别在这婆婆妈妈的了,捡重点的说!”现在连胖子说话也带着颤音,实在是旱魃的凶名太过家喻户晓了。   “最要命的就是最后这一点,俗语讲画龙点睛,便足以说明双目对于龙的重要性,而这龙眼汇聚之所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风水之地。”   龙脉龙眼之说我也有过耳闻,不过这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几近仙境一般的存在,实在是太过高屋建瓴,当下不解道:“既然是天下绝好的风水之地,那么出现在天洞一族的祖地也不算奇怪了吧?”      ☆、第四十六章 僵尸之王 旱魃化犼(上))   “哎,你不懂!”官康急得够呛,“我的意思是,龙眼汇聚之所固然玄妙,却是活人难以消受得起的,敢生活在这里,不断子绝孙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天洞人即便是一个另类,想来也不敢逆天而为。”   他口中这一类似于中医“虚不受补”的说法不难理解,风水堪舆之学玄而又玄,甚至很多都会涉及到神话传说,而这一点也无疑会让很多人先入为主的将其认为是无稽之谈。   其实所谓的“风水”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电磁场,磁场能量作用于人,便是一种外来的增益加成,而像“太极晕”、“昆仑胎”这一级别的风水宝地,因为能量太强,长期身处其中反而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这时候就需要借助先人的遗骨作为中间体,通过世代间的遗传相似性,磁场能量会以一种人类未知的原理遥遥映射到后代子孙的身上;这样做,既能发挥宝穴的效益,又可世世代代的福庇子孙,所以古往今来,大量的风水宝地多是用来葬人而不是住人。   胖子对这方面非常敏感:“我靠!按你的意思,这里应该是陵墓了?”   “没错。”离着好远都能听到官康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我敢用脑袋担保,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古时天洞一族的聚居区。”   胖子大喜:“嘿嘿,那正好,这次胖爷要捞点外快什么的,可谁都别拦着啊。”   “我觉得这些都可以放在后面考虑了。”曹绫歆语气不善的提醒我们道,“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掉这个怪物再说。”   众人都转移回注意力,只见那头幼年旱魃已经适应了环境站立起来,然后步履蹒跚的走到西王母的尸体跟前,它被腹腔液和血液浸湿的绿色毛发一根根炸起,活像是一只刺猬,身高不到普通人的小腿,却能双脚站立,这种场面实在是诡异非常。   胖子咳嗽了声,那意思是询问我要不要开枪;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妖物,我并不寄希望于子弹会对它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于是抬起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明知必有一战的缘故,众人都没有特意的屏住呼吸,按理讲,本该感受到活人气存在的小旱魃对我们完全不感兴趣,只是蹲在西王母的头颅前。   “咔嚓”一声,它的一双小手不知道蕴藏着多么恐怖的怪力,竟然夸张的扭断了后者比自己身体还要粗大许多的脖颈,然后把头颅拄在地上,一边用手扶着,一边用另一只手从掀开的脑壳里掏出大量的内容物往嘴里塞。   咯吱、咯吱……清脆的咀嚼声清晰且刺耳,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只是带着防毒面具的缘故,还是生生的憋了回去,毕竟被自己的呕吐物糊一脸也不会好受到哪。   很快,小旱魃就吃光了西王母的大脑,神奇的是,吞吃了那么多内脏之后,它的肚子完全没有一丝的鼓胀,活像是机器猫的口袋。   它又用手掏了两下空了的脑壳,寻食未果的小旱魃十分扫兴,手腕一抖,远远的把头颅丢在出去,然后用胳膊抹了抹嘴角。   不知是不是幻觉,我好像听到它在窃笑!那声音像是个老太太,又像是啮齿类动物的嘶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时官康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不好!快干掉他!”   紧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胖子和曹绫歆见这边打开了,也下意识的开起了枪,一时间,狭窄的深渊内此起彼伏,枪声不断。   我被他的突然暴走弄得摸不着头脑,大喊着问道:“你大爷的发什么疯!”   官康脸色惊恐,连音调都变了变:“我忘记说了,旱魃形成之初,它们的躯体都是活力极强的足月胎儿,这是其它的僵尸所不具备的,因为保留着完整的系统器官,可以做到通过吞食同类和其它妖物不断进化,一旦它长成了成人的大小,咱们就完了!”   我是头一次听说僵尸还能长身体的,胆颤之余再看那具在枪林弹雨下还能保持站立姿势的矮小躯体,好像真的比刚才要高出了不少!而那颗标志性的硕大头颅都快赶得上小号的瑜伽球了!   胖子的枪管打得通红,脸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不好,他奔着另外两头粽子去了!”   我转过头,果然发现它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一颗从某个飞行员僵尸的脖子上打掉的头颅。   粽子起尸的原理在于借助咽喉处的一*人气息,而对付它们最好的方法就是瞄准这个要害,曹绫歆和官康于粽子作战的经验非常丰富,可偏偏就遇上了以同类为食的旱魃,以至于这次教科书般的击杀反倒成了弄巧成拙的行为。   见子弹的作用不大,我灵光一现,朝着对面的两人大喊:“胖子!快打地上的头,釜底抽薪!釜底抽薪!”   “得嘞!”胖子怪叫一声,换了个蹲踞的姿势,冲锋枪切换成点射打向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   僵尸中的拖拉机和战斗机的防御力确实不在一个档次,大口径子弹的破坏力终于显露出来,不过两枪,头颅就被打了个稀烂,而失去目标的旱魃则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机器,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   胖子早已经杀红了眼,一击建功之下显得非常兴奋:“老子打中了!牛不牛比!”   “胖子小心!”我肝胆欲裂,“那家伙奔你来了!”   几乎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胖子的大号防护服竟然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吹得鼓了起来,还是曹绫歆反应快,千钧一发之际飞起一脚,把胖子踹到了一边。   胖子哀嚎一声,在地上滚出了五六米,与此同时,两人身后的崖壁就像被导弹轰了一样,巨响之后塌出了一个大坑,烟尘散去,眼冒绿光旱魃四肢扒在石缝里,正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啊……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曹大领队,胖爷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胖子捂着老腰一通呻-吟,“小古同志,你个见色忘义的,还不管管自家老婆?”   曹绫歆在面具里的脸涨得通红,我也是一阵的尴尬,还是官康离远打着圆场道:“你丫就偷着乐吧,刚才要不是人家,你早就成肉饼了……”      ☆、第四十七章 僵尸之王 旱魃化犼(中)   官康确实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说完还挤出了两声干笑,眼下的局面,即便是我的身手,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在这怪物的手下生还;见识了刚才那堪比导弹般破坏力,像他这种非战斗人员,老实说就是选择原地等死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喂,腰还行吧?”我冲上前费力的扶起胖子,这时的小旱魃也不知为何的没有穷追猛打。   “亏着胖爷腰力好,不然直接就废到这了。”胖子哼哧带喘,“嘿嘿,别生气啊曹大领队,我就是开个玩笑;要是换成被那个畜生撞上一下,估计胖爷现在已经被铡成两截了,我董卓英明一世,可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曹绫歆也没心情和他闲扯,白了胖子一眼,没好气道:“别废话,现在可容不得你贫嘴,而且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见胖子无恙,我赶紧退回到自己的战斗位置,而一击未中的旱魃也从崖壁上跳了下来,满脸带着夸张的阴笑,几乎是闲庭信步地顶着我们的扫射靠近。   我急得满头大汗,这下可真的麻烦了,旱魃不愧是传说中的妖物,不仅防御高,破坏力同样惊人,还不能被它抓伤,这简直就是专门为战斗而生的杀戮机器。   狗蛋用来分解我脸上尸毒的参须坏死了大半,一阵青烟散去,他显露出的人形竟然又退化成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孩童大小。   “不好,我元气损耗太多,没法给你医治下一次了,退后些,我最后再尽些力帮你们消耗一下它。”说着他便又化作了一阵青烟冲了上去。   “快回来!”我急得大喊。   “没关系,我知道轻重。”说话间,那股青烟已经扑到了小旱魃的头顶。   旱魃拥有灵智,理论上比一般的僵尸更接近于人类,而尸血参这样的山精又属于阴物的一种,以至于狗蛋施展的阴魂冲体竟然十分奏效。   这个状态下的狗蛋没有实体,不用担心被我们的子弹误伤,而心神大乱、阴魂入体的旱魃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刀枪不入,哀嚎着跪伏在地的同时,它的身体表面也出现了浅浅的擦伤。   我心中大喜,看来这家伙的强大防御也不只是靠着躯体僵化后形成的铜头铁骨,僵尸的活人气和武道家们修炼的劲气应该属于同源,个中原理倒是和过去民间艺人们胸口碎大石的内劲护体类似,当下它的心智紊乱,无法提气,也就不能再继续无视我们的子弹了。   胖子眼疾手快的打了个绳套,离远精准的把贼扣套在了旱魃的脖子上,“哈哈!他大爷的,给我倒!”   胖子闷哼了一声,无奈他堪比举重冠军的臂力在超自然的旱魃面前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就见他脚下滑出了两条泥印,噗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换我来吧。”还是曹绫歆接过了手,这次拉得高强度的军用尼龙绳嘎嘎作响才把旱魃拖倒在地。   面具里的胖子涨了个大红脸,见曹绫歆得手,情绪高涨道:“咳咳,小古!快把你爷爷那把桃木剑从它天灵盖扎进去,今儿咱爷们也来一个除魔卫道!”   我嘴里骂了声:“你丫想什么呢?老子可不会道家那一套,师父这次没来,我带那些东西减肥啊?”   胖子靠了一声,扳机一扣到底,满梭子的子弹打得旱魃一阵惨嚎:“那也不是办法啊,我们的子弹不多了,也不知道狗蛋兄弟能不能搞得定!”   话刚出口,就见一股烟气从旱魃的耳鼻孔里涌了出来,只是相比之前,颜色和浓度要淡弱了许多,我心中骇然,心说死胖子你个乌鸦嘴,果然光凭狗蛋的那点道行还是不够的啊!   “快跑!”狗蛋的声音从烟气中传来,然后飞快的返回了我的背包中。   曹绫歆也意识到危险,可还是慢了一步,被旱魃的巨力一带,手来不及松开,直接给甩飞了出去,好在胖子就在旁边,来不及闪避的两个人撞了个结实。   “我靠!这肯定是公报私仇!”胖子的惨叫声再次传来,而受伤之后的旱魃也终于被激发出血性,数倍于成人的大嘴一张,竟然发出了和西王母一样的唳叫。   这次我们都没有事先堵上耳朵,直线距离更近我直觉得耳膜生疼,一阵眩晕之后,我就感到两股辛辣的液体从我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曹绫歆拉起了胖子往我们这边靠拢,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这次咱们算是扯平了!”   胖子满脸苦相:“我靠,这账算的不对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哎等等!”   说着就见他把装备包倒了个底儿朝天,然后从里面检出一个手提电脑大小的黄纸袋:“他奶奶的!求人不如靠自己,这后勤部长的活,还得是让胖爷来干!”   看着他从纸袋里面拿出来的黑驴蹄子,我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一直以来,盗墓一行都有黑驴蹄子克制僵尸的说法,可我们这几次冒险所遇到的粽子,不是数量太多就是直接被众人砍瓜切菜一般的以蛮力灭杀,所以这些传统倒斗手艺人们留下来的绝活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胖子这人其实很有准头,我甚至觉得他在飞刀方面的天赋还要强于我,就见他做了个投掷手榴弹的动作,那只黑驴蹄子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竟然神奇般的落进了旱魃大张的嘴巴里。   后者立时发出了惨嚎之声,离远看去,隐约还有一股黑气从它的周身散发出来;我不由得拍手叫好,心说遇到了胖子这种不走寻常路的货色,这传说中的妖物总算是碰上对手了。   官康丢掉了打光子弹的冲锋枪,脚底跑得飞快:“咱们赶紧回到飞机里面,我们的人听到枪声一定会下来支援的!”   “对!快躲到那里!”我也跟着大喊,自从那次在两界岛上爬过那座崩塌的悬空阶梯后,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要命的奔逃过。   也不知那蹄子是年头太久过期了,还是站在僵尸顶点的旱魃根本就不惧怕这所谓的降魔神物,短暂的挣扎之后,这家伙直接像吐痰一样把融化了一半的黑驴蹄子吐了出来。   那半只蹄子裹挟着劲风,直接打在了跑在最后的官康的后心……      ☆、第四十八章 僵尸之王 旱魃化犼(三)   “啊—”官康发出了短促的叫声,身体前扑着倒了下去,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我心里一沉,赶紧跑过去把他扶起来,隔着防毒面具,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呼吸;不过幸运的是,我摸到他的肩胛骨处塌陷了一块,想来那半只蹄子是砸到了这里,虽然也不算什么轻伤,但没有直接损伤到心脉的情况下,小命应该还保得住。   跑在前面的曹绫歆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架三叉戟客机的残骸前,胖子急得直跳脚:“你丫快点!别管是死是活先扛过来再说!”   我厚了一嗓子,边把官康背起来一边回头去看,腿肚子当下就是一软,那头小旱魃正以一个四肢并用的奇怪姿势追了上来,现在离我们的位置已经不到十米远了!   哒哒哒……一阵欢快的枪声从前方传来。   “曹大领队你也来掩护!最后一梭子了,别磨蹭!”胖子一个三连发打了那怪物一个趔趄,曹绫歆也用手枪打着点射。   抓住这个机会,我几乎是半匍匐着一路跑到了那扇破碎的飞机窗口前,胖子大喊着甩出了冲锋枪,上前接住我,几乎是连拉带踹的把官康塞了进去,我看得心惊肉跳,心说这又不是猪肉,如果官康还清醒着,一定得问候胖子的八辈祖宗。   这期间,胖子嘴里的咒骂就一直没有停过,我知道这是他在内心的极度恐惧下,做出的一种下意识行为,其实其他几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旦撑着的这口气送了,等待着我们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有德,你们快点!”先一步进入飞机的曹绫歆急着在里面催促道。   “好!”我应了一声,估计着旱魃应该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于是拔出古剑,准备血拼一场给众人殿后。   可等我转过身来,却惊奇的发现,那怪物正在啃咬着胖子扔过去的枪管,巨大的咬合力把枪身挤压得嘎嘎作响,如果是在电影里,这倒不失为一个很有趣的场景。   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枪管上面的热量让它将其误以为是活物,看来这小旱魃再过逆天,到底还是处于幼年期,心智上也没比正常的人类婴儿聪明多少。   “好机会小古!”,胖子啐了口唾沫,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闪烁着,“你先进去,胖爷给你断后!”   ……   “还他娘看什么看!真对那大头儿子恋恋不舍了?”见我站在原地,胖子不耐烦的扯着嗓子骂道。   我还是没动,皱起了眉头对他说:“别特么当我傻,现在还轮不到你来逞英雄!”   “靠!”情急之下容不得犹豫,胖子知道我的脾气,没再坚持,把那只黄纸袋往叼在嘴里,哈下腰往倾斜着的窗口爬去,“说实话,跟你合作真他娘的憋屈。”   “别废话,收好肚子!”   果然不出所料,胖子实在是太胖了,只爬进去一半就再也动不了寸毫,他绝对是知道自己的斤两,刚才让我们先走估计是打算着舍身成仁了!   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胖子被啃光了下半身,最后死在我们面前的情景;当下气得够呛,照着他的屁股就一阵猛踹。   胖子一阵嚎叫:“哎呦!你狗日的想要了胖爷的命是不是!老子的肚皮都卡出血了!”   “放屁!肚子上那二两板油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忍忍就过去了。”   这时小旱魃也发现了那冲锋枪不是活物的事实,再三被我们戏弄之后,怒气值已经达到了极点,即便是戴着防毒面具,我都能感受到它从远处奔袭而来时裹挟的劲风。   我嘴里骂了句,弹出飞刀直指它的头颅,见小旱魃不躲不闪,我心下一喜,可紧接着我就看到飞刀被它偏头躲过,然后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伸出手,抓住了连在刀身之后的细线。   看着对方略带笑意的嘴角,我突然觉得呼吸都要暂停了,这家伙浑身散发的邪气简直比它巨大的破坏力还要可怕,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趁着它没有发力,我赶紧解开了连在手腕处的细线,深呼了一口气道:“胖子!对不住了!”   我脚下一个发力,把杀猪一样惨嚎的胖子踹进了机舱内部,自己也一个闪身蹿了进去。   “快!把这个口子堵上。”曹绫歆已经趁着这会儿用蛮力卸下了飞机上几只座椅,见众人都成功的躲避进来,正要用椅背堵住破碎的窗口。   “等等!”胖子疼得嗓音发颤,走过来半趴在窗口前,“他娘的,胖爷得让它尝尝苦头,这是最后的存货了。”   “我靠!你哪搞来的?”看到胖子掏出来的两个酸奶盒一样的纸包,我开始还有些疑惑,可随即就反应过来,这他娘不是我前一阵子才在港岛用过的C4炸弹么?   “嘿嘿,跟你干活从来就没有轻松的时候,不带些硬家伙你以为我敢来?”胖子说着把卡破的防护服里流出来的血液抹到了药包上,然后捏成了一个圆饼的形状。   C4塑性炸弹虽然威力巨大,可安全系数很高,据说用枪打也不会爆炸,必须要用雷管引爆;因为可以随意的改变形状,便携性强,又被美国人称为“肮脏的口香糖”。   曹绫歆猛摇着头:“不行,你这包的当量太大,足够炸掉一辆坦克的了,到时候连我们也会被波及。”   这时就听“梆”的一声巨响,连同我们脚下的舱板也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旱魃并没有发现机身下的入口,转而把怒火都倾斜在了眼前的飞机残骸上。   我靠在一边的座椅上稳住身体,拍掉棚顶落下的灰尘抬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舱壁里侧的钢板竟然发生了严重的形变,这是何等恐怖的巨力!   “看到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别想着什么全身而退,这铁皮挡不了太久;小古你一会儿背着特派员同志,咱们跟那大头儿子拼了!”   肚子被卡掉了一层皮的胖子也被激发了血性,瞪大的眼眶里全是血丝,就见他张手把炸弹丢出了舱外,扯着电线一路狂奔。   我也不敢怠慢,背起官康跟着他们两个往机尾的方向跑去,果然,旱魃不再撞击钢板,应该是发现了沾了血的炸药包。   “胖子!小心它咬断雷管!”   “知道,同志们都准备好啊!”胖子大叫了一声。   我只觉得身后亮起了一道白光,紧接着整个后背就像被十米高的巨浪拍到了一样,直接飞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 僵尸之王 旱魃化犼(四)   胖子的用料实在是太猛了,我的周围全是涌起的灰尘,在半空中做了个难度系数5.0的翻腾动作后,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钢板焊接的舱壁上。   因为走在四个人的最后,爆炸产生的第一轮冲击波没有任何削减的倾泻在我全身,而接连的作战和伤势也耗尽了我的气力,这几下撞击挨得结结实实。   又在座椅上翻了两个滚我才落回到舱板,此时除了浑身上下的疼痛,我眼睛、耳朵什么感官都不听使唤了,甚至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当下觉得一阵恶心,赶紧手脚慌忙的脱掉了防毒面具,吐得胃肠快要痉挛时才逐渐恢复了一些听觉。   “有德,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我努力睁开眼睛,视野模糊得像是遮了一层细纱,看眼前这张脸孔的大小,应该是曹绫歆。   “咳咳,我没缺胳膊少腿吧?”我此时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想来样子肯定非常的狼狈。   “还好,你运气不错。”她语气有些古怪,动作艰难的给我扶到就近的一张椅子上。   我接过暖水壶漱了漱口,半坐半躺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来,也怪不得她说我足够幸运,因为一块水桶盖大小的钢板正卡在我的背包里,要不是里面的水壶和登山稿等装备的格挡,我怕是已经被腰斩了。   胖子也被机身的碎片削去了一块大腿肉,鲜血染红了整条裤子,场面非常的恐怖,至于官康,倒是因为让曹绫歆背着走在前面,这才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狗日的,感情你们姓董都喜欢炸碉堡这一出儿?”我一边哼哼着,一边笑骂道,“革命小将有冲劲儿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过鲁莽,这次念在你阻敌有功的份上,功过相抵吧。”   胖子吐了口血唾沫:“你大爷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要是没有胖爷的一招杀手锏,你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和我谈笑风生?”   曹绫歆被炸了满身的尘土,如今乍看之下就跟乡下的村姑们一个样,十分好笑,她皱着眉对我们道:“不过,你们说那怪物到底死了没有?”   胖子嗓门不减:“这不是废话嘛,别说一大头粽子了,就是朱雀、玄武也得给我遵循物理定律,肉身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轰炸?”   我转头看向机舱的中部,因为C4的强大破坏力,本来还算完整的飞机残骸直接被炸成了两截,断口周围的座椅碎片,都呈放射状散开,一些塑料被高温烤变了形,上面还燃烧着火焰。   我看得一阵后怕,暗自埋怨胖子下手的没轻没重,咳嗽了一声道:“我想应该是干掉了吧,胖子那包炸药的当量可不是冲锋枪子弹能比的,我想这世上没有生物能在当时的爆炸中心下生还。”   胖子信心十足:“那是当然,没看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听到其它的动静不是?”   我点了点头,闭起眼睛感受着周围的气息,确实,那种邪恶的威压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检查了一下官康的伤势,发现脉搏已经相当的微弱了,站起身道:“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想李狸他们一定听到了,快出去接应一下,官康怕是不好了。”   三人都无力再被背着一个人行走,只好把官康固定到座椅的下方,然后整理好防护服,相互搀扶着往外走。   胖子的外伤最重,众人装备包里的纱布都给他用来包扎了伤口,身上防化服的破洞也贴满了伤口拉和胶带,活脱脱一个丐帮弟子,不过像他这么胖的乞丐,也该是业界的佼佼者了……   “嘿嘿,你个妖孽,他娘的叫你知道什么是科学的力量!”我们艰难的下了飞机,在起落架的碎片里发现了半只烧焦的绿色人手,胖子大呼解气,瘸着步子走上去猛踩。   我忙拉住他:“喂,这有毒的东西,你不要命了!”   “这你就小题大做了,高温灭菌懂不懂?”胖子满不在乎道。   “快走吧,官康的伤势可耽误不得。”曹绫歆无奈的笑着道,“你们看,那些是不是咱们的人?”   顺着她指的方向,几个人影正慢慢的向我们的位置走来,里面一位的身材非常高大,应该是那个弓老人。   “绫歆说得对,特派员同志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拍了拍胖子,“快走吧胖爷?”   “嗯。”胖子长吁短叹了一番,“可惜时间太紧了,不然非得让研究所给咱树碑立传不可,也好让后人们知道历史上有位董卓大元帅在此诛杀旱魃一头,日后香火不断,胖爷说不准还能成仙呢。”   见他似乎对刚才的战斗意犹未尽,我忍不住吐槽道:“成仙不用说,想来在天庭应聘个天蓬元帅也很容易。”   我们正调侃着,突然曹绫歆的语气一变:“小心!好像有些不对。”   我心里一紧:“怎么回事?”   这时不用她说我也发现了不对,因为那些雾气中的人影已经相当清晰了,那显然不是我们队伍中的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   胖子吓得快要尿了,下巴嘎巴得快要咬到舌头:“狗日的,这哪里又来的粽子?”   我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同时离我们几步外的一处泥地也突然蠕动了起来,从里面慢慢地伸出了一只干瘪的枯手,看它手臂上挂着的衣物碎片,显然不属于近代。   这时,就连旁边的曹绫歆也有失风度的冒了句洋文,我能感到她拽着我衣服的手心凉得厉害,如果这是寻常的探险,遇到一些小蛇小怪,身边的美人花容失色,倒是个让人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可现在的我,心里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恐惧了。   “绝对是旱魃的尸气激活了这些尸体,这个可升降的平台难道是祭祀用的不成?”曹绫歆气得直捶手掌,“我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现在该怎么办啊?”   “别慌,粽子再多也比刚才的局面要强,咱们快往胖子他们下来的绳索那边跑,这些低级的白毛可不会攀岩。”说着我拉起他们两个疯跑出去。   不看不知道,当我们走进雾中,才发现粽子的密度实在是惊人,几乎每五六平米的泥土下就会有一具刚起了白毛的粽子慢慢往出爬,曹绫歆的手气也够好的了,挖了那么大的坑竟然正巧避开了这些家伙!   虽然表面上十分镇定,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有些绝望了,就在刚刚,当这些古代僵尸出现的一刻,我就基本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五十章 僵尸之王 旱魃化犼(五)   此地虽是龙眼汇聚之所,可被深渊斩断的山势是不可能再孕育出像旱魃这种千年难遇的妖物的,这点官康早已经提到过;我也是太过于依赖他的理论知识,加之被众多突如其来的变故分散了注意力,这才没有留意他前后话语间的明显的自相矛盾。   我咬了咬牙,回头看向那架三叉戟客机的残骸,脑海中又浮现出官康和我在机舱内收集线索时那副极具城府的嘴脸。   弥补缺失的风水山势,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利用尸气和怨气,这是古时邪道之士们惯用的伎俩,想来在这处养尸地内,一定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所以才能做到二者皆备。   官康的数位祖辈都曾担任过钦天监监正,天下风水岁集于正统!怎么可能推测不到这些?而且一旦掌控不了局面,他也是自身难保,难道官康是徐王两家的死士,目的就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不成?   只走出了不到五十米,我们便再也无法移动半步,因为粽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像挤公交一样的在尸群中前进,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可能你稍不留意的功夫,自己的胳膊腿就已经被粽子啃成骨头了。   胖子颓废地驼着背:“完了,胖爷这次是真的要归位了,没想到我董卓真会死得这么壮烈!喂,小古,你包里有没有酒啊?”   “这话你他-妈说过多少次了?”我嘴里骂了句,“酒没有,尿管够,还有我就不信小爷的气运能在这里用光掉!”   其实我也是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此时的脑子里只剩下最纯粹的求生本能在支撑着身体——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身上还背着那么多人的命,怎么能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   曹绫歆的体力比我们都要好,这短短的几十米都是由她作为主力开路;这些长着白绒毛的粽子虽然弱小,可再小的苍蝇也是块肉,这种情况下的量变是可以引发质变的,一连砍倒了十几头之后,她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曹绫歆用我的古剑全力一扫,逼退了几头凑上来的粽子,带着我们直退到了一处人流较少的崖壁下方,不过这里却是离绳索更远了。   她喘着粗气对我们道:“事情好像不对,这些家伙的目标好像并不是我们。”   “啥,不是?”胖子一工兵铲敲飞了一颗脑袋,用抖得像脑血栓一样的胳膊指了指倒下的一头矮个粽子,“那你觉得,这一位大叔是觊觎你曹大领队的美色,过来想跟你跳一支迪斯扣?”   “你先别添乱。”我突然一个激灵,按住胖子让他安静,“绫歆说得对,如果这些粽子的目标是我们,现在的你我怕是早就被分尸了,仔细想想,那些冲上来的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近了而已。”   胖子见我语气严肃,也正色起来:“真的假的?”   “当然,不信你看。”曹绫歆指着远处说道。   果然,除了我们周围的十几头粽子,其余的大部队竟然都在面朝着那架飞机残骸的方向行走着,在无数张没有表情的狰狞脸孔上,竟然显露出一丝虔诚的意味。   胖子看得咋舌:“狗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粽子不攻击人的,这简直比嫖客在窑子里学马-克-思主义还他娘的稀奇;我说,难道它们也和那大头儿子一样,会互相吞食来加强战斗力?”   “这……”胖子的说法显然是不成立的,可他的话却无意间的拨动了我潜意识中的某根神经,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漏了。   我正想得头疼,却突然感到了一阵不明原由的心悸。   “怎么了你?”曹绫歆见我脸色不对,语气焦急道。   我咽了口唾沫,又看向身后的飞机残骸,打了个寒颤说道:“我好像感觉,那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   气氛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连恢复了一些斗志,开始像以前那样贫嘴的的胖子也变得哑口,官康的伤势是做作不得假的,现在肯定还在昏迷当中;难道又是那个神秘人在作怪?刚才我们和旱魃血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热闹?   “不是他。”曹绫歆知道我想的什么,出声打破了当下的沉寂气氛,“除非那人是江湖上早就绝迹的驭尸者,不然解释不了这么多僵尸的怪异行为。”   “驭尸者?电影里那样的驭尸者?”胖子问道。   “差不多吧。”我刚想再说,突然间余光瞥到了一个影子,再定睛一看,瞳孔猛然就是一缩!   我终于知道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原来那股无形的威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再次出现了!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抬手指向他们身后:“不过这事应该和驭尸者没关系了,你们快看飞机的顶上。”   我当时的神态和语气已经有些神经质了,这可吓坏了胖子二人,不过等他们也发现飞机上的异常时,也立即变得和我一个模样。   那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我们认为已经灰飞烟灭了的小旱魃!   相比之前,这头传说中的妖物实在是狼狈了太多,原本的绿色毛发几乎全秃,却而代之的,则是浑身的黑红色血液,左臂也被C4的强大破坏力炸成了两截,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捶打着地面的同时,嘴里发出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声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几近崩溃。   曹绫歆还算镇定,倚靠着身后的崖壁干笑了声:“它要干什么?还想留着我们慢慢来杀?”   “别臭美了,相对于我们,人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摇了摇头,想起了小时候每个夏天的夜晚,爷爷给我讲起的那些神怪故事,一个男孩子,对于僵尸这一方面肯定是最感兴趣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某次说过的这段话:   “小德呀,你要知道,僵尸不同于我们人类,其中的等级分明,差别也非常巨大;可站在最顶端的也就只有那么两种——尸王和不化骨;   前者是人为而生,历史记载过的数量相对较多,后者则是由旱魃等妖物自然成长而来,已经是接近地仙一样的存在了;   此外还有一种情况,比起不化骨来更为少见……"   “你快说呀。”曹绫歆急得推了我一下,把我从回忆拉到现实,“你说它到底在干什么?”   “这事也不好说是幸运还是点子背到了极点。”我挠了挠头,不过因为有防护服裹在外面,反倒是越来越痒了,“这么说吧,我们今天应该能见识到一种尸王级别的妖物,也算开了眼界。”   这时,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说法,随着小旱魃的一声长鸣,整条狭窄的深渊内,密密麻麻将近数百头行走的粽子突然身体一顿,紧接着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我面无表情的瞪着那个站在飞机上的人影,手心里全是汗水,这时候,我的心态也由刚才的恐惧变成了极度的亢奋。   终于要来了吗?   记得那一年,我还是个为英语考试而烦恼犯愁的普通小学生,爷爷当时就像是很多给孙儿们讲故事的老人们那样拍了拍我的脑袋,略带戏谑的对我道:“那最后一种妖物,相传华夏大地上只出现过一个,千年前它被观世音菩萨收服为坐骑,名曰“犼"。"      ☆、第五十一章 空中漫舞 绝望中的神奇力量   《偃曝馀谈》中有载:犼者,形如兔,两耳尖长,长尺余,狮畏之,盖犼溺着体即腐,体型虽小,亦能搏龙,胜后以其食之。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犼比狮子、龙这两种分属于陆空的霸主还要强大,体内的尸毒也更为猛烈,一口口水就能腐蚀掉动物的骨骼和皮肉。   僵尸们纷纷倒地之后,断掉一臂的小旱魃张大了嘴巴,外表狰狞异常,巨大的头颅、嘴部不可思议的张合角度,竟然有点像是儿时漫画里的那种食人花;它的喉咙不停的耸动着,同时还发出十分愉悦的声音,似乎是在吞食着什么珍馐佳酿。   我揉了揉眼睛,学着风水师们的观气之法,静下心来用余光去看,只见一股淡蓝色且宛如实质的流体正不断地涌进它大张着的嘴巴里,我心头巨震,难道这些就是那些粽子体内的幽魂散魄?   我没有张文那样地阴阳眼,却能看得如此清晰,不难想象这些游魂散魄地数量之多究竟达到了多么惊人的程度。   “旱魃化犼的说法我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真的存在。”曹绫歆瞪大了一双美目,无奈说道,“真的和开玩笑一样,这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非常之地才有非常之事,你要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怕是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它们了。”我苦笑着说,“胖子也是,以前哪听说过有谁用塑性炸弹对付僵尸的?也许那轮爆照反倒是帮助它锤炼体魄了。”   “你那还有什么武器?我的飞刀被它扯掉了。”我提了提她踩在泥土中的古剑,手臂一阵的酸疼,没有了和狗蛋血脉连接时的血气滋养,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枪里还有一颗子弹,不过是留给自己的,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想死得那么难看。”曹绫歆推了推胖子,见他还是似疯似癫的样子,也十分颓然的坐在旁边,抬手摘下了防毒面具和头顶的防护服帽子。   “喂,这家伙有毒的,你快戴上!”我急着道。   “没用的,不过就是些心理作用,真要打起来,体力耗尽的我们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曹绫歆甩了甩一头秀发,抬头看向上方的迷雾,“现在上面的人还没有下来,肯定是出了状况吧。”   “李狸他们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就怕有人按耐不住,抓住这个机会抢先动手了。”我自言自语着,从三人的装备包里翻找出唯一的一只强光手电,照向胖子他们下来时的两条绳索,果然那附近根本没有队员们的影子。   “哎!”我连连跺脚,”可是打不过也不能放弃啊!”   不知怎么,早已决然的我见到她此时的这副模样,突然间心口一疼,恍惚的脑海中,出现的全是一年前在公车上初次见她时的情景……   那之后,两界山下的银河墓室、罗布泊中建木袭击、赋生台上的两世轮回、港岛之行的谍战风波……一桩桩,一件件,恐怕普通人一辈子也经历不了这么多吧?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虽然有着朔朗的记忆,可他却并不是我;同样,对于曹绫歆的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情愫,也只是来自于另一个只存在我记忆中的人。   这时地上的胖子疯癫般的笑了笑,拉着我的裤腿自顾自地说着:“小古,来,跟胖爷唱个歌,今天咱们要成昆仑山三壮士咯。”   我甩开他的手,生生的忍住了眼中的泪水,将死之时还希望别人活着,情之一字最难解,却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至于战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也许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吧……   我一边神游天外,一边轻闭上双眼,隐隐觉得气海中好像比之前多出了什么,身上宽松的防护服好像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一样鼓动起伏,猎猎作响;周围的虚空之中,无数同样没有实体的,应该属于同种物质的东西在和我的气海相互作用着,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十分微弱的电流,妙不可言。   然后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此时身边的情景,要知道我并没有睁眼!更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绪流转间,我又看到了飞机顶部身体不断缩小的小旱魃,周围倒地不动的众多僵尸,安葬着小野子的简易坟冢,甚至还有悬崖上方正在缓慢下落的几个队伍中的成员。   “你这怎么了?”脑海中的传来的影像中,曹绫歆应该是发现了我的异常,却又犹豫着不敢过多的打扰。   我猛然睁开双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快,把面具带上,胖子,胖子!给我起来!”   “啪”的一声,胖子的防毒面具被我扇得歪到了一边,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牛眼瞪得老大,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冲过来揍我。   曹凌歆急得赶紧拦住他,这家伙也确实有股子牛劲,以曹凌歆大到可以扭断千手鬼树藤条的力气,按住他还显得有些费力。   “狗日的你有病吧!”胖子大骂道,“松开!你们俩合伙是不是!”   “嘿嘿,帐先记着胖爷,现在来不及解释跟你了。”我耸了耸肩,弯下腰把曹凌歆的防毒面具捡起来往她的脸上扣,“快点,旱魃化犼是要先缩回骨肉的,咱们还有时间。”   “你倒是先说清楚啊,怎么回事?”曹凌歆抽不开手,一脸无语的让我给她戴着面具,疑惑地问道。   “唉,快看!救兵到了!”我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状况,就见一道道金光从头顶的浓雾中激射而出,直指向正在变化中的旱魃头颅,那是弓老人的连珠箭!   “抓紧了!”我踮起脚抓住两个人的后领,稍一使力便飞身跃起三丈余高!   按理即便是内劲充盈的我也是根本不可能施展出这种神通的,何况是以现在虚弱得和常人一样的身体;能做到这一切,全是靠着我刚刚感受到的,周围的那种神奇物质,它们和我气海中的那股力量相互牵引,仿佛像是有着灵智和生命一般,我甚至从中读到到了愤怒、恐惧、悲伤等种种复杂的感情,不过最多的还是对我表现出的友好。   无形的吊索拉拽下,我几乎是在空中漫步,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深渊下的能见度已经比之前好出了太多,我很快便看到了踩在一块突出岩石上,手持长弓的弓老人,再上面还有那两个擅长轻功的面具黑衣人。   见我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腾空而来,一向寡言傲慢的弓老人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空解答他的疑问,这时旱魃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肉球,这完全是人类颠覆认知的生物现象,先前的两发连珠箭被突然“活过来”的两头黑毛粽子跳起来裆下,根本没有伤到它分毫   这时就听那团肉球里突然发出了一声暴怒般的嘶吼,一时间,我的灵魂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伤感,同时那股拉扯着我的力量也在飞快的流失。   “快帮忙!”我扯着嗓子大喊,以胖子的体重要是在这个高度掉下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第五十二章 第二轮火攻 管康之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弓老人竟然一时失神,呆立在当场;我心中恼火,却又不能骂出来,只能强提着一口气,在那股力量消失前勉强贴靠到了崖壁前。   下面的特殊泥土应该在漫长的岁月里多次发生过发热反应,热胀冷缩的作用使得岩石表面非常酥脆,胖子两人和我配合默契,在初速度消失下落前,般早就准备好的登山镐砍进了山体的裂隙作为支撑,不过胖子终究是体重太大了,不好保持平衡,所在的位置也是个向下的陡坡,登山镐不停的活动,眼看着就要栽落下去。   “抓住绳子!”这时,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面具黑衣人眼疾手快,朝这边扔过来一只飞爪,听声音还是个娘们!   胖子伸手一抓,堪堪稳住身形:“嘿嘿,谢了啊大妹子!”   “小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弓老人才回过神来,语气阴沉地问我道。   我在最后的时刻拉住了弓老人所在的绳索,此时正血气翻涌,嗓子眼发甜,经他这么一问,一个没忍住,一大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曹凌歆吓了一跳,直问我有没有事,我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摆了摆,表示无恙;不过失去了那股力量之后,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异常沉重,就像长时间游泳之后咋一上岸的感觉。   我没搭理那个老家伙的不停质问,闭起眼睛凝神感悟,随后,我发现那些无形丝线的牵引依旧存在,只是在不断的减弱着,似乎那股力量的源头正在离我远去,到了最后,我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一阵强烈的悲伤莫名涌起,我睁开眼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这就是所谓的“轮回能”吗?千百年来,怕是没人想到过魂魄会蕴含着这么强大的能量吧。”我苦笑了一声,在心底想到。   肉身是孕育灵魂的容器,也是限制着轮回能发挥的枷锁,而僵尸的进化和修炼者们的修炼,不正是在寻找着挣脱肉身制约的方法吗?   这样一想,道家传说中,那几位“成仙”的修炼者们所谓的与天地共鸣也是无稽之谈,他们只是学会了掌控以现代科技水平检测不到的形式存在着的游魂散魄们,学会了利用其中的轮回能;而“老天爷”、“神”、“上帝”这些人们想象出来的神坻,本就是死去的人类和地球上亿万生灵的灵魂聚集体,原来我们每个人死后都将成为神的一部分,每个人死后都将成为“天堂国”的一块砖瓦基石……   “狗日的,那东西怎么成这样了!”还是胖子的叫骂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不看不知道,那小旱魃缩成的肉球已经完全藏在了一团新长出的墨绿色毛发内,按照爷爷的说法,旱魃化犼是一个经年累月,需要不停吸收日月精华的过程,不过以眼前这家伙的尸变速度来看,显然是用不了太久,更不可能让我们安全的离开。   崖壁只有五十米上下,我十分清楚,这种高度是难不住它的,而一旦让它追到崖顶,那简直就是饿狼进了羊圈,情急之下,研究所的众人根本无法保命。   “不行,必须得干掉它!”我咬着牙说道。   “别想了小古。”胖子辛苦的拉着黑衣女人扔下来的绳子,扯着更加嘶哑的公鸭嗓对我道,“虽然胖爷不知道你刚才哪里来的力气,可你现在的狼狈模样,爬到上面都费劲吧?”   “用不着你说风凉话,管好自己的再说,可不是谁都带得动你那一身神膘肥。”我吐了口血痰让他闭嘴,抬头对上面弓老人说,“前辈你应该知道旱魃化犼吧?我劝你别只顾着看热闹,否则咱们等下全得玩完。”   “不用你多嘴,可我也拿它没什么办法。”弓老人突然底下头看着我,长着花白胡茬的嘴角十分邪性的笑了笑,“不过也可以试一试。”   我心里一紧,这老家伙脾气古怪,比起酒鬼王二,虽然沉默寡言显得与世无争了些,可因为了解太少,我对他的防备反而更多,尤其是见识了他那副绝非凡品的弓箭之后。   “你想干嘛?”我警觉起来,同时语气不善地问他道。   “喂,你能确定?”弓老人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问向另一个一直没有动作的黑衣面具人。   这次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绝对没错,是航空煤油”   胖子大笑:“你丫骗谁呢?油箱里要是有油,刚才不早爆炸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心说刚才怎么就没有没想到,感情我们是在火药库里玩着火柴——找死啊!   “你们爆破的位置是在机身中部,这种客机的设计是把燃油箱置放在机翼里,算是侥幸了;现在的气味浓度说明燃油的余量很足,而它站立的位置也正对着那只折断机翼的断口,如果用火攻的话,可行性很高。”那个男黑衣人继续分析道。   “开玩笑,C4都奈何不了的怪物你还想用火?”胖子不服,“还有啊,咱们的参谋长同志还在里面呢,你想让他死吗?”   “哦?”弓老人皱了皱眉头,询问的看向我。   “他说的对,管康兄弟受了重伤,我们把他留在了飞机里,唉,当时还觉得已经干掉它了。”我啧了一声,光是对付这高深莫测的怪物就已经够受了,没想到还要面临投鼠忌器的局面。   “那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了。”没想到弓老人却是一副漠然的深情,说话的语气冰冷得让人心寒,“还有,我并没有打算着用火就能解决掉这头怪物,你们最好先离开这,省得碍手碍脚;羽,你带着它们撤回上面,雷和我留下,记住了,速度要快,我的把握不大。”   说着那个女黑衣人也给我丢了一只飞爪,而那个男黑衣人则从背后变戏法般的取出了一件让我跌破眼镜的东西——火箭推进榴弹。   喜欢枪战游戏的人一定很熟悉这种武器,它还有一个简称——“RPG”,俗称“步兵大炮”“迷你大炮”,因为操作简单、威力巨大,常见于阿-富-汗、车-臣地区的民间武装,属于经久不衰的步兵武器。   胖子惊呼:“我就说了吧,这帮人绝对是中东的游击队出身,看来参谋长同志要先我们而去了。”   “等一下!他不能……”我刚想说管康不能死,可那个叫“雷”的家伙已经扣动了扳机,面对自己的战友竟然没有一点的犹豫!   燃烧的推进剂化成了一大股白烟,高爆弹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正中飞机的机翼断口。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是满目的火海和让人身体发烫的高温炙烤。      ☆、第五十三章 弓老人 轩辕箭(上)   油料的燃烧引发了一连串爆炸,粽子身上的尸油十分易燃,噼里啪啦,一时间,关节处的受热爆裂声响个不停,上面的我们很快就闻到了一阵恶心的焦糊味,而裹在毛发里的小旱魃也被火舌吞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说管康就这么死了?明明在十几分钟前,他还是一副高深莫测,让我捉摸不透的样子,可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命运可真会开玩笑。   现在想来,最先提出搜索深渊的人还是我,这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吗?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情绪起伏,加上内心中对他的猜忌,我并没有太过悲伤,再看向神情淡定的弓老人,突然得一阵恶心。   “我靠!真是疯了,这他-妈疯了!”胖子早就想亲自动手,更不在乎管康的生死,一边大骂着一边拽住绳子往上爬。   那个叫“羽”的女黑衣人确实轻功奇高,在崖壁上身形灵活得像猴子一样,眨眼间的功夫便架起了几根直通崖顶的绳索,我本想留下来好仔细看看弓老人能使出什么手段,可考虑到身上的伤势,还是不敢拖沓。   意料之中,航空煤油的燃烧温度根本杀伤不了化犼过程中的旱魃,火海中,一道黑色的残影像炮弹一样射了出来,随后便直冲向我们所在的悬崖下方。   我只看出它是四肢着地,速度之快把身上的火焰拉出了五六米远仍不熄灭,简直就是传说中踏火而行的神鬼异兽。   又是一阵白烟,黑衣人“雷”再次打出了一发高爆弹,弹着点预判得恰到好处,几乎正中高速奔跑中的敌人,轰鸣声响起,炸得周围的粽子肢体乱飞,可还没等众人叫好,一个黑点便转瞬间冲出了硝烟,速度丝毫不减,身上的火焰也尽数熄灭,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果然如传说中记载的那样,现在的小旱魃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像狗又不像狗,像兔子又不像兔子,我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传说中能搏龙而食之的犼吗?   它被燃油的火焰烧光了毛发,此时浑身光秃,看着和很多刚出生的哺乳动物一样,不过表面并没有一丁点的烧伤,想来防御力比起旱魃来肯定是只高不低。   此外,由于本体是西王母这种怪物的幼崽,它也有很多与古籍中不同的地方,最明显的就是身体两侧鼓起的肉囊,外表布满褶皱,有点像是人类的大脑;我突然想起西王母肩膀处的那种飞行器官,心说这家伙该不会飞吧?   众人离崖顶起码还有三十多米,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用身陷绝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狗日的!老子早说不行了,你个老不死的捋虎须啊!”胖子哀嚎了一声,明知徒劳,也还是攀爬得比之前更快了。   “闭嘴!”弓老人大喝了一声,“古小子,把你的面具丢过来!快!”   面具?我听得一愣,可时间紧急,还是扯下了挂在脖子后面的防毒面具朝他一扔:“接好!”   “就看这招管不管用了,雷,我要是失手了就一炮打死我,老夫可不想死在这畜生的手上。”   我听得心惊胆战,旱魃的强大我是见识过的,此时真想说一句您老到底行不行啊,小爷的命可不是给你这么玩的。   思绪流转间,弓老人已经接住了我的头盔,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用箭头蘸了蘸里面我吐出来的血。   融合了尸血参的血脉,再加上特殊的生辰,按照师父说法,我拥有男人中阴气最重的血液,如果没有后来的阴阳轮回丹庇护的话,不但容易招魂引鬼,时间长了更会使得性格和体质发生改变,变得不人不鬼,夸张点形容,就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不过这种血液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古时很多邪异之术都需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放血,作为仪式的一部分,当然具体的原理和流程,因为时代久远的关系,师父她老人家也是不清楚的。   思绪流转间,弓老人已经张弓搭箭,连续十几支几乎毫无停顿,几乎和弩机一样快,其中的几箭在击发之前还被他咬掉了一半箭羽,结果是以弧线的轨迹射向了犼的侧面。   不得不说,这一手“万箭齐发”确实是施展得华丽无比,可在比旱魃还要强大的犼面前,就有些中看不中用的嫌疑了。   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蘸我的血,也许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欲望,我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样。   “噗!”   利器刺入动物体腔的声音。此时落在我的耳里简直如天籁一般美妙,我敢说就算是拉来全世界的演奏家一起演奏,也无法与这短暂的声响媲美。   只见高速行进着的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嘶叫,一下子翻倒在地,因为惯性的作用还撞飞了十几头倒地的粽子。   “我靠!真神了!”寂静了好久,才听到胖子的叫好声从上面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血……”在一边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曹凌歆也一脸疑惑。   我能感到雷和羽在面具里的眼光都向我投来,弓老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阴笑着说:“你小子果然不一般,说起来还得感谢管康,是他和我说起你的特殊体质,不然咱们都得死。”   果然和我的血有关!可到底是什么原理?刚才的战斗中,我的血也应该接触到它了才对,莫非是对低一级的旱魃无用?   我脸色不变,冷哼了一声道:“您还真是把我给说糊涂了,能不能当面讲明?”   “那也得等我干掉它再说吧。”弓老人说着,就见他从空了的箭筒内又取出了一支较短的,却被丝绸精心包裹着的箭。   “你说什么?”我心生警觉,在绳子上换了个姿势,发现那怪物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近一米的金属箭身几乎根根贯穿了它“娇小”的身体,触目惊心,可它却还没有死!   它抬起了前爪,把入体的弓箭一根根拔了出来,随着一阵阵极度凄然的嘶叫声,强烈威压投向众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化犼之后,它的血液已经变成了紫红色,而原本光泽如新的箭身被它拔出时竟然像被腐蚀了一样变得残破不堪。   “桀桀桀!”我还在震惊中,突然那分明是野兽身体的犼竟然像人一样笑了起来,它慢慢抬起了头,我的脖子同时一僵,一阵强烈的心悸和恐惧感急速的袭来,可我视线却像中邪了一样无法移开。   慢慢的,我看清了它的脸,那竟然是一张人类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   “啊!”我失心疯般的尖叫了一声,直觉得全身发冷,毛骨悚然,那是管康的脸啊……      ☆、第五十四章 弓老人 轩辕箭(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它被管康的阴魂附体了?我的老天爷,那得是多大的怨念!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了。   正胡思想着,突然我的胸口传来了一丝清凉,眼前管康的脸孔也变得模糊起来;不知怎么,刚才把它借用给曹凌歆后,阴阳轮回丹竟然像沉睡了一样,以至于我想再三催动它的力量对抗旱魃都以失败而告终。   眼下它终于恢复了生机,一丝丝的蓝色气体不停的涌入其中,我的额头霎时间满是冷汗,原来这只是犼兽用同化来的阴魂制造出的幻觉!   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咬破了舌尖,连抓着的绳子都要脱了手,顿时一股咸腥的血气在我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道家将舌尖血称为“真阳诞”,称其是人体中阳气中的最重之物,遇到鬼遮眼时,此法非常管用;果然,随着血液的流淌,那种强烈的压迫感逐渐消失了。   我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再看那怪物的脸,哪里还有管康的轮廓?分明就是丑陋狰狞的魑魅之像,大张的嘴巴,锋利的獠牙,毫无人类的特征可言。   “古小子,你最好再爬高点,不然误伤了不要怪我。”弓老人冷笑着说。   “你!这是……”我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眼睛生疼,只见弓老人撕去了包裹着箭身的丝绸,里面竟然是一支通体发光的金色弓箭!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得出这根箭矢的非同一般,我的位置正在弓老人和犼兽之间,冥冥中强大的危机感下,我艰难的往上爬去。   可敌人是不会等着我们摆好阵势的,只见浑身浴血的犼兽身体一缩,身体两侧竟然展开了一对肉翅腾空而起!直朝着弓老人的方向猛冲过来,速度之快,并不弱于一般的鸟类!   它果然能飞啊!我瞪大眼睛,狠狠咽了口血唾沫,紧张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就见弓老人飞快的把沾染着我血液的手指在箭身上抹过,瞳孔猛得一缩,张弓如月,毫不停滞的一箭射出。   天地变色!   我只觉得身体要被一股气流吹离了崖壁,再三努力下才扒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没有掉下去,而弓老人的宽大黑袍也被这股莫名而来的气流吹得不停飘动。   神器!除了这个解释,我实在想不到任何的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可以施展出如此威能的攻击!   金色的箭矢化作了一道残影,像是一束激光武器射入了正在高速飞来的犼兽体内。   后者在最后的时刻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可是已经晚了,它的的身形一顿,立时向下坠去。   二十几米的高度,自由落体只需要一两秒,犼兽浑身抽搐着,嘴巴咧得能有头颅的一半大小,我却不知不觉的耳鸣起来,根本听不到它的嘶吼。   重重砸在地上的身体溅起了一阵尘土,紧接着,一股白色的烟气从犼兽的体内散发出来,它的身体开始不断的塌陷,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具野兽一样的骨骸。   ……   我猛摇了摇头,又对着身侧的墙壁撞了撞,直到磕出血来才确定了这不是做梦,悬崖下,犼兽的骨骸还在咝咝作响,眼看着就要化作尘埃;我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狠狠亲吻一下天空,小爷竟然又死里逃生了!   “哎,小心!”这时远处的曹凌歆突然叫了一声,我以为又有什么突发的情况,抬头一看,原来是最上面的胖子不慎脱手了。   虽然在犼兽面前毫无作为,可要救下胖子对雷和羽来说还是十分轻松的,就见黑衣人羽直接大头朝下的跳了下去,几个闪转腾挪便追上了胖子,因为初速度很小,胖子很容易的就抓住了她递过来的备用绳索。   “你大爷的,给我精神点!”我气得大骂。   胖子心有余悸,嘴里哼哼着:“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也背着百十斤的肉试试?”   “你!唉,注点意啊。”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我们都处在死亡的边缘,一旦这根弦松下来,身体难免会吃不消。   刚刚完成了一桩足以流传千古的壮举,弓老人猛喘着气,精神萎靡到了极点,一边的黑衣人雷赶紧上去扶着他:“前辈,你还行吧?”   “死不了,就是那根箭……”   “我给您拿回来。”听雷的声音,应该年纪不大,而且他们和弓老人的关系似乎比管康和王二师徒俩要近得多。   他们三人因为有腰间的保护索,双手可以自由的活动,可刚刚射出的最后一箭似乎对他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损伤,手上虽然还握着那张黑弓,双臂却无力地耷垂着。   雷很艰难的掰开了他握着黑弓的手掌,又拿出了一个药瓶,把里面大概是有着恢复功效的丹药给他服下。   “哈哈哈!”弓老人缓了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过瘾过瘾!哈哈哈……”   我撇了撇嘴,心说他毕竟还是凡人,老人心性到底是避免不了的;也许是弓老人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让我深深的折服,先前对他抛弃队友的那种厌恶感竟然减弱了不少;我自嘲的一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天生的奴性使然……   “您和另外几位先上去,我去把您的箭取回来。”雷边整理着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   “嗯,你也小心些,那怪物的躯体虽然消散掉了,可难免还会有一些尸毒留下来。”弓老人点了点头,又对我说,“那就走吧古小子,上面还有不少的麻烦等着你去。”   “好。”   “我靠!”我刚一说完,突然上面的胖子又叫骂了一声,同时身前的整个崖壁都抖动了起来。   我开始还以为他又没踩稳,可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胖子再重也没到震海撼岳的程度,那样可真就成神膘了;这样的话,一定是下面的升降机关又触发了。   “等等!来不及了别去。”我抓紧绳子,对正要下去的雷喊道。   他只是抬头看了看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山体的震动十分短暂,现在已经消失了,不用担心绳索的脱落,可下面的陆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着,浓雾还没有散尽,不一会儿我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该死!他解开了绳子,上不来的!”我急着喊道。   “不用管他,快爬上去,等下不知道还有什么。”弓老人仍旧是那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说话间已经爬上了五六米,那架势竟然完全不顾及雷的死活。   “你!”我气得青筋直跳,转而内心如坠冰窟,下意识里,有种趁机杀了他的冲动,但虚弱状态的我并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毕竟他才刚刚干掉了犼兽,这种震撼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判断,这件事对弓老人自己自然不用多说,以他的杀伐决断,用同伴的命来换一件能杀死犼这种成魔妖物的神器是非常值得的,可对于雷这种身怀高技的人来说,自己的命就这么的不重要?   而能让这类人拿命来效忠的,又怎会仅仅是一名蛮武莽夫?至此,在“来支队伍内部的”这一威胁上,我第一次把他摆在了和酒鬼王二同样的位置……      ☆、第五十五章 弓老人 轩辕箭(下)   这看似不高的三十多米,爬起来简直要把人累吐了血,李狸他们早已经守在崖顶,羽和众人说明了一下下面的情况,然后我们就被抬到了一边的空地上治疗。   不只是胖子,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也让我几近虚脱,后来我只知道雷还是九死一生的爬了上来,便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次激战对我的损伤是实质性的,如果没有狗蛋的存在,我已经死了不只一次,眼下只能靠着机体的自我调节功能进行恢复。   这次并没有奇怪的梦境,也没有断断续续的浅睡眠,等我睁开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身边是胖子熟悉的呼噜声,帐篷外亮着火光,好像还有人的窃窃私语声。   我偷听了一阵,奈何声音太小了;不知不觉间尿意也到达了极限,再等下去怕是要炸,于是赶紧挣扎着起身,这时的我才觉得浑身酸痛,小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肉体凡胎终归还是有太多的麻烦和不爽,也怪不得千百年来,人类的终极梦想一直是长生不死,飞升成仙。   我们驻营的位置在悬崖山体内石窟的外侧,这里的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不过营地中篝火的亮度实在是太弱,我瞪得眼睛发酸,还是看不清深处的情景。   让我意外的是,等我一瘸一拐的走出帐篷,发现守夜的人里竟然有雷,他戴着的面具是猫的形象,而羽则是一种鸟类,搭配着黑袍还有点小酷,我甚至一度怀疑过,龙影的每个人应该都有这样的一张面具。   看样子,下午的事并没有消耗他太多的体力,记忆中,当时深渊下的地面已经塌陷了七八十米,而等他捡回弓箭怕是得有一百米开外了;真没想到他的轻功竟然能出神入化到这种程度?   在没有驾驭轮回能之前,这对我而言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时的我会不会想多了点?弓老人并不是不顾及同伴的死活,而是对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啧……恐怕也不是,毕竟管康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我朝远处的雷和另外两个看过来的考古队员点头致意了一下,来到角落里放着尿。   出师未捷,失去了管康和小野子对我们的打击是十分巨大的,不光是在士气上,人员方面,因为这次深入天洞人的遗址毕竟是在考古活动的范畴,缺少了他们两位分别在理论和实践方面的好手,众人之后的行动会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另一方面,被打回“凡人”状态的我更是要命,古剑落在了悬崖下,李凌宇送的白狗飞刀更是被小旱魃夺了去,估计正埋在哪个粽子的尸体下,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它要存活下来简直比森林里落单的小绵羊还要困难。   我尝试着感受了一下周围的轮回能,却失望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诀窍,看来那只能是误打误撞,昙花一现了;眼下,我必须抓紧时间恢复一部分内劲,不然再有什么突发的状况,或者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做手脚,实在是自身难保。   足足尿了有一分钟才完事,我的身体舒服的一抖,其中的爽利,想必每个亲身体会过的人都能感同身受。   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再睡下去只会徒耗精力,索性也坐到了篝火边,两个小战士很有眼力的给我让了个位置。   “嘿嘿,你醒了所长?”一个眼神淳朴的大个子摸着脑袋对我道。   “嗯,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这留着我们俩就够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搓着手,满不在乎道。   “可李姐说……”他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被识趣的同伴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回到了帐篷里。   “有事?”雷好像早有预料,一边给酒精炉里填了燃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道。   似乎还挺好说话,印象中,除了管康,龙影的成员都是沉默寡言的怪人,事实上,管康也只是和我的交流比较多而已。   “嘿嘿,确实是有些事。”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插着袖子小声道,“眼下到底是什么态势?胖子他们的伤势也没来得及看,说来惭愧,一上来我就晕倒了。”   “这处石窟里有不少石刻,我是看不懂了,遗迹的入口很奇怪,天亮了你自己去看;至于曹小姐他们的伤势,比起你来要轻很多,既然你都醒了,想来他们也该没什么问题。”   和面对犼兽时的表现一样,雷这个人,说话非常的直接,也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由得语气也熟络了许多,喝了口锅里煮着的雪水,笑着说道:“那就好,说起来雷兄弟的轻功真的是前所未见,我当时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差点跟弓老前辈吵起来。”   雷听了一愣,随即冷笑道:“古所长是在讽刺我吗?您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的。”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我却是脸色不变地信口胡诌道:“雷兄弟你有所不知,那是门搏命的功法,不能以常理度之,或许再过分一点,我的小命就没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知道面具里会是个什么表情。   “还有,那个……”我清了清嗓子,脸色也正了正,“也不知道方不方便,你知道弓老前辈的脾气实在古怪,我也不好去问他……”   事实上,不只是他最后取出的那支金色弓箭,弓老人的箭术也同样让我印象深刻。   古代由于远程兵种的缺乏,弓箭手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自从汉朝出现制式弓箭后,开弓多少更是成为了衡量武将武力值的标准之一。   例如三国时,蜀汉的五虎上将黄忠便可开弓两石,这一石便是现在的120斤,而且是全凭着臂膀的蛮力,这一点实在是让使用着复合弓的现代人们难以企及。   至于弓老人所用的那张长弓,看材质应该是一种稀有的金属,重量必定不凡,不然即便有我的血,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开犼兽的强硬肉体的。   “你想问那支箭吧?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雷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前辈对我和羽恩重如山,他很早就在龙影做事了,时间长到连王二组长这样年纪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   我点了点头,看来雷的年纪果然不大,身子坐了坐正,听他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兵器还是太扎眼了,古所长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轩辕箭吧?”   我先是一惊,随即心中恍然:“你说的,是轩辕黄帝的轩辕箭?”   雷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生活中的琐事般道:“正是,那最后一根箭就是传说中的轩辕箭,而那张弓,就是轩辕弓。”   ************   才发现前几章管康的名字打错了,全是输入法的锅,兄弟们不要搞混~~      ☆、第五十六章 玄冰祭坛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古往今来,最令江湖中人津津乐道,常作为市井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资的,无非就是武夫们的武力值高低,以及青楼名妓的相貌优缺;老一辈江湖的鼎盛时期,坊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这类榜单。   同样,武夫们有着强弱之别,武器也就有高低之分,诸如十大名刀、十大名剑等等的说法;而对于较为冷门的弓箭,也有一些权威的排名。   世所公认,排行第一的便是后羿的落日弓,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更无文字史料的记载,人们通常都把它当成是神化出来的事物,实际上并不存在。   在其之下,便是黄帝轩辕氏所铸轩辕弓,传说有着战神称号的九黎部落首领蚩尤便是被黄帝用此弓三箭穿心而亡。   时光流转,岁月更迭,这把弓又落到了西楚霸王项羽之手,成了他的随身之物“霸王弓”,古书记载,此弓威力无比,弓身乃玄铁打造,重127斤,弓弦则是后来的一条黑蛟龙背筋所造。   相传项羽15岁那年,乌江中有黑蛟龙作恶,危害四乡,项羽听说,当夜便单枪匹马的来到乌江畔,与黑蛟龙搏斗了一天两夜后才将其它杀死,之后取得此筋搓股为弦。   因黑蛟龙乃至寒之物,坚韧异常,故此弦不畏冰火,不畏刀枪;记得弓老人那张黑弓的弓弦便是非常特殊的金黄色,想必就是黑蛟龙背筋了。   “随轩辕弓所铸,轩辕箭共有七支,当年的逐鹿之战,轩辕黄帝用掉其四,后又有两支被商朝时的李靖所得,而前辈射杀犼兽所用的,便是这最后的一支。”雷不紧不慢的说着,“古所长的血液是可遇不可求的阴阳调和之物,犼兽的强大肉体反而无法抵挡,二者相辅,方能功成。”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也就不奇怪了。”我自顾自的点着头,感叹着龙影果然是卧虎藏龙;至于弓老人的身份,硬要说成是轩辕氏的后裔未免牵强了些,不过肯定不会普通。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相对无话;我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也知道分寸,他能透露这么多信息,已经是让我非常意外的了。   抓紧时间静坐调息着,冥冥中,我与狗蛋的那种气机牵引渐渐的恢复了,不过以它现在的虚弱状态,显然没有多余的灵气供我调用。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个小时便继续不了了,因为队伍中的人已经陆续的睡醒,玉虚峰上的严苛环境加上隐藏在暗处的种种危机,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赖床的欲望。   果然如胖子所言,李狸的情绪很是激动,对我嘘寒问暖的语气确实不像是一般的战友,当着在场的众人,我有些尴尬,心里的感觉也非常的奇怪,看来小爷的人生还真是坎坷,桃花运总是跟着霉运一起来。   虽然都是看淡生死的人,可昨天的减员还是给众人的心头增加了一丝阴霾,连胖子的话也变少了;这种时候,一顿热腾腾的饭食绝对是超过了千言万语的安慰。   半生不熟的炖了大大的一锅土豆青菜牛肉,就着冻硬了的白面膜,众人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石窟外的断崖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三青鸟也仅仅飞回了零零散散的十几只,想要恢复以前的种群规模,怕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里简直是它们的禁区,纵然我们都暴露在眼皮子底下,也不见它们有任何报仇的意思。   我找了块两人多高的巨石,跳到上面观察着石窟里的景象,可以说如果不是见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我一定会看花了眼。   两侧的平坦石壁各有六尊高度达二十米上下的半浮雕神像,面目狰狞,躯体也大多是人兽结合,让人看着非常的压抑。   师父的铺子里,很大一部分都经营着玉石佛像,这一年多来,我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而像眼前这些神像的刻画手法,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和两界岛上的雕像更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如果不是其中一尊有着蛊狐形象的神像,我都要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天洞一族的遗迹了。   而正对着我们的石窟深处,则是一座带有穹顶的宫殿,颇有些西方的建筑风格,虽然占地很广,却是半开放的状态,也没有任何取暖的火炉,肯定住不了人。   “这大概是个有着祭坛功能的建筑,巫国以宗教作为统治基础,这类设施是少不了的。”寂空比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他单手合十,对着外面深渊的方向拜了拜,“想不到这就和管康先生天人永隔了,痛哉,惜哉。”   “打住吧,人都死了,他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多开心。”我不耐烦的打断他道。   寂空比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昨天简单察看了一番,它的中间是个很深的冰池,下面好像连通着山体内部的一出空间,也许就是你说的那处冰墙了。”   “哦?”我听了有些的好奇,“酒鬼王二那边怎么说?”   “他说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队伍就已经遭受了重创,他们的人力和物质不足以破开冰层,于是就原路返回了。”   我不置可否,蹲下来把热水壶捧在手里思考着,他的说法倒是和李凌宇的叙述相吻合,不过我很清楚,这里并不是当年阻挡住他们的冰墙所在,因为蛊狐的地图已经标明了那里的方位,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起码还有几公里的直线距离。   “不管如何,亲自看一看就明白了。”我自言自语道,站起来招呼着众人抓紧时间。   军伍中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收拾好装备,大家都拿出了枪支戒备起来,经昨天一役,来时的懈怠早就一扫而空。   胖子和曹凌歆的体力有些虚脱,治疗之后已无大碍,弓老人更是恢复了过去那种波澜不惊的神色,仿佛昨日的大战只是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   我们爬了足足上百级台阶,绕过了正对着外侧的一面墙壁,这才看到了寂空比丘所说的那座冰池。   这有点像是圆形的别墅泳池,不过面积要大出了太多,给人的感觉也非常的庄—严;里面是平整光洁的冰面,一些地方还有很久以前开凿的痕迹。   看来酒鬼王二说得没错,当年的爷爷他们只在这里逗留了不久就率队返回了,而李凌宇那支由海外毒枭组成的队伍也没逗留太久,起码并没有破开冰面,然后因为种种其它的原因,这才发现了几公里外的“终结之地”。      ☆、第五十七章 破冰   整座宫殿内就只有这么一处宽敞的广场,我们脚下地势平坦,建筑用的灰白色石料更是光洁非常,一切都充满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诡异现代气息。   此外冰池的外围还有十二座均匀排布,像讲台一样的菱形石墩,半人多高,里面有着脸盆大小的凹陷和灰烬残留的痕迹,众人都推测这是祭祀时点火照明之用。   胖子眼睛贼,指着宫殿的穹顶嚷嚷道:“哎都看看,这好像是外面的石雕啊。”   我抬起头,发现上面是用彩色颜料画作的壁画,内容正是外面的十二尊神像,它们围成一圈,位置分别与下方的石墩对应着,壁画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碴,经年累月,颜色仍旧鲜艳。   “按照《世界灵尊大法王篇》的记载,生活在巫国的巫族,共有十二个分支,其中的每个分支都有着不同的职能和巫术种类;依我看,这些神像或许也和那十二个分支相对应,是他们的始祖或者是信仰图腾一类。”寂空比丘分析道。   曹凌歆面露不解:“可是,我们之前只知道蛊狐是天洞一族的图腾,可在这里的它只是那十二座神像的其中之一,实在是和我们的研究结果矛盾了太多。”   “也不能这么讲,昆仑山毕竟是天洞一族的祖地,年头要比我们去过的地方久远得多;时代更迭,很多东西失传或是被淘汰也属正常。”我宽慰她说,“而且蛊狐的位置是主位,说明它的地位依然是非常尊贵的。”   过去李凌宇在和我的对话中确实有过家族分支的说法,记得他的家族就是专门负责与蛊狐打交道的。   能够驯服那种妖异程度更胜于旱魃、犼兽的家伙,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至今我都理解不了,它们的灵魂是如何在那种遗迹碎片中跨次元移动的。   “小古说得很对。”胖子咳嗽了一声,伸手指了指顶上的壁画,“你们看这边的几个,一个长着翅膀,一个长着鱼鳍,还有一个的身体就是大杂烩,简直和他丫的西王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酒鬼王二对胖子一向比较反感,听他此时一本正经的语气,不耐烦起来:“那你想要表达个什么?这些东西当我们看不到么?”   “别在那倚老卖老,嫌我不行,你说出个一二三来?”胖子冷哼了一声,咧了咧嘴继续道,“古时宗教的起源,都来自于原始人类对于未知力量的恐惧进而崇拜,对应着这些石雕,代表着的应该就是飞行、游泳、还有生物科技;但在之后,随着科技进步,这些能力和科学原理都已经被天洞人掌握了,最后就只剩下了蛊狐掌控灵魂的能力,恰逢当时他们的大长老又在追求着长生,长生嘛,也就是灵魂不灭,意识永存,蛊狐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真的哎,那这个抱着小孩儿的就代表着生殖崇拜了吧?还有那个代表着的是水和火……”旁边的李狸惊喜说道。   “胖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啥时候有这本事了?”我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这一席话简直让人拍案叫绝,相比起来,我的性格总是会把问题复杂化,反倒是以他的这种单板思维,在面对复杂的问题时,更加容易抽丝剥茧。   不过这个发现对当前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帮助;还是让酒鬼王二带着徒弟阿福仔细检查了一下祭坛周围的地面,初步的结果是没有什么踏板类的机关,事实上古人也不会把机关安装在这种祭祀用的神圣之地。   胖子胆大,十分熟练的在冰池的冰面上打了个滑刺溜,一边跟我说着:“可惜啊,早知道带一双滑冰鞋来,也好让这帮牛鬼蛇神们见识一下我倒斗界冰上肥王子的健美舞姿。”   我给逗得一乐,上去给他拽了回来:“我说胖爷,这里可是人家祭拜的地方,你这样亵渎神灵,是要吃苦头的。”   胖子嗤之以鼻:“可拉倒吧,咱都要把祭坛给挖开了,还管胖爷这些?”   我无言以对,来到冰池的正中,用袖子擦掉了冰层表面的细霜,用手电照去,下面的情景顿时一览无余。   只见幽深黑暗的冰层下方,无数的发光点组成了银河星辰的状态;我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在两界山下的宇宙墓室,我和曹凌歆都见过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星云排布。   不用于两界岛上的反重力设施,这里是借用冰这种落后的方式来给那些发光体固定位置,以至于即便祭坛的规模宏大,可放在我们的眼里还是有些失望。   借着那些自然发光体的光线,水池的底部视乎有一个很大的空间,一些廊柱的倒影不时出现在视野里。   “果然是暗藏乾坤啊。”我瞪得眼睛发酸,还是没法看到更多东西。   “当年我们没有挖冰的准备,后来的那货外国人应该也退走了,怎么办?现在是直接离开,还挖挖看?”酒鬼王二在边上说道。   我揉着太阳穴,想起还困在附近某处雪山里的李凌宇,开始犹豫起来;索桥已经完全坍塌了,想要回去必定十分的麻烦,还有吃过教训,更加狡猾的三青鸟的威胁。   而且蛊狐的地图就是要让我们经过这里,牺牲了小野子和管康,我们没有放弃的理由,而要找到李凌宇当时行进的那条线路更是比登天,何况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时间不等人,任何的线束都耽误不得。   “那就开挖吧。”我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安慰自己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奔着同一个目标,就一定会遇到他的,“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吧?”   “没问题!”几个提着姜汁桶的护卫队员齐声道。   “小心点,自己不要掉进去了。”我做好了一切安排,然后对着其他人说,“时间还早,咱们再到附近查看一下。”   谁知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雷突然提出了疑意:“古所长,我这么说你不要见怪啊,即便姜汁能让千年的玄冰变软,可凭着我们这点人手,起码得用十天的时间,而且姜汁也不够用啊。”   话一说完,开始作业的队员们都愣了愣,似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我……      ☆、第五十八章 老军头苏醒   我对雷的印象还算不错,也知道像他这种人的自尊都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斟酌了下语言,笑着解释道:“雷兄弟你练习轻功,巧劲用习惯了;这千百年的玄冰虽然坚硬,可重量太大,别看这座池子够深,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不然下面那处空间里的廊柱和其它物品早就被挤压得变形了。”   “真的?”虽然看不到脸,可雷的语气里明显多了些尴尬。   “不信你可以问一问王老前辈。”我耸了耸肩,开始带着人往宫殿不起眼的角落里走。   “嗯,他说得对,如果用冰来填满空间的话,倒不失为一种绝佳的防盗手段;可承重的冰层会成为压力的传导体,而且雪顶也有气温骤升的时候,到时,水的形态的变化会对建筑造成永久的损伤。”酒鬼王二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当时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尝试着挖掘了一番,不过那也不是一件小工程,姜汁的话,你让手下们省着点用,之后肯定还会用到的。”   “古所长,古所长!你快来看看!”正说着,昨晚的那个大个子队员突然从外面营地的方向跑过来,神情非常的着急。   “我让他和小张守着营地的,不好,怕是出什么事了。”李狸哎呀了一声,忙拉着我迎了上去。   虽然训练有素,可像大个子这样的健壮体格是很难适应高原环境的,等到跟前时,他已经累得呼哧带喘:“古,古所长,那个在山底下救,救的老头……”   我听了一惊,心说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只从被雷和羽他们两个带过了索桥,一直到今早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雪顶严寒,这老军头该不会撑不住死翘了吧?   “快说!那老头怎么了?”我急得够呛,拽着他的衣服猛摇。   “不,不是,那老头好像醒了。”大个子结巴着说。   “我靠,醒了?”跟上来的胖子也非常意外。   “走,快看看去!”我顾不上众人,拉起大个子的胳膊就往营地的方向疯跑回去。   虽然人证有着主观方面的干扰,可它的信息量和完整度是我们通过搜集线索和进行各种假设推理所难以得到的,眼下只要我能确认一些信息,那么一切的疑点就能串联在一起了。   老军头所在的帐篷就离我和胖子的不远,一进里面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和消毒水酒精味,严怀念和一名队医小张正守在边上。   “他醒了?”我急着问向队医,帐篷内的空间实在太小,等胖子挤进来已经容不下人了。   “他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情绪激动,我怕他撕裂身上的伤口,就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   “那还能醒过来吗?”胖子的拱着大屁股凑上来,“跟你说啊,要是治好了他,胖爷保证你荣华富贵。”   “可别说笑了胖哥,您就是给座金山我也没办法啊。”小战士苦笑着摇着头,“雪山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这老头儿虽然能醒,只怕会在负面情绪的加成下死得更快。”   “那按你这么说,胖爷出生入死,就带回一个累赘来?”胖子颓然的坐在地上,“他大爷的,还以为能问出个一二三来。”   “行了啊,我记得好像救人的是小爷吧?”我撇了撇嘴鄙夷道,这死胖子挺大个岁数还是不忘抓住每个能吹牛的机会。   这时一直盘坐着的严怀念突然开口道:“姓古的,你不会真以为他神志不清了吧?”   “嗯?你说他是假疯?”胖子瞪着一双牛眼问道。   严怀念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当下会意,对边上的小战士说:“咳咳,小张啊,你先帮孙德水他们挖冰去吧,这里先交给我们,然后让曹领队带着外面龙影的那些人去忙他们自己的。”   “好的,药包你们都会用吧?”小张也是研究所的元老了,心思远比大个子活络,十分识趣的退出了帐篷。   听说要他们离开,酒鬼王二等人非常的不满,不过帐篷就只有那么大,他们也实在找不出理由什么都不干的逗留在外面。   等听到人走远了,严怀念才小声说道:“我和爷爷在云南的热带丛林里生活过一年,知道那种长时间脱离人类文明的痛苦,要知道,当时的我们还是两个人,而且当地的环境也要比这里好出太多。   不要觉得这很简单,他不是从小在野外长大的野人,对于回归人类社会的强烈渴望会在开始的几个月内击垮他的意志;而能在雪山上活到这个岁数的同时,仍然可以保持着基本的穿衣和吃熟食的习惯,那他的心智得是坚韧到何种程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他醒来的时候?”我问道。   “确实像队医说的,不过你看他哪有什么后来的外伤?”说着就见他拉开了老军头的睡袋,他身上的绷带很平整,完全不像是强烈挣扎后的状态。   胖子啧了一声,狠狠的撸了撸袖子:“我合计了一下,你小子说得确实有理,看来这老头子是装疯啊,小古,你就说怎么办吧?”   “让我想想啊。”我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心中却异常的欣喜,暗道就怕你没秘密,小爷总有办法叫你开口。   “给他打一针苏醒剂,既然他装疯卖傻还不找个机会一头撞死,就不怕他自残,惜命的人是最好对付的。”保险起见,我又把头探出帐篷看了看,除了大个子还在篝火旁守着营地,其他的人都在远处各司其职。   三阿公视严怀念如己出,这些年教给他不少东西,中西医术自然也包括在内,一针苏醒剂注射完成后,昏迷中老军头渐渐有了苏醒的势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真想试一试老虎凳、辣椒水,用上一切的酷刑来逼他开口,因为我实在是太需要知道那些答案了。   眼看着他慢慢睁开了眼,我不忘提醒胖子:“对了啊,老同志们都很有气节,你给我注意些言辞,等下还是以怀柔的政策为主。”   “放心,你就瞧好吧。”胖子打着包票,表情也跟着肃-穆起来,“咳咳,老同志,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是哪部分的?”   “他说什么?”严怀念一脸诧异。   “你年纪太小,不懂的。”我无奈的笑了笑,“行了啊胖子,你以为……”   谁知这时,让我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还在半昏迷的老军头突然嘴里呢喃了起来,听内容,好像是在回胖子的话。   我竖起耳朵,就听他断断续续地说:“要斗私批修,空军三十五师,201团飞行大队机务长常大友。”      ☆、第五十九章 文明之初的核反应堆(上)   “嘿嘿,老同志的觉悟很高嘛。”胖子得意的朝我挑了挑眉毛,给我腾出了位置,“小古,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苏醒的老军头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四目相对,虽然有些发直,可他眼中那种稍纵即逝的波澜不惊却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这是老一辈人们在艰苦的环境中所磨练出来的一种独有的狡黠和智慧,他转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帐篷顶部,情绪显得十分平静。   严怀念冷笑了一声:“呵呵,镇静剂的效果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闭嘴,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先生,你也不用再掩饰什么了,我只是有些问题要向您确认一下。”   ……   “您应该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年,华夏早就不是过去的华夏了,忍饥挨饿的人少了,法制也健全了,也没人会逼迫你们了。”   “对你们也许是……”老军头意外的开了口,可能是长久与世隔绝的缘故,他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用掉很多的气力,“可我?已经不可能了……”   胖子龇了龇牙:“哎你个老东西,我兄弟拼死拼活的救你出来,结果就这个态度?”   “咳咳,如果不是你们闯入,我又哪用他来救?”老军头一阵猛咳,恼怒着说道。   “死胖子,怎么说话呢?”我瞪了胖子一眼,心里直后悔把他留下来。   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正色地对老军头说:“我不怕告诉您,我们是受了最高首长的指示,为的是阻止一场祸及亿万无辜的浩劫;如果您还觉得自己是一名军人的话,就请告诉我,你们当年入驻这里,到底有着什么任务?”   我拿出了那枚五星胸针,张开手放在他的眼前:“你们本该像雄鹰一样飞翔在华夏的广阔蓝天,保卫着自己的亲人和同胞,而不是为了某些人的私欲,在这荒无人烟的昆仑冰川中终老。”   “呵呵,哈哈,哈哈哈!”老军头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斑驳如黄纸的老脸涨得通红。   胖子大惊:“我靠!严小子,再给他打一针,可别笑死过去。”   “去!”老军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缠着绷带的胳膊一把打掉了我手里的红五星,他面容狰狞,几乎是嘶吼着在朝我们喊,“太天真了!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懂得什么?你们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和平!”   “他大爷的,这老头儿疯了,真的疯了!”眼看着老军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鲜血跟着从绷带里渗了出来,胖子急得够呛,看向我问怎么办。   我摆了摆手让他不要着急,退了退后说道:“什么是和平我不知道,可看看您现在的样子?这就叫真正的和平么?”   老军头面露悲戚,仍是语气倔强道:“变革总是需要牺牲的,我和我的兄弟们愿意做先行者,忍辱负重!真正的军人,死在任务中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宿命。”   我略感无奈:“真没有再谈的余地了?”   “不用了,我在你们那里的罪名也够死上十几次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军头长舒了一口气,精神萎靡下来。   “唉,那好吧。”话到这里已经说死了,而且再问下去也不光是他说不说的问题,老军头的生命简直就是风中的烛火,再也经受不了长时间的问话。   我耸了耸肩,嘱咐边上的严怀念道,“这里还是交给你照看,我不放心别人,辛苦了。”   临走时,我又回头看了眼睡袋中的老军头,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果然如先前推测的那样,这处石窟仅仅是供给天洞一族祭祀之用,虽然那些石雕和建筑气势恢宏,但也就仅此而已了,酒鬼王二带着的一大伙儿人转悠了一整圈也没有其它的发现。   冰池那边倒是干得火热,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打下去七八米了。   “古大哥说得没错,这下面的冰层不厚,等下可谁也别跟我争那最后一凿。”狗子的性格淳朴,很快就与研究所的护卫队员们打成了一片。   我也端着饭盒来到了旁边,这洞里的空间十分宽敞,一些作为星系装饰的宝石琉璃也都被挖了出来,我初略验看了一下,都是难得的珍宝。   回头看了看,趁着曹凌歆他们不在的机会,我擅做主张的把这些宝石分给了旁边的队员们。   零号研究所的护卫队历来是纪律严明,孙德水吓得够呛:“所长,这,这我们哪敢啊?”   狗子更是脸色难看:“古大哥,德水说的是啊,你可不能逼着我们犯错误。”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本来就是天洞一族搜刮的民脂民膏,你们拿着算是物归原主了;而且也都有个盼头,你们为研究所出生入死多年,这最后一次可千万别死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最后不知是谁第一个伸手,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好了,通知其他人过来,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我拍了拍手,和狗子先后跳进了坑内。   等他砸掉了最后一片冰盖,一股十分明显的热气从空洞里面涌了上来,我们两个身上挂着保护索,慢慢地用冰凿拓宽了孔洞,强光手电下,冰池的底部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深井,井壁和外面的宫殿是用的同种材料。   而在我们的位置再往下十米处的尽头,则是通往山体内部的一个拐角,里面发出着淡淡的光线,但因为少了冰层的折射作用,那些廊柱反倒是看不见了。   这时,单木队长拎了一个精致的合金手提箱滑了下来,放在一边的冰盖上打开,里面大半都是复杂的卫星天线和按钮,另一面倒是人们十分熟悉的显示着经典Windows桌面的液晶屏幕,这竟然是一台电脑!   “喂喂,美国总统的应急包就是它吧?”我在边上好奇地问他道,要说这东西还是在老家铺子里的时候那一位亲自交给我的,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得是何等的信任才能让他做到这样,我也一直没敢打开,只是教给了曹凌歆替我保管。   “差不多吧,不过这里的核心技术都是我们自己研发的。”饶是以冷静著称的单木,此时说话也有些紧张,“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要是一个没按准,兴许半分钟后导弹就打过来了……”      ☆、第六十章 文明之初的核反应堆(中)   正说着,单木队长又从金属手提箱里取出了一个全身安满轮子和金属触手的机器:“仿生物的探测机器人,这还是过去中科院专门为我们研发的设备,可惜这几次一直没有用到。”   我和狗子都围在一旁,仿生物机器人的尾部拖着一根很细的电线,当然这只是为了设备的供电稳定,如果空间不允许,操控者仍可以通过无线信号进行远程遥控。   金属触角配合上特质的咬合链轮胎,机器人十分神奇的紧贴着冰层爬了下去,我见狗子十分好奇的模样,试探着问道:“狗子,你以前见过这东西没有?”   小伙子十分腼腆地挠了挠头:“嘿嘿,这我哪见过,孙师傅家里倒是有台大彩电,不过那可没法带在身上,还是单大哥的家伙好。”   “那这个呢。”我用手电指了指已经爬行到池底拐角处的机器人。   “嗯……没有,不过倒是跟小孩儿的遥控车很像。”   “那你小时候玩没玩过遥控车?”我继续追问着。   “这倒是没有……不过,对呀!我怎么可能没玩过呢……”狗子紧皱起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释的谜题。   我暗叹了一声,一直以来,我都有着狗子其实是个正常人类的幻想,可他的记忆中实在是有着太多矛盾和盲点,真不知道孙师傅是如何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打造的这幅肉体,又是怎样把常人需要用十几二十年探索学习来的知识和技能硬塞到脑子里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盯着边上的电脑屏幕,好在这小子天性豁达,不爱转牛角尖,很快便分散了注意力;不然我还真怕他在这个当口一时想不明白,然后脑袋“死机”昏倒过去,到时候队伍中可分不出再多的人力照顾他。   这次除了曹凌歆和胖子,狗子人造人的身份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虽然他与自己外在年龄不相符合的认知体系显得十分另类,可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猜到这一点。   这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机器人上方摄像头传递过来的影像,拐角处之后的通道并没有障碍物的阻拦,高度恰好可容成人通过,下方则是布满大块冰川鹅卵石的防滑地面。   “看来这里在设计之初就是可供人行走的。”单木一边手指飞快的敲打着键盘,一边对我道,“你说这里到底会是什么?”   “怎么?这可是难不倒我的。”我自信地说道,“其实在发现这座冰池下的空间之后,我就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设想,要不要听一听?”   眼见着电脑屏幕上的景物飞快的后退着,单木朝我摆了摆手:“那就快讲吧,机器人的速度很快,到时候就算你的判断正确,我也会说你是马后炮的。”   清了清嗓子,我笑了笑说道:“我们都知道,天洞一族是以宗教和科技作为统治基础,对应着,这处石窟自然是也他们族内十分神圣的场所;风水绝佳之地,除了祭祀,也就是葬人了吧。”   单木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像你说的,我们一路都是按照风水走向选择的线路,放在平时就是找寻陵墓的过程,可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啊。”   出于保密的关系,任务下达之初,我对进山成员们的说法是要捣毁昆仑山中的一处秘密设施,联系到这里是天洞一族的祖地,众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往发掘陵墓的方向考虑。   我耐下心来解释道:“宗教为上的群体,重要的东西也一定会与其相关,我相信给我地图的那一位“高人”,它让我们先来这里,一定是有着谨慎考虑的。”   “哎你们快看,有东西出来了!”狗子一直按我的命令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这时突然兴奋的捅了捅我的胳膊。   我心里一紧,屏着呼吸探过头去,只见摄像机的镜头之内豁然开朗,一间足足和我们所在石窟一样大小的立方体暗室展现在出来。   单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我这次相信了,这才是天洞一族该有的架势!”   我也跟着啧声,因为屏幕中的影像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只见暗室的墙壁铺满了看着非常厚的冰层,透过其中,可以看到它们内部的材质并不是岩石,而是偏向于金属的颜色。   随着单木不断调整着镜头的方向,暗室上部的景象也映入了我们的眼中,那里竟然和外面宫殿的穹顶一模一样,没有用任何的廊柱支撑;也许是隔绝了空气的缘故,上面十二位神明的彩绘更加的艳丽。   这几个月我恶补了一些建筑学方面的知识,知道要想在这个深度打造出这样的一间暗室,简直是比建造皇宫还要困难的工程,因为它处在山体的深处,承受着的是上方上千米山峰的压力;设计者需要对力学有着非常出声的造诣,否者即便是用钢铁加固,也是远远不够的。   同样,那些在上面冰层的反光里像是廊柱一样的东西也不是用作支撑棚顶之用,总计四四十六根,足够五六个人合抱,表面浮雕着祥云和各种姿态的不知名异兽。   “你看看这个。”单木调整了摄像机的焦距,我这才发现,在这些柱子之间竟然连接着一根根银色外壳的绳索,不知是作何之中。   “唉,实在是想不出来啊。”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情急之下,那一丝的线索便转眼消逝了。   我气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再往前看看,这里被挡得太严重了,”   机器人所在的位置大概是一个台阶,我忍着强烈的眩晕感紧盯着不断晃动的镜头,等到画面再次稳定时,我和单木都呆住了。   十几具透明的巨型冰椁正位于暗室的中央,半埋在地面之下,里面是大量的黑黄色杂物,想来是陪葬品。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并没有错,不过让我们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足有二层小楼规模的巨型棺椁,而是它们呈一个圆形围绕着的一座黑色的奇怪小山……      ☆、第六十一章 文明之初的核反应堆(下)   还是狗子把我从短暂的失神中拉了回来:“喂,古大哥,你盯着个煤堆发什么呆啊?”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边上同样目瞪口呆着的单木说:“兄弟,我们想的该不会是同一个东西吧。”   单木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头的汗水,仿佛一瞬间透支了巨大的体力,我知道,这是一种内心受到强烈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他喘着粗气道:“我想,这应该是人类最早的核反应堆了吧?可恶!这些妖人到底想干什么!”   石墨反应堆属于核裂变反应堆的一种,大致原理是采用堆积起来石墨作为中子减速剂,然后使核燃料棒在其中发生链式反应;它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种核反应堆,科学史上,是由科学家费米及其研究小组在1942年首次完成,也就是人们所称的“芝加哥一号堆”。   不过今天,这段历史显然要被无所不能的天洞一族改写了,而且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种科技的飞跃感绝对要比当年的芝加哥一号震撼得多!   相对的,作为核工业领域的早期产品,石墨反应堆也有着巨大的安全隐患,其中最典型事件就是发生在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其给环境带来的影响是灾难性的,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石墨反应堆也逐渐被轻水反应堆等更加环保的新型核设施所替代……   狗子是很熟悉战争史的,听了我们的对话,也面露出惊恐之色:“你说核?乖乖!是,是原子弹吗!”   “别担心,这与核武器是两码事。”我安慰他说,不过话虽如此,可眼前的反应堆实在是太过简陋,连石墨都是裸露在外的,一旦出了问题,即便它的规模要小了不少,依然够让我们在地球上消失的了。   “快,再靠近一些。”我指了指电脑的屏幕,内心的激动难以压抑。   “好!”单木队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在键盘上飞快的操作起来。   随着镜头的拉近,暗室中心的样貌开始更多的展现出来,各种我们前所未见的机器和控制开关出现在屏幕中。   “依我看,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小型的核电站,那些廊柱上的银色绳索就是导电线路……”我正说着,突然屏幕中的影像开始一阵的扭曲,下一秒便变成了黑白雪花……   “我靠,这怎么回事?”我急得问道。   “不好说,应该是受到了强电磁的干扰。”单木队长继续敲打着键盘,不过屏幕一侧原本显示着各种参数的各个窗口还是接连变成了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这台探测机器人已经无法再继续工作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机器再怎么先进,短时间内还是比不上人的。”眼前的困难并没有打消掉单木队长的积极性,相反,他可能认为这里就是我们要摧毁的秘密设施,积极性颇高,“怎么样,我们下去吧?”   “下是一定要下的,不过得做好心理准备,我感觉下面的危险性肯定非常的大,平时处理规格稍高一些的陵墓都要花费不少的力气,何况是具有这么多科技元素的地方?”我戳着下巴权衡道。   不管如何,发现了核电站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我们都没有任何不去一探的理由。   可就像我说的,比如那台故障机器人,既然是中科院专门为我们研究所设计和加工,那它就一定有着很好的抵抗外界严苛环境的能力,而能让它发生故障的电磁波,又会不会对人体有害?甚至这可能就是为了对付闯入者的防盗武器也说不定。”   三个人很快的回到了上面,听闻我们的发现,在场的众人也都意料之中的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简直就是在火药库里吃烧烤,吃得是心跳啊。”胖子挠着油头,龇牙咧嘴道,“我说,咱们真要去那玩火啊?”   “你听我说啊。”胖子属于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当然在大义面前还是没得含糊;也就权当是为他找了个说服自己的借口,我压低了声音和他道:“可别不识好歹,那里面的棺材都有房子那么大,咱们可是倒腾土货出身的,真没兴趣?”   胖子这人其实也有一种冒险的精神,否者早就捞得本满钵满的他也不会亲自下斗,最后卷入到这件事情里,听了我的话,我就见他的眼神陡然的变了变:“我靠,真的假的?可那么大的棺材怎么开啊?”   “这就得看具体的情况了,不过你也别光想着拿个过瘾,老子让你下来是当帮手的,龙影的人个个都看着可疑,咱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变数,总之,招子给我放亮了点!”说着说着,我直觉得一阵别扭,想来如果被困在这附近某处的李凌宇知道了我和胖子正在商量着怎么开他祖先们的棺材,一定会气得吐血……   “涉及到核能,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地方了,人多手杂,我看还是像在山下的道观里那样比较好。”酒鬼王二似乎对下面的暗室很感兴趣,提议道,“管康死了,可以让阿福代替,再算上古小子你们俩。”   “王老同志,这两次可不一样,光凭你们四个的人力怕是不够用,而且一旦有了突发状况,更是不好应对啊。”一直没说话的岑天华突然插嘴道,“如果您真觉得人多不好,起码也加上我一个。”   “哦?”老头子抬了抬眼皮,“我看还是算了吧,岑老弟你的职责本不在此,如果有实在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再来,不然出了意外可不好找人代替的位置。”   酒鬼王二的态度还算客气,不过言语中的那一丝轻蔑还是非常明显的,看来他们龙影中人还是有点看不起岑天华这位“大内第一侍卫”的。   出于某种考虑,我也不希望让他下去,于是也跟着劝道:“他说得也有道理,岑队长您还是……”   “不用再说了古兄弟。”他摆手打断我道,“此次我也是受了先生的亲自命令,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出上力,这已经让我十分的惭愧了,放心,我的身手虽然比不上龙影中的各位,可拖后腿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那好吧。”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去安排众人道,“安全起见,大家还是先撤到外围,等下再给我和胖子弄一套防护服……”   谁知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大个子的喊声:“喂!所长!不好了,又出事了!”   我踮起脚往远处去看,果然这家伙正在往这边跑,胖子扯着脖子喊道:“我说,不会是那个老头子吧?”   “你们快去,那老头死了!”   大个子的喊声仿佛炸雷一样在我耳畔响起,我脚下一软,随即狠狠的骂了声娘:“狗日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六十二章 手心的红五星 老军头之死   老军头的死亡可谓悄无声息。   “刚才我去前面的营地里取了一些葡萄糖,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就横躺在睡袋外了,可恶啊!”严怀念的自尊心非常强,对于老军头死在自己的看护过程中显得十分懊恼,一边跟我说着,一边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地面。   “这也不能怪你,这老家伙的伤势太严重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军头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掐了半天也没有摸到脉搏,失去了括约肌神经的约束,他的裤子里已经是屎尿横流的状态,气味异常的难闻。   事实上,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算是不小的奇迹了,长年的营养不均衡加之冰川上严苛环境的摧残,这样的一副身体,又怎么可能经得起在雪山中的跋涉?   不过他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我们所处的环境和当下的局势让我遇到什么都不得不往阴谋论的方向怀疑,尤其是当我看到他攥紧着的拳头时。   意料之中,他手里的正是那枚表面依旧光亮的红五星胸针,一时间,我的心里五味陈杂。   敬佩、感动、悲伤、还有愤怒,我不知它们因何而起,可这种感情却是异常的清晰且强烈。   “计划不变,你们继续回去准备。”我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身后的众人道。   石窟地面的岩石十分坚硬,以至于挖个可以容得下一个人的浅坑都是件难事,二十几岁时就是空军校官的老军头,死后竟然会是这般田地,不由得令人唏嘘;不过,当年在他做出选择时,也应该有今天的觉悟吧?   “不可否认,是我们的突然造访害死了你,可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这条命,如果你有本事的话,等事情完了你可以来取,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无耻……”时间仓促下,我们只能用冰池里挖出来的冰块简单垒成了一座坟茔,再由寂空比丘念了一段往生咒,便草草的结束了这场葬礼。   胖子的神情也十分肃-穆:“能死在战场上,这是军人最好的归属,虽然着在胖爷看来,这话有给人洗脑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老同志的信仰如此,一生又照着它实践了,就冲这一点,我董卓十分的敬佩。”   我干笑了一声:“我说胖子,这话可不像你的语气。”   胖子咧了咧嘴,眼皮挑向远处的众人:“胖爷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嘛,怎么,你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心里一惊,眯起眼看着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别紧张。”胖子搂着我的肩膀开始往回走,有意和寂空比丘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小声对我道:“其实不光是你,老子也同样怀疑,毕竟老同志苏醒的时候,在场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我了解胖子,知道他总是能用最朴实的思维寻找到事物的关键点,于是好奇的问他:“那你说说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胖爷这些年见过的死人要比你多得多,知道什么样的是打不死的小强,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为了不让旁人起疑,胖子的语速很快,   “那老家伙虽然整个人都快烂了,可那股子精神头绝不像是要死的人,再加上他一直是持着求生的态度,肯定不会一转眼就死了,当然,我的意思并不绝对,只是说可能性太低。”   “嗯,有道理,我都知道了。”我点了点头,一脸嫌弃的给他浑身汗臭的身体推到一边,耳朵自动过滤掉胖子诸如类似重色轻友的骂声。   说起来,老军头身上的擦伤实在是太多,我检查的时候虽然各处的要害部位还都完好,可在场的众人,尤其是龙影中的那几位,想要用一些隐蔽的手法来杀人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只是酒鬼王二还有弓老人这些“主要”的人物当时都和我们在一起,没有理论上的作案时间;这样的话,如果事情果真的如我们想象的那样,老军头确实是被队伍中的某个人灭的口,那一切真的是太复杂了。   这时候,冰池那边已经给我们五个人凑好了装备,胖子和我的防护服已经在深渊下的苦战中完全坏掉了,我这边还好说,可胖子的体型实在是太过特殊,最后还是身材高大的弓老人“贡献”出了自己的那一件,这样,我们起码可以抵抗一些可能的核辐射。   冰池下的路线情况,我们已经基本的掌握,很快,我和胖子等五个人便挂着绳索缓缓的下落到了下方的拐角处,冰池下的墙壁反射着头灯的光线,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我靠,这还真有种拍科幻电影的感觉,可惜没有现场直播。”胖子是个好热闹的主,嘴里兴奋地叨叨个不停。   逐渐接近了这一座堪称神迹的远古核施设,我的内心开始控制不住的起伏,见胖子正急于去见识一下我嘴里的那些巨型冰棺,赶紧出声提醒道:“你我小心点,机器人能过去不代表没有机关,一定沿着它留下的痕迹走。”   “放心,胖爷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无所谓的给我打了个ok的手势,其实包括我在内的几个人也都清楚,在这一段类似于古墓中神道的通道内,设置机关的可能性不大。   这条通道的地面和墙壁每隔十米左右就会换成不同的颜色的鹅卵石材料,乍看之下,竟然有些像是彩色的千层蛋糕。   走过了将近六十米的距离,一共就是六种不同颜色,我知道天洞一族肯定不会把甜点这种违和的元素掺杂到这种地方,想来应该是类似于佛教中六道轮回的某种象征体系。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发强烈,等我们来到那处有着台阶的高台时,视线之内豁然开朗,一股苍茫且神秘的远古气息扑面而至,让人心跳加速。   原来能让我们刚才在镜头里看清楚整个地下空间全貌的光源,就来自于墙壁内的冰层中,这倒是和墨菲古城下的那条密道很是类似,这么说来,年代更近一些的两界岛上的科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乖乖,这,这……”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胖子已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其他几个人在面具里的眼神也都大同小异。   其实连我也没淡定到哪去,毕竟镜头中的影像还是不如亲眼所见时来得震撼。      ☆、第六十三章 历代的族长们(上)   视线遮挡的关系,等我们小心的下了湿滑的台阶,才逐渐看清楚整个地下空间的全貌,这种充满了强烈时代反差感的情景,一时让我们难以从大脑的呆滞中恢复过来。   整个空间的主要设施都围绕着中央的金字塔形石墨堆,而在我们的左右两侧,则是一条横穿过来的宽阔冰河,通过墙壁上开出的沟渠深入山体的内部。   没有良好降温的核设施,其带来不良后果可以说是灾难性的,德国1976年开始运行的石墨慢化AVR反应堆就是在使用过程中因为局部温度不稳定,使得回路受到了严重的放射性同位素污染,导致其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关闭。   昆仑冰川的地理气温得天独厚,能在拥有如此逆天科技的同时,还能够巧妙的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天洞一族的智慧简直是令普通人类难以企及的。   “你们看那里!”可能从没有见过如此景象的岑天华语气激动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起头,我们这才发现,在核反应堆和壁画穹顶之间的半空中,正悬停着一个椭圆形的类似于飞艇的机器,而周围十六根廊柱的上的电线也都最终汇聚到了它的周围。   “狗日的,这他娘的宇宙飞船吗?”胖子忍不住骂道。   的确,这艘飞艇虽然没有好莱坞电影中那些星际飞船的金属外壳,但它的材质却并不缺少科技感,甚至可以用神奇来形容。   大约有一辆皮卡车大小的飞艇正通体散发着微弱的淡蓝色光晕,和现代的各种彩灯截然不同的是,那种光晕似乎有着实体和生命一般,看上去竟然让人莫名的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和周围“简陋”的设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奇怪,刚才我们怎么没有在镜头里看到?”我再三回忆,最后确定了当时我和单木队长没有见过这东西的影子,后背不由得一阵的发凉。   难道它是在机器人瘫痪之后才出现的?那是否意味着,当我们踏入这里的一刻,就已经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关!   “嗯?会不会是你眼花了?或者是镜头转得太快。”胖子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这时候,他已经完全被那十几具巨型的冰椁吸引了。   “绝对不是!”我肯定地说道,“我敢发誓,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东西!”   “好了,就算不是又能怎么样?你还敢一炮毁了它?”酒鬼王二开口说道,“我并没有从那东西的身上感觉到危险,相反,我们最保险的选择是快一些搜索,然后尽早出去。”   “呵呵,这次老王同志倒是难得和胖爷我的意见一致。”胖子批了撇嘴说道,“看吧,咱们还是快点研究一下那些棺椁,胖爷倒了二十几年的斗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   “拿你没办法。”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记住了,这里的那些控制开关还有任何的东西都绝对不能乱动。”   “得,打住,我的古大政委,再婆婆妈妈的,胖爷可要怀疑你的性别了。”说着他已经走出了老远。   沿着刚刚机器人留下的轮胎轨迹和拖拽着的电线,我们五个人呈箭头的队形接近了整座暗室空间的中心位置,虽然胖子嘴里说得没轻没重,可一旦实际行动起来,其实有些地方比我都要谨慎,走着走着,便退到了队伍的最后。   酒鬼王二这次显得十分积极,竟然主动的担任起了先锋官,我担心他暗怀鬼胎,没敢靠得太近,顺便也和胖子把一直傻笑着的阿福隔开,这家伙虽然看着痴傻,可人不可貌相,能成为酒鬼王二的贴身弟子,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手段,起码在悬崖上的表现就不输给雷和羽两个人。   我们在距离中心还有二十几米的地方找到了瘫痪的探测机器人,岑天华因为工作的特殊性,除了出色的身手,各个方面也是全才,在各种高科技军事器材的使用上,算得上是队伍里的权威了。   “见鬼,里面的线路都被烧毁了。”当他打开了机器人的后盖,我们都看到一股白烟从机器的马达周围冒了出来。   “我靠,这也太粗制滥造了吧,真以为我们搞考古的不懂科学,随便敷衍?”胖子怒道。   “哎,别这么说,零号研究所的特殊性咱们心里都清楚,谁敢在这种事上偷工减料?”我让他不要瞎猜,问正蹲在地上的岑天华道,“岑队长,你说说这是什么原因?”   他叹了口气说:“太奇怪了,虽然发动机在理论上是有在使用中因为电压不稳烧毁的可能,但这个概率太小了,几乎可以排除掉。”   “那会不会是外界的电磁干扰导致了电路的故障?”   “这同样是理论上可能的事,不过,如果磁场大到了那种程度,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这样轻松的谈话。”   “行了,别耽误时间。”这时酒鬼王二不耐烦的催促道,“那些棺椁有些古怪,打起精神,别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分散了注意力。”   岑天华啧了几声,还是取出了里面的磁盘,把机器丢到了一边。   如酒鬼王二所说,这时的我们已经可以真正看得到那些巨型冰椁的具体细节,围绕着石墨反应堆以及旁边各种支架和开关一类的设施,冰椁一共有十五具。   作为材料的冰块十分干净,没有气泡,可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的亮点了,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寒酸,硕大的长方体冰块,不但没有装饰性的浮雕,而且虽然体积巨大,但真实可以用来容纳东西的空间只有上面的一小部分。   透过冰层,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的各种陪葬品;生活器具、金银珠宝等等大同小异,棺主人多在靠里一些的位置,下面铺着精致的丝绸棉被,高度关系,下面的我们看不到主人的真容。   “妈的,忘带冰镐了,这样怕是不好上啊。”胖子一边不雅地挠着裤裆,一边自言自语的抱怨道,两层楼的高度虽然难不住我和酒鬼王二师徒俩,但对其它两个不会轻功的人来说,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只是等我们走近时,这才发现刚才的担忧是多余的,在这些冰椁的外侧,竟然有一排微倾斜向上的阶梯,看样子是专门供人攀爬的。   “嘿嘿,看来天洞人也有着瞻仰伟人遗容的传统。”胖子大喜,“那胖爷可不客气了,就选它好了。”   说着就见他开始朝最近一具的冰椁顶部爬去。   “喂!死胖子你慢点!”虽然因为棺椁内部全透明的关系,这附近应该没有机关,但谨慎起见,我还是在下面出声提醒道。   “你们快跟上就是了,等下有好东西谁他娘的也别跟老子抢!”胖子腿脚飞快,转眼便爬到了顶部。   “啧啧,东西真他娘的不少,这是咋放进去的?哎等等,我靠!这……”下面的我只看到胖子的身体一绷,一口国骂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喂!你看到什么了?”我一只手掏出了腰间的匕首,紧张的问道。   “这个,你们先上来,不过得做好心理准备。”胖子语气怪异,似笑非笑道。      ☆、第六十四章 历代的族长们(中)   我听他的语气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好奇心也跟着起来了,胖子好歹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般程度和数量的金银珠宝已经远远刺激不到他大脑神经中的兴奋点,这样看,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冰椁下的阶梯前,我一边爬着,一边朝他喊道:“胖子,你站那别动啊,等着我。”   出人意料的是,脚下的坚冰具有不小的摩擦系数,攀爬的过程非常省力,经验告诉我,这可能不是单纯的冰,里面应该是加入了某种特殊的溶质。   椁室内的陪葬品错落有致,按照类别分成了均匀的格子,隔着上面的冰层看去,简直就是商场中的玻璃展柜,不过凭借天洞一族可以建造出核电站的科技水平,要做到这样并不算难。   “来来,快看看这个。”刚一上来,我就见到远处的胖子正一脸坏笑的朝我招着手。   “有屁快放,到底什么东西?”我不耐烦的走过去说道,“嘶!这,这他娘的什么鬼?”   一时间,我的下巴差点没砸到脚面上,原来吸引胖子的并不是什么值钱的冥器,而是冰棺里的尸体本身!   事实上主椁室里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物件,这和珍贵的陪葬品总是和墓主人贴身摆放的传统有些出入,小小的椁室空间里充满了淡红色的液体,没有冰碴和沉淀,应该是一种凝固点极低的特殊溶质。   至于里面的墓主人,虽然带着面具,但从其凹凸有致的身型和长度快到小腿肚子的头发上看,无疑是一具女尸;全身赤-裸,在那一池的液体里保养得异常完好,而且身上的一些敏感部位都是无遮无拦的状态。   我脸上一阵的燥热,干咳了一声说道:“咳咳,胖子,你说得就是这?丫也太龌龊了吧,按年龄,人家可是你祖宗辈的。”   “别说的冠冕堂皇,你不也是眼睛挪不动了?”胖子不屑道,“别为胖爷跟你似的,你看看这个?”   “什么?”我瞥了一眼他脚点的地方,突然觉得不对,再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本来平整的冰面上隐隐有着一些凹陷,“嘶!这是文字啊。”   在考古价值上,文字永远是比文物更加直接有效的东西,但因古代竹简纸张无法保存的缘故,至今流传下来的文字载体多为碑文、帛书、印章等成本巨大的材料,其数量稀少,记载的内容也相对有限。   关于天洞一族的文字,研究所的资料室内存有大量的拓本,和古代八大天书——仙居蝌蚪文、仓颉书、红岩天书等等孤本相比,破译的难度还是要简单不少。印象中,曹凌歆就可以辨读一些天洞人的文字。   其实我们这次的队伍中还有一位更加精通天洞古文的人物,那就是在沙漠里幸存回来的古文字学家余梦茹,奈何她的身体条件适应不了这里高原坏境,现在还留在山下的营地里,即便能通过网络交流,可这一来二去也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事到如今,还得靠着曹凌歆的那一点知识储备,只希望这些文字不要太过复杂。   想着,我尝试着打开胸前的对讲机按钮,懊恼的是,听筒里只有不断的电流声,根本无法联系到外面,想来一旦距离这处地下空间的中心位置达到了某个半径的范围内,电磁设备就会受到严重的干扰。   究其原因,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头顶那艘发光的“飞艇”,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从刚才我们发现时,它就一直安静的悬停在那里,虽然如酒鬼王二所说,我并没有从习武者独有的第六感中从它的内部感觉到危险,但心中那种对未来不安的感觉却是越发的强烈。   “嗯?这是……”我和胖子说话的功夫儿,下面的酒鬼王二三个人也接连的爬了上来。   “来得正好,王前辈。”我站起身说道,“这里有一串天洞一族的文字,您让阿福兄弟把曹领队带进来,她能看得懂。”   “可以。”他摆了摆手,路上一直东张西望的阿福倒是对自己师父的命令十分敏感,几乎是半用着轻功跑回我们来时的洞口。   趁着等人的当口,我们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脚下各个椁室内的陪葬品,只是里面的物件实在是相对普通,最后我们都无一例外的围在了那具女尸的周围。   四个老男人盯着着一具赤-裸的年轻女尸发呆,这副画面光是想象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但它就是这么出现了。   我看酒鬼王二一直脸色古怪,心说咋地?里面这位难道长得像你初恋情人?不过嘴上我还是没敢这么说,清了清嗓子,假装疑惑的问道:“我说王老前辈,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呵呵,要说不对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不怎么对吧?。”他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影组里有一个很喜欢收集人体器官的怪人,当然了,这次他没有跟来,我的意思是,这间主椁室倒是和标本瓶比较像。”   我听了一下子眯起了眼,倒不是因为他说得有道理,尸体的防腐是世界范围内的传统,相比起来,古埃及的木乃伊可要比这残忍得多,不光得掏心挖肺,还得用浸染了药物的绷带缠成真的“粽子”,可那是人家的民族习惯,而且还得是身份高贵者才能享有的待遇。   真正让我想到不对的,是这些棺椁为什么会摆放在核电站的周围,这实在是太违和了。   胖子听我讲完,也是直拍大腿:“确实啊,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胖爷只听过把坟地选择修建在风水宝地,哪有在边上建什么工业设施的?和一群尸体低头不见抬头见,解闷么?我靠!小哥的这些个祖宗简直比岛国那帮龟孙儿还要变态。”   我说你不要把思维拓展得那么广,这和变不变态应该是两码事。   边上岑天华想了想说:“或许这些冰棺是为了辅助降温之用,横贯这里的冰河虽然水量充足,但都是结冰的状态,反应堆工作开始的时候不好流动循环去带走热量,所以需要用冰椁融化时的吸热来进行降。”   胖子还是十分忌惮岑天华的身份的,少有的言语客气道:“岑将军,你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      ☆、第六十五章 历代的族长们(下)   没等胖子开口,我就替他说了:“这很简单,用岑队长你自己的话说,制冷什么的仅仅有理论上的可能;可事实上,这毕竟是装尸体的棺椁啊,机器一旦开动,用不了多久,这处凹下来的地面就会像煮了一锅沸水,里面的尸体怕是直接成涮羊肉了。”   “嗯……可这是既成事实,控制阀启动,这些冰块迟早要被蔓延过来的沸水融化,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岑天华沉吟了一下,还是对自己的推论十分肯定。   “除非,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一直沉默着的酒鬼王二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这样假设过?正是因为这些尸体的存在,才修建了这座核电站?”   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是有点数学里反证法的意思,即肯定题设而否定结论,从而导出矛盾推理;不过真如酒鬼王二所说的去想,这个反证法或许是行不通的。   当初建造这里的设计师如此不惜工本,甚至要冒着核泄漏导致祖地被毁掉的风险建造出这样的一处地底空间,如何能够儿戏?   由此来看,岑天华的推论并不是错的,你只能说它不够完整,而这不完整的部分,也正是我们所忽略的。   “嘶!”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听我说说看啊,这样想是不是比较合理,嗯,这些冰椁确实是用来给核反应堆降温的,不过沸腾的开水并不会破坏尸体,甚至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功效?”   “功效?”我心说还能美容不成,人都死了,还美个屁啊,再看向不远处的那具泡在红色防腐液里的女尸,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我靠,该不会起尸吧?”   石窟外的深渊下,小旱魃窃取了数百僵尸的散魄之后,化身成为犼兽的恐怖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听胖子一说,最先联想到了这一方面。   这个想法几乎是在一秒内出现的;不光是我的潜意识,正常人也不会把这具身材还算不错的女尸和面目狰狞的旱魃联系起来。   可经验告诉我,在天洞人这帮疯子的地盘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连传说中的旱魃都能出现,再出现十几具人为制造的尸王或者是活尸一类的,怕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抬头看向那艘诡异的发光飞艇,额头上的青筋不由直跳,冥冥中,我好像抓住了一条有力的线索!   长生不老这一人类的终极梦想,可以说是自古就有,绝非大祭司帕古斯一个人的专利。   我听爷爷说过,江湖上最近出现的一具尸王是在唐朝时期,当时的那一位驭尸者是个老妖僧,据说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竟然强行将自己的意识转接到了自己控制的尸王体内,最后硬是将寿数延后了十二年!   而今,这些人的尸身埋葬在此,又在周围修建了核电站这种强大的能源设施,难道说……   “糟糕!”我大喊了一声,几乎是鬼使神差的飞身跳了下去,然后向旁边的一具冰椁跑去,胖子在后面大喊:“喂!你丫吃错药了吧?”   “怎么回事?”这时外面的曹凌歆也和阿福赶到了这里。   “让胖子跟你解释。”来不及解释,同时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后仰过去,连头也顾不上回的就跑到了上面安放着尸身的主椁位置,一看之下,顿时我就傻眼了。   只见里面同样还是一个带着面具的裸-体女尸,看身形,竟然和前面的那一位基本类似!   ……   “除了开头的一部分,我剩下的都看不太懂,想来应该是她们的生平记录。”在棺椁外侧的一圈台阶上,我们围在一起,曹凌歆一边翻看着从冰面上拓下的文字,一边说道,“最开始的是数字九,接下来的一个词是“火焰“,“族长”,最后的便是她的姓名了,翻译过来,应该是“智慧”的意思,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发音。”   “胖子已经推测过了,这里供奉着的十二尊神像分别代表着各种人类启蒙时期未知的力量,“火焰”指的就是其中之一;我们暂且称她为“慧”,连起来念,就是第九任族长-火焰分支成员-“慧””我想了想说道。   现在来看,她们头上的面具,确实和我们在墨菲古城下“宇宙墓室”里所见的那一位后代族长的盘古面具十分的类似,也不知道这些面具的里面会不会有用蛊狐的残魂记录下来的影像。   曹凌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么旁边的这一位就是第八任族长-属于雷电分支的成员了。”   以前三阿公和我介绍过天洞一族的统治制度,大祭司作为宗教领袖,为男性;而族长则是政治领袖,为女性,这有点像是当今的一些中东地区的国家,但具体实行上一定会有所不同。   只是等我们找遍了每一具冰椁,却发现里面只有女性的尸体,而且“墓志”上的身份都注明了族长;历代族长们的遗骨可以放入圣地安葬,这是十分合乎情理的,可地位并不逊色于族长的大祭司难道就没有这个资格?   曹凌歆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沉思了片刻道:“三阿公的时代,天洞一族已经搬出了昆仑祖地,连图腾也只剩下了蛊狐一种,也许他们最早的统治者本来就是政教一体的,到了后来才出现了职能上的分工。”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可旁边的胖子却继续语出惊人:“喂喂,我说你们都忽略了一点吧?”   “什么意思?”酒鬼王二皱着眉道。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胖子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学着香港电影里演员们的语气说道,“有没有搞错呀,你们家的族长会是一群小姑娘?或者成了族长就活不了多久?那这代价未免太大了,要是胖爷我,宁可不做这亏本的买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酒鬼王二出奇的和胖子第二次意见一致,“族长的位置,没有足够的阅历是无法胜任的;刚才我还认为这些只是一些类似于国外邪教内“圣女”的人物,作为重大祭祀时的祭品才被停尸在这里,没想到会是这个身份……”   胖子一脸的不屑,那意思感觉像是在说,你这是捡我剩下的;曹凌歆的思维着重点在于完善一个推论,而不是像胖子这种开拓新大陆的类型:“也许是他们族内一种特殊的抗衰老手段?”   “那不可能……”   “听着他们的讨论,我面色不改,心道胖子可能真说道点子上了,为了验证我刚才的想法,我没有插嘴,让他继续讲下去。   就听胖子嘿嘿笑道,“胖爷这些年,阅女无数,知道什么是拉了皮儿的,什么才是真生的青春无敌,我敢把脑袋押在这,这几位死时候的年纪绝不会比你曹领队大;天洞一族再牛-逼,也还是要老的,具体的技术更没有失传的可能;而且小哥吃的长生药可是到一千年前才出现的东西,而且还有强烈的副作用,是不是啊小古?”   我伸了伸大拇哥:“佩服、佩服,其实你说得很对,王老前辈的推测也是,她们确实不是真正的族长。”   话一说完,其它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胖子挠着头问道:“不是?我有点糊涂了,你快点讲明白。”   我略作神秘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哎小心!”话才说道一半,旁边的胖子突然惊叫了声。   我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让我的大脑空白了半秒,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柴火爆裂一样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      ☆、第六十六章 大转折 核爆将临   “怎么回事!”酒鬼王二喊道。   “别大惊小怪的,是我。”这时,就见岑天华从侧面的一具冰椁后面走了出来,只是他说话的语态和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曹凌歆的脸色复杂,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   “狗日的!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胖子更是急火攻心一般,肩膀气得都有些颤抖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回来,“咔嚓”一声拉栓上膛,眼看着就要娄火。   “等一下。”我按下枪管制止了他,危急关头,我的情绪竟然出奇的平静,“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一切都不言自明了,不管有多少的疑惑,起码有一点可以坐实,那就是岑天华有问题!   “呵呵呵……”岑天华冷笑不已,“真是难堪啊,堂堂盗门的扛鼎者酒鬼王二,竟然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摆了一道。”   “该死!我一定会杀了你。”这对他可真是极大的侮辱,酒鬼王二气得胡子直颤。   说到这里,我也有些暗暗埋怨起来,心说你个老东西不是一直最像反派的么,怎么事到如今会被别人捅了刀子?   不过联系起岑天华的特殊身份,我也就释然了,这一层伪装实在是太过无懈可击,任谁也不会轻易把他当成怀疑的对象;所以在众人解读拓本的时候,这才没有留意他在下面的小动作。   “杀了我?没那个必要。”岑天华戏谑的说道,胖仔举枪时他就闪身躲回到冰椁后面,此时正背对着众人,“因为我们马上就要一起死了。”   那一阵柴火爆裂的声响越发密集,到现在已经是如同煮开的油锅一般,同时,石墨堆周围地板上的冰面也开始升华成白色的水蒸气,结合所在的环境,我们不难猜测,这是链式连锁反应开始了,狗日的竟然启动了核电站的控制开关!   说起来,也怪不得研究所行动的信息会一再的泄露,原来问题就出现在岑天华这里,他在上山之后的举止一直就很怪异,过索桥时更是抢在众人的前头,这种看似自私的行为,想必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任务能够完成。   “你的目的就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吗?”我冷笑着说道,“可到头来你又能得到什么?无非就是一死而已。”   “呵呵,你们不也是一样?大家都是炮灰,别那么感觉良好。”岑天华刚探出头,就被愤怒的曹凌歆一梭子扫了回去。   “你个叛徒!忘了我爷爷是怎么栽培你的?”曹凌歆怒喝道,其实在场最接受不了的应该是她了,岑天华作为护卫队的分队长虎牙,更是和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人这些年几乎是叔叔侄女的关系,然而没想到事实会是这么个结果。   “王老爷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一开始就没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何来的背叛?”岑天华仰天大笑道,“看样子,这里的线路并没有老化故障,天洞一族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能让它落在你们任何一方的手中,只要所有的人都死在了这里,我们的队伍就可以更好的行动,得到了那种力量,王家就可以开创华夏的新纪元了!”   “你们的队伍?是那些外国人?”我想起跟在队伍后面的黑影还有在山脚下救起的外国登山队,不由得直想拍大腿,虽然我怀疑过他们的身份,可派去监视的却是岑天华自己带来的手下!   命运真的是太喜欢捉弄凡人,那句话说得真对,一切的偶然都有着它的必然。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可我倒序启动了控制阀,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因为功率不稳发生熔毁;怎么样,这处葬身之地算是上天给你们最好的恩赐了,哈哈呃……”   “你这种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就算死,老夫也要比你死的晚。”酒鬼王二冷哼着说道。   “你!”岑天华瞪着眼睛,普通一声翻到在地,在他的身后是手持匕首的阿福,刀刃上的鲜血还冒着蒸汽。   我们都目瞪口呆,如果说岑天华是因为我们一时的疏忽,那么阿福就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他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形同鬼魅,我总算明白,酒鬼王二为什么要收他为弟子。   “嘶……不好!”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点,冲上去揪着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们任何一方?”   “原来你不知道?哈哈哈!”岑天华嘴里全是血沫子,他一只手狠狠的推开我,笑到最后突然身体一抽,死不瞑目。   “可恶啊,让为什么让他下这么重的手!”我埋怨道。   “大难临头,你小子还有心思管这个!”酒鬼王二恼火道,他还是头一次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别愣着,快撤出去!”   “撤你爷爷的龟毛棒槌,你以为时间来得及?咱们死定了!……”或许是因为心头的绝望,胖子也不顾忌酒鬼王二的感受了,带着之前的怨气,直接就是一通国骂。   曹凌歆则是跑到了不远处的控制台上,然而上面各种没有标识的控制开关还是让她束守住无措:“没办法,开关没有用,或许这里设计的时候就是为了一次性的工作。”   除了恰巧了解一些相关知识的岑天华,队伍里实在是没人懂得这些;当然这也不能怪在准备不充分上,因为就是我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法将考古与原子能这两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冰块融化的声音此起彼伏,可以看到热量通过几根巨大的铜管传递到了周围十五具冰椁的内部,水蒸气从各处冒了出来,倒是有点像用来制造舞台效果的干冰,只是看在我们的眼里,这分明就是催命的信号。   也许是为了印证胖子的说法,我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倾斜,接着那一具第九代族长的冰椁因为重心失衡横倒下来,正好砸在了我脚边两三米的地方。   距离岑天华启动了开关,也仅仅过去三四分钟而已,而规整的石墨堆也因为刚才的震动发生了坍塌,想来爆炸就是下一分钟之内的事了。   区区二十米的深井并不足以隔绝核爆炸的威力,何况就算是我现在催动全身的内劲,也是来不及返回地面的,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吗?   “你们快过来!”正在我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喊声。   “是李狸,她怎么跟下来了!”曹凌歆惊讶道。   “也许是心灵感应,知道大家伙要死了,这才跑来和小古同志死同穴呢。”胖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肆无忌惮道,“啧啧啧,还真是感人啊。”   “不对!”我皱起了眉头,“那不是李狸!”   “什么不是?事到如今你还掩饰个甚?”胖子不屑道。   “你给我闭嘴。”我气得给了他一脚,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听她的,咱们先离这里远一点。”   说着我便领着众人朝着洞口的方向跑去,见我神情严肃,其他几个人也都将信将疑的跟了上来。   虽然对面的人和李狸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同一个身体,但那种气势和神情却是完全的两个人,我突然觉得胸口的阴阳轮回丹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种感觉非常的熟悉……   “”      ☆、第六十七章 次元破裂 最后的女族长   “你们他丫的等等老子!我说李队长,你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胖子为了跟上我们,在后面累得呼哧带喘,挺着一身的肥膘,也够难为他的了。   李狸没有搭理胖子,只是领着众人飞快的跑向来时的洞口:“大家放心,我们不会死的。”   这时候,就连没见过李狸几面的酒鬼王二也看出不对了,武者全力催动内劲之后的速度非常惊人,可现在的她竟然面色不改,甚至还留有余地的在等我们。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没有得到结果的酒鬼王二又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我,我表面上懵懂的摇了摇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无奈情况紧急之际,只能把众多的疑问先压在心里。   虽然面朝着相反方向,但我们还是能够感到一阵刺眼的强光从背后亮起,有一些军事知识的人大多应该知道,这是核爆之初,持续在前几秒的光辐射!   “啊!”胖子大概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声音简直如同野兽。   记得以前在和附近铺子的老板闲聊的时候,我们有一次说起过死刑犯们被枪毙前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那就是众人现在的感受吧……   “行动计划不变,大家保重!”前面的李狸喊了声,突然回身拽住了我的衣领,然后我就感到一阵的耳鸣,听力彻底的丧失了,接着整个身体便被一股巨力掀飞到了半空。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我的身体简直像在旋涡的中心,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拉扯,倒是李狸的手一直紧抓着我。   过了能有三四秒钟,我终于发现了不对,因为四肢的拉扯感还在继续存在着,对于处在核爆当中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存活这么“长时间”的,理论上,肉体凡胎瞬间就会化成气体,渣也不剩;看来李狸说的没错,我们好像真的不用死了。   承受着剧痛的身体不听使唤,昏迷之前,我的眼睛只来得及睁开了一秒钟,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虚无幽深的黑暗……   事实上,整个过程中的我并没有完全的昏迷,意识一直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等我感到身体着地的时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我的耳鸣还在继续着,眼睛皮也和灌了铅一样,除了周围凛冽的寒风以及不断洒在脸上的雪片,我无法感受到任何的外界信息。   这里是哪里?刚刚不是还在石窟底部的地下空间吗?怎么到室外了?是爆炸掀开了石层,还是有人把我抬了出来?   稍一动脑,头便疼得厉害,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的食物几乎全呕了出来,好在我是侧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吐在了哪,总之场面一定非常的恶心。   隐约中,我感到有人把我扶了起来,然后用冰冷的纱布简单的给我擦了擦脸,背起我来到了一处室内的空间。   之所以说是室内,是因为这里非常的温暖,连吹得我一直发抖的风雪也消失了。   我像植物人一样被丢到了那股热源的旁边,昏了又醒,醒来又因为思考时的头疼再次昏迷,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我最后一次醒来时,感觉终于好受了些,同时耳朵里也能听到声音了。   “你还想躺到什么时候?起来吧。”这时,李狸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但也仅仅是音色比较像,这种语态分明就是另一个人……或者并不能称它为人。   我艰难的睁开眼,正好对视上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李狸,她啃着指甲,朝我邪魅的一笑:“呵呵,还不错嘛,你个小鬼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她说话时的这幅神态简直魅惑到了极点,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脸红,不过很快也就反映了过来,李狸虽然在卫队里的代号叫做“九尾狐”,可她本人却是铁血玫瑰的性格,眼前和我说话的人,不过是占用了她的身体罢了。   阴阳轮回丹的感应绝不会错,眼前的家伙正是天洞一族的图腾,那一只被封印在赋生台下的蛊狐!   事后得知,它竟然一直寄身在阴阳轮回丹内,直到我们进入地下空间时才附身在李狸的身上,而我能在危机关头使用轮回能,也有它的帮助在里面。   我挣扎着坐起了身,发现身边是一座老旧的壁炉,房屋内点着老式的煤油灯,照出了墙壁上的兽皮和弓箭,还有房间角落里的各种老旧家具;一切分明就是某个猎户的茅屋。   “这里是……”我疑惑道。   谁知她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被次元裂缝卷到了山脉的南坡附近,这间屋子过去是一个猎人的居所,现在被一个老护林员使用着。”   空间穿越?我想起蛊狐通过夜明珠内的遗迹碎片从昆仑山传送到我铺子时的情景,可我们都是人类啊,这怎么可能!   好在我已经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对此也能勉强的接受,深吸了口气,尽量语气平静的问她道:“你不是说,要等我来到目的地才会现身的吗?还有,你到底把我的同伴怎么了?她是死是活?”   “这都是我和“生乙”的计划,以后再解释;不过,你不该问一问地底下那个奇怪的机器是干什么用的?看来她对你很重要嘛。”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玩味的笑着说,“人类的身体构造确实出色,只是存在的时间太短暂了;你放心,这不是夺舍,她比较特别而已,死不了的。   “比较特别?”我愣了愣,心说是因为她的胸部比较大?估计够呛,“咳咳,你说清楚。”   “哦?你不知道?”她听了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释然了,“也对,除了我,怕是没人能看出她的不同了;你知不知道,天洞一族的族长为什么都是女性?”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想起了李狸的身世:“你的意思,她和“生乙”还有“长丙”一样,是天洞一族的后裔?”   “够聪明,怪不得“生乙”会选中你。”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天洞一族中,只有继承了某种特殊血脉的女性,其大脑才可以承受得了容纳我族灵魂所带来的副作用,你应该体验过轮回能的威力,天洞一族人才济济,族长只有借用我们的力量,才能让人们信服;   后来,因为族内各个分支间的争斗,导致了这种血脉的缺失,男权主义下,这才有了男性的大祭司出现。”      ☆、第六十八章 起源   “这么说,她也是吃了长生丹?”我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她没有理由骗我,你在说谎!”   “我可是就救了你性命的,而且更没有理由骗你,不然早就任你们几个在次元风暴的中心被力场抽离了灵魂,也许现在就附身到那几具女尸之一了也说不定。”她撇着嘴说道,“天洞一族的特异能力来源于特殊的基因序列,当年他们举族搬出了祖地,也不乏与和外族通婚者,代代传承,他们的子孙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天洞一族的聚落已经不存在了,但谁也不敢断言那些血脉没有传承下去,毕竟自然界的法则是优胜劣汰,而天洞一族的强大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他们自诩为神族还是太过一厢情愿,不知量力了;殊不知获得了这些超出常人力量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实在是可悲。”   我听得云山雾绕,更是厌烦了这种猜哑谜的感觉,于是语气不善的打断了她:“你什么时候可以把事情全盘托出?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她皱了皱眉头,突然一抬手掌,接着我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到了半空中,“说实在的,现在的我就是那头犼兽也要惧怕三分;天洞一族视蛊狐为图腾,只是为了得到超控轮回能的能力,这些年捕杀我的同胞时,又何尝有半分的敬畏?我巴不得他们早早的覆灭,这次帮助选择你,不过是相比起来,我更讨厌那个可怕的家伙而已。”   我只能咧嘴苦笑着,此时此刻,我的虚弱程度甚至连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不是对手,何况她用了这一招的同时还显得如此轻松,与道家借助道符、咒语催动轮回能的方式相比,显然前者要高级了太多。   “那你总可以说说石窟底下的机器吧,那些蓝光,难道是历代族长们的灵魂?”被撤开力道的我摔了一身的尘土,然而慑于她的强大实力,我只能压抑住心中的火气。   “哦?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那个机器是天洞一族从我们生活的遗迹中偷来的,可以真正的意义上的做到置换灵魂;而那座核反应堆则是为了给机器提供能量,可惜以他们当时的人力和物力,建造这座核电站用了太久的时间,到最后建成时,已经是十五代族长之后了。”   “那为什么没有用那些制造的尸王复活她们?”我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那就只能是未解的谜团了,也许是后面的那任族长看破了生死轮回,不屑于长生;或者是怕前任的族长们醒来后争夺自己的权力,总之机器就是搁置在那了;你们中的那个叛徒反向启动了控制阀,结果引爆了机器内十五任族长的灵魂,轮回能的威力足可以撕裂空间,现在整只队伍应该都分散在周围的雪山中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其实我不怕告诉你,我的寿命已经快到终点了,让你们去那里,只是为了在我还能出一些力的时候,找出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我眼皮一跳,随即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不会早说?老子差点被旱魃弄死!抱歉,咱们没认识太久,我应该是不会同情你的。”   “人类的同情我并不需要。”这次她倒是没有出手教训我,只是十分不屑的看着我,“你这个小鬼倒是很坦诚,所以我就成全你的愿望,告诉你这一切事件的本源,毕竟保守着秘密和遗憾而死,那样的感觉很糟糕。”   “那就谢谢了。”我坐了坐正,摆出十分老实虔诚的样子,生怕她反悔了。   然而我忘记了蛊狐察言观色的能力,她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开口时的嗓音也变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们蛊狐的寿命有七千年,不要惊讶,这在我们的星球是很普遍的现象。”   我才听了第一句话就几乎把舌头咬下来:“你说什么,你是外星的生物?”   “不然呢?凭借你们地球人科技树的发展方向,是不可能触碰到轮回能这一领域的,经过了四次的所谓工业革命,眼高于顶的你们竟然将如此高贵的力量称为封建迷信,实在是可笑之极。”她冷笑着对我说,随即又有些失落,“不过我并没有见过我的星球,因为我是在宇宙中出生的。”   我突然想起在青玉瓶的梦境中,那个在雪山中的无底地洞,还有那个浑身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人形物体:“然后,你们被困在了地球?”   她点了点头:“那时的地球还是原始社会,由于飞船的故障,不得不迫降在地球,而将我们-用人类的说法就是当做宠物的家伙,也在保护飞船的时候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其实就是失去了太多的轮回能,为了不让自己的意识消散,它便在飞船中一直长眠到今天。”   “你们从哪里来的?他又究竟要干什么!”我心中惊惧不已,因为那个蓝影人怕是到了超出了人类认知的地步;就像再健壮的老虎,又怎么会是全副武装的人类的对手?而能将蛊狐当做宠物,又是我们可以战胜的吗?   “很惭愧,我知道的也不多。“她自嘲的笑了笑,”因为我们相对于它,或许就相当于一只普通的狐狸对于你一样,你觉得一只狐狸会知道你的名字的想法?”   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夸张了点,按这个说法,人类在它的面前岂不是真的和蝼蚁一般了?   “它是比我们还要高出一个等级的物种,没有肉体,没有生老病死,以能量体的形式永恒存在;它依靠着强大的力量猎杀宇宙中的高等生物,捕获他们的灵魂,并摄取其中的轮回能;最后会因为轮回能的密度过大,而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按常理来说,他的目的一定是恢复创伤,然后返回太空了。”借用了李狸身体的蛊狐继续说道。   “无奈地球上的生物太过低级,只有人类的灵魂才将将可用,它为了治疗自己的创伤,于是创造了天洞一族;本意是通过当时还很弱小的他们挑起战争,进而征服整个星球,这个过程中,人类的种群一定会越来越大,也一定会有大规模的人类死亡,以便飞船可以更好的收集轮回能。”   我听了出奇的愤怒,感情这狗日的把我们当奶牛了不成?   “不过,事情出现了偏差,对于有着自我意识的人类来说,你很难让他们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下去;天洞一族并没有打算征服地球,反而因为某些人的私欲发展到了灭族的程度。”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是歪打正着了,人类毕竟是低等级的生物,种群的繁衍是自然而然的过程,世界也并没有因为天洞一族的消亡而和平下去,恰恰相反,因为生存的压力和各种各样的利益纠葛,战争就从来没有在这个星球上停止过,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它就该醒来了吧。”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飘忽起来,我赶紧上去扶着她:“你怎么样?不会这么快就不行了吧?”   “没时间了,你继续听我说。”她有些艰难的坐在一开始的那张老旧椅子上,“在我死后,你可以收集一些我的残魄,用它帮助你进入飞船,其实你们所谓的遗迹碎片,就是飞船的一部分。”   “嗯,我还该怎么做?”李狸的周身正散发着阵阵的寒气,想来这是蛊狐以轮回能的形式存在着的意识正在慢慢的流失,这是存在了七千年的生命啊!想到这里,一丝悲戚的感觉在我心头生起。      ☆、第六十九章 雪山的守护者   “……就是这样了,希望你可以成功。”又语气艰难地和我交代了一些信息,我感到被蛊狐附身的李狸突然整个人一软,只见一道看不清轮廓的残影快速的离开了她的身体,开始在虚空中缓慢的消散。   我赶紧摘下了挂在胸前的串珠,催动咒语将蛊狐的散魄收集起来;我坐在地上,看着手中颜色更加绚丽的阴阳轮回丹发着愣,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情绪开始在我的心底蔓延。   “你小子还不赖……”谁能想到,这是见证了整个华夏文明的伟大生命最后的话语。   “你,这是哪啊?”恢复了神志的李狸精神虚弱,刚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便一头栽倒下去,陷入昏迷。   “喂!怎么回事?”这时,木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康巴汉子。   “唉,一定是累得,哪有你这么当男人的。”他十分嫌弃的看了我一眼,见我还在发呆,只好丢下手里的树枝干柴把李狸抬到了边上的木板床上,又摸了摸脉搏,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没什么大碍,我说,你坐地上干什么?不会冻傻了吧?”   “没,没事,谢你了大叔。”我咬了咬牙,让自己从负面的情绪中振作起来,又调整了一下表情问道,“我们这是……”   “哼,谁知道你们来干什么,小小年纪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到这雪山里找罪受。”他折了几根树枝给炉子里加了火,“听这女孩子说,你们是来青海旅游的?昨天你们遇到了大雪,车子抛锚,又没法请求救援,幸亏是遇上了我,不然估计会冻死。”   闲聊中,我得知这位康巴大叔名叫仓木决,这在藏语中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译为“最后的孩子”,一般表示其父母打算结束生育。   虽然看着只是不惑之年,可事实上仓木决已经快六十岁了,这在人人都显老的高原上可以说是十分的不易,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其身体素质的优秀,想来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这里的风云人物。   “我是退伍兵出身,所以会说些普通话,古小兄弟,刚才我话说重了些,不要见怪。”仓木决性格爽朗,就见他驾轻就熟地在简陋的炉台上烧了水,然后给我端了碗热了的青稞酒。   “您说得对,是我太没用了,还得让个女人家救我出来。”我一口喝掉了大半碗,直觉地胃里一阵灼热。   “哈哈,痛快!”无论在哪,酒量永远是男人之间表达友好的方式,仓木决对我的感观明显好了不少,“古小兄弟,不要这么想,天灾是谁都预料不到的;而且昆仑山可不比别的地方,就是六七月份也会下雪,要不人们怎么说高原的气候就和姑娘们的脸色一样变化无常呢。”   “想不到您也这么幽默。”我干掉了剩下的半碗酒,僵硬的身子开始暖和起来,“只是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以您的身手,怎么会在这里生活呢?”   “唉,我以为问的什么呢。”仓木决叹了口气道,“这里和可可西里比较近,听说过巡山队吧?”   “哦?您说的是那支反偷猎的民间队伍?”我惊讶道。   记得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部叫作《可可西里》的电影,是根据真实的事例改编,具体内容说的是一支民间自发组成的巡山队伍用生命与偷猎者们较量的故事,情节非常的感人,在当时的反响强烈。   “没错,我也是巡山队的一员。”仓木决十分自豪的说道,“后来国家成立了自然保护区,我们也就解散了。”   “那您……”   “我嘛,没什么亲人,朋友也都不联系了,所以就继续留在雪山上,有时也会救助一下像你们这样遇到麻烦的内地游客。”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其中的艰辛又何止是几句话可以带过的?我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无奈里面根本就没有值钱的东西。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我们亏欠这个世界的太多了,亏欠的人也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的我拥有不菲的资产,又能改变得了多少个“仓木决”的命运?天地不仁!   我又想起了蛊狐的那句话——“人类实在是太过低级的生物,即便你能阻止这场浩劫,我依然不看好它的未来。”   “干什么?”见我要去翻放在角落里装备包,仓木决有些不悦,“用不着啊我跟你说,你这是在侮辱我。”   被识破的想法的我只能苦笑:“其实我是真的佩服您,就是想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帮什么帮,你们俩能安全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仓木决哈哈一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咱们的价值观不一样,雪山就是我的家;不怕你笑话,虽然当过巡山队员,可年轻的时候也杀过不少的野生动物,我这些年目睹了太多的血腥和人的丑恶,如今这样,就当是还债吧。”   “这小姑娘的底子不错,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醒了,她背你这一路可是用自己的命在赌,以后可别辜负了她。”他看了眼边上的李狸,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也没说什么,走到门口又披上了那间老旧的棉袄:“后山也有间屋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碗柜里有些食物,还有,走的时候不用叫我,帮着熄灭炭火就好。”   “……谢谢。”愣了好久,我还是只能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了,古小兄弟。”穿戴好衣服,正要出门的仓木决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这人心里藏不住秘密,你们应该不是一般的游客吧?”   我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点头肯定道:“算是吧,可您是怎么猜到的?”   “看你后来的眼神就知道了,跟我们的队长才仁一样,是能做大事的人。”他沉吟了一阵,“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送给你一句我们祖辈传下来的话—愿我们的良心不会随雄鹰远去。”   窗外夕阳正浓,这个男人远去的背影如同昆仑山一样高大。   “愿我们的良心不会随雄鹰远去……”我深吸了口气,一时间内心无比的坚定,“这份人性的光辉,就由我来守护吧!”      ☆、第七十章 易水寒前露真情   李狸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果然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他的精神状态要比我好出了不少。   追问之下,我只好把事情的始末简单的复述了一遍,在听到自己拥有的特殊血脉时,她也是惊讶不已。   “原来我根本就不是李承嗣的妹妹,他只是存着利用轮回能的打算?……这样也好。”好在以李狸的阅历,对此也很快的接受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大家都失散在雪山周围,如果遇到那一队外国人不是糟糕了?”李狸的担忧不无道理,更棘手的是那几个岑天华的部下,如果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没有和他们在一起的话,怕是时刻都有被人捅刀子的风险。   “别太担心,现在龙影的人起码是站在徐王两家的对立面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再说凌歆他们也是很强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找出一些牵强的理由自我宽慰着。   “呵,都叫得都这么亲了,你真准备当曹家的上门女婿?。”李狸突然语气一变,抱着胳膊看着我,空气中也弥漫起淡淡的醋意。   我一阵的头疼,心说仓木决大叔的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女人的脸色真的比青藏高原的天气还要多变:“你听我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没想到她的火气这么大,“承认了吧,像她那么完美的女人,还有曹家和上面那一位的关系,你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也对,男人就没有好东西!”   我正想去劝,谁知她说着说着竟然整个人凑了上来,两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情绪的变化快过翻书,她眼含着泪说道,“可我不管!谁让你当初招惹我的?我没有父母,唯一的哥哥也是个骗子;你能想象得了,在她曹凌歆还在大会堂的红毯上打滚嬉闹的年纪,我就已经在中东的地下训练营里训练搏击和刺杀了;   生活对我从来就没有任何的希望,直到你那天背着我来到了路灯下,我才知道光明是多么的美好,是因为你我才活到了今天,所以我喜欢你,就是死也无所谓,你一定不会伤害我的对吧?你最是妇人之仁了。”   我大脑空白,呆立在当场。   许久,我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因为刚才的话语用光了她的气力,李狸一下子扑倒在我的怀里,轻轻抽泣起来:“古有德,你是不是特别恨我?觉得我特别的不知量力?觉得我用这种方式绑架你特别的卑鄙?”   “呵呵,哪有。”我尴尬的应了声,直觉得头大如斗,汗也出了一身;说起来,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场景怕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可是时间紧急,现在的我哪里还敢有歪心思?何况按照蛊狐的说法,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谓是九死一生,眼下任何的承诺都是不负责任的。   想着,我扶着她坐回了椅子里,然后从碗柜里翻出了仓木决大叔留下来的糌粑,也不管衣服干不干净的就揣到兜里,再把两个人的东西归拢到一起,算是整理好了装备。   “说实话,本来我是想打晕你自己去的,可听了你的话,又觉得应该将心比心的思考问题。”我耸了耸肩无奈道,抬手把小了几圈的装备包丢给她。   李狸因为刚才的一席话脸红得厉害,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接过了并不算沉重的装备包,她皱了皱眉:“喂,你就让我背?”   “这里可是救命的东西,连狗蛋的本体都在里面,我是信任你好不好。”我转过身来,因为身高的关系,也不用蹲着,“听过一个寓言故事没?说一个人去集市上买面,然后怕驴累着,就自己背着东西,骑驴回来了……”   李狸难得的咧嘴笑起来:“你是驴啊?我可不是小孩子……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我把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感受着不断挤压来的丝丝柔软,脑子的小恶魔和小天使便在这种罪恶感中疯狂交战着,“咳咳,有话在路上说,想让人背着我就给你背个够,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乌鸦嘴!”李狸啧了一声,从后面狠扭了下我的耳朵,“看着点脚下,别摔着了。”   “其实以我这一年来训练出的身体协调性和感知能力,又哪可能轻易的跌倒呢?   要到达蛊狐所说的地方,需要我们用一整晚的时间赶路;这期间两个人歇歇停停,困了就换班小睡一会儿,饿了就喝着雪水吞咽着干硬的糌粑,虽然艰苦,但这一晚的李狸简直快乐的像个孩子……   天色渐渐的放亮,不过空中还是阴云密布,根本看不到太阳的影子,翻过了最后一处山脊,定位手表发出了短促的滴滴声,目的地已经到了。   背上的李狸拍了拍我:“放我下来吧。”   “怎么,害羞了?”我戏谑地问道。   她不置可否,只是拍掉了身上的雪块轻声道:“我昨天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些,不过我已经赚到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让你活着出来。”   我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毕竟像她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某种觉悟,就不是一时半刻可以阻止的,赌气下,我也不由自主的回了句:“那就随便你,总之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我环顾了一阵周围,终于看到一顶白色的帐篷正坐落在不起眼的山腰之后,为了方便救援,野外的帐篷一般都是采用的与环境对比鲜明的颜色,只有一些军事行动才会因为隐蔽的需要采用保护色。   “那就是你朋友给咱们安排的外援吧。”果然和儿女情长扯上些关系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杀手出身的李狸竟然毫不警觉的要上前叫人。   “等等,还是小心些好。”我赶紧把她拦了下来,指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道,“你先躲起来,我去探探底。”   “哦!好。”这时她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一阵的后怕,“那你也小心些。”   我点了点头,将身上仅剩的武器——一把生锈的柴刀别在身后,然后慢慢的接近了下面的营地。   要说这还是我未经同意的用一把没了子弹的手枪从仓木决大叔的家里换来的,也不知道他回来后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武器会有什么感想。   正想着,突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帐篷里伸了出来,情急之下,我正要卧倒,就看到里面接着闪出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看到他的那张脸,我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   虽然戴着墨镜,可我对他的印象是过多久都磨灭不了的,毕竟当初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害死,那人一见到我,便用那熟悉的蹩脚中文说道:“古先生,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七十一章 终结之地   这个黑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李凌宇的毒枭同伙大熊,随后跟出来的几个也隐约是老面孔,而且全都用一种憋着笑的表情看着我。   “别害怕小伙儿,我们是来帮忙的,还不把刀放下?”里面一个看着就像基佬的家伙抿着嘴说道。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了眼手里的柴刀,确实违和感十足,于是重新用原先的麻布包好,挥手让躲在石头后面的李狸出来。   “呦,美女呀!”   “Heygirl,howareyou?”   ……   一见到女人,这帮犊子都有些的兴奋,一个个打着流氓哨,简直就是散兵游勇;我头疼不已,也不知道李凌宇留给我这帮人到底是助力啊还是拖后腿的。   毒枭这个行当毫无道义可言,抢地盘,抢渠道,人人都嗜杀成性,解决问题向来喜欢用最原始暴力的方式,即便李凌宇之前和他们有过合作,可也都是与虎谋皮,一旦利益达不到要求,也许前一秒还在和你称兄道弟,下一秒便直接要你命了。   大熊见我皱起了眉,朝手下人呵斥了一声,给他们打发回帐篷里后才对我道:“你不要见怪,他们这样习惯了,但是杀起人来可不含糊;听说你在那个研究所里当了所长了?还真是意外啊。”   我没心情和他客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他是怎么交代的?还有我赶时间,让你的人快点收拾。”   “没们从来只要钱,不问干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脾气长了不少啊?”他狞笑着拍了拍我的胳膊,用力极大。   我心中冷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说了赶时间,不然就滚回去,少几个废物无伤大雅。”   “你!”大熊想往外挣,无奈脸憋成了红色还是徒劳,神情变得骇然,“你这是……”   “你觉得能让他托付重任的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弱小吗?”我这个人还是相当记仇的,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大熊也识时务的没有喊出来,最后几乎跪在了地上。   “快放手,我,我求你了!”大熊咬着牙低吼道。   “抱歉,总得让你们服从领导才行,以后还得请老哥多多关照。”我耸了耸肩,脸上装出我自认为高深莫测的表情,“话说你不是没领教过这些古遗迹的危险,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大熊倒也坦率:“朋友是不值得我搭上性命的,只是他许诺了一笔我无法拒绝的财富;这就是理由,不管你信不信。”   “对你而言,我应该会信。”我看了看手表,“那么,多久可以出发?”   “现在就可以,不然怎么干这一行?”大熊自信说道,说着回头喊了声,“let’sgo!伙计们!”   李狸并不了解大熊等人的底细,趁着他进帐篷的功夫凑上来小声道:“喂,他们可信吗?我可不觉得他是真服了你。”   “其实我也不信,可小哥都这么安排了,咱们还能怎么办?”我甚至觉得以他的个性,或许能找来的帮手也就只有这些人了,“放心好了,没人敢占你便宜。”   “找打!”   ……   大熊的队伍一共有七个人,再加上我们两个,已经足够抗衡徐王两家派来的那支乔装小队,而且他们还特意多带了几人份的装备,这对弹尽粮绝的我俩可是实打实的帮助。   远处的玉虚峰还屹立在云层中,只是我的心境已经和来时截然不同了,即将接近了这一切事件的源头,我全身的细胞都禁不住兴奋起来。   按照蛊狐的指示,我们要尽力抢在众人的前头到达遗迹所在,而其他的同伴也一定会按照原定的路线赶来;因为分散的关系,心怀叵测的各方势力难免会按耐不住,露出马脚,依它的说法,虽然对同伴们来说危险了些,但这是迟早的事,而且也可以提早的发现隐患,如何都比行动失败要好。   “再翻过前面的两座山脊就要到了,现在大家记好时间和方位,那里的磁场下,机器有失灵的可能性,之后就全得靠我们自己的感知了。”我冲在队伍的前头,吩咐众人道。   这时,原本还很小视我的其他人也转变了态度,光是保持着不掉队就累得要死,哪还有使坏的歪心思?   大熊的体力算是好的,堪堪跟在我的身后:“能不能说一下,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做事只问价钱,也怪不得李凌宇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我稍微斟酌了一下语言,冷笑了声说:“那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地方,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当然,错过的话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那有没有古董啊?”之前的那个白人基佬好奇道,果然金钱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物。   “只要能拿出来一件,估计就比你们的酬劳要多,当然前提是活着。”一直没说话的李狸突然开了口。   “真的?”   “当然是真的!”   “Oh,myGod,it'sunbelievable!”白人基佬表情夸张,兴奋的搂着旁边的一个同伴,看得我一阵恶心,“你听到她说的了吗?我们发财了。”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士气就这么意外的高涨起来,李狸得意地朝我眨了眨眼,我只能暗自苦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不知道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   说是两座山头,可真要爬起来就知道望山跑死马的含义了,直到傍晚时分,我们才终于赶到了终结之地。   除了大熊之外,他手下的人都直接躺在了地上,呼哧带喘的同时,嘴里还用英语娴熟地骂着脏话;而其他三个人,则是在山头呆立了好久才从眼前的景色中回过神来。   积雪点缀着的山峰,镜面一样的湖水,日薄西山,霞光在冰层中反射,时隐时现的稀薄雾更是被染成了橘黄色。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又能把如此美景和外星人的遗迹联系起来?我甚至有些恍惚,觉得自己的过往都是在小憩时的梦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登山爱好者。   然而当我发现了脚下一处突出的石台后,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残酷的现实。   “这,这是火山湖么?”李狸惊讶的说。   “恐怕不能算,因为它没有湖底。”我沉声说着,小心跳了下去。   石台上有分成两块的巨石,断口则像是被刀削了一般,非常光滑,用手触摸,冰寒刺骨。   我轻叹了一声,在青玉瓶中以我自己为视角的梦境里,那只从外星飞船逃出来的蛊狐就是躲在这里的吧?如今故地重游,真可以说是恍如隔世。   我下意识的张开双臂,任由山间的寒风透体而过:“沧海桑田,又回来了吗?”      ☆、第七十二章 雪顶枪战   大概是以为我受到了什么刺激,李狸赶紧跟下来拉住我:“喂,可别干傻事。”   我无奈苦笑,心说您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好不好?   这时,突然上面的大熊嘘了一声:“liedown!古!你们两个快躲起来。”   我一听怎么了?当下也不敢怠慢,拽着李狸闪身到了巨石后,而大熊他们也已经卧倒在地,有的还在往身上洒着雪块,这是隐蔽的措施,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   我心中焦急,和李狸对视了一眼,后者会意,朝着上面打着国际通用的战术手语。   其实我也简单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可是苦于没有实际的应用,也就渐渐的淡忘了;比划了一阵,李狸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他说什么?”我小声问道。   “下面有帐篷,他说好像还看到有人进出。”   我听得一个激灵,嘴里骂了声:“咱们的人应该来不及收好帐篷,绝对是那一伙外国人。”   正在望远镜里观瞧着山下情况的大熊好像发现了空挡,猛挥了挥手,指挥着手下人快速的转移到了我们所在的石台。   “我看到了一个白人小妞的脸,帐篷里估计还有不少人,古所长,这些应该不是你的队友吧?”大熊的声音从他一个手下的对讲机耳麦里传来。   “不是,而且还是敌人。”我冷着声说道。   大熊的发现已经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测,每想起东欧女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我就恨得压根痒痒,果然是影帝在民间,当初怎么就信了她的话?   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装成遇险的模样,八成就是为了和岑天华交流信息。   想来这支所谓的登山队应该是某个佣兵组织的成员,徐家虽然在军中失势,但以王家在商业部多年的根基,动用多年来积攒在海外的财富已经足够请得动一支不输于官方的武装了。   “在峡谷内遇到的应该不是他们的全部人马,当时我检查过那些人的背包,里面确实只有普通的登山装备。”李狸沉着声道,“按照额外武器的负重来算,这里的敌人数量起码是我们的两倍有余。”   那个给我拿对讲机的中年人听了十分的不屑:“小姑娘,战争的胜负可不是比兵力多少的年代了。”   李狸也是不服输的性子:“你懂什么……”   “都别争了,让我好好想想。”我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虽然有着敌明我暗的优势,但刀兵相见真的是明智的吗?帐篷里会不会有我们被俘虏的同伴?如果不能一网打尽,留下的隐患会不会更大?   “喂,里面有人出来了,一共七个,都拿着工兵铲。”大熊的声音又从对讲机里传来。   “Oh,bears,他们拿工兵铲干什么?难道财宝就在这火山湖里?”白人基佬一听,兴奋地凑上来问道。   “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不过他们真的去了湖中心的方向,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大熊接着在里面说道。   我心里一安,看来徐王两家还只是停留在门外汉的程度,依这个挖法,就是再等半个月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古怪,白人基佬嘟起了嘴:“想什么鬼主意呢小伙子?小心哥哥惩罚你哟。”   我真想说老子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强压下一阵恶心,尽量语气平静道:“遗迹确实是在湖面下,不过他们不知道打开大门的钥匙,这样只是无用功。”   “那就好,那就好。”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那还等什么?快点干掉他们啊,咱们居高临下,又是偷袭,一颗手雷的事。”   “其实离天黑也没有多久了,咱们大可以等一下再行动……”不得不说,这个死基佬的汉语水平还相当不错的,我正要组织语言,好安抚一下他的好战热情,就见他的脑袋猛然震动了一下,一朵血花接着在脑后炸开。   “有狙击手!”只过了零点几秒我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其他的人也是一样,都移动身体滚到了另一块巨石后的射击死角,大熊甚至已经卸下了背后的M16开始反击。   这时候也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因为对方早已经发现了我们,而之前众人的一连串的隐蔽动作显然也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这就他娘的尴尬了。   我的脸上全是白人基佬的*和鲜血,依伤势来看,对方使用的并不是什么大口径步枪,不然连我也会被殃及,被击中了后脑,他的眼球几乎被挤出了眼眶,死像十分的凄惨。   不过我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生出同情之心,充其量只是为他无意间替我挡下了子弹而感到些许的歉意,毕竟他所犯下的罪孽是当得起“死有余辜”这四个字的。   刚才那个中年人则是十分无耻的把他的尸体抢了过来,横在身前作为盾牌,我看得咋舌,可其他人却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示什么异议,我一阵心寒,看来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早已经不存在什么人性了。   山体陡峭,普通人在上面几乎无法移动,未能干掉我的狙击手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加之大熊又在上面和我们形成了火力交叉,那个人很快便被乱枪打死了。   “fuck!killthem!”大熊的脾气我是了解的,不论什么事,他的报复方式都只有一种,那就是要你的命。   在场的人实际上也一直是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一时间,六挺自动步枪一齐向山下帐篷里闻声撤出来的外国佣兵们开火;我阻拦不足,无奈之下只好也加入了战团。   下面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在研究所的队伍被岑天华“坑死”之后,还会有人在短时间内到达这里;而那个负责警戒的狙击手也确实是发现得太晚了,他们来不及寻找掩体,活活成了空地上的活靶子。   视线之内,血花飞溅,一轮扫射过后,已经有八九个人倒在了血泊里。   “该死,让他们跑了!”终究是太过仓促,等我们换好子弹,那些人已经跑到射程之外;我一阵的恼火,心说这些人真特么是添乱的。   “追!”大熊已经杀红了眼,带着众人沿着一条雪沟滑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眼睛   半小时后,战斗结束,包括东欧女人在内的六名幸存者都被大熊等人缴了械,然后绑缚了手脚聚在一起。   说实话,我还真是低估了这帮毒枭集团抢手们的战斗力,在取得了绝对性胜利的同时,仅仅付出了三人死亡,两人轻伤的代价,虽然这其中有着奇袭的成分,外加地形的优势。   面对大熊等人的拳打脚踢,几名俘虏的脸色毫无波澜,除了东欧女人,我还在里面看到了几个在峡谷中见过的熟悉面孔,只是卸下了伪装后,那份眼神中的冰冷又哪里是普通的登山者?   毒枭们还在用我听不懂的地方英语骂着脏话,加莉娜更是被拉扯着衣服,时而春光乍现,引得众人一阵淫-笑;李狸看得揪心,狠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怎么,你还看得没够了?”   我一阵的尴尬,但考虑到大熊他们付出的代价,还是言语客气道:“我说诸位,咱们好歹是给官家办事,这样不太好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这次可是死了三个人,埃尔文(白人基佬)还是替你挡的子弹!”之前正是用其尸体做为盾牌的中年人怒道,说着边神情猥琐的把嘴往加莉娜的脸上凑。   “够了!”大熊见我皱起了眉头,赶紧把那个手下拉了起来,“John!忘了鬼面交代的话么,你惹得起他?”   估计李凌宇曾经给过他们不小的心理阴影,听大熊这么一说,那人的脸色变了变,但对我的态度还是十分的不屑,猛甩了下袖子:“哼,别以为是我怕了你。”   我耸了耸肩,选择将其无视,这时,李狸已经替加莉娜整理好了衣服,对于落魄中的同性来说,女人的同情心总是容易泛滥。   “为什么不杀了我?”加莉娜倒是十分的冷静,肩部的肌肉松弛着,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状态。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军的政策向来都是优待俘虏。”我学着胖子的语气笑着道,“那么,作为不杀之恩的报答,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我们只是替人办事,你觉得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惨然笑道,“眼下你一定分配不出看护俘虏的人手吧?而且雇主的身份特殊,事关重大;不必假惺惺的,快杀了我,相比这些黑-鬼,还是死在你的手上容易接受。”   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一听就要暴起,但在大熊的眼色下还是勉强的忍住了。   “那好吧。”我叹了口气,“不过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能不能容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快说。”   “首先,那天在峡谷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手里把玩着匕首,想了想问道   “你能活着来到这里,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本杰明是我杀的,为的就是留住你们,然后找机会从潜伏在队伍中的内应那里得到下一步的指示。”加莉娜语气平静道。   “除了那个矮个子的中年人和他的亲信,队伍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应?”   “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怎么,不相信?”   我没有回答,接着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寻找一座古遗迹,在他给我的纸条上就是这么写的,没了吧?”说完她闭起了眼睛,“没了就动手吧。”   “thankyou.”我点着头走到跟前,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脖子,见此情景,李狸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等等……让我来!”   可还没等她说完,加莉娜便已经倒在了冰面上,李狸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直到我解决了剩下的五个人,她还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她神情失落的低下头道。   我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膀说:“你真以为我杀了他们?去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那你是……”李狸并没有去看几个人的生死,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我。   “昏过去了,至于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说着我给大熊打了个手势,“把他们都丢进帐篷里,另外替死去的人收下尸,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就要开始了。”   其他人显然对我的做法不能理解,无奈大熊带着头,他们也只能在嘴里用英语抱怨着。   等忙完了这些,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云层从下午开始放晴,这时正是月朗星稀,冰湖之上光若琉璃,几乎不需要手电。   我们来到了那些雇佣兵们挖掘的地方,只见坑边摆放着大桶的姜汁,估计还是岑天华泄露了我的秘方;至于坑道的深度,虽然已经下去了快十米,但还是一无所获。   “你不是玩我们吧?要是有几十米深,这得挖多少天?”大熊看着深不见底的冰湖,啧声连连道。   “你以为真的要用挖的?”我撇了撇嘴,心里有了一种炫耀的快感,“都瞧好了。”   说着我便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阴阳轮回丹,按照蛊狐的说法,它具有辅助人类使用轮回能的效用,而且因为是由地球本身孕育而成,十分的珍贵。   我平复下心神,尝试着催动蛊狐在弥留之际残留下的散魄,果然,那种在悬崖下和轮回能的微妙感应再次出现了。   只是除了这一点,理论上那些死在刚才枪战中的人的灵魂还应该游荡在周围,可我却并没有感应到,不禁有些失落,看来仅仅以人类的身体,想要这么容易的利用轮回能,还是太痴心妄想了。   “开!”我断喝了一声,就见手中的串珠光芒交替,一股劲风平地而起。   “It'sAmazing!他是在变魔术吗。”大熊和几个手下一脸的惊骇。   仅仅过去了片刻,那种和之前一样的拉扯感开始出现,看来要再经历一次空间旅行了,当年李凌宇的祖先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进入遗迹内的吗?   这时,大熊另外的两个手下之一突然惊叫道:“Oh,mygod!whatthebottomis!”   李狸懂得英文,听完下意识的看向湖底,不由得花容失色:“这,这么大的眼睛!”   “眼睛?”我愣了愣,心说蛊狐没和我提过眼睛啊,也低头一瞧,不由得脊背发寒……      ☆、第七十四章 烛九阴 洞天福地   此时原本深不见底的冰湖底部正透过一道橘红色的幽深光晕,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而当我辨认出那光晕的源头时,腿也跟着软了。   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而且非常的眼熟,心念急转之下,我想起了在两界岛上见过的录影石,而在悬空宫殿下的无底地洞内,八条粗得夸张的铁链正是锁着一头拥有同样眼睛的怪物。   一千年前,三阿公的主人鸿蒙先生通过耗尽生命作为代价,以肉体凡胎获得了仙人之力,达到了前无古人的玄妙境界。   而他为的就是封印这条烛龙,长生组织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修建了两界岛上的遗迹,将烛龙的脂肪作为维持岛上生态系统的能源。   传说中,烛龙脂做成的灯油可以做到真正的万古不灭,即便是秦始皇的地下皇陵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用鲛人尸油;加之烛龙可以不饮不食,肉体再生,简直就是一座生物载体的天然气工厂。   眼看视线内的眼球越来越大,它明显是在朝着我们靠近,大熊的几个手下已经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边上的李狸呼吸急促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咱们快跑吧!”   我回过神来:“对,快跑!”   说着我赶紧收起了串珠,把地上吓傻了的几个人踢起来,转头拼命的往最近的山壁跑去。   大熊没了以往的跋扈嚣张,事实上他现在能正常的和人交流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古,你说的入口到底在哪?怎么召唤出了这个怪物!”   “我也不知道,别废话,咱们要有麻烦了!”我此时也郁闷得要死,这太匪夷所思了。   即便这里和两界岛上的无底地洞是连通的,可昆仑山和南海的距离也不是小数字;还有烛龙身上的铁链是怎么解开的?总不会脚下的是另外一条吧?他娘的上古异兽又不是大白菜。   正懊恼着的功夫,我感到脚下的冰层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紧接着整个天地就像翻转了一样,我来不及提起内劲,脚下连踩了几个空便和众人一齐扑倒下去。   连续打了好几个滚,等我稳住身体回过头看时,原本平整的湖面已经是面目全非,巨力之下碎成了几块扇形的区域,摇摇欲坠,仅仅依靠着和山体的粘合力才没有落入深渊!   “喂!helpme!救……”倒霉的约翰因为位置的关系没有和我们一起滑到山脚下,而是被困在了一处立起的冰块上。   身后是无底的深渊,前方则是五百米开外的斜坡,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条件下,要是就这么滑下去,虽然过程很是刺激,但结果很可能是在巨大的动能下被岩石撞成肉饼。   “Don'tmove,waitingforus”!大熊扯着嗓子喊道,说着便在背包里翻找着绳索。   可是已经晚了,他忘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什么,惨白的月光下,约翰的背后探出了一颗巨大的蛇头,头顶仅有的一只眼珠里血丝密布,渗人异常。   大熊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约翰应该也感觉到了背后的腥风,颤栗着的双腿弯成了内八字。   我的大脑一阵空白,当前的局面下,实在是想不出任何能救下他的办法,虽然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   烛龙正以一种违反力学定律的状态悬停在半空,不知是好奇还是存着嘲弄的心思,迟迟的没有发动攻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除了它粗重的喘息声,周围安静的要命。   一大片云层遮住了月亮,夜色昏暗,使得烛龙头顶的巨眼变得更加醒目;大熊果然是杀伐果断之人,只消片刻便从恐惧中振作起来,被他拿在手里的也不是什么绳索,而是有效射程600米的M16改型步枪。   “你这是……”我皱着眉道。   “与其如此,不如给他个痛快的。”大熊熟练的拉栓上膛,瞄向远处的约翰,看架势是要亲手结束自己同伴的生命。   “不要开枪,小心惊动了它。”正当我想象着约翰被爆头坠入深渊的情景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愣了愣神,眼见着一道身影从我的眼前闪过。   “是你!”正要开枪的大熊被那人抓住了枪管,等他看清后者的面容时,不禁脸色一便。   能够避过我的感知悄然接近到身边,这世上还能有谁做得到?即便已经一年不见,我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来人正是失踪多时的李凌宇。   还是和过去一样,他总是会在危急的关头出现,充当救世主的角色;当下我的心里不由得一安,甚至忘了眼下的危局。   “蛊狐都交代了吧?”趁着指挥众人躲进角落的间隙,他小声对我说。   “嗯,我都知道。”这时我才注意到,李凌宇的样子真的的狼狈,外衣里的棉絮露了个干净,胡子拉碴,竟然有些犀利哥的意思,“那这是……”   “一个月前,我在进入遗迹的时候遭到了这条烛九阴的攻击,结果错失了机会,被困在里面;估计一年前我们从两界岛回来时,限制着它行动的锁链就已经老化的不行了。”李凌宇的一边紧盯着烛龙的动向,一边和我解释着。   我听得咋舌,心说你不会和这家伙斗了一个多月吧?   李凌宇接着道:“你有所不知,当年那艘飞船坠落时的能量相当惊人,以至于在这条通道内形成了大量的独立空间,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就是指的这些;我在各个空间内与它周旋,直到等来了你们,蛊狐的轮回能吸引了烛九阴的注意力,这才借它的蛮力破开了冰层。”   独立空间的概念早就在学术上被提起过,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实例证明;也怪不得李凌宇要等到恢复了记忆才能找得到这里,一般人哪能想到终结之地会是在这种地方?   我听了恍然,心说约翰那家伙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你这么搞死的,得是多么的不甘?   “好吧,可眼下的局面该怎么收拾?那家伙怕是认准你了,不分出了生死不会善罢甘休。”我说道。      ☆、第七十五章 烛龙阴眼   李凌宇沉吟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有办法,不过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什么?”   “……哦,你说。”在李凌宇面前,我还是没有适应好角色的转变,潜意识里,还当自己是当年的那个拖油瓶。   “等下我们都跳入地洞内,你要在半分钟内催动轮回能,蛊狐仅剩的意识会引导着我们进入遗迹所在的空间,不过切记要在半分钟以内,不然我们就会迷失在各个空间的组成的迷宫里,也许再过十年也找不到正确的地方。”他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   “半分钟?”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过程,摇了摇头说,“不行,凭我现在的能力肯定办不到,你知道这太难了,就不能换你来?”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还在戏耍着约翰的烛九阴:“只有我才能拖住它半分钟,不然所有人都会是这样的下场。”   跟着我就听到了身后几个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也抬头去瞧,只见烛九阴头顶的大眼上方,正裂开了一道暗红色的缝隙。   只一眼,我就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变得迟钝起来,随之袭来的,是心底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   浑身颤栗的约翰这时也意外的安静下来,然后竟然壮起了胆子转过身去;我暗道不妙,这种反应好像是被慑了魂的症状。   刚想去叫他,我就被李凌宇捂住了嘴:“安静,不要去看它的眼睛!”   我被他直接按得低下了头,而当视线转移之后,那种恐惧感也跟着消失了。   “要用余光,不然会折损人的阳气,对你这种体质就更是致命了。”李凌宇说道,“烛九阴有一只本眼,本眼的上方还有一只阴眼,民间传说中,阴眼连通着地狱,可以让人被恶鬼附身,事实上是摄取生物的轮回能据为己用;只是阴眼会不轻易睁开,那样会缩短它的寿命,如今它是被困得太久了,饥不择食,不然我也不会应对的那么轻松。”   “原来是这样,可你一会儿……。”我心有余悸,刚才大熊要是开了枪,恐怕现在被那只眼睛盯上的就是我们了吧?   “阴眼不会睁开太久,John的性格一向自私,这次让他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开路,就算是赎罪吧。”李凌宇苦笑着说道。   余光下,烛九阴的阴眼已经完全的张开,大小比起本眼要小上一倍,发出光芒的颜色更偏向于红,如此不成比例的器官长在这种蛇形生物的头上,实在是太过丑陋和狰狞。   背朝着我们的约翰嗓子里发出了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声响,接着便直挺挺的仰倒在倾斜的冰面;寂静中,能听到他的身体在上面滑行所发出的摩擦声,不久后,伴随着一声闷响,那一阵摩擦声也戛然而止,想必他现在的样子绝不会比埃尔文的死态要体面多少。   “就按我说得办。”李凌宇说着从我的背包里取了几颗手雷挂在自己的武装带上。   “哎,你等……”   “放轻松就好,你现在真的很厉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头一次如此的发自内心。   我愣了愣,狠狠的点头道:“知道了。”   “记住是半分钟,祝你好运。”李凌宇离开了掩体,扬手朝远处丢了一颗手雷,人也跟着飞跃出去;火光冲天,爆点所在的冰面开始缓缓的塌陷。   “天啊,他要干什么!”不知情况的大熊惊呼道。   “他要替我们引开那家伙,快点跟着我跳下去,不然也得死!”见烛九阴扑向那团硝烟的方向,我赶紧跳起来大喊道。   “Fuck!你开玩笑的吧!”听了我的话,大熊两个幸存的手下之一歇斯底里的吼道,大熊倒是清楚是非轻重,可事关生死,眼下他的命令两个人也不听了。   毕竟跳崖这种事说得轻松,可真要实践起来,但凡正常人都难以克服心里的障碍,这是生物的自保天性,可如今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他大爷的!怕的话就等死吧!”   不远处的人龙对战可谓是惊天动地,烛九阴虽然体积巨大,却非常的灵活,再加上钢筋铁骨,冲撞得山体一阵摇晃,甚至引发了几处小型的雪崩。   李凌宇的功夫属于搏巧的类型,显然并不擅长对抗这类体型巨大的怪物,眼下只能利用速度的优势进行闪避,但防守终究是被动的,久而久之必将会被对方抓到可乘之机。   时间不等人,既然不肯下来,就只能任由他们自食苦果了;战场之上,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我转过头看了眼身边脸色纠结的李狸:“相信我!”   “嗯,当然!”即便恐惧,李狸还是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好,你们和我一起跳。”我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一片清明,腿部一弯,就这么大头朝下的跳了下去。   全心催动着阴阳轮回丹内的轮回能,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少秒,我突然感到身体的周围开始出现了空气涡流,可不一样的是,那种作用于皮肤的拉扯力非常的不均匀,形容起来,就像是尼罗鳄们在抢夺着水中猎物;真如李凌宇所说,这地洞中的空间果然不少!   “快啊!”我暗暗祈祷着。   终于,冥冥中,似乎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了我的身体,我感到周围的空气一暖,便很自然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只来得及看到眼前的一团雾气,我就整个人坠入了温暖的水中,随后周围又是一连串重物落水的声音,常年零下数十度的雪顶之上,真是打死也想不到会有水存在。   触不及防下,我连喝了好几口,咸得要命;幸运的是,等我探出水面时,发现李狸就落在我的身边,大熊也在不远处。   “一颗赛艇!这太神奇了。”大熊抹了把脸,非常的兴奋,“古,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不过要是没有船,咱们马上就会脱水而死。”我大喊道。   这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天色很亮,却找不到太阳的影子,因为雾气的作用,能见度极低,环顾四周,除了身下的咸水,根本没有一丝的参照物。   “没关系,这里的水很清,潜下去就能看得更远了。”棉衣沾了水后变得异常沉重,好在这个空间里的气温够高,李狸趁着这会儿已经脱下了外面的衣服,仅留下了贴身的一件,可紧绷的衣服泡在水中,倒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混蛋,还有没有点正事了!”她留意到我不怀好意的目光,嗲怒的瞪了我一眼,扑通一声潜入水里。   我看得一呆,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正打算思考一下接下来对策,就见刚潜下去不久的李狸猛得钻出了水面,脸色惨白。   我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下面有,有……”李狸猛喘着气,言语间竟然少见的带着哭腔。   “有什么?这……”我低头一看,不禁头皮发麻,只见幽蓝色的水底深处,正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朝着我们靠近!      ☆、第七十六章 龙鲲斗(上)   “这,这是鲸鱼吗?”估算起来,水下的这个怪物起码有二三十米规模的体型,李狸也自然而然的把它往这方面联想着。   学过一些生物知识的都知道,一个生态系统的能量金字塔是逐级递减的,而要供养出这么体积硕大怪物,这处水域的大小怕是得有外界七大洋的级别。   “就怕不是啊。”我嗓音微颤,其实就是头鲸鱼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在这种说不清归属的奇异空间,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   “喂!李队长,有没有什么发现?”远处的大熊还没有从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中平静下来,扯着嗓子大喊道。   “你爷爷的,嫌活得命长了?”我破口大骂,因为就在他喊叫着的功夫,我便看到那个水下巨影上升的速度更快了些,而且目标就是我们所在的区域!   大熊给我骂得一愣,低头一看,也发现了水下的危险,当即便被吓得面无人色:“Ohmygod!这,这……”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人类毕竟还是陆生动物,“客场作战”处处都会捉襟见肘,而且连内劲也不好在难以着力的水中施展。   眼下只能期盼着这家伙和须鲸一样是吃浮游生物的,可事实上,就算它是吃肉的,以我们三个的斤两也不够这家伙塞牙缝。   渐渐地,我们身体周围开始出现了紊乱的水流,我瞪大着眼睛,匕首的手柄被攥得嘎嘎直响;终于,我看清了那家伙的样子。   那竟然是一条海豚模样的大鱼,流线型的身体,尖嘴,黑红色的皮肤,最醒目的,则是它头顶上半透明的一支尖角。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小心!”眼看着水中的怪物朝着大熊冲去,李狸急着喊道。   电光火石间,我只来得及看到冲出水面的一根长角,人便被掀起的巨浪拍进了深处。   大熊的水性是真的好,离着好远,我就从水底看到他在大鱼的鱼鳍内侧钻了出来,然后避开了它扫来的尾巴,奋力的往远处游去。   李狸在雪山中长途跋涉了一天一夜,体力已经近乎透支;稍不留神,等我回头去瞧的时候,她已经捂着嘴往下沉了,嘴里还吐着一串气泡。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我赶紧扑打着双腿追了上去,因为缺氧,体力飞快的流失着,我只能勉强的拽着她,无法移动,直到大熊过来帮忙,三人才重新浮出了水面。   “咳咳……我不行了,不用管我。”李狸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也是强弩之末,连挣扎着的胳膊都没多少的力气。   我被憋得肺都要炸开,一边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一边道:“别做梦了,以为丢下你我就能跑得掉?”   我突然笑了声,指着十几米外浮出了一半的身体红色大鱼道:“你看它显然很不欢迎咱们的突然造访,估计是不死不休咯。”   “你还有心思说……”李狸无奈道。   此时这头怪物的特征已经比之前更加详细的展现在了我们眼前,其头顶的长角呈现出类似于玛瑙的鲜艳光泽,足有一根电线杆的长度,大熊脱下来的黑色外套正像块破帆似的挂在上面,也许刚才的冲撞再快一些,现在上面的就该换成他的尸体了。   置之死地,可能打入行起就有所觉悟的大熊也神情轻松了起来:“早就觉得跟着你们没什么好下场,不过见识了这么多东西也算值了!”   我暗暗腹诽,老子才不想和你死一块呢……   “可是,它怎么还不动手?”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开始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就听被我搀扶着的李狸疑惑道,“难道这些怪物都有这种癖好?”   “谁知道呢……”我苦笑着,可接下来就发现事情好像真的如她所言,那巨大的红鱼只是用两只比海豚长得还靠前的眼睛紧盯着我们,而没有像刚才那样暴怒的发起进攻。   一时间,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大熊觉得不可思议,又过了小半分钟才敢小声嘀咕道:“这耐性也太好了吧,难道它惧怕着什么?明明一下子就能干掉我们的。”   惧怕什么?我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阴阳轮回丹已经在进入空间的时候耗尽了能量,至于其他的,要说不一般的,也就只有我背包里狗蛋的本体了,但它的道行又怎么可能震慑得了这种级别的怪物?   正纠结着,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抓不到重点,眼看着那条大红鱼又后退了十几米,同时发出了一连串啾啾声,那种感觉像是在作出警告。   “你们看!”这时就见大熊表情夸张地用下巴指了指我们前方的水面。   “什么?嘶!”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顿时心里就是一个激灵,也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原来水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蛇形倒影!面积之大,以至于我们三个人所在的位置都被笼罩在其中,而那倒影的主人看样纸就在我们的身后!   蛇形倒影?难道是……   众人几乎是在同时转过头去,接下来我们便见到了这辈子也忘不掉的一幕,只见身上还残留着积雪的烛九阴正直立着上半身浮在水面,蛇信一般的舌头不停的吞吐着,里面金黄色的唾液滴落在水面,像火炭一样和海水剧烈的反应着,发出了一阵“呲呲”声,蒸汽弥漫。   而本该与其死斗着的李凌宇,此时则意外的站立在烛龙的头顶,天上的乌云恰好散开了一道缝隙,不知来自何处的阳光透过其中,散落人间,正好映照在他的背后,影影绰绰,如同天神下凡。   雾气太浓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在脑子里稍稍想象一下,也一定是酷极了,如此情景,简直堪比好莱坞的魔幻电影。   我的反应最快,见其他两个人还在发着楞,赶紧推醒了他们:“快离远点,快!”   两头巨兽都紧盯着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根本顾及不上我们这些蝼蚁般渺小的人类,被接连侵犯了领地的大红鱼下潜的更深了些,头顶的长角在阳光下更显锋利。   大战一触即发。      ☆、第七十七章 龙鲲斗(下)   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来形容现在的景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上百吨级的大型生物,其战斗的规模可想而知,到时候光是几个浪头拍过来,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虽然众人都奋力的游向远处,不过因为李狸体力透支的缘故,导致了游动的速度很慢,看来在开打的时候还是来不及撤出太远。   绝望之际,站在龙头上的李凌宇可能是过完了干瘾,走到烛九阴的脖颈处,像滑滑梯一样从它的背部滑落下来,接着便传来了“扑通”的一声,落水的动静不小。   “快,去找他!”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疯了吗,现在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大熊瞪着一双牛眼,显然是在硬撑着一口气。   “相信我,这种时候就是不被波及,也是早死晚死而已。”我累得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一线生机,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说着我就要拖着李狸往回游,大熊见状,吼了句英语,估计是在骂人:“真是疯了,疯了!要是能活着,我打死也不会再和你们这些家伙搅在一起!”   好在我们游出的距离不远,很快便和李凌宇汇合了,等离近了,我才发现他与烛九阴搏斗时留下的伤势有多么的严重。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一条手指粗细的伤口往外翻着,里面已经没了血色,惨白得吓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咸的海水,那种伤口在撒盐的疼痛光是想想就够受的了。   即便如此,他的表情还是像平时那样淡定:“趁它们还对峙着,我们快点离开这。”   “你在说梦话?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拖得动我们?”大熊说着突然脸色一变,眼神阴沉道,“你不会干掉我吧?”   “还不需要。”李凌宇毫不顾忌他摸向背后掏匕首的动作,“我自有办法。”   我见他从怀中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塑料瓶,还以为是什么丹药,不免有些失望,再出色的疗伤丹药,也不可能像《七龙珠》里的仙豆那样吃了就生龙活虎,至于一些激发身体潜能的药品就更不靠谱了,因为那样根本就维持不了太久,除非在极限的时候能有一艘船来接应,但显然那是不存在的。   “嗯?这不是!”可等我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对于有过那次罗布泊之行的人员来说,这东西简直是太熟悉了——建木的种子。   “天啊,你什么时候搞来的?”我惊讶道。   想当初研究所的队伍先是遭受了李承嗣的袭击,后来进入地底祭坛的众人也在面对尸群时只顾着逃命,以至于大部分的装备都遗失了,为此,主持研究工作的吴所长还有所里的一帮老头子都大呼可惜。   感情这家伙顺手牵羊的本事比起胖子还不遑多让;建木者,天下生机最强之物,甚至不需要阳光和泥土,只需丁点的水分便可萌发生长,沙漠之中也可成林,何况是在这里?   种子接触到了海水,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生长着,眨眼的功夫儿,主干便达到了几人合抱的粗细。   李凌宇当先跳到了一根枝干上,挥手招呼着我们:“快上来,大家聚在一起,抓紧树枝不要掉下去。”   果然等我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不久,一排巨浪就打了过啦,连带着还在生长的建木也开始随着海流漂向远处。   最后,还是大红鱼没有耐住性子,率先发起了进攻,强壮的尾鳍拍打水面,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力,近百吨的身体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达到了水面汽艇的速度。   我看的心惊,他娘的就是三峡大坝也经不起这么撞的吧?不过烛九阴还是在速度上更胜一筹,尾部蓄力,直接一下子弹离了水面,然后整个身体就像之前那样诡异的悬浮在低空。   我看得瞠目结舌,恍惚中有了一种正在看好莱坞电影的错觉;全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险境。   民间传说,烛龙口中衔烛,一呼一吸便可以改变昼夜四季;虽然在现实中有所出入,但传说一定是有着相关依据的,我刚才就猜测,它口中的那种金色液体很可能与之有关。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说法,它突然大张开嘴,一股棕褐色的液体从上鄂的腺体里喷了出来,同时沾染了金色的唾液之后,竟然一下子燃烧起来!产生的一条火龙几乎它的身体一般大小。   喷火!这一只存在于魔幻故事里的能力,就这么在我们眼前轻易的出现了,真的是难以置信。   大红鱼因为一击不中,本就暴怒不已,面对直射而来的火舌,竟然半步不退,嘴部猛然一个张合,一道水柱便将火龙吞噬在一团蒸汽中,后续的水瀑更是将天上的烛九阴冲得一阵身形不稳,煞为狼狈。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李凌宇,他的背包里还有一些压缩饼干和淡水,现在都拿出来分给了我们。   我发现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还是两个月前的,朝他伸了伸大拇指:“兄弟,你可真能省,对了,咱们没来错地方吧?”   “嗯,就是这里。”他点了点头,蹲在一根枝干上细嚼慢咽着,吃得倒是很有滋味。   “话说,你是怎么驯服了那死虫子的?”我好奇的问他道,“还有这条大红鱼,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一点来头的。”   “我哪里说过驯服了,只是它被更强大的对手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失神;至于那条大鱼,当然来头不小。”他轻笑了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你以为庄子以一个普通漆园吏的见识,如何能达得到一个思想家所应具备的精神境界?想来他一定是曾经勿入过这个空间。”   “我靠,这,这也太扯了吧?”我狠狠咽了口唾沫,真不知道历史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迷辛隐事。   好在接踵而来的各种见闻已经让我的神经麻木了,很快人也就平复了心情:“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按照着预定计划来。”李凌看了看远处打斗的两头神兽,烛九阴到底是可以在陆海空三栖行动的,此时正略微占据着上风,“看来一时之内是分不出胜负了,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甩掉它们。”      ☆、第七十八章 蓝褛   建木生成的天然木筏随着海流远去,两头异兽的打斗声也渐渐从耳中消失,真的很难理解,单凭一粒小小的种子,它究竟是如何长成这等规模的,我初略估算了一下这棵建木的占地面积,想着怕是得有现实中某些中型厂房的大小。   枝蔓横生,省去了晾衣服的麻烦,我们几个男的都脱得只剩下裤衩围坐在一根近五米直径的枝干上,用仅剩下的固体燃料烤着火;建木的韧皮部水分充足,不用担心失火的问题。   这期间,李凌宇又施展出自己的飞刀绝技捕获了几条不知名的怪鱼,燃料是不够烤鱼用的了,我们只能用匕首切着生吃,万幸的是味道还不赖,有点像是东洋小鬼子常吃的金枪鱼肉。   记得两三天前,我们还在使用着先进探测机器,如今却几乎成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不禁让人唏嘘。   大熊完全是局外人,没什么顾忌,用他的话讲就是多活一天算一天,反正赚到了;吃饱喝足,便扯了几片叶子垫起来当枕头,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一直沉思着的李凌宇探过头看了看,像是要确认一下他有没有装睡,然后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只装着飞刀的布袋递给我:“我之前给你的白狗弄丢了吧,你再选一柄。”   “啊……啊?哦。”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怎么好意思,你用了那么多年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手上却是毫不客气,脸上的兴奋之情掩饰不住,除了他常用的那柄紫金飞刀,我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其中一柄体型最大的,通体幽蓝,把玩在手中格外的趁手。   “刀名蓝褛,长三寸三分,重六两三钱。”李凌宇十分少见的露出肉疼的表情,看得我直想发笑,“不要再弄丢了,这是最后一次。”   “嘿嘿,那是当然。”我心中窃喜,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连接着刀身的线轮系在手腕上,有了兵器在手,当下便觉得心安了许多。   “瞧你这出息。”李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了的身后,虽然她是短发,但也比我这样的长得多,现在还是湿漉漉的,海水冲淡了她常画的浓妆,现在一瞧,倒是有点出水芙蓉的意思。   “说你不懂了吧,这可是神兵。”我扬了扬手得意道,“你说是不是,凌宇大哥?”   谁知李凌宇却并不理我,只是盯着李狸胳膊上的狐狸纹身皱着眉,李狸之前也没和他见过面,可能还以为眼前这个帅气的小哥事实上心思龌龊,气呼呼的扯过我晾着的衣服披在身上,语气不善道:“喂!你看什么?”   李凌宇则是神情不变,如果不是十分了解他,一定会觉得是这家伙的脸皮太厚;李狸见我无动于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远了。   我再一次尴尬,干笑着和李凌宇解释道:“你看,女人就是麻烦。”   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而看向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嗯,蛊狐和我讲过;她是当年长丙领养的孤儿。”没等他问完,我便抢先回答道,“这次进入古遗迹,以她的体质会不会……”   “当然会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她能抵抗轮回能对意识的干扰作用才带上的她,看来你也想到了。”李凌宇有些意外地说,“族长的人选,过去一直都是在他们的这一支里选出,说白了,就是他们的体质更容易吸引,和有更多的空间容纳轮回能,可现在不一样,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一只蛊狐,一旦她的意志被大量游离状态的轮回能侵蚀,不光人相当于死了,连尸体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啧,这可怎么办。”我狠狠的锤了脚下的枝干一拳,“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放心,我有办法。”李凌宇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我苦笑了一声:“不过,别说是她了,就连我怕是也抵抗不了利用轮回能制造出的幻觉,当初我可是领教过蛊狐的厉害。”   “可你知道它为什么会受制于我吗?”李凌宇突然问我道,“因为一旦有过掌控轮回能的经历,幻觉就不会再起作用了,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是一些可以调动强大能量的敌人;   其实她大可以在蛊狐的魂魄消散时吸收它的轮回能,现在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些什么了,可惜的是,那只蛊狐最后还是不想被人类利用。”   “懂了,这样还好。”我点了点头,“可现在我们怎么去那?可别越漂越远了。”   其实这句话我刚才就要问了,只是看他十分淡定的样子,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迷路是不可能的,我当年和长辈们来过两次,这处空间就像是一个大的漏斗,海流都在向中心汇集,而汇集之处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李凌宇解释道,“如果顺利的话,大约明天就可以到了,这段时间,我们要储备一些食物,遗迹附近的鱼类虽然很多,不过想吃它们就有些费劲了。”   又漂流了几个小时,周围的雾气开始散去,天空湛蓝,让人心神摇曳,可神奇的是,我找了半天却没有看见太阳,后来听李凌宇说,这里的阳光是从外界散射进来的,想来大气层的构成也和普通的星球相差很多。   借着捕鱼之机,我开始熟悉着新武器蓝褛,我也知道李凌宇为什么说想吃遗迹附近的鱼有些费劲了,因为越向中心靠近,鱼的体积就变得越大;途中我甚至还看到过一副类似于虎鲸围捕蓝鲸的大型狩猎场面。   此外这里的海面上还生长着一种和莲藕一样的水面植物,切开里面的果实,可以得到带着苦味的淡水,如果众人不是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这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让人难忘的冒险之旅。   傍晚,众人正在收拾着鱼肉,突然树冠上的大熊大呼小叫起来:“喂!你们看,有小岛!”   我心中一凛,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去看,果然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黑点,看大小,面积应该很大。   李凌宇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嗯,就是那里,不过不是什么小岛。”      ☆、第七十九章 海上森林   望远镜早就在众人进入这个空间时遗失了,海流的速度相当捉急,我们收拾好装备之后又等了好久,这才能看清楚那座“小岛”的原貌。   果然如李凌宇所言,这里并不是什么岛屿,而是——一片水上的森林!   无数百米高度的木本植物正笔直的立在水面上,绵延不绝,巨大的树冠顶部因为蒸腾作用雾气袅袅;清澈的水底是黑压压的一片张牙舞爪的阴影,想来是树木的根系,生存环境的不同,使得让这里的植物可以适应海水的高盐度和水下缺氧的环境。   “你们看那里!”大熊手指着海面说道。   原来在森林周围近一海里的半径范围内存在着一个边界分明的圆圈,海流使得大量的鱼群汇聚在此,密度大得吓人,可这片海上森林就像是有着某种禁制一般,即便是体型如鲸鱼般巨大的个体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片森林就是我族过去捕获蛊狐的场所,在某些位置还可以找到残破的建筑地基,也就是遗迹碎片。”李凌宇说。   “那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大熊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凌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年族人的前辈们也只是在森林的外围活动,不然你以为鱼群为什么不敢靠近?”   “难道会很危险?”我有些明知故问的问他道。   “很多东西都是你们难以想象的,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能乱动这里的东西。”   不只是鱼群,越靠近森林的范围内,连海流也变得缓慢了,到了最后,我们脚下建木长成的硕大树体几乎成了海上固定的礁石;于是众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简易木筏,用树枝劈成的木浆慢慢的划向森林中突出的一块区域。   虽然设备简陋了些,但好在没有大型鱼类的威胁,甚至连小型的海浪也没有了,广阔的海面平整如镜,实在诡异。   等我们靠岸的时候,便更加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里的树干足足有十几人合抱的粗细,死去脱落的枯枝败叶则因为海流平缓,来不及被冲刷掉,最后堆积成了厚厚的沼泽泥地。   虽然阳光还算充足,可遮天蔽日的树冠已经让森林深处暗如同黑夜,众人的耳内是各种吵闹的鸟兽虫鸣,遍地体型巨大的昆虫蝇蚊让人看得一阵心惊。   李凌宇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叮嘱我们道:“走的时候都用一只手搭住前面人的肩膀万一有陷进沼泽的状况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另外,我的印象中,这里面还有不少带毒的蜥蜴和虫子,小心了。”   这片所谓的“陆地“”真的不如没有,腐败的树叶臭气难闻,泥泞难行,稍不留意整个人就会陷下去;被为了减少压强,我们都把划船时的木浆绑在脚底,沼泽的粘度极大,以至于每迈出一步都十分的费力。   李狸苦着脸小声地和我抱怨,其实以她雇佣兵的出身还有在零号研究所的经历,野外训练是常有的事,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因为鬼城中的那次经历对昆虫有心理阴影了。   “这也没有办法,谁让咱们中途遇到了意外,雨林行军的装备全都放在山崖上了。”我叹了口气,李凌宇没有说过,也不知道大熊的的那两个手下有没有死;至于被绑在帐篷里的加莉娜几个人,怕是会和破碎的冰层一起掉进了深渊里。   林间的虫子多得直往脸上撞,让人张不开嘴,一路无话;就这样又艰难行进了一个小时,天色终于完全的黑了。   四个人仅剩的两只手电全都进了水,看来即便是军工产品,也是无法抵抗空间穿梭时的负荷,可神奇的是,人在面对这种负荷时的抵抗力却是相当的好。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抹黑前进还是相当冒险的,我们只好用干树枝和衣服上扯下的布条做成简易的火把来照明开路,结果便是引来了更多的蚊子,同时还要小心的脚下的火星,以免引起火灾。   “喂,喂,这还得走多久啊,再等会儿我就要虚脱了!”大熊并不会内家功夫,因为体重的关系,走得最为辛苦,而且西方人的体汗也更容易招引蚊虫,借着前面李凌宇打着的火把光线,我看到他的脖子后面已经红了一大片了。   “大熊,你还OK吧?”我有些担忧,心说可别得上疟疾什么的,毕竟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生态系统中的生物,以城市人娇生惯养的弱小抗体怕是不顶用。   大熊看不到自己身后的症状,还以为我在问他能不能坚持得住,笑了几声:“这话说的,当年我们兄弟和军警在热带雨林里打游击的时候,可比这次狼狈,不过蚊子也太多了吧。”   “这不是海上嘛,蚊子多也是正常。”我笑着回他道,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还没什么大碍。   不过再这么叮下去也不是办法,听李凌宇的意思,是不打算让李狸跟着我们走太远的,这样仅剩下的助力就只有大熊一个人,而且他也相当于我们的雇员,于公于私都不能让他的身体现在就出问题。   “对了,我这里有药膏你用不用?”我灵机一动,忍住笑意问他。   “嗯?你还带着这个?”大熊疑惑道。   我干咳了一声:“咳咳……因为我老家蚊子多,所以一直就有这个习惯。”   “哦……那好啊,听说你们华夏有一种中药……”   “对对对,这里面确实是有中药的成分。”我推了推他的脑袋让他把脸转过去,“小心脚下,人掉进沼泽陷坑里就是一眨眼的事,尤其是你这个体格,拉都不好拉。”   “Iknow,thankyouverymuch.”   “那你可忍着点。”我小心的掀开他的衣服,呸呸两口唾沫吐在手上,便在他脖子上搓了起来。   大熊疼得一个激灵,嘴里冒出几句美剧里纽约黑帮们常用的英语:“太疼了,怎么还是热的?”   “嘿嘿,我们国家的中医有一种说法,叫痛则不通通则不痛,疼了就是说明起效了;还有啊,千万不要用手挠,小心感染……”我胡编了一套说辞敷衍他道。   走在我后面的李狸整个过程看得真切,暗地里掐了下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天啊,你恶不恶心!”      ☆、第八十章 树上的尸体   “嘘!”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出另一只拄着树枝拐杖的手给她看,“师父说过,我融合了狗蛋的尸血参血脉,体汗比电蚊香都好使,你看有虫子有往我身上爬么?要不你也来试一试?”   “你敢!”李狸气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说真的,你这个朋友到底靠不靠得住?他根本就是以他自己的能力来要求我们,如果不是运气好,咱们有好几次都死了。”   “这个嘛。”我暗叹了一声,或许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吧,像这样在暗地里斗争上千年,他的生活一定相当的痛苦,只是……   “只是,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对你也是一样。”我偏过头笑着对她说。   “切~就像你多了解他似的。”李狸白了我一眼,语气怪异道。   我觉得莫名其妙,耸了耸肩,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飞虫实在是太容易撞进嘴里,那种经历光是体验过一次就受够了。   李凌宇一直全神贯注的在前面探着路,两边的沼泽不时会有蜥蜴一样的动物在里面翻着身,让人不得不时刻保持着警惕,好在以李凌宇天生的感知力,那些潜伏在泥地里的大型捕食者都被巧妙的避开了。   离给大熊涂口水的插曲过了没多久,前行着的队伍突然停了来,我从大熊胳膊的缝隙里看到李凌宇正在一棵树前刮着上面的青苔,渐渐的,里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叉”字,伤口已经愈合得非常浅了,看样子是有些年头的记号。   “这是我小时候在这里留下的。”李凌宇点着头,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毕竟他的儿时是在唐宋时期,“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条河流,水脏了些,不过是淡水,我们补充一下水源,然后休息十分钟。”   “什么?就十分钟!”大熊的一张脸拧成了麻花,“我没有中国功夫,会累死的!”   李凌宇听了他的抱怨丝毫没有松动:“水边是猛兽们时常聚集的地方,甚至会有类似鳄鱼的捕食者,你喜欢的话,想待多久都可以。”   “你!唉……”大熊近两米的块头却在清瘦的李凌宇面前敢怒不敢言,这副画面让外人看来真的十分违和,其实他也清楚,这周围确实没什么适合落脚的地方。   森林中的温度太高,食物无法保存,沼泽行军又对能量的消耗极大,众人从海上带来的饮水和鱼肉在路上便吃喝得差不多了,急需要补充。   于是众人又咬着牙前进了近一公里,等我们找到了第二个画着叉的记号时,终于看到了李凌宇口中的那条河流。   然而,与其说是河流,倒不如用臭水沟来形容更为的恰当,四个人的装备李,只有大熊有一瓶净水剂,需要省着用。   最后得来的饮水带着酸气,颜色还有点发黄,想着这里面混杂着动物的尿液,我就一阵的作呕。   大熊不知道从哪抓来了几只肥肥的肉虫子,吃得龇牙咧嘴,事实上,如果在野外遇险,当你不清楚什么东西有毒时,虫子往往是最安全的食物,而且其单位重量富含的蛋白质甚至比牛肉和鱼类还要高,营养绝佳。   可看大熊现在的表情,想必这也是他这辈子吃过的食物中,论难吃程度数一数二的了。   “喂,你能不能离远点!”李狸估计是从大熊咀嚼的动静中回忆起了什么,脸色难看的朝他吼道。   “呵,这都受不了还想跟进来?过不了多久你也得吃这个,不然就等着饿死吧。”大熊说了句风凉话转过身去。   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佩服他,小强属性的简直可以和胖子有一拼,假设我还是一年前的状态,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走到现在的。   “哎,你那个朋友呢?”李狸指了指我背后,我一看,发现一直被李凌宇拿着的火把正插在树根的一处夹缝里,而他的人却不见了。   简直怪事,我明明刚才还看过他的!同时心里不由得一沉,主将这么轻易就中招了,那我们还干个球啊?   随即我又突然想到,他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肯定不会把火把放得这么安稳,而且他绑在脚上的两块木板还放在火把的下面,偷袭前还让你把鞋脱掉,世上绝不可能有这种事,   只是环顾了四周,在各种张牙舞爪的藤蔓阴影下,哪个看着都像是人影。   “凌宇大哥!你在哪呢?”我没敢叫得太大声,“可别吓我……”   “我在这。”这时,他的声音突然从上面传了下来,我抬起头,隐隐看到他正背对着我们蹲在一根树枝上,离着地面大约有二十几米高。   “怎么回事?”大熊也放下了手上吃剩下的虫子问道。   “这上面有一具骸骨,是人的。”李凌宇沉着声应着。   “人的?”我听得诧异,要说死人,不管高矮胖瘦、朝代远近,在场的众人都已经见惯不惯,可在这种地方出现了人类的尸骸,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重视的事。   “是你的先辈族人?”古往今来,了解这处秘密空间的,除了我们,也就只有天洞一族的小部分成员,眼下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谁知他却否定道:“不是,你们上来就知道了。”   李狸和大熊不会轻功,好在这里的藤条很结实,三个人几乎没怎么费力的爬到了李凌宇所在的位置。   距离近了些,我这才发现在树冠的枝叶里垂下了一条几乎腐烂的绳索,也多亏了李凌宇的绝佳视力,不然就是下面走过一个团的人马怕是也不会发现上面的异常。   李凌宇发现的那具尸骸正挂在靠里的一根树枝上,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树藤,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海上森林的微生物丰富,尸体如今腐烂得只剩下一双靴子,不过其关节处残留的血色则证明了这位前辈死亡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百年,而天洞一族早就在一千年前帕谷斯作为大长老的时期很快的消亡了。      ☆、第八十一章 三头石像   “你们看,这里还有!”李狸站的位置在树枝的根部,我转过头,发现在她所指方向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茂密的枝叶似乎遮挡着一个树洞。   “哦?”李凌宇吹亮了手上的火折子,一只手抓着上方垂下来的藤蔓,像猿猴一般的跳了过去。   “怎么样?”大熊的体重太大,不敢乱动,只能在原地抻着脖子问道。   “真的有,而且还不止一具。”李凌宇背对着我们说。   “我靠,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我心说真是新鲜了,感情这棵是镇元子的人参果树,专门长人的?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好奇心起,我也忙得凑上前去;可等看清了那尸体的样子,饶是以我阅尸无数的经历,还是忍不住脚下一滑,人都差点没从树上栽下去。   李凌宇蹲着的位置下方,是一个被枝蔓覆盖的幽深树洞,估计着能有五六米的直径,一具年轻男尸的上半身正趴在树洞的边缘。   不同于之前已经完全腐烂的,这一具尸体的全身裹满了一层淡黄色的类似于松油的脂状物,估计着这棵树也是属于松科植物。   隔绝了空气,尸体的保存程度异常完好,甚至离着好远就能看清楚他的容貌,那种鲜活程度让我一度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下一秒他就会站起来,然后和我们打招呼……   而让我难以释怀的,正是他脸上的表情,我无法形容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到底意味着他经历了什么,但我可以发誓,就是打死我也不想感同身受。   “我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犹豫着没敢第一时间靠近。   “先后顺序不好说,可这一下足够致命的了。”李凌宇说着,竟然用手抓着尸体的衣领将他拉了上来。   “啊!”李狸吓得尖叫了一声,原来尸体仅仅只有下半身,伤口处像是被野兽撕咬了一样,破碎的内脏和肠道也都挂在外面。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探出蓝褛夹在指尖,“小心!下面可能有东西。”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没有感觉到大型生物的气息,而且你觉得什么样的捕食者会把猎物剩下这么多?”   经他一说,众人都放下心走到近前,我正打算着刮掉尸体表面的油脂,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能证明其身份的物品,李狸却是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脸色不自然的说道:“喂,你就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眼熟?”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哎呀!我没说这个人,你看看他的衣服!”李狸狠狠掐了我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了?”   “衣服?”别说,经她这么提醒,我果然觉得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难道是……天啊!”   那是老军头他们的衣服!难道当年的那群人也进入这里了?   李凌宇皱了皱眉,显然他对于老军头等人的存在并不知情:“你知道这些人?怎么不早说!”   “额,抱歉啊,我也是在行动中慢慢发现的。”我挠了挠头尴尬道,“他们很可能就是你说的那只在幕后推动着一切的黑手。”   “那我就去放风了。”大熊很是识趣的退到了远处,“一会儿有事情的话叫我一声。”   “你现在掌握了多少信息?”看大熊走远了,李凌宇才小声地问我道。   “事实上……”我尽量长话短说,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对他全盘托出。   李狸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难以想象,怪不得他们可以调动当时的军方力量,原来真相是这样!”   “小点声,让大熊听见了可不好收场。”李凌宇小声提醒她道,轻呼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起码知道了我们的对手是谁,抓紧时间,感觉要降雨了。”   我们又仔细搜索了一下附近,最后还是没有再发现第三具尸体,让人沮丧的是,除了兜里的几块巧克力,在尸体的口袋里并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眼下的情况表明,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在这课树上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为了躲避一些危险,但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遇到了意外,最后命丧在此,至于意外的来源——显而易见,我们都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下面的树洞口。   我实在是受不了尸体的表情,于是找了片叶子给他的脸遮住,心有余悸道:“这一位几乎是被腰斩的,要知道,人的主要器官都集中在上半身,被斩成两截后,神志还会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种痛苦下,表情怎么可能是这个样的?”   “除非他当时的痛觉神经已经完全的麻痹,而且精神还受到了某种刺激。”李凌宇解释着说,“来吧,不管是什么,先让我们见识一下。”   说着他点燃了一块从尸体衣服上扯下来的棉布,从洞口丢了下去,上个世纪的东西就是用料扎实,而这树体分泌的油脂也是相当的易燃,一时间,黑暗幽深的树洞内灯火通明。   火光下,我只看到一张狰狞的巨脸从视野中一闪而逝,燃烧着的布片继续坠落,一直接触到了树体根部的积水才“刺啦”一声熄灭掉。   “刚才那是……”愣了有好久,我才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问道。   “好像,好像是人脸吧?”李狸脸色惨白得厉害。   “是石像。”李凌宇沉着声说,然后又用火折子点了一块油布扔下去。   这次终于看得分明了,那确实是一尊巨大的石像,足有十几米高,神奇的是,在它的胸前和下腹部还有另外的两个头,造型怪异。   而树洞的内部也几乎是中空的,十分的宽敞,而在火焰熄灭前,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背包。   “这尊石像是用遗迹碎片打造的。”李凌宇十分肯定的对我说,“下面肯定有致幻的东西,所以你和我下去,让他们离远一些。”   艺高人胆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当先跳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警卫系统(上)   树根系部位的泥土比我想象中要泥泞松软得多,脚刚一落地,我就给没到了大腿根儿,吓得赶紧呼救:“喂,帮忙啊!”   李凌宇无奈的摇了摇头,递过来刚折的一根树枝,把我拉到了一处还算平稳的石头上:“不要乱碰,小心触发机关。”   说着他便用那根树枝借力,施展轻功去捡掉在远处的那只我们刚才看见的背包,看款式,应该是上面那两个死去的年轻士兵的东西。   “接着。”李凌宇突然喊了我一声,然后我就看到黑暗中丢过来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   我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那种老式的手压电筒,试着捏了几下,发现竟然还能用!真不愧是上个世纪的工业产品,质量杠杠的。   树洞的面积本就不大,虽然灯光微弱,但也住够照明;这时,我才发现脚下凸起的石头是一种接近玉的材质,透明度不高,而且在其接近地面的位置,还隐隐有着一个用缝隙画出的正方形,看样子和电视里那种开启密室的机关有点像,估计李凌宇让我小心的就是这个吧。   至于树洞本身,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工劈砍的痕迹,简直就是天然形成的一样,树干几乎中空,如果没有中间的这尊三头石像作为支撑,恐怕几十米高的树体早就不堪负重的倒塌了。   过了几十年的时间,背包的皮革材料早就在潮湿的环境中被侵蚀得只剩下了外形,稍一触碰便成了泥粉,李凌宇费了不少的力气,最后还是像乡下的小孩子们摘樱桃那样,用肚子上的衣服把里面的东西兜了过来。   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但也都是压缩食品、水壶、药品绷带、绳索匕首、武器弹药燃料等等普通的野外装备,而且大部分也都不能再用;唯一的一本笔记本也被水汽浸染成了纸浆,我们只能借着打开封皮时的外力翻开一页,剩下的书页便不敢再动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很令人沮丧,我转移了注意力,起身打量着这里的主要“角色”。   不同于神话传说中三头六臂的哪吒,这尊石像只有两只手,而且四肢粗短,和躯干的大小不成比例,上面三颗头颅的材质和之前见过的遗迹碎片一模一样,这时,我突然想到,或许石像并不是起着支撑作用,而是在浮力下托举着树体也说不定。   三者的表情以悲、喜、怒的顺序从上到下排列着,形象栩栩如生,雕工细腻,与身体部分的粗超刻画对比鲜明;在形象方面,有点类似于佛教中的怒目罗汉,不过要更加的妖邪。   “啊?你怎么还看这个。”这期间,身边李凌宇一直没有动静,我有些诧异,一回头,发现他还在盯着那本笔记看。   “Onthesixthday,recordtheprocessimageofthewestsidewall,TemporarilynameitasCRISPR/Cas9(在第六天返程,记录完成西侧石壁上的流程图像,暂时将其命名为CRISPR/Cas9)。”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读着,然后指着上面还能辨认的一串英文给我看。   “这,这什么意思……”我没想到他能辨别得出这么模糊的文字,不过我的英文水平早已经退化到小学生练习打招呼的阶段,眼下只能做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于是李凌宇又充当起了翻译官的职位,关于最后一个词语,他是这么解释的:“套用进你们人类的科技树,就是一种由RNA指导的核酸酶对靶向基因进行编辑的技术,翻译成中文就是基因敲除原理(技术);而在天洞一族内,也有专门研究这种技术的一支,而且也果真成功造出了不少恶心的怪物。”   我想起了不久前才遭遇过的西王母,还有石窟内那一尊具有各种动物特征的神像,看来这一切的技术都来源于这里!   虽然我的知识面挺广,但大多数都只停留在皮毛的阶段,数理化就更是白痴了,从他的嘴里面乍一听到这么多专业名词,确实很受冲击。   印象中,我一直把李凌宇想象得和三阿公一样,是那种居于山林,饮露食莲的世外高人,可在身世上,他们两人是有着本质差别的,当年的生乙也是独霸一方、在西域引领着黑科技浪潮的长生组织的一员   虽然他有着不符合外表的年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科学理论的无知,恰恰相反,如果让他放下自己的过去专心去搞科研,或许还能成为第二个孟德尔也说不定。   “难道,那具变成白骨的不是什么士兵,而是一个外国专家?”。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千年来,我们族人的血脉延伸到了世界各地;基因工程的发展速度也十分惊人,这里面除了地球人的科技进步外,也不能排除有人从这里的某些地方得到了启发,毕竟当初为了赋予我们族人超越人类的基因,它也是专门研究过地球上的生物基因的。”   “那这里……”我正像说要不要把这三头石像的头部敲下来一块,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大熊和李狸的喊杀声。   “出事了!”我一个激灵,心说我们这里还没咋样呢,怎么反倒是后院起火了!   “打起精神,准备战斗。”李凌宇当机立断,手臂一扬,袖中的飞刀应声钉入上方的树体里,拉扯之下另一只手搭住了我的肩膀,两个人眨眼之间便窜了出来。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而李狸和大熊他们刚才待着的位置,除了几根断枝便再无他物。   “救我!”正在我心急如焚之时,就听到李狸虚弱的求救声从头顶传来。   我刚要用手电去照,突然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照得森林内如同白昼,而我找到了李狸和大熊。   两个人正被一大一小两条巨蟒缠住了身体,被雨水冲刷着的鳞片泛着寒光,让人看得一阵心悸。   其中缠住李狸的那条最大,光是在树冠中露出的部分就有近一米粗,不过可能是因为体型太大了,以至于其中有一些空隙,有点是大象踩蚂蚁的意思。   相反,攻击大熊的那条则只有水桶的粗细,这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没动静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第八十三章 警卫系统(中)   热带雨林里,蟒蛇十分的常见,能长成这种块头倒也可以接受,我相信李凌宇的感知能力,这两条应该是在我们进入树洞的那段时间里潜伏过来的。   眼下的局面十分棘手,蟒蛇的绞杀力量是人类难以承受的,再拖下去,大熊可以说是必死无疑的,可要开战的话,凭我们两人惯用的飞刀,怕是很难对这种体型的家伙造成致命的杀伤,甚至会激发它们的血性,肌肉在剧烈收缩的情况下,会让大熊死得更快。   不过,记得以前看《白蛇传》的时候,说蛇类都怕雄黄,可眼下的我们上哪去找那东西?   正犹豫着,没想到边上的李凌宇已经动了,五柄飞刀齐出,如同一道彩虹射入了树冠的枝叶间,里面传来了蟒蛇的嘶叫,紧接着我就看到缠住大熊的那条蟒蛇的头部从树冠中探了出来。   “我靠!”我直接叫了出来,因为那家伙竟然长着一张人脸!   尖到离谱的下巴,嘴巴咧到了耳根,还有脸上密密麻麻的银黑色鳞片,真正的蛇精脸啊!   惊惧之下,我的身体一僵,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条巨蟒已经张着血盆大口扑到了我的近前,腥风扑面,难闻的口气差点没让我呕吐出来。   蟒蛇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眼看着是来不及全身而退了,我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这一下咬合,但身体还是撞到了蟒蛇的颈部,那种感觉,就像是人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中撞到了沙袋一样,整个人凌空飞起,最后倒霉的摔到了那一具外国人的骸骨里。   钙化的骨骼十分脆弱,我硌得屁股生疼,跟着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再低头一看,发现那具尸骸的头盖骨已经被我坐成了碎块。   “抱歉,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下意识的低估了一句,正想着怎么去救李狸,可紧接着就蛋疼的看到那条蟒蛇竟然放弃了到嘴的大熊,然后直奔着我爬了过来。   “你大爷的!”我一个飞跃躲过了它的又一下攻击,忍不住大骂,他娘的扎你的又不是老子,再说大熊可比我的分量足多了。   没了投鼠忌器的顾虑,我的杀心也燃了起来,心说今日就拿你这妖孽来祭刀了!   有过使用轮回能的经历,我能感觉到丹田气海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充盈,而那股和轮回能相互感应的力量也有实体化的趋势,我一度猜测,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结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真够我偷着乐的了。   内劲集中于指尖,蓝褛的刀身发出了一阵颤鸣,下面的人脸蟒蛇一击不中,暴怒到了极点,粗大的身体弓成了“S”型,看架势是要再来一攻击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给这畜生致命的一击,突然一阵不知缘由的眩晕感传来,然后我就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我心里一惊,可同时蟒蛇张着血盆大口的画面也跟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种感觉何其熟悉?我仰天大笑,在它起跳的空挡一指弹出,眼看着刀身周围的雨幕被劲风隔开,一道蓝色的寒光直接从巨蟒的口中洞穿而过。   然而这还没有完,只见蟒蛇的身体顿了顿,随后则像是掉入了无形的绞肉机一样,血肉横飞,变成了一摊散开的碎肉挂在树枝和藤蔓上。   这时李凌宇正两只手各提着李狸和大熊往我这边炮,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体型大出被我杀死的这一条起码四倍的人脸巨蟒。   我刚才绞杀巨蟒的整个过程度被他看在眼里,即便是他以那样古井不波的个性,也是难掩脸上的惊骇:“你难道……”   “别废话,快救我!”我却是苦着脸求救道。   本来我在灵犀之间将一部分不知道从哪而来的轮回能聚集在刀刃表面,从而施展出了堪比弓老人一发轩辕箭的攻击,起初内心还十分得意,可等我想去支援李凌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蟒蛇是独居动物,只有交配的时候才会两只出现在一起,眼见着自己的夫君或是娘子被杀,那条足有一米粗细的的巨蟒也转移了目标,本来还算粗壮的树枝被它身体压得一阵乱颤,我冷汗直冒,眼见着一张浴盆大小的蛇嘴朝我咬了过来,口腔周围的细密的牙齿在雷电下清晰可见。   狗日的!这一口下去我怕是得落直接得个和那年轻士兵一样的下场,甚至还可能不如。   因为起码人家现在还有个上半身,而我则会被腐蚀度极强的胃液消化掉,到时候,就算李凌宇能杀死它给我报仇,可等把尸体再挖出来的时候也得破相了……   这一切想法都是出现在电光火石之间,神奇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放慢动作一样,我甚至能够看清蛇嘴肌肉里的肌肉脉络。   “快闪开!”李凌宇大喊了一声,见我还是不动,可能意识到了什么,叫了声不好,然后又折返了回来,一脚踹到了我的后背。   我身形不稳,惨叫着从树上滚落下来,其间又连续撞到了好几根树枝,搞得我腹腔里一阵翻腾。   地面上的泥沼十分松软,加之下雨的缘故,更是被稀释得和稀粥一样;我是脸朝下着的地,虽然不疼,却吃了满嘴的泥,一个着急又把泥水吸进了肺里,差点没给呛死。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翻了身,斜靠着树根猛咳着,心里一阵的后怕,如果摔得再远一些,很可能就给这么淹死了,那样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雨势大得惊人,躲在树底更是和淋浴一样,我洗了洗脸上的泥土,尝试着站起来,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知道上面的进展,我急得够呛,想要叫出狗蛋用他的灵体上去察看,却发现他怎么叫也不应声了,再用血脉间的感应稍一探查,不由得心里一惊,它的生机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我动不了是因为他水土不服出了状况?可别这样……   正纠结着,我突然感到身后的树体震动了一下,开始还以为是巨蟒撞击的缘故,可紧接着我就觉得身后一空,人也跟着仰倒下去。   视线之内,足要十几人合抱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我用牙齿和脚踝死死固定住身体才没有被撅起的树根甩出去。   这绝不是巨蟒能够做到的事!至于李凌宇,就算他能做到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除非是……   我扭着脖子看向树干的断口,心中骇然,果然如我担心的那样,那尊三头石像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第八十四章 警卫系统(下)   此时石像的三颗头颅已经离开了身体,双目刺红。同样是白色材质、外形和油烟机排烟管一样的脖子伸得老长,看起来竟然和那人脸蟒蛇有些相像!   而真正的巨蟒则被那三颗头颅分别咬住了前后中间,身体悬在了半空中,我目测了一下,这货怕是快有二十米长,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里,一定会是个能上头条的大新闻。   这样一副身体所蕴含的力量可想而知,只是任凭它如何的挣扎,那咬住它身体的头颅仍是纹丝不动。   原来是这样!我硬是在淋雨的状态下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我终于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了,看来罪魁祸首并不是什么野兽,而是这看似死物的石像!   这时,位于中间的那颗头颅的眼睛突然一闪,接着我就看到了异常血腥的一幕,巨蟒将近一米粗细的身体竟然被它生生的咬成了两截!   鲜血喷溅,伴随着巨蟒的凄惨嘶叫,石像的头颅被染成了血红色,血液被雨水很快的冲刷掉,可随后又马上被后来的鲜血再次染红;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两截不断扭曲着的蛇身无力的垂落下来,才算告一段落。   我下意识的去捂自己的腰,这他娘光是看着就疼;也不知道李凌宇他们去哪了,该不会也被干掉了吧?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道黑影从倒塌的树冠间窜了出来,几个腾挪之后便到了我的身旁。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想活了吗?”李凌宇少见的带着怒气对我低吼道。   “啊?你什么意思?”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时见他的这幅态度又有些气恼,心说你刚才的那一脚才差点没搞死我好不好?   “唉!罢了……”他叹了口气,突然瞳孔缩了缩,赶紧拉着我躲到了树干下面。   “我去,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我被树皮擦得后背生疼,直想发作,但对他又不好像对胖子那样直接爆粗口,十分的郁闷。   “那是飞船布置在外围的警卫系统,刚刚蟒蛇掉进了树洞,无意间触发了它。”李凌宇皱着眉头道,“幸亏我们当时没有乱动,不然就不好收场了。”   “那它会不会发现我们?”我也跟着紧张起来,那些头颅的脖子只怕还可以伸得更长,李凌宇的轻功再高,可拖着我们三个人外加装备的小五六百斤重量,也是会吃不消的啊。   “眼下应该是没有,注意隐蔽。”说着他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这时我才发现他又多了几处外伤,肋部甚至能看到骨头!   肯定是救我的时候被蟒蛇咬伤的,想起我刚才的态度,心里一下子变得十分愧疚,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他们两个在哪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一茬,忍不住担心起来。   “起码比你安全。”李凌宇没好气的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总之先等等看,最好是让他自己复位。”   趴在泥泞的沼泽里淋着雨,光是想着就不会舒服到哪去,再加上如今的情况急转直下,时间便格外的漫长。   这期间,咬住蟒蛇尾部的那颗头颅吐出了一团红色的“烟雾”,笼罩起蟒蛇的后半截身体,而后者竟然像急速氧化的古尸一样,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得消失无踪,这也解释了那个年轻士兵的下半身为什么不见了。   这种场面实在诡异,我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叫出声来,而咬住蟒蛇头部的那一颗则一直没有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只是狠狠的一丢,把尸体甩到了远处;又过了快五分钟,它们才陆续的又回到了石像身体。   “好了吧?”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他道。   “嗯,我们快走。”李凌宇站起身,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忍不住啧了一声。   “嘿嘿,麻烦你了。我干笑着说。   ……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李凌宇回了下头对背上的我说,“你刚才将自己的魂魄抽离了一部分作为轮回能使用,这是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亏得用量不多,不然痴呆、植物人、甚至丧命都是可能的。”   我听了一阵的后怕:“嘶!这也太害人了吧。”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能够使用轮回能,说明你已经快赶上我了。”   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倒塌的树冠顶部,其实这里已经离三头石像有一百多米了,而且倒塌的树体也肯定惊走了其它猛兽,所以十分的安全。   李狸和大熊正在用折断的树枝扎着简易的木筏,看起来和李凌宇说得一样,都没什么大碍。   “雨势很大,这里很快就会涨水了,虽然淋雨不好,但对我们的赶路会是个很大的帮助。”李凌宇给我放到了上面一个小一点的树洞里避着雨,看来这种树木的树体很多地方都是中空的,这也是生物适应环境的表现。   “我再回去看一下,这里有情况就大声呼救。”李凌宇似乎掉了什么东西,火急火燎的返了回去。   见我回来,大熊和李狸忙放下了手上的树枝走了过来,他们两个虽然当时看着吓人,但也只是短暂的窒息昏迷,而且被发现得及时,蟒蛇还来不及发力就被救了下来,远没有我的状况来得严重。   “你这是……”李狸没在我的身上发现外伤,十分的不解。   “这就一言难尽了。”因为有大熊在场,而且又确实不好和他们解释轮回能的原理,我只能苦笑着应答道,“对了,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那两条蟒蛇吗?”李狸心有余悸道,“你们刚进去不久,我就在上面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还以为是你们在树洞里弄出来的,没想到我接着就在头顶上听到了一阵沙沙声,然后就……”   “气味?不,我绝对没有闻到过。”我摇了摇头,蟒蛇的嗅觉非常灵敏,如果人都能闻到,那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一种强烈的刺激了。   当然,鉴于这两条蟒蛇可能处于发情期,也有可能是它们自身的腺体分泌的也说不定。   “等一下,你难道当时没看到其它的东西吗?”这时大熊却是神情严肃的打断她道。      ☆、第八十五章 浮尸   “其他的人?”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淋雨,还是吓的,整个人直打冷颤。   “嗯。”大熊点了点头说,“当时天上开始打雷了,我就下意识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对面的树枝上隐约的站着一个人影,可是电光一闪,他就不见了。”   “我靠!”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因为我们一路上确实是被人跟踪过,甚至当初的索桥断裂还很可能是他在搞鬼,难道那个黑影一直跟着我们,追到这里来了?   怕是不大可能,我沉着声问他道:“你确定?”   “这……唉……”大熊长呼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也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因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可当时的我实在是看得太真切了!”   “这样啊……”我从树洞里探出了头,因为藏着三头石像的这棵大树横倒过了小河,大熊说的那棵树现在是在河的对岸,只是雨幕阻隔了视线,从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   正纠结着,李凌宇却是出乎意料的很快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西瓜大小的东西,上面挂着血丝,有点像是动物的内脏。   大熊惊呼了一声:“这是蛇胆吧?天啊,这么大的蛇胆!对了,你们是怎么干掉那怪物的?”   李凌宇并没有多提三头石像的事,只是敷衍了几句,然后用飞刀划开了蛇胆,从里面挑出了一小块递给我:“这东西可以适当调补人的神经系统,虽然有寄生虫,不过你的体质不用担心。”   “啊?哦……”我心里一暖,想着这家伙原来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说了声谢谢,忍着苦味和血腥把蛇胆吐了下去。   “喂,这真的不会食物中毒?”李狸皱着眉头道。   “没关系的。”我笑着说,把刀刃在袖子上擦了擦还了回去。   毕竟旱魃的尸毒都不能伤我,狗蛋即便因为我的疏忽而元气大伤,但对付一些小儿科的寄生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懒得管你!”李狸不知道哪里来得火气,气呼呼的背过了身。   看着大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对李凌宇说:“正好你回来了,大熊刚才…”   于是我就把大熊发现人影的事,还有我们的队伍在雪山上的经历讲给他听。   “竟然还有这种事?”李凌宇也是十分的意外,“说起来,我刚才在那棵树下待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说会不会是卡莱尔他们?”大熊说到一半就自己摇起了头,“应该不是,他们两个的身手可比我差远了,难道是那些雇佣兵?”   “他们都掉进了深渊,基本是死了,雇佣兵我倒是没留意,可要在我的眼皮底下从海面上一直跟过来,你觉得可能吗?”李凌宇反问他道。   “确实是这个道理,光是我们几个,走起来就够费力的了,实在是难以想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跟踪有着感知高手坐镇的队伍,而且听大熊的说法,他当时可是闲庭信步得很,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也跟着补充道。   “这么看,就是我眼花了?”大熊还是一副难以释怀的表情,“啧…可我总觉得没错啊……”   “好了,其实我也没有完全否定你。”李凌宇说着,一脸忧虑看向树洞外,积水已经快要漫过小河,想来再过不久,我们所在的位置也会被逐渐的淹没,“也许那个家伙就生活这片海上森林里,还是打起注意的话,因为这里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奇怪……”   虽然长途跋涉后众人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经过了刚才的这么一段插曲,外加一点也不见雨停迹象的天气,谁也无法睡得着了。   唯一例外的人是我,魂魄受损的副作用继续发酵,看着其他三个人扎着木筏,人便不知不觉的昏了过去。   我是被腹中的饥饿饿醒的,等睁开眼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身下的树枝硌得后背生疼,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我们正乘着晚上搭建的木筏行进,大熊和李狸十分艰难地划着桨,李凌宇则正用飞刀收拾着一条体型扁平的怪鱼。   “果然是百年难遇的尸血参,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一些。”李凌宇背对着我道。   “这是到哪了?”我头晕得厉害,试了几下还是没能站起,环顾四周,两侧的树木比之前要稀疏了不少,浑浊的泥水漫过了树根部位,如此大的降雨量,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我们正在深入海上森林的腹地,这里就连最早的先辈族人也没有来过,所以,在这之后就算是真正的未知世界了,好在这一晚算比较是平安渡过。”李凌宇说着把手上的鱼肉分给我们,肉的卖相不错,而且也是饿极了,李狸也没有拒绝。   众人的衣物还都是雪山里用的抓绒衣,不只是闷热,因为水汽很重,沾湿之后很难晾干,尤其是鞋子,穿在脚上更是一种煎熬。   大熊性格粗犷,开始还大大咧咧的光着脚,奈何他到底不是偏远地区那些天生就光脚板走路的穷苦大众,不一会儿就给树枝刮了好几个口子。   李狸好像还在生着闷气,从我醒来就一直没和我说过话,我觉得好笑,正想学着胖子讲段子好解一下气氛,就见她手里的鱼肉一下子掉进了水里。   “我靠,败家娘们不吃给我啊!”我是发自内心的喊出了这么一句,因为吃凉的东西确实不容易饱腹。   “你!”李狸回头瞪了我一眼,只是眼神中分明还流露着强烈恐惧和紧张。   “怎么了?”我后背一麻,再看大熊和李凌宇,发现他们两个也同时发下了手上的动作。   “浮尸,是浮尸,这到底还有多少死人啊!”大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随后便是我听不懂的各种洋文。   我被他挡住了视线,急得够呛:“靠边,靠边,你挡住我了。”   “别!有德。”这时李狸突然伸出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嗓音颤抖着说,“你,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第八十六章 水怪   “你说什么?”我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去拽她胳膊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你……唉!怎么说好呢……”李狸轻叹了一声,语气十分的纠结。   “额……你们总不会认识他吧……”大熊疑惑道,然后我就感觉船体一个摇晃,坐在前面的李凌宇好像把什么东西捞了上来。   “喂!你这人怎么……没办法了。”李狸无奈地撤开手,跟着把大熊往边上推了推,“你别乱想啊,可能只是长得像。”   我定睛一瞧,发现船头正横放着一具同样被那种奇怪的松油包裹着的尸体,看衣着,好像也是当时老军头的那帮人;很奇怪,刚才李狸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可等我看清那尸体的脸时,脑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我嘴唇颤抖着凑到跟前,这下看得更真切了,那果然是狗子的脸!急火攻心,我差点没一头栽下船去,李凌宇忙扶着我给我顺气:“情绪不能激动,不然会影响恢复的。”   “可是他……”我心说我怎么可能不激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见我语无伦次,李狸赶紧过来和李凌宇解释,“在我们的队伍里……”   李凌宇听了狗子的事,表情十分的诧异,大熊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张了张嘴,可能是见我的情绪太过激动,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缓了好久,我才觉得舒服了些,再看那具尸体,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因为他和狗子实在是太像了!连额头上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   “咳咳……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一口,里面应该是昨天接的雨水,苦得厉害,同时脑子里就像是放幻灯片一样猜测着各种可能,但都毫无头绪。   “你冷静一下,首先我们得确认这个到底是不是你的那个朋友。”李凌宇一如既往的镇定,谨慎起见,更是把木筏固定在了就近的一根树干上,然后让大熊爬到高处负责警戒,“出现了浮尸,说明这附近很可能有古怪,你个子高,给我盯紧了。”   短暂的冲击过后,我终于渐渐的平复起情绪,说到底,还是我对狗子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兄弟倾注了太过的感情,以至于连很多显而易见的破绽都忽略掉了。   “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这人……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同伴。”我揉了揉脸说道。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还是能在细节处找到一些有说服力的证据,我又喝了一口雨水,喘着气道:“首先是衣服,这和我们之前见过的那帮人是一样的;   再有就是肤色,他的皮肤有些发黑,这是陈尸的特征,因为这层送油一样的东西即便隔绝了空气,可也依然不能阻止他体内微生物在最初一段时间内的分解。   再有就是时间,狗子不过和我们失散了不到三天,而且他怎么可能到这里呢……”   “嗯,有理有据。”李凌宇点了点头,“可是,按你们的说法,他们会为什么长得这么像?事情发展到现在,用巧合来解释怕是没什么说服力。”   征得了我的同意,他开始简单的解剖起这尸体,李狸到底还是抗拒这些东西,起身坐到了船尾,能不见就不见。   “那就要从狗子的身世说起了。”我也十分认同李凌宇的观点,一切的偶然,都有着冥冥之中的必然作为导向,对于孙师傅,看来我的了解还并不够多。   “人造人……机关门……”他听了我的讲述,眼睛眯了起来,“要说起外八门,确实是和天洞一族有着很多的渊源,传说中周穆王时期的偃师,印象中好像就是早期窃得了这处森林中的科技之后叛逃出去的族人,不过在我还是生乙的时候,当时的机关门里早就没有这项技术了。”   “那么,既然早就失传了,那孙师傅他怎么会……”我突然一个激灵,“难道说,他也到过这里?”   “可能性很大。”   “所以,他一直在骗我,狗子的原型也根本不是什么老新四军……”我的思绪开始豁然开朗起来,不过新的疑问紧接着又来了,“这么看,他当时也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而且成功的返回了现实世界;可他把狗子交给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仅凭推理,是不足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要做太多的思考。”李凌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指着切开的喉咙给我看,“尸体的气管里有不少泥沙,直接死因可以确定为溺亡。”   “溺亡?”这个结论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历经了千难万险,最后却在阴沟里翻了船,那可点子可真够背的了,“是陷入沼泽了?那这层油脂……还有他怎么会在水面上飘过来?”   “那个,他好像不是飘过来的。”坐在船尾的李狸突然提醒我道,“刚才,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尸体从下面浮上来的,不然他们两个也早就发现了。”   “浮上来的?难道是昨天的大雨么……”我自言自语着,潜意思里,总觉得她的这个发现可能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直接死因是溺亡,那么间接呢?   “小心!”正想着,突然树上的大熊惊呼了一声,木筏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物体出水的声音。   李凌宇眼疾手快,猛得把我扑倒,视线中,一条章鱼一样的触手紧贴着他的后背横扫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吹得他头发一阵乱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下的木筏就又是一个翻滚,一切发生得触不及防,李狸尖叫了落了水,李凌宇则是在木筏倒扣过来的前一秒狠狠的把我甩到了树上。   这一下用力极大,震得树体一阵摇晃,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怕是得撞出内伤,大熊更是站立不稳,差点没从上面栽下去。   稳住了身体,我赶紧回头去看水里的战况,只见七八条和刚才一样的触手在水面上不停的翻滚着,看得人头皮发麻,李凌宇的身影不时的露出水面,搏斗异常的激烈。   狗日的!难道那个“狗子”就是这么溺死的吗?   刚才翻船的时候,我看到李狸被一只触手拖进了水底,事发仓促,再加上水下的恶劣环境,远远比普通的溺水来的还要危险,再等下去,她还焉有命在?   我急得够呛,正要跳下去参战,就听那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浑浊的泥水漫出了一抹血红,几秒之后,李凌宇挣扎着浮出了水面,他的嘴里叼着军用匕首,一只手划着水,同时拖着昏迷过去的李狸游向我们。      ☆、第八十七章 南墙缺口(上)   一番死斗之后,两个人全身裹满了淤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可能都认不出来了;而被李凌宇戳中要害的那个触手怪物仍没有死绝,一根触角还在水里若隐若现地朝着这边伸过来,不过速度却是无法和刚才相比了。   “快去帮忙!”我来回弹出了几记飞刀,给那根触角贯穿个通透,大熊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砍了根藤条丢下去。   好在那怪物的触觉神经应该比较发达,吃疼之下猛得缩了回去,随着泥水中的红色越来越多,它也渐渐停止了挣扎。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把李凌宇他们拉了上来,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的狼狈,即使是面对烛九阴这种传说中的神兽时,也要比现在落汤鸡的造型体面得多。   李狸刚一上来就晕了过去,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长时间的跋涉,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女人到底是体质较弱,再拖下去怕是会出问题,眼下昏过去反而是一件好事。   李凌宇十分“奢侈”的用水壶里的饮用水洗着脸,大熊看得心疼,几次欲言又止,我突然意识到,这家伙也许是很好面子的,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漱了漱口,把空了的水壶还给了一脸苦相的大熊。   “哦?”我想起了两个人刚才的话题,再看他眼神炙热的神情,一下子兴奋起来,以至于眼下的困境都被丢在了脑后,“你快说。”   “那层裹住尸体的,并不是什么树木分泌的送油。”他摊开了手掌,里面是一根圆珠笔大小的条状物,颜色发黄,半透明。   我用手摸了摸,有些发黏,疑惑道:“这是?”   “你难道不觉得眼熟吗?”李凌宇笑了一声,眼神瞟向下面的触手怪尸体。   “难道……”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会也是那种送油吧?”   “没错!刚才那家伙的嘴里吐出了不少这种东西,而且硬度还很强,简直就是水下的暗弩,连我也差点着了道。”说着就见他把那东西放在了树杈间的积水里。   我惊奇的发现,那东西竟然开始吸收起水分,最后变成了一摊油脂状的东西,分明就和那两具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可以说,那些尸体是这种触手怪物的储备粮食,这一点和蜘蛛用蛛丝包裹住猎物有点像,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种油脂可以很好的保存猎物的尸体;   想来我们昨天在树上发现的那一具,就是在上一次暴雨时成为了这样的猎物,然后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树洞里的石像机关机发了,又或者是其它的意外,当时的那头触手怪没有来得及将其运走,然后水位下降,这四十年来又没有一次像这样规模的大雨,尸体便一直留在了上面。”   “嗯,一定是这样!”我拍案叫绝道,“所以刚才的那个和狗子一样的士兵的尸体,是因为洪水冲坏了它的巢穴,这才浮出了水面,然后恰好被我们撞见。”   “那可真是不走运,刚才也太危险了。”大熊没有心情去听我们的推理,当然得出的这个结论也确实意义不大。   “木筏倒是能用,可水里这么多血,会不会引来其它的怪物?”我察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担忧道。   李凌宇叹了口气,脸上头一次露出忧郁的神色:“我想会的,所以,咱们得快点离开。”   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说明事态可能比较严重了,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于是几个人赶紧割了几根藤条,把受过撞击的木筏加了固,也顾不上去研究那触手怪物便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李狸陷入了昏迷,大熊的体力也到了极限,我和李凌宇只能亲自上手,担任起船夫的职责;果然刚划出去一段距离,就听到身后刚才的位置传来了不少动物的嘶鸣,我一阵的庆幸,如果再晚一些,免不了又是一番恶斗。   林间的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正午时分,木筏便再也划不动了,我们又改成了踩着条木步行,这期间,两边的树上不时有各种奇怪的动物被我们吸引过来,但都摄于李凌宇释放出来的威压不敢靠前。   李狸苏醒过两次,然而只是喝了些水就又昏迷过去,再一摸她的额头,竟然已经烧得和火炭一样了。   “估计是因为昨天淋了雨。”我开始担心起来,别说是外星遗迹内的危险,光是以她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已经成了问题。   “早就说了,这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一个女人算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詹姆斯邦德?”大熊是个很实际的人,这时也是累得急了,忍不住抱怨道。   “行了,做你该做的事。”正当我要爆发的时候,去树上瞭望的李凌宇赶了回来,大熊还是从心底忌惮着他的,不服输地骂了几句走到一边。   “到底是血统被稀释得太多了,除了精神力强大了些,还是没法和过去的族长们相比。”李凌宇自顾自地说了句,坐到我的旁边,“看来再让她跟着走下去已经不现实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再拖下去我怕……”我啧声道,李狸没有学过内家功夫,用气劲疗伤收效甚微,一路走来,我身上剩下的几颗丹药也早就遗失了,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没用的,我杀人在行,救人可不行。”李凌宇突然笑了笑,然后用袖口里取出了一柄飞刀递给我,“她的死活,还得靠你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语气艰难道:“你,这是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李凌宇背叛了家族,抛弃了他过往的一切所有,同时还要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长生丹的副作用,这一切都是为了终结掉这个在人类文明之初就开始的惊天阴谋,这份决心,可以说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难道他要我杀了她?拿着刀柄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肯定下不了手,可凭我的力量,又能阻止他吗?   “你抖什么?”李凌宇换了个表情,诧异道,“也不用你放太多的血,尸参化人血可是不可多得的良药,虽然没有其它药物辅助,可区区风寒,应该不在话下吧。”   “额……没什么,我这就试试。”我挠了挠头发尴尬道……      ☆、第八十八章 南墙缺口(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地给李狸灌了小半壶鲜血,我捏住胳膊等着伤口愈合,果然狗蛋因为我的过失,受到的损伤不小,平时几乎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的伤口,此时却愈合得相当缓慢;山精对于轮回能的开发和依赖程度,远远比人类要高,相对的,在这方面受到损伤后的不良反应也要严重许多。   至于尸参人血的疗效,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显现,不过以李凌宇这千年老妖的见识,想必不会有什么出入。   难得有了一会儿休息的时间,李凌宇从周围捡了些干燥的枝条尝试着生火,我斜靠着装备,静下来去看众人的状态,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醒着的人还都好点,李狸则因为落水的缘故,活脱成了一个泥人,饮用水已经不多了,而且她的那种沙宣短发实在是不如李凌宇那么好洗,仅仅是用润湿的布条擦了擦脸,勉强算是露出了五官。   她算也是够了,如果换成一般人,走到这里可能早就会精神崩溃,现在她的嘴角还残留着刚才滴落的血痕,乍看上去,简直和丧尸没什么区别   幸运的是,这处空间内的阳光十分充足,枝条干得很快,几经努力,到了傍晚时分,总算是生起了一摊篝火,李凌宇不知道从哪打来了一头狍子一样的白毛小鹿,简单的剥皮开腹,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空气之中,香气弥漫,篝火的温暖舒服的让人忍不住呻-吟出来,这对连续吃了三天生肉的我们来说,几乎是总统级的待遇。   也不知道是我的血液起了效果,还是被肉香勾起了馋虫,昏睡中李狸也悠悠转醒,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有德,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是……”她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神情有些紧张。   “放心,是这百灵鹿的血,难得有生活在这里的哺乳动物,它们的血液也有具有驱寒除湿之能。”李凌宇看了我一眼,嘴角轻笑着解释道。   我满头黑线,心说老子怎么成鹿精了?不过话有说回来了,以后要是真有不济的那一天,小爷凭着这个秘方开个药铺也是可以的……   “ohmygod!你们快上来!”这时,正在树上放哨的大熊突然惊呼道。   众人早就是草木皆兵的状态,听他一喊,都赶紧抽出了匕首,然而可能是因为饿极了,手上的鹿腿还舍不得扔,样子十分的滑稽。   “喂!什么情况?”我抬头朝上面喊道。   “这个,这个……”大熊支吾了几句,最后急得一拍大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们自己上来看!”   “哦?”我和李凌宇对视了一眼,听他的口气,发现的东西好像很不一般。   “走,去看看!”李凌宇当先一步,直接施展出轻功飞上了树顶,我也放下了鹿腿,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紧跟上去。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红光?”大熊指着视线尽头的森林,语气兴奋道。   我抬眼望去,只见夜幕下的森林中果然横立着一道散发着红色光晕的屏障,目测下,将近有几成楼的高度,估计是因为白天阳光充足的关系,这才没有发觉。   “这,这是墙吗?”我的内心激动不已,这种感觉,就像是沙漠中的落难者见到了近在咫尺的绿洲一样,此时此刻,一切的疲倦和负面情绪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李凌宇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过他观察的要比我更加仔细:“你看到那个空缺了吧,还记得那个外国学者的笔记上记载的东西吗?他说的是“西侧石壁”,上北下南,所以我们眼前的就是围墙的南面。”   “难道那里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大熊一听,摩拳擦掌着问道。   “本来估算着路程,我们就已经接近了森林的中心,所基本上就是这里了;更何况即便不是,我们也没有理由错过。”李凌宇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抓紧时间调息,我们凌晨就出发。”   “需要这么久?”我诧异道,毕竟我们这些天赶路可都是没日没夜的。   “别忘了还有你的朋友。”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下面,“近十小时的时间足够她来恢复体力,在这之后,就让她一个人待在这吧,太危险了。”   “就在这?”我皱着眉道,毕竟遭遇触手怪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不然呢?”李凌宇苦笑着耸了耸肩,“其实这里已经算是整个森林里最安全的地方了,地势高,泥土干燥,而且你不觉得动物也都变少了吗?我估计着,是那面墙壁内有着某种无形的威慑力量,以至于那些感知力发达大型猛兽们都不敢靠近,既然她是长丙从小训练的杀手,野外生存应该不在话下。”   “也有道理,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了。”我点了点头,留下来接替了大熊放哨的工作,让他去篝火边吃些东西。   真正的终结之地就在眼前,众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李狸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再作坚持。   调息静坐了一晚,我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凌晨时分,林间起了薄薄的雾气,折射着微弱的红光,使得远处的围墙更加显眼。   我们给李狸留下了大部分的装备,三个人轻装简行,趁着凌晨的夜色朝着远处急行军而去。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我们脚下地面的泥泞程度开始减少,最后几乎和陆地没有什么分别了,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在紧张之余多了些安心。   地势逐渐升高,我们开始有爬坡的感觉,李凌宇推测,这里很可能是位于森林内部的小岛,,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陡然一个转折,那面红色的围墙也跟着出现在们近前。   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身边大熊咽唾沫的声音,因为这面墙壁实在是太过震撼,晶莹剔透的水晶质地,表面的光芒宛如实质。   我不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情景了,祭坛底部,那个由核反应堆供电的梭形机器,上面流体一样光晕,正是大量魂魄聚集的实体!      ☆、第八十九章 外星金属板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稍不留神,这东西就可能要了你的小命。”我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大熊的后背警告他道。   “呵呵,一路上大家都是一起过来的,用不着你来吓我,这上面总不会是带着电的吧?”看来大熊还是没有吸取足够多的教训,经验告诉我,在这种地方依然根据现有的传统认知去思考问题,是会付出惨重代价的;即便他现在还并不清楚轮回能的各中原理。   “给他试一试就清楚了。”李凌宇递给我一个眼神,会意之下,我从手边捡了块结晶态的海盐,硬度很高,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我们当下所在的位置,肯定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大面积的海水了。   借着自上而下的地势,我催动了气劲将其掷向那面流动着红色光晕的围墙,盐块裹挟着巨大的动能而去,甚至用肉耳都可以明显的听到边角部分与空气摩擦的破空声。   可就当二者即将碰撞并且理应发出不小声响的时候,那层红色的光晕突然扭曲了一下,接着那块足有拳头大小的海盐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这!这……”大熊一脸的难以置信,额头上的汗立马下来了。   其实连我也被震慑得不轻,经过上次李凌宇的魔鬼式训练,我的眼力要好过大熊这样的普通人,在我看来,高速飞行中的盐块分明是在一瞬之间被某种外力搅碎成了肉眼难以辨别的细小颗粒,其能量爆发的方式,倒是和我之前催动斩杀蟒蛇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人有生死之分,轮回能也有着阴阳之别,红蓝两色,便是阴阳两种属性,后者和你们在祭坛那里见到的一样,是灵魂的本来样貌,其中宿主生前的意识还都保存着,而前者则是单纯的能量聚合体;估算起来,如果是平均分布的状态,那这上面储存着的轮回能怕是足够毁掉整个空间的了。”李凌宇神情严峻道。   我听得直冒冷汗:“我靠!那你还让我仍?”   “放心,如果这么轻易就会触发,那这处空间就不会存在这么久了,仅仅十几人份的量就需要一座核反应堆供能,更不要说其它的外来刺激。”李凌宇无所谓道,“当然,如果你对于轮回能的控制能力更精进一步,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惜的是,我和你对还只是初入门槛,不敢冒险驾驭如此庞大的能量源,不然接下来的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大熊不知所云的听着我们讨论着,最后忍不住打断道:“能不能停一停?我们的时间不多,连储备粮也只是一餐的分量,还是想想该怎么过去吧。”   “别急,这不难办,还记得我们当时在树上看到的那个缺口吧?”说着我开始用树枝在地面上画着简图,“我们的位置在这,所以离缺口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等下还是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也许空气中突然伸出十几只枯手来扒你的衣服都是可能的。”   “你的这个比方一点也不好笑。”大熊嘴角勉强的咧了咧嘴,“说起来,等下我要是真的栽了,还请你们给我来一个痛快的。”   “行了,还没到那么悲观的时候,而且又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虽然之前有些过节,但我们现在是同伴。”我看这家伙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出声安慰他道。   “同伴么?别天真了,这类词语早就在我这里贬值得和墨西哥比索一样廉价。”大熊锤了捶自己的心口,站起身离开。   ……   到达围墙缺口的过程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真如李凌宇所说,各种鸟虫走兽都在这里消失了踪迹,本是充满生机的热带雨林,此时却和罗布泊的荒野戈壁一样死气沉沉。   缺口的面积大约有两百个平方,十分的显眼,外围的大面积空地上,到处都是那种水晶一样的墙体碎片,表面的红色流光经久不去,让我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自己的脚下。   难以想象,这里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故才能将如此坚固的围墙撞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缺口。   另一方面,围墙后的景象并没有同预想中的那样一览无余,弥漫在内部空间的雾气阻挡了我们的视线,此时的缺口处正向外吹着势头不小的凉风,偏偏里面的浓雾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哈哈,快看我发现了什么!”三人以并排的队形在狼藉的碎片中搜寻着线索,这时就听在中间位置的大熊惊呼了一声。   “哎!你等等,千万不要乱动。”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直接在碎片的空隙间一路跳了过去,离着好远,就能看到他的脚下的泥土里斜插着一块巨大的金属板。   “我有种预感,这上面一定记载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们能看懂吗?”大熊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精心地擦拭着金属板的表面;眼神炙热,简直恨不得把它当成薄脆饼干吞进肚子里。   可能属于外星人的文字,想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把它当成稀疏平常的存在;擦去了表面的灰尘,这块或许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的金属板竟然光泽如新,对我这种见惯了老古董的行内人来说,反差感尤为强烈。   只见金属板的表面密密麻麻地雕刻着大量的符号和图案,显然是属于人类认知范围之外的一种语言形式,而以我的知识深度,自然只能辨别出上面的一些人体骨骼器官,以及DNA的双螺旋结构。   金属板下面的泥土有被人挖过的痕迹,可露出的部分仍然只像是冰山的一角,其材质也非常坚硬,研究所为我们此行装配的不锈钢匕首竟然无法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丝的划痕。   可即便这样,在它边缘的位置,却赫然残留着被某种外力挤压变形的痕迹。   “和我的飞刀是同一种材质。”一向淡定的李凌宇此时也难掩脸上的震惊,“怪不得之前的人没有把它切割下一部分带走。”   “除了轮回能,我想不到有其它的东西可以具备这样的破坏力,是这面围墙被撞破时,一起遗落在这的吗?”我问道。   ***   写得有点水了~      ☆、第九十章 坍塌的时空(上)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把它放在这里,何况这上面的内容还很不一般的样子。”李凌宇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说法。   “你看得懂?”大熊瞪大了一双牛眼,“你快说说,这什么意思?”   “其实这些代码和天洞一族的文字十分类似,类比起来,就像是英文字母和二进制代码的关系;当然,如果要我全部读下来,时间是不够用的。”李凌宇在金属板上点了点角落里的一处图案,“那个外国学者的笔记本就是记录的这一部分,里面描述了一种十分神奇的生物技术,而且我们对它并不陌生。”   我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是什么?”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海上森林的吗?”说着他又拿出了那只瓷瓶,“当年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建木的种子,试图利用它强大的再生能力打造出新人类的躯体,没想到,这一切早就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难道那种技术在它这里成功了?”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时至今日,我还清楚的记得罗布泊那处地底遗迹中的树佣人,如果这些早就在长生组织之前被那个外星人做到了,那我们的祖先岂不是有在土里像大萝卜一样种出来的可能?   “当初的实验被迫停止,是因为我们那时的技术水平还无法利用基因敲除技术去掉物细胞的细胞壁,加之坏死和新陈代谢下来的细胞也会使得实验体的身体外貌发生形变,二者都会大大降低实验体的行动能力。”李凌宇深吸了一口气,“可按照这上面的描述,如果过程顺利,最后不但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一副人类的躯体,而且机体的自我恢复能力极强;后面还有一点,在这个基础上,即便是机体的新陈代谢停止,以建木细胞的生物活性,仍然可以长期作为灵魂的躯壳,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体冷冻技术。”   我突然想起一次在孙师傅家无意间发现的巨大冷柜,开始我还因为他皇家御厨的身份没有往这方面怀疑,不过如今看来,是我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不然就不会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狗子的社会认知会出现断层,看来他在几十年前就被制造出来了。”我苦笑了一声,“所以说,孙师傅当时执意要进入罗布泊,跟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大明宝藏或是机关门的历史纠葛;   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建木的种子,既然他这几十年来多次对狗子的身体进行封冻,就说明他还有着一些技术不成熟的地方,而解决的办法,前提是要得到最基本的材料;可恶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在深圳的时候我也见过这个孙一影,对他这种老江湖,谁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你不用太过自责。”李凌宇安慰我说,“现在唯一值得琢磨的是,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让那个叫狗子的人造人跟着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知道,他既然能在四十年前到达这里,所属的阵营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我顿了顿,即便已经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可我还是不敢想象狗子在我背后捅刀子的情景,算了,反正其他的人都在外面,这一切的因果就让我一个人来斩断……   “哎!有人!”正想着,突然我的视野里好像多出了什么,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围墙内的那团雾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闪开!”李凌宇的反应很快,把蹲在地上的我和大熊拉起来的同时,一柄飞刀已经朝着人影的脚部打了过去。   面对抛物打击,寻常的武者无法看清弹道轨迹,下意识的行动都是快速闪避,所以脚部往往都是最后离开的原位的。   视线尽头,那陡然出现的人影一动不动,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早死,可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利刃刺穿筋肉的声音十分清晰,可那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凌宇“哦?”了一声,急忙反扣弹簧,准备抽回连接着刀柄的丝线。   这下连我也察觉出不对了,滚轮的声音很轻,明显是断掉了,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冰蚕丝,迄今为止,我只见过旱魃扯断过这东西,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在整个过程中分明一点动作都没有。   “碰到扎手的点子了。”李凌宇深吸了口气,抽回来的丝线还冒着丝丝的白气,“是尸毒。”   我听得头皮都炸了起来,心说到头来竟然还得和粽子打交道,如此厉害的尸毒简直是前所未闻,可我们的防护服早就在之前遗失掉了,连一把像样的手枪也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他娘该怎么打!   “喂!你们还站在那干嘛,快撤回来!”大熊倒是对李凌宇的命令贯彻得十分彻底,这时人已经撤回了山坡上面。   我暗骂了一声,心说你丫倒是跑得真快,不过没有枪支在手,他在面对僵尸时也只是累赘。   李凌宇给我打了个退后的手势,没办法,遍地的水晶碎片实在诡异,影响行动,没人敢拿小命试着去踩。   这时对方也知道我们要跑,伴随着一阵类似鸭子脚蹼一样的脚步声,人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让人心安的是,它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在我看来已经有些慢了,难道只是毒性特殊的绿毛?   我们都弯腰躲在山坡的丛林后面,屏住呼吸紧盯着下面,看着看着,边上大熊突然咦了一声,而我的脑子也有些转不过弯来,因为那人影的身形竟然有一些婀娜的感觉。   我啧了一声:“怎么是个娘们?难道那时一起下来的还有女兵?”   “嘘,小声点。”李凌宇狠拍了我一下,“刚刚你还提醒人家不要掉以轻心,自己就先管不住了!按理说,这种地方是不应有僵尸的,只怕是……唉,希望我的预感是错误的吧。”   “预感?”听语气,我感到他担忧的好像不只是眼前的这头粽子。   “哎哎,出来了。”一直盯着下面的大熊这时候打断了我,接着整个人便抽了一下,“天啊!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九十一章 坍塌的时空(下)   只见那从浓雾中现身的家伙通体赤红,看身形,生前应该是一名女性,此时它的背后正冒着蒸汽一样的白烟,就好像在蒸笼里蒸熟了一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模样的粽子,甚至我都怀疑该不该把它归类到粽子的范畴了;细看之下,我发现它体表的红色并不是什么血液,而是纤维分明的肌肉。   狗日的还是剥了皮的!我心说那要是不叫粽子,是不是该叫肉丸子了?我实在是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当下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喂,它怎么站在那不动?”等了有两三分钟,大熊有些按耐不住了。   科学表明,人体长时间的神经紧绷是十分消耗精力的,更不要说是在面对着这种可怖骇人的怪物时。   “它的选择是正确的。”李凌宇沉声说道,“因为移动速度太慢,在这片开阔地内,我们完全可以甩掉它,可这样的话……”   我后脖子一麻:“我靠,它知道咱们要过去?”   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不管这家伙的智慧还残留着几许,它挡住了这面围墙的唯一入口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糟糕,果然是这样!”李凌宇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狠狠的用拳头砸着地面,少见的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   我觉得奇怪,即便山坡下面的这家伙再怎么棘手,等待着我们的充其量也就是一场激烈的血战,游走在刀尖之上对于在场的三个人而言,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何况我还真没觉得这剥了皮儿的粽子能比旱魃还难对付。   总之,能让李凌宇的情绪起伏得如此厉害,肯定是他刚才所说的另一件事!   “咳咳,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苦着脸在旁边小心的问道,“你这样让我很绝望啊。”   李凌宇转过头,意味深长看向我的双眼:“你不觉得这具尸体很眼熟吗?”   “眼熟?”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心说老子在你眼里就和僵尸那么有缘分?   再去看那被剥了皮儿的尸体,空洞的眼眶让人浑身不自在,视线一转,我突然发现它的额头处残留着一些变了形的黄色金属,看起来好像是某种头戴的饰品。   “这是……面具?”渐渐的,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颤着声的问他道,“你该不是想说,它是那些保存在冰椁里的尸王之一?”   李凌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我总算是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脱口而出道,“开什么玩笑,明明只有……”   “没错,可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李凌宇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从你一开始和我说起来,我就怀疑当时的官方队伍是怎么进入这里的;看来,随着轮回能的不断积累,这处空间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稳固了。”   说到这里,李凌宇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喜忧参半吧,也许你们队伍里的人也一起跟着下来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胖子他们可是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如果直接掉到海里,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   当然,他们也可能比我们先到了这片海上的森林的中心地带,毕竟连这些毫无活动能力的尸王躯壳都出现在我们眼前了;然而这样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光是那些潜伏在泥沼的触手怪物就够让他们喝一壶了。   大熊关心的则是李凌宇关于空间变化的说法:“等一下,什么叫空间不够稳固?难道这里马上就要消失了?”   对此,李凌宇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直言道:“轮回能因为存在形式的关系,和我们现有认知中的电能、核能等等事实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事物,它可以影响到四维空间,到时飞船升空的过程中,这处空间就会像诞生之初的宇宙一样因为复杂的量子纠缠效应成为吞噬一切的黑洞,而我们的灵魂也会被抽离身体,成为众多维持虫洞存在的轮回能之一,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体验一会真正的穿越的是什么感觉。”   如果不是有过这么多次不可思议的经历,再加上曹老爷子的亲身经验作为证明,我可能会认为他是在讲述一部好莱坞科幻电影的剧情。   良久之后,我们才回过神来,大熊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反正那不是我这种水平的人该考虑的问题,咱们还是想一想怎么解决掉这个怪物吧。”   现在的双方仍然处在对峙的过程中,我们并不担心它冲上来,反而如何将这浑身尸毒的家伙引出围墙的缺口成了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只是任凭我们如何的丢掷杂物和挑衅,它都十分的淡定。   树枝和盐块无法对尸王的身体造成损伤,反而很多都被它体表的尸毒蒸汽腐蚀融化掉,而要用我们身上为数不多的武器——李凌宇损失掉的那柄飞刀已经证明了这种手段的不可行性。   “话说,这些尸王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我问李凌宇道,既然是出自天洞一族的手笔,那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李凌宇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道:“炼尸不同于养尸,考验的炼尸人的功力,再说这些躯体是用来复活先代族长们的,所以它身上的变异应该和炼尸的方法无关。”   “那就是这围墙里的古怪了。”我吐了口唾沫,炼尸术失传已久,不说爷爷他们那个年代,就是我前世朔郎的师父无留子也根本没有见过几个正经的炼尸人,而且我们手上的资源有限,采用和平的手段解决希望不大。   这时,我斜眼看了下同样气急败坏的大熊,突然灵光一现:“喂,我有个办法,不过得让你牺牲一下。”   大熊这些年跟着李凌宇去过不少遗迹,对于僵尸的习性也比其它的外国人了解,听我说完,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不会是想杀了我,然后趁着它吃我尸体的时候溜进去?”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心说他倒是又想出了一个办法:“放心,小爷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只是我和凌宇大哥的气息太强,尸王到底是最顶尖的阴物,让我们来做很容易让它警觉,有了防备的话,这办法就不灵了。”   “那你先说说看。”大熊可能是被这些天的经历刺激到了,没有安全感,疑神疑鬼的厉害,特别是听我提起了当初在两界道上两个人的过节,更加坚定了他对我心怀不轨的判断。   边上的李凌宇也被勾起了兴趣,问我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第九十二章 植物大战僵尸   “这真的可以?”大熊满头黑线道。   李凌宇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话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呃,因为灵感,哈哈……”我挠了挠头,心说你们肯没玩过一款叫《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不过如今倒是可以尝试一下真人版的感觉。   “在有土壤的情况下,建木的生长速度会更快,所以你得在第一时间离开中心位置,不然怕是会被卷入树体内部,我们就是想救都无从下手。”说着李凌宇把水壶还有放着建木种子的瓷瓶递给他。   大熊把东西挂在腰间的武装带上,朝着山坡下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向我们:“古有德,我可以相信你吗?”   “老实说,我不敢打保票,但我绝没有害你的意思。”我皱了皱眉,还是照实说明。   我还想再说,大熊却摆了摆手:“够了,按你说的做就行了吧?”   “……嗯,对的。”我愣了愣说道。   这时,那头浑身血红的怪异僵尸依然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没错,不同于普通的黑毛白毛,或许是因为尸王的特殊体质,这家伙的眼眶里是有眼球的,不过没有瞳孔,乍一看去显得异常狰狞。   大熊毕竟是普通人,让他主动接近这随手就可要他性命的怪物,着实是对精神上的极大摧残,但他最后还是成功的按计划来到了距离尸怪仅有五六米的位置。   我看得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它会把身上的腐蚀性液体甩到大熊身上,幸运的是,大熊的存在似乎在李凌宇释放出的凌厉气势下显得微不足道了些,而等他在地上挖好了坑,那尸怪依旧是置若罔闻。   我攥了攥拳头,想着李凌宇怪不得会一直和这家伙合作,只轮胆量,大熊绝不输给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倒好了水,大熊做着小孩子放鞭炮的动作,就等着丢下种子的瞬间快速的撤回山坡。   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建木在这种适宜的环境下生长过,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证明了李凌宇的担心不无道理。   只见大熊飞速向上面奔跑着的同时,在他身后,建木巨大的深褐色树体也开始疯狂的在空间里蔓延,李凌宇眼疾手快,手中飞刀去而又返十余次,接连斩断了无数试图缠绕住大熊身体的树藤。   “现,现在怎么办?”大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趁这个机会,快点走!”李凌宇直接提起他的后领,飞身跳到了建木的树枝间跳跃。   这时,树体下方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因为晶体碎片中轮回能的作用开始出现湮灭的迹象,不过在建木疯长速度的对比下,还是显得慢了些。   我不敢耽搁,也施展轻功紧随而去,低头看去,可以发现土壤翻腾,方圆数百米的地形几乎转眼间变了模样。   大熊惊呼着,同时我也看到了那剥了皮的红色尸怪;位于萌发位置的中心,密密麻麻的树藤正像潮水一样涌向它的身体,可让人惊掉下巴的是,它体表的那种腐蚀性液体几乎转瞬之间就把靠近的树藤灼烧成了白色的烟气。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毒性简直比旱魃还要强大,天洞一族的科技固然先进,可凭人力打造出来的尸怪真的能和天地造化出来的僵尸之王相比?   绝不可能,这围墙里一定有古怪!   我斩断了一根伸过来的树藤,想着抓紧时间和他们汇合,突然就见前面李凌宇的身形一顿,十几米的距离,几乎是在下一秒,我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我诧异道。   “是我们大意了啊。”李凌宇沉着声,大熊也是面无人色。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我心里一颤,整个人差点没摔到下面的枝蔓里,只见围墙内的淡淡薄雾中,又出现了十几个和下方的尸怪一模一样的身影,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站的位置高,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竟然都到齐了!我心有余悸,心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也多亏了李凌宇的感知能力,不然要是真这么没头没脑的冲进去,可就成了羊入虎口了。   “难以想象,那家伙守着门,难道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然后让自己的同伴做出致命的一击?”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狰狞的尸怪是有智慧的。   “不好!那家伙上来了!”正犹豫着,大熊突然大喊着提醒道。   原来不知何时,那被困在树藤里的剥皮儿尸怪竟然借力朝着这边爬了过来!也许是知道了己方的计划败露,不需要再做伪装,它的速度和刚才简“直判若两尸”!   我头皮发麻,正准备劝着李凌宇暂避锋芒,谁知他已经带着大熊跳了下去。   “你疯了吗?”我声嘶力竭的喊道。   “已经没有第二颗建木种子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李凌宇的话如同一口大钟在我耳旁响起。   这么快就要鱼死网破了吗?我心中暗想,说实话,我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从树顶相继落地之后,我们朝着入口的右侧狂奔,身后是十几头浑身赤红的剥皮尸怪,雾气中,围墙深处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可地面上铺满的动物尸骨却清晰可见,这种场面,简直就是修罗地狱。   僵尸是没有体力上限的,踩在全是骨头的地面上也十分硌脚,渐渐的,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   李凌宇把大熊丢给我,自己从地上捡着钙化的骨头朝后面猛丢,骨头的硬度虽然无法伤到皮肉变异后的尸怪,但巨大的动能还是能阻碍它们的奔跑的势头,甚至运气好的一次还让那个被树藤攻击过的尸怪栽了个跟头,算是大大延缓当下的紧张形势。   “这样不是办法啊,有什么办法甩到它们?”有李凌宇在场,我的决策能力明显的变弱起来,此时的脑子里简直乱得要命。   “不知道!”李凌宇跑跑停停,此时也十分的狼狈。   “啊!”我心中急躁,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加上大熊体重带来的惯性,直接来了个狗吃屎。   我的脸上被锋利的骨头划了好几个口子,肯定是破了相了,同时大脑深处也传来了一阵眩晕。   到底是之前的伤势没有恢复,大熊呼喊着把我往起搀扶,可我的身体竟然不争气的又失去了直觉。   该死!我的内心悲戚不已,难道小爷到了还是个给人添麻烦的拖油瓶?   ***   挤着时间码出来的,明天还是更不了,抱歉……      ☆、第九十三章 不得好死   尸怪们兴奋得嚎叫起来,奔跑的速度更甚,李凌宇的位置距离我足有十来米,电光火石间鞭长莫及,眼看着我就要被捕杀而死。   千钧一发之际,大熊怒吼了一声,直接把我往后一甩,地面上的碎骨异常锋利,我只觉得后背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了一样,剧痛之下转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过大概只过了几秒钟我就醒了过来,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枪声和叫骂,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用手狠狠拍了拍侧脸,结果触到了刚才的伤口,疼得直吸冷气。   这真的不是做梦!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手拄地面挣扎着坐了起来,就见迷雾深处是七八道倾泻着子弹的冲锋枪火舌,而那些剥皮尸怪的身体竟然意外的无法抵挡冲锋枪的火力,正被打着血肉横飞。   我心惊胆颤地躲到高出地面的一堆骨骸后面,生怕被它们飞溅出的尸毒殃及。   扫射整整持续了五六分钟,我耳鸣得厉害,隐约中好像听到了一阵嘈杂声,然后就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嗓音:“我靠!怎么是你啊小哥?小古还活着吗……”   他大爷的竟然是胖子!果然连他们也进来了。   “死胖子!你爷爷在这!”我简直就要喜极而泣,扬着唯一能动的右手有气无力道。   “哎!在那呢,快来!”远处胖子骂了句,呼哧呼哧跑了一阵,转过拐角,那张熟悉的大脸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胖子也很高兴,一把给我抱了起来:“啧啧,怎么造成这样了?来,快让胖爷疼疼你。”   “别恶心我,先说说这是什么情况?”我再一细看,发现不只是他和曹凌歆几个,竟然连花生也混在队伍里。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那个外国佬为了救你八成是够呛了,你不去看看?”胖子扶着我,手指了指那些尸怪横躺着的位置。   大熊是被尸怪抓到了大腿,情急之下,李凌宇只好将其整根切掉,虽然点住了穴位止血,但也只能暂时缓解失血速度,凭我们手头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保全他的性命。   “喂,你还好吧?”我来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道。   “好就怪了,”大熊满头是汗,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得厉害,“咳咳……没想到我竟然会为了救你这么个小鬼……”   李凌宇在用气劲护着他的心脉:“别用这么大的嗓门,不然你会死得更快。”   “哈哈哈!我至于贪生怕死到那种程度?”大熊大笑着说,同时身体因为失温开始发起抖来。   李凌宇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如果有机会出去,我会把你的那一份报酬如数交给他。”   “随便你吧,反正我也没见过他。”大熊苦笑着,“够了,我知道你这样很消耗体力。”   “先等一下!”见李凌宇要撤手,我急忙阻止道,“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也许是宿命吧。”大熊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我,“你说了,我们是伙伴,可杀死过同伴的我注定不得好死,是不是?你活得这辈子还真是无趣啊……”   最后的这句他像是在自问自答,然后,就第一次看到这个硬汉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他是在悔恨吗?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凌宇叹了口气,移开了压在他心口的手掌。   “谢谢。”据说人类在死亡前,最后失去的才是听觉,希望他能听到我的话吧。   “老古,你别太难过啊,我看你身体也不咋样。”花生凑上前安慰我说。   “先给我打住。”我恼怒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胖子他们也就算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山下的吗?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可是……”   “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曹凌歆站出来说道,“而且其中的经过一言难尽,不能全怪小窦。”   “呃,那是?”我有些心虚的问她。   “岑天华他们的计划相当周全,解决掉我们,随后自然要消灭山下的后勤人马。”说到这里,我才看到队伍中还有和花生一起留守的护卫队成员。   曹凌歆继续道:“好在他们的人办事不力,偷袭的过程中被我们的岗哨发现,一番激战后,大部分的人都四散逃了出去,而我和胖子还有王二师徒也正巧被神奇的传送在那附近,这才救下了被追杀的小窦他们……”   听曹凌歆讲了进山队伍的遭遇,花生十分的担心,执意要去帮忙,鉴于山里随时都会碰到徐王两家的杀手,曹凌歆放心不下,只好带上了他们,好在经过了两天的时间,留在山底道观的众人也已经适应了高原的环境。   蛊狐附体后的李狸大概是催动了轮回能,说的话令人印象十分深刻,于是他们按照原定计划中的路线重新回到了那处石窟,路上也碰到了其它三三两两失散的成员。   岑天华的两个手下见计划出现了偏差,依然很有“原则”的继续自己的使命,有心算无心,趁着晚上睡觉的功夫,当时和他们一起被空间乱流转移走的所有人几乎都遭到了毒手。   只是在刺杀狗子的时候,明明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可狗子却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搏斗声惊醒了仅剩下的两三个人,这才合力干掉了两个叛徒,没有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讲到这里,严怀念心有余悸的说道:“如果我睡得位置再靠外一点,现在怕是没法站在这里了。”   我咬得牙根儿直响:“该死啊!可是单木队长……凭他的身手和警觉性……”   给我印象深刻的大个子也在幸存者之列,听我一说,眼圈立马就红了:“他倒是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么?”我下意识的看向人群,惊讶的发现龙影的人马现在只剩下了酒鬼王二师徒两个,再联系起大个子的神情,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弓老人他们该不会……”   “非常遗憾。”酒鬼王二叹了口气,“那家伙的资历比我还老,没想到他竟然藏得这么深,作为影组小队的领导人,单木小儿的死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其实我早该怀疑他了。”我身形一晃,吓得胖子赶紧扶住我。   “小古,你先休息休息。”   “不必了。”我轻轻的推开他,低着头艰难的坐在地上,内心的自责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   还是努力补上了!      ☆、第九十四章 原委   “你还记得吧胖子?当时在谷底战斗的时候,他们引爆飞机的燃油罐表面上看是为了攻击化犼前的旱魃,但你我都知道,那样根本就不可能造成什么损伤,毕竟几公斤的C4也不过是炸断了它的一条手臂,弓老人他们肯定听到了爆炸声,所以不可能忽略掉这第一点……”   “嗯,有道理!这么一看,他的目的反倒是要趁机杀死管特派员了。”胖子猛锤了下手掌,恍然大悟道,“啧啧,这叫什么事啊,连一伙的都杀起来了。”   “哼,你们的人不也是一样?”酒鬼王二冷哼了一声。   胖子早就憋着火气,听了老头子的阴阳怪气,当下大怒道:“狗屁!那些叛徒是我们研究所带出来的?反倒是你的人,忙没帮上多少,反倒背后捅了我们一刀。”   “你找死!”   “行了!”眼看着就要打起来,曹凌歆少见的失声呵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研究所的人?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添乱了;还有,虽然胖子他们之前都和王前辈您有一些误会,可杀死我们单木队长的人,确实是您的属下,你刚才也说了,自己的责任不可推卸……”   到底是红色家族出身,曹凌歆一发起怒来,那种气势确实是很震慑人的,即便混不吝如胖子,此时也只能悻悻然,最后碍于面子小声的放了句狠话走到远处,酒鬼王二也甩袖离开。   “你消消气,胖子也是好心。”我劝了她一句,“对了,这之后的经过你还没说完呢。”   “唉,单木队长的事……等下再说吧,当时我们按照原路返回……”几日不见,曹凌歆的面容明显的憔悴下来,甚至从她的每一个动作里都能看得出劳累。   曾经兵强马壮的零号研究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同落叶般相继凋零,即便残酷的命运已经让她的内心强悍到了某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但在此时怕是也会有所触动吧。   “等我们重新回到那处断崖的时候,石窟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和冰层掩盖住了,本来我打算继续按照地图上的指引去寻找那座冰川湖泊,可是……”   其实要是按照原定的路线行进,那他们也就不会阴差阳错的来到这处空间了;正当众人打算起行时,胖子突然大叫了起来,原来他发现之前坠入深渊下的泥土地面竟然又浮了起来。   浓雾散去,五十米的距离不难看清,三叉戟客机已经完全没了模样,航空煤油燃烧时产生的巨大热量几乎烤熟了地面上的僵尸群,气味扑鼻,令人作呕。   我和曹凌歆研究过这个大型机关的原理,理论上没有积雪升华成的蒸汽,地面是不会再次升起来的,而之所以这样,事后推测大概是因为核爆产生的震动使得机关发生了故障。   对此,弓老人提议众人先到达深渊的底部一探究竟,队伍虽然装备了防护服,可在核辐射中心也不敢多作久留,需要快速决断,权衡之下,曹凌歆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让人意外的是,等他们相继来到那块泥土地面上时,竟然意外的发现部分保存完好的僵尸还有行动的能力,当然这些小鱼小虾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量,解决掉麻烦之后,他们找到了机关的所在,稍加撬动,地面便陡然下落。   用曹凌歆的话说,当时的感觉就和坐游乐场里的跳楼机一样,而等众人回过神来,周围已经完全的黑了,这说明底部的深度已经无法让阳光反射下来。   深渊两侧的山体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体空间,其规模堪比一个中等村庄,神奇的是,等打着强光手电的众人进入山体内部时,似乎触发了某种感应设施,悬浮在石洞顶部的奇特球体发出了耀眼的光线,使得内部一览无余。   这是天洞一族的专属特征,后来听李凌宇介绍,那里也确实是天洞一族日常生活居住的地方,而上方的石窟则是族人的圣地,朝圣之时,只能徒手爬完最后的五十米,虽以天为名,却是生活在地底深处,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居住区的房屋大多是木质,经年累月下,大部分都已经倒塌了;不过依然能够看得出大体的建筑布局。   对此,其他人或许只是觉得新奇,但在曹凌歆的眼里却有着另一种意义,因为中间的那座高塔实在是太让人眼熟了,这里整个建筑群的风格,竟然和两界山下的墨菲古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那座高塔是由一整块岩石雕刻成的,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说着她从自己的武装带里取出了一柄匕首。   “嘶!……看起来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难道是……”   “没错,那里面有很多老式的军用武器。”说到这里,曹凌歆顿了顿,“我怀疑,那里就是库日格老人当年被抓去的地方,其实在很早以前,军方的人就去过那里。   我愣了好久:“真是想不到……”   “然后,我们在山壁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缺口,里面深邃幽暗,可怕的是,手电光竟然无法照亮里面,把手伸进去会感到冰凉刺骨,就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曹凌歆脸色难看道。   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那然后呢?你们怎么做的?”   “这还用问么。”曹凌歆苦笑道,“我们本来想着让一个人拴着绳子进去看一看,可就在准备的时候,那缺口里突然传来了一股吸力,触不及防,我们就和在石窟里的时候一样,一个个被送到了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只好四处搜索着,直到遇见了你们。   虽然说得轻巧,可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都一样罢了,何况我们还活着。”   “那单木队长他?”   “等下就带你去,我们得抓紧时间,弓老人绝对是怀着明确的目的而来。”曹凌歆说,“不过大家确实是太累了,先休息一下。”   ……   “古大哥,我……”这时候,一直缩在队伍后面的狗子走上来吞吞吐吐道。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努力振作起精神,笑了笑说:“别担心,这是从我师父那求来的一种禁制,可在危机的时候保人性命,你小子虎头虎脑的,没点防备可不行,没想到还真派上了大用。”   “可是……”   见他还是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我只好瞪了瞪眼:“别跟个娘们似的,有事回去再问!”   “嗯……行。”   李凌宇简单的安置好大熊的遗体,支开围着的众人给我诊断伤情,这期间,他的视线时不时会往狗子的脖子上瞟,结果自然是徒劳的,因为那里哪怕连一点儿疤痕也找不到。   我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虽然狗子的皮肤黝黑,但质地却非常的细腻,甚至一点疤痕和痘印也没有,这一点,可是连那些经常做美容保养的女人们都比不上的。   “没想到人体细胞在获得了建木的特性后,组织的再生能力竟然会强悍到这种程度,看来我们的推断没有错,这个年轻人就是在那种技术下诞生出来的新人类。”李凌宇一边诊脉,一边用只有我们俩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和我说着,“在没搞清楚这种能力的情况下,让他继续跟着的话,一旦情况有变,怕是会给我们增添不少的麻烦;”   “……不行。”我用余光看扫了眼周围的人,朝他微不可查的摇着头,“你让我怎么下得了手?就算是把他支开,也得有个理由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倒是可以让他到外面的树林保护李狸,可如果事情真的被李凌宇言中了,那岂不是害了她?   “凭你我的能力,只要有防备就行了。”   李凌宇苦笑了一声,结果给旁边的曹凌歆吓了一跳:“这……他没事吧?”   “哦,没什么大碍,只是劳累过度罢了。”李凌宇说完转回了头,继续压低声音,十分无奈的说,“其实是你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妇人之……”   “不,这次不一样!”我语气坚定道,“是我的直觉,狗子一定会帮到我们,所以你相信我一次!”   “……好吧。”      ☆、第九十五章 短暂休息   这片刻的安宁来之不易,即便是胖子,此刻也没了话头,众人都在贪婪的放松着身体,好让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肌肉得以休息,一些护卫队员甚至在铺满锋利骨骸的地面上直接睡了过去,没有累到极致,你根本体会不到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也打了一阵的瞌睡,可没过多久,人就被心中挥散不去的危机感催醒,一看手表,竟然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大家同样睡得不安稳,有些人还在说着梦话,这是心理压力极大的表现,我们的状态就和运兵车上前往战场的新兵一样,恐惧还是占据了内心中的大多数情绪。   唯一例外的人是李凌宇,趁着众人休整的当口,总算能好好的包扎一下伤口,动作娴熟好似家常便饭,后背上的大小疤痕道道相叠,看得人触目惊心。   听到了响动,他转过头看了看我,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背对着我说:“你的情况可能比我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修养两天也就没事了,可偏偏赶上了这个时候……”   “唉……可惜了大熊。”我心里一沉,其实之前我就想过这个可能,如今坐实了,简直无法接受。   “他那种人注定活不长久,你这样其实是成全了他。”李凌宇安慰我说。   “那下一次出问题会是在什么时候?”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如果下次身体还在这种危机的时刻死机,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说不好,也许是下一秒,也许凭借你的身体素质可以硬抗过去,总之,希望幸运女神站在我们这一边吧。”他重新穿回了外衣,朝我笑了笑,“看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疼?只是感觉不到而已。”   “是长生丹的副作用?”我脱口而出道。   李凌宇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失去痛觉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也笑了笑说:“是啊,也许被人砍了一刀都觉察不到呢,可你还有这种烦恼么?”   “你怕是体会不到了,疼痛可以使人清醒,让迷失的人认清自己,没有它,你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甚至连自己也是虚假的。”   我愣了愣,印象中重来没见过他有这么感性的时候,不由得嘴角一咧,众生皆苦啊,即便是强大如神佛一样的男人,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停留太久,李凌宇推了推身边打着呼噜的胖子,一双眼睛又变得和往常一样冷酷深邃。   胖子睡得正香,李凌宇也许用大了力气,给他吓得一个激灵,屁股上还挂着块骨头滚了起来东张西望道:“我靠!敌人呢?   “咳咳,没有敌人,你去把他们叫起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凌宇指了指周围的人说。   “哦……”胖子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走起来摇摇晃晃,踢了脚旁边还在睡着的一个护卫队员,扯着嗓子道,“喂,醒醒……他大爷的,让你跑这里睡觉的是不是?”   经他这么一吆喝,众人也都被吵了起来,谨慎起见,我主动让队员们用担架抬着,倒不是以权谋私,只是希望这样可以让身体的负荷更少一些。   李凌宇自然成为了新的领队,这让酒鬼王二意见颇大:“等等,你这小子是什么人?起码也该自我介绍一下吧,不然让我怎么相信你?”   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但我却从李凌宇的眼神里察觉出了一种特别的敌意:“我?你问问他吧。”   他指的是胖子,后者大概一路上没少被酒鬼王二威胁,此时突然有了靠山,不免有些得意起来:“这是我兄弟,什么身份?你丫还真没资格知道。”   酒鬼王二并没有搭理胖子,可能是从李凌宇的身上感受到了隐藏的敌意,两行白眉下的眼睛眯了眯:“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已经很是恼火了,希望你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损失。”   李凌宇照旧使用了招牌技能——无视,气得酒鬼王二胡子乱颤。   一路上到处雾气缭绕,地面渐渐的由白骨变成了普通的岩石,听两个护卫队员说,这里的白骨地面是呈环装分布的,而且在这后面的骨骸大多十分完整,从其形状上,无法在已知的范围内辨别出物种所属。   “我特别留意过,那些骨骼的表面大多没有明显的创伤,感觉像是自然死亡的。”跟在我后面的严怀念细细分析道。   “难道是像大象一样,会在死前选择墓地?”   严怀念摇了摇头:“怕是也不可能,从关节的磨损程度上看,轻壮年时期的个体也是占有相当的一部分。”   “那就是自杀了。”我想起之前在资料中看过的,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西部的一个叫藏骨沟的地方,那里曾被当地的居民称为魔域,原因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量的野生动物从上方的断崖跳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个英国的记者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诡异的场面,反响强烈,后来更是吸引了世界范围内的大量科学家来此考察。   最后的得出的结论,是因为月球公转产生太平洋海水的潮汐作用影响到了当地的磁场,在其作用之下,感知能力极强的动物们会迷失心智,并在某种电磁波的引导下跳入深渊。   当然,放在这里,想必不只是磁场那么简单,轮回能的可怕,其破坏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对于人类的意识是具有强大干扰性的,   我有过亲身体会,在蛊狐面前,人类的精神强度是无法抗拒幻境干扰的。   话说回来,在场的普通人不在少数,要是一旦遇到以这种方式攻击外来者的机关,怕是会损失惨重。   我把自己的忧虑说给李凌宇听,不过他给我的理由却让人无法反驳:“情况不同了,我们眼下最大的敌人不只是前路的危险,还有隐藏在队伍中的敌人。   事到如今,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从缺口离开?要知道,谁黑谁白早就分不清了,到时候人人自危,怕是更容易让心怀不轨者找到可乘之机。   这样一想,把可能有问题的人都收在眼皮底下,是最保险的策略了……”   *******   水了一章……      ☆、第九十六章 姓氏   “就是这了,很熟悉吧小古?”胖子轻声笑着说。   “当然熟悉,那时候你可是跑得比谁都快。”嘴上调侃着胖子,其实心里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队伍穿过了稀薄雾气笼罩着的区域,紧接着,一幅充满魔幻色彩的花卷便出现在我们眼前,视线之内满是紫色的光晕,光线源头,一个巨大的船型物体正悬浮在半空,通体晶莹,偶有电光浮动,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渺小感。   在其下方,则是足有百米宽度的地面裂隙,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晶亮液体,一根脐带一样的柔质细管伸入液面之下,上面连接着那船型的奇怪物体,仿佛是在摄取其中的养分……   而之所以让我这么说胖子,是因为那一行通往上方的悬浮木梯,此时中间的部分已经被破坏掉了。   “当初是让队长还有那老东西的手下共四个人打头阵,没想到走到一半,老东西突然转过身偷袭,队长毫无防备,就这么摔下去了。”抬着担架的小战士咬着牙说道。   “相信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跳下担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李凌宇一直神情凝重的望向头顶,我走过去小声的问他:“掉进去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李凌宇苦笑着,“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条裂隙内流淌着的,便是这近万年的时间里收集的轮回能。”   我听得瞳孔一缩,想不到我们会离真正的地狱如此之近……   “那就是外星人的飞船吧?”我自顾自的说着,现实与想象的出入颇大,飞碟也许只是人类臆想出来的事物。   “那就快走吧?这次有小哥压阵,咱们也不惧他。“胖子跃跃欲试道。   “怕是不行。”李凌宇摇了摇头说,“梯子被损坏了太多,一旦踏空,怕是会落得和你们那位队长一样的下场。”   听他说着,我也估算了一下损坏木梯的长度,二十几阶的台阶放在平常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此时却非常的棘手。   在两界岛上,我早就体会过这种悬浮阶梯的蛋疼之处,一旦破坏了轮回能错综复杂的浮力与地球重力之间的平衡,再想找到那个可以着力的点是十分困难的,而且木梯之间参差不齐,也根本无法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排布规律。   此时,除了能感知到轮回能作用的我和李凌宇,只有会轻功的酒鬼王二师徒俩可以越过这处隔断,可这样便没了人数优势,而且除了要防备弓老人三个,飞船内的诸多危险也是我们不可忽略的,甚至酒鬼王二要是居心叵测,藏得最深的大奸角,或者是在局势胶着时来一个黑吃黑,那就更麻烦了。   “那就往上面撒一把土,到时候有灰尘残留的地方不就能过了嘛。”胖子想了一个貌似不错的办法。   这次没等李凌宇张口,我就直接否定道:“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你个大学生瞧不起劳动人民是不是?”   我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你要不信的话试一试就知道了。”   胖子不死心,竟然真的兜了把土走上去,我也懒得管他,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办法。   真正驾驭过轮回能的我深知其神奇之处,果然,等胖子扬起了漫天尘土之后,无数的微小尘埃便诡异的悬在半空,久不消散。   “咳咳咳咳……”胖子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猛咳着嚷嚷道,“我靠,这怎么回事?”   众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向我,我只好耸了耸肩解释道:“我物理学得不好,简单的说,就是处在理想状态下的区域有很多,一旦动能消失,灰尘就会永远的停留在那里。”   “你的意思,单纯用现有的物理知识是解决不了的了?”曹凌歆大约听懂了我的意思,有些沮丧的说道。   “呵,其实叫他们去也是拖后腿,凭我们几个人就够了。”酒鬼王二也不耐烦的说道,“怎么,你是怕了么?”   “你懂什么?”我语气不善,正焦急着,突然站在人群后面严怀念走了过来:“我有办法。”   “你?得了吧,小孩子别添乱。”正从上面下来的胖子没好气道。   “真的,让我试一试。”   看着他郑重的神情,我一时竟然有些陌生,正要张口,身后的李凌宇捏了捏我的肩膀:“那就让他试一试。”   “可是……”   “你忘了是怎么认识他的了?”李凌宇玩味的朝我笑了笑。   “怎么认识的……”我愣了一下,同时三阿公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也跟着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等我回过神来,严怀念已经登上了浮梯,引得众人面面相觑。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让众人惊掉下巴的是,他竟然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喂!你干什么?”这段时间和他相处的不错的狗子急着喊道,“古大哥,他这是……”   “你看他的血。”我眯了眯眼睛,指向头顶。   “啊?怎么会……”经我提醒,边上听到的人也都发现了异常。   只见从他伤口处喷薄而出的血液正如同有着生命般的渐渐的汇集到半空中的一个个位置。   “趁现在,快走!”李凌宇喊了一声,人已经化作了一道残影来到了身形不稳的严怀念身边。   我也跟着反应过来:“大家快跟上,就踩着那些血迹。”   有条不紊,众人终于艰难的来到了飞船顶部,几个护卫队员举着枪枝警戒着周围。   我无心顾及附近的状况,严怀念脸色惨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还好吧?”我问李凌宇说。   他一边给严怀念巴扎伤口一边说:“比大熊能好一些,让人带着他回去吧,不然肯定会没命的。”   “嗯。”我点了点头,“大个子,你受了伤,先带着他在下面等着我们。”   “这,这怎么行?”大个子脸憋得通红,“我没事的……”   “这是命令,别让我废话。”我沉声说着,又看了眼躲得离我远远的花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   “先等一下。”大个子正要把人背起来,浑噩中严怀念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姓古的,我不欠你了吧?”   “这话说得,你什么时候欠过我。”我努力笑着说。   “咳咳咳……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勇往直前……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常把这些挂在嘴边上。”严怀念流了一额头的冷汗,“开始我还觉得怪幼稚的,可现在一想,男子汉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而死去,不是很帅吗?”   “好了,别说太多话……”我劝他说。   “你就不想问些什么?”他笑着问我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呵,其实三阿公和我说过的,三百年王朝的气运,因果循环,捕捉到轮回能倒也在情理之中。”   “难怪……”   目送着大个子把他背下去,我心里安了安,耳边也响起了三阿公那晚和我说过的话:“这孩子命苦……   ……如此,我便让他随我俗家的姓氏,他其实姓爱新觉罗……”      ☆、第九十七章 遗迹碎片与硅基生命的联想   因为体积过于庞大,不管是在地面还是此时身在其中,我们仍旧无法看清这艘飞船的全貌,脚下是看似普通的灰白色岩石,周围堆叠起来状如假山的紫色晶体表面电光浮动,仿若仙境。   那些紫色的晶体就像是镶嵌在岩石之内,二者之间毫无缝隙,让人不禁怀疑这所谓的飞船会不会是天然形成的,紫色晶体占据了地面的绝大多数空间,而可容人落脚的普通岩石则少得可怜,好在是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插而过直通远处;光晕晃眼得厉害,以至于根本无法望到尽头。   “小窦,你还记得小时候用过的水彩笔吧?”我问了花生一句。   “嗯,咋了?”   “你说紫色是用哪两种颜料混合成的?”   “大概……是蓝和红吧,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一脸疑惑道。   “问什么?这就说明,里面的轮回能是混合状态的……”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通知大家,千万不要碰那些奇怪的矿物,不然丢了小命,后果自负。”   护卫队员们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也都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个个站得离旁边的晶体远远的。   已经可以熟练感知轮回能的我,脑海里正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那条如同婴儿脐带一样的细管正在不断摄取着地底裂隙中的轮回能,经过相互连接着的紫色晶体,最后集中到飞船后方的一处。   那里能量的规模之大,让我不禁有一种跪下来的的冲动,这是人类对于强大力量的本能畏惧,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这里的轮回能全部以爆炸的形式转化掉,究竟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   “为什么还会有蓝色的轮回能存在?”我小声的问李凌宇。   在场的人,也只有他能和我感同身受,可是没想到平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此时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情:“你不会忘了吧?永远不要小了看人类的意志,当年你就是和我这么说的。”   我心中恍然,轻笑了声说:“如果当年朔朗的灵魂没有从里逃出去,也就不会有我了……”   李凌宇继续道:“不过紫色已经很淡了,说明保留着意识的灵魂个体所剩不多,可能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得和外面的围墙一样。”   “所以,我们得抓紧了。”我深吸了一口气。   趋利避害是万物的本能,灵魂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不管是坚守本心,还是为了后世的太平,这些前辈都为我们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也许其中的有些已经坚守了上万年的时间,相比起来,我们所受的苦难简直是微不足道;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三阿公和爷爷,还有现在他们能看到我吗?   确定了轮回能汇聚的位置,正是岩石小路通往的方向,除了李凌宇,还有酒鬼王二师徒三个身手好的隐蔽在两侧的紫色晶体狭缝内,大部队都沿着宽窄不一的小道呈一字竖列前进,人与人之间起码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这样虽然对个人来说危险了些,却能减少大面积的伤亡,弓老人暂且不提,雷那个家伙可是使用RPG的好手,而且打得很准,对于犼兽毫无杀伤的火箭弹,放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的面前可是大杀器……   安静——这是让我来形容现在的境况所想到的第一个词语,没有海浪,没有森林中的虫鸣,空气几乎都是静止的;只有旁人走动时裤管间的摩擦以及因为紧张吞咽口水的声音。   道路两边的景象千篇一律,这会让人渐渐有一种麻木的感觉,我知道这样十分危险,经验告诉我,失去警惕之时正是大难临头之际,正想出声提醒,就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刚才给我抬担架的小战士个子颇高,踮起脚尖望了望,语气惊奇道:“所长,好像是门啊。”   “门?”我跳下担架,往前面挤了挤。   果然,一面屏风一样的半圆形墙壁正竖立在我们眼前,估算着路程,大概正好将飞船分成了两半,汉白玉的质地,表面浮雕着各种抽象的生物;而在我们的左手方向,则有一部分好似被外力击打过了一样,留下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缺口,周围还蔓延着明显的龟裂纹。   我心脏狂跳,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那种神奇的遗迹碎片的本体:“之前的那些,就是从那个缺口原来的部分得来的吧?”   “看样子是的,不管如何,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刚刚赶到我身边的李凌宇沉着声说道。   在场的几个核心人物都清楚遗迹碎片代表了什么,轮回能再过强大也得是在智慧生命引导的前提下,可这种材料却是个特例。   早在在没有知晓事情的始末之前,曹凌歆和研究所里的一帮老学究们就已经推测过,遗迹碎片的材料很可能是来自地球之外的东西。   不仅是反重力的特性,蛊狐的灵魂能在其中做跨越次元的移动就是一个通过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当然,光是灵魂这种事物的存在,就足够让他们这群无神论者研究几辈子的了。   而在我看来,它将轮回能转化为其它能量形式的特性,还有每次近距离接触时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则表明了这种东西很可能是具有生命力的!   硅基生命,这是19世纪末,波茨坦大学的天体物理学家儒略申纳尔率先提出来的,这一理论,直到现在还是被认为具有可能性的。   在《火星奥德赛》中,有段一让我印象深刻的文字:   “那些砖石是它的废弃物……我们是碳组成,废弃物是二氧化碳,而这个东西是硅组成,它的废弃物是二氧化硅——硅石。   但硅石是固体,从而是砖石。这样它就把自己覆盖进去,当它被盖住,就移动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此时,我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遗迹碎片并不是什么元素单质及其含氧或者其它化合物的存在形式,而是一团团硅基细胞的排泄物堆叠起来的外壳!   甚至,硅基生命也许可以更好的运用轮回能,后者在这里几乎是取之不尽的,如果出了状况,我们很难有应对的办法。   *********   努力更了一章,语言没有把控好,见谅……      ☆、第九十八章 骑士与狮虎   “确实很麻烦啊……”我沉吟了片刻,赶紧催促着众人前进,“听我说,大家快点通过这!”   在圆形玉壁的中心,有一个相对而言有些小得可怜的门洞,我们脚下的羊肠小路正好在里面穿插而过。   这在明眼人看来,未免有些请君入瓮的意思,但此刻我们别无他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谨慎起见,我和李凌宇都挤到了队伍前头,胖子正警惕性十足的挪着步子。   “你丫离远点,换我来。”说着我给他拽到了身后,此时,高有两三米的门洞也近在眼前了。   标准的半圆,十米左右的厚度,外围是旋涡状的纹路,圆润光滑,毫无打磨雕凿的痕迹,估计就是找来十几名最顶尖的玉匠师傅,想做到如此,工程时间也得是以年作为计量单位。   “小古,你说该怎么办?”胖子在后面小声的说着,手里的冲锋枪已经上了膛。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可以看到廊道内的阴暗处多出来了两个形状怪异的影子,像人而又不像是人,甚至我大脑中的第一个念头,那会不会是弓老人他们几个?而这一动不动的样子是不是被干掉了?   老实说,这种场面我们实在是见得多了,众人还都表现得十分镇定,甚至我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因为一切显得太正常了反倒很不合理。   曹凌歆用狼眼手电照了照,骇人的是,有效照明距离长达数百米的PN型发光二极管在这里的光线竟然显得十分微弱,只能隐约的辨别出里面的东西像是两座雕像。   “你没事的话,咱们先近去看一看。”李凌宇看了眼远处事不关己的酒鬼王二,最后还是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放心,已经休息好了。”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并排走入了廊道,刚迈出了几步,就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我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真的是气温变低了,两侧的玉璧表面还有细密的水珠流下,几步之隔,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雕像跟前,二者的其中之一看着有点像是西方的中世纪骑士,戴盔披甲,只是身下没有马匹,手中握着一根中间细两头粗的棒子,不像是用来刺的,也不知是什么原理的武器。   另一个则是具有猫科动物特征的大型猛兽,印象中,倒是和我小时候在动物园里见过的狮虎兽很像。   二者通体均是灰白色的“遗迹碎片”质地,一左一右,相互呼应,其雕工之精细,堪称真正意义上的栩栩如生。   我们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各自的惶恐,海上森林里的三头石像至今还让人心有余悸,那条水缸粗细的巨蟒,半个身体瞬间消失的情景,每每想起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么在这正主上的雕像,就仅仅是用来装饰的吗?虽然我们并不懂外星人的审美,但这两个家伙实在是与周围的场景太格格不入了些。   “你看……”李凌宇用唇音说着,给我指了指那狮虎的前爪。   “嗯?”我搭眼一瞧,瞳孔猛然缩了缩,原来那爪子的上面竟然残留着一块衣角。   “外星人也穿衣服?”我刚一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白痴的话,这肯定是外来者的东西啊!说不定弓老人他们已经被干掉了!   “快撤回去。”李凌宇如临大敌,示意让我往回跑,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原本固定在玉璧上的两座雕像竟好似活过来了一样,渐渐脱离了和墙体的连接,身体也变得异常柔韧且灵活,一前一后朝我们冲了过来。   借着后退的时机,我就势一躺,堪堪躲开了狮虎的攻击,再回头看李凌宇那边,不由得头皮一炸,因为他人已经横着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小心你后面!”胖子急得大叫。   片刻的失神让我出了一头的冷汗,只觉得一股劲风从我的背后袭来,余光下,正是一击打飞了李凌宇的盔甲骑士。   李凌宇的实力几乎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尤其是天洞一族的血脉赋予的天生的感知能力,被偷袭这个概念根本不存在他的字典里,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它的力量太大了。   有了这个前提,我便放弃了硬碰硬的打算,用枪托一顶它挥过来的武器,刚一接触,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一根干树枝伸进疯狂转动着的绞肉机内,合金质地的枪管瞬间变了形。   接着推力,我脚踩着墙壁,几个腾挪退回了廊道外面。   “给我打!”胖子冲锋枪直接切成了连发,带着护卫队员们顶到了前面,一时间,七八个火力点一齐朝着洞内疯狂扫射,硝烟弥漫,子弹如同爆豆一般,其密度之大,根本避无可避。   “你怎么样?”我担心李凌宇的伤势,只见他的一条胳膊正无力的下垂着,嘴角还多了一抹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大意了,没想到这家伙的力量大到了这种程度。”李凌宇猛咳了几声,咬着牙把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让你们的人都退后,太危险了!”   果然不出所料,短暂的压制过后,就见那个盔甲骑士手中的武器突然发出了蓝色的光晕,趁着换弹夹的间隔,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胖子快跑!”我大喊着,同时袖中的蓝褛飞刀也裹挟着劲气射向对方的头顶。   意料之内,遗迹碎片虽然神奇,材质却很脆弱易碎,“啪”的一声,后者的头部便被打掉了一半,但于此同时,它也来到了几名护卫队员的跟前。   巨力之下,刚才给我抬担架的两个小战士之一被直接卷到了空中,伴随着短促的闷哼,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不好!”酒鬼王二飞身而起,但还是没来得及抓住他,眼见着人像风筝一样落到了附近那种紫色晶体堆砌而成的假山上。   “所长,救我!”小战士脸孔无比的狰狞,只他见和紫色晶体接触部分身体开始迅速的变成了白纸色,龟裂、脱落,最后像是草木灰一样化为了齑粉。   饶是激战正酣,众人仍是呆立了好几秒钟,再看那外表华丽的紫色晶体时,眼中已经换成了深深的恐惧。   “啊!”这时,一声惨叫拉回了我们的思绪,原来是孙德水,“我的胳膊!啊!”   “不要碰!”酒鬼王二哀叹了一声,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他的胳膊加另一只手!   哗啦啦……   伤口意外的没有出血,手臂落地时发出了一阵冰块滚动的声音,血液俨然是被冻成了坚冰!      ☆、第九十九章 不死之身   “快卧倒!”这时就听人群中有人急着大喊。   我还在惊骇于孙德水的伤情,转过头去瞧,发现原来是胖子这货杀红了眼,直接贴着地面甩了枚香瓜手雷过去,如此近的距离,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玩命行为。   我骂了声娘,趴在地上两手紧护着后脑,这里的地形实在狭小,爆炸声震得人一阵耳鸣,硝烟散去,好在是没有误伤到自己人,再看那没了半个头的骑士守卫,此时已经躺在了地上,断掉了一只手臂,浑身满是龟裂的细纹。   “胖哥,好样的!”狗子叫好道。   “别大意,都撤回来!”李凌宇拉着我退出了老远,沉着声朝他们喊道。   “我靠!怎么回事?”胖子刚想走上前查看,谁料那根奇怪的棒子竟然像有生命一样朝着胖子的身体打来。   “当啷”一声,李凌宇及时的甩出了两柄飞刀,给了胖子反应的间隙。   “他大爷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胖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擦着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道,“曹领队,还有没有炸药了?”   “你冷静点,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曹凌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用探寻地眼光看向我。   对此,我也是束手无措的状态,只能问向一直皱着眉头的李凌宇,“你看该怎么办?”   “不急,我要先验证自己的一个假设。”李凌宇轻摇了摇头,用匕首在地上划了条细线,“既然是防止外人进入,它们就一定有活动范围的限制,等下谁也不要越过这里,看我的手势前进或者后退。”   在众人的注视中,那根棒状武器上的蓝色光晕开始像烟气一样涌入了遭受手雷和子弹重创的骑士守卫的身体,而后者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散落在地的碎片竟然变成了流质状态,随后源源不断的移向其身体的缺口处。   它竟然在进行着自我修复!   胖子有些淡定不住:“我说小哥,这样可不行啊,等它变回来,咱们的弹药不是白打了?”   “按这个架势,就是把它打成碎片也不一定能真的干掉,那时候浪费的子弹岂不是更多了?”李凌宇反问他说,“现在带着伤员和其他的人退后一些,留下几条枪负责掩护。”   “听他的,快走。”我充分贯彻了一个手下小弟的职责,照着他的意思指挥着队伍道。   孙德水已经疼得昏迷了过去,趁着这会儿,我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酒鬼王二少见的这么关心队伍成员的安危,当然,在我看来,他也只是对那种被棒子击中后的奇怪损伤感兴趣罢了。   “伤口往上,冻伤依然蔓延了一段距离,要想活命,还得再砍下去坏死的组织。”酒鬼王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家,说着便照着他的伤口一刀划了下去,孙德水惨嚎着惊醒,但又马上没了意识。   我看得直觉得手腕生疼,同时心中也涌起了极大的悲哀,当一个人尤其是一名军人失去了双手,那简直一件比死还要可怕的事,唯一的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出血量不多,而且是创面较小的手腕,不然就是和大熊一样的下场。   “是那根奇怪的玉棒,仅仅被刮到一下就变成了这样。”酒鬼王二吸着冷气,“当年我们在玉虚峰的山脚发现过一株莲花一样的植物,也会发出蓝光,队伍里有两个人误触到它,直接冻成了冰雕……”   我听得咋舌,想来这应该是轮回能的一种的释放形式,作用于人体,在转化的过程中的会急速吸热。   后来听李凌宇的介绍,这应该是一种被打造来可以吞噬活人灵魂的武器,没有剥离意识,所以才会有蓝色光晕的典型特征,包括酒鬼王二口中的那一株花科植物也有同样的功能。   灵魂和实体存在的脑组织一样,每一部分都有特殊的能量通道连接着载体(动物身体)的各个器官,这其中的原理,大概是借助这种人类未知的通道来抽取人脑中的轮回能,而在转化的过程中,便会产生大量的冷热变化……   大敌当前,我也没有心思再顾及这里,吩咐着几个身体虚弱的队员照顾好孙德水。   几分钟后,那家伙果然又站了起来,周身再没有龟裂的痕迹,如同重生了一般。   我的心底生出了一丝窒息感,这简直就是不死之身,对手的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没有弱点,打不死,即便是旱魃,也没有这么变态。   从始至终,这家伙都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响,仿佛是眼中只有杀戮的机器,但我十分清楚,既然能使用轮回能,就说明它一定有着基本的意识。   在场的很多人恐怕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生命体之间的战斗。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我们的攻击并不完全是无用功;可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这样修复创伤对它体内存储着的轮回能有多大程度损耗,然而相比起来,我们这些人的体力已经损失得非常严重了。   “哎!它怎么一直不动?”队伍里有人惊奇的说道。   我和李凌宇对视了一眼,看来他猜得没错,这家伙的活动范围真的仅限于通道附近。   “可光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必须得从这里过去。”曹凌歆叹了口气道,“如果有其它的入口就好了。”   “就算有,也一定存在着和它一样的守卫把守着。”李凌宇先是否定了她的想法,继而话锋一转,“不过我有办法了。”   “哦?快说说。”我心里一喜,急着问他道。   “还记得那个狮虎一样的家伙吗?”   “嗯?……对呀!”我突然反应了过来,自从刚刚躲过了它的一次扑杀,我就一直没有见过那头狮虎形象的守卫有过其他的动作。   “那你想过没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追出来,为什么仅仅攻击了一次?”李凌宇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且它的速度太慢了,起码现在表现出的战斗力和我们眼前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被问得有点发懵,揉了揉脸说:“先等等,你这个问题太宽泛了些,要说为什么,怕是得有一千种解释,你就说该怎么办好了。”   “难得你能这么想。”李凌宇笑了笑,然后严肃道,“既然我们了解的情报不多,不妨可以反其道而行,那家伙躲在廊道里不露面,我们就先解决掉它!”      ☆、第一百章 硅细胞、轮回能与暗物质(上)   “前辈,这次你是不是也该出些力了?”制定好作战方案,自然需要执行者,而单凭我们两个,显然是不够的。   “那是自然,不过别指望着老夫能为你小子付出什么代价。”酒鬼王二冷哼道。   “给我打!”准备妥当后,胖子手势令下,七八条冲锋枪一齐开火,这次众人都瞄准了对方的头部,在子弹强大动能的连续冲击之下,骑士守卫连连后退,面具上也再一次出现了大面积的裂痕。   “趁现在!”说着,我们三人便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快速冲向洞口。   射击不得不就此停止,很遗憾,那骑士守卫即便整个头都被打烂了还是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见我们溜到了他的背后,便立即提着那根棒子追了上来。   不偏不倚,它追击的目标正是我!我暗骂了一声,心说老子的运气怎么就那么背?电光石火间,它手上的棒子已经抡圆朝我打了过来。   和这样一个拥有一件沾之必死武器的怪物战斗,再加上对方没有脑袋而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压力山大。   我下意识的用枪管去挡,这次可真是吃足了力气,只听一声闷响,虎口吃疼之下,我赶紧松了手,冲锋枪也被砸得变了形状,紧贴着头皮呼啸着飞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凌宇及时赶到,从背后使了巧劲儿,给这家伙踹了个趔趄:“我来对付它,你快去里面!”   “那你小心!”我也不矫情,因为在场的众人里,也就只有他能和这家伙周旋一二。   因为硅类化合物的物理特性,骑士守卫的灵活度还是不如人类,李凌宇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和它打起了游击,场面上倒是有来有回。   进入门洞内的廊道不过是几息之间,果然,当我和酒鬼王二刚一进入,就和那狮虎守卫打上了照面。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体型比外面的骑士守卫大出了几倍不止,可它见到我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跑。   这显然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而等它快要从我们来时相反的方向跑出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好:“快追!”   话音刚落,酒鬼王二已经打出了两枚袖箭,一路上,酒鬼王二虽曾多次出手,但也都是点到而至,其真实实力到底如何,说实话我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   而刚刚他打出的这两枚袖箭,单论附加在其上的内劲之雄厚,便是我所不及的,实在是惊人。   要知道他可是年近百岁的老人了,不同于爷爷或者师父那样有着道家的传承,也不同于弓老人有轩辕弓这等神兵利器的辅助,而是实打实的以力证道,如今江湖日渐衰微,像他这样的武夫,按理说早该绝迹了。   接连两声脆响,袖箭正中狮虎守卫的一侧腿部,后者在高速奔跑中失去了平衡,样子很是狼狈的翻到在地。   我在边上看得一愣,真没想到会如此的轻松,酒鬼王二生性谨慎,毕竟有胖子的前车之鉴不敢靠前,一击得手之后像是尝到了甜头,手中暗器简直不要钱的往出打。   我也掏出了从护卫队员们那里分来的大口径手枪连续点射,一时间,整个门洞廊道内枪响不断。   直到狮虎守卫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形状了,我们才停了手,这时,身后也传来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原来是胖子他们跟了上来,我心中一喜:“怎么回事?那家伙呢?”   “不知道,就跟没电了一样,小哥叫我们快点过去。”胖子跑得呼哧带喘道。   没电了?正疑惑着,就见李凌宇正拎着那骑士守卫的一条小腿挤过人群:“看来咱们的判断没有错,刚才正打斗着,它就像失去了意识一样一动不动了,想来是这狮虎守卫控制着的它的行动。”   “原来如此,可真有你的。”我拿拳头锤了下他的肩膀,“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还有,把那个受伤的年轻人送下去……”   ……   谁知话正说道一半,就听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心里一沉,因为身高的缘故,我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忙一边让众人不要慌乱,一边问前面的人道:“喂!怎么回事?”   几个刚要过去的护卫队员惊恐地后退着,我烦躁的把人推开,这才看到了那惨叫声的源头。   一个护卫队员正在地上打滚挣扎着,印象中,大家都管他叫大胜,此时他的身体周围正萦绕着一团暗红色的光晕,其源头正是已经破碎不堪的狮虎守卫!   不同于外围的晶体围墙,这些光晕的流动速度极快,而且因为廊道内光线昏暗的关系,从我们的位置可以看到里面隐约分布着一颗颗颜色较深的黑点。   我能感觉到李凌宇呼吸的急促,事实上,我更是慌得要死,要不是身后还有几个护卫队员,可能早已经脚底抹油了。   对此,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当初那条水缸粗细的巨蟒就是在这种诡异的红光下死于非命的,而现在大胜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这种场景简直比面对什么狰狞的粽子还要可怕,大胜平日在队伍里的人缘儿很好,几个跟他处得来的竟然不知厉害的要上前救人。   “不要过去!”我急着喊道。   然而一切都晚了,只见光晕中的一小部分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扑到了离得近一些的两个人身上,然后他们身体与其接触着的部分便同样的开始消失。   撕心裂肺的疼痛下,即便是以优秀军人的意志力,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两人纷纷倒地抽搐起来,酒鬼王二开始还想着故技重施砍掉他们的手臂,但见那些东西的速度太快,最终选择了收手。   眨眼之间,最先中招的大胜便整个人人间蒸发了,连一点头发也没有留下……   而其他两个人也只剩下了下半身,甚至还能看到胸腔里的器官,显然是活不成了,由于神经的作用,不时还会抽搐几下。   我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寒意,几乎就要拔腿而逃,其他几个心理素质差的,更是开始呕吐起来。   另一方面,随着三个人身体的渐渐消失,那些隐藏在光晕中的黑点也越发的清晰,仔细观瞧下,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竟然是一只只长着透明翅膀的小虫子!   “都趴下!”酒鬼王二大喊了一声,猛得朝着那团光晕中丢了一支火折子,而他的徒弟阿福则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坛烈酒,   这回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这老东西又是要用火攻!      ☆、第101章 硅细胞、轮回能与暗物质(中)   把如此高酒精度的烈酒当作饮料,这不禁让我怀疑起酒鬼王二到底有没有俄罗斯人的血统;再看那群藏在光晕里的奇怪飞虫,此时已经被火海完全的吞噬。   “蠢货,这能有什么用!”我转头一看,没想到李凌宇脸上的严峻神情丝毫没有减少,他一边拽着我避开扑面而来的热浪,一边把我的手枪抢了去。   “喂,你这是?”我一脸疑惑道。   李凌宇苦笑了一声:“你觉得有用酒精焰烧坏金刚石的道理吗?”   “什么东西?”我开始还听得不明所以,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让我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噼里啪啦”,先是一阵有点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玻璃球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发现是那些奇怪的飞虫在火焰中不断坠落下来。   嗯?等一下!飞虫的尸体怎么会和岩石地面发出这种撞击声?难道……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推测,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便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泼出的酒液很快洒到了地上,酒鬼王二看着不断在地面上反弹起落着的飞虫尸体,也是久久的呆立在原地。   “还看什么!失败了,这些东西根本不怕火!”我急得一拍大腿,;接着,仿佛是为了配合我的话,那些飞虫的“尸体”竟然又重新发出了红光。   不同的是,这次的它们是贴地而行,而且是分散着朝众人扑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连我都没有把握可以甩掉它们,更不用说队伍里的其他人了。   早有预见的李凌宇尝试着开了两枪,自然是弹无虚发的打碎了两只,但见子弹不停的在廊道间弹射,甚至差点误伤到一个护卫队员,只能悻然收手。   仓皇后退间,又有两个护卫队员被虫群扑杀,短短一分钟不到,便连续死了五个人!这条廊道俨然成了一处人间炼狱   “快往上面爬!”危急关头,胖子总有亮眼的表现,极短的时间内便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酒鬼王二的一把大火虽然没有像对付三青鸟的时候那么管用,但还是毁掉了飞虫们的飞行器官,导致其只能在地面上行动,而要摆脱追击,自然是找一个它们到达不了的位置。   廊道墙壁上的浮雕可供人攀扶,这些虫子大概并不习惯用脚走路,只需要一尺的距离,便能处在这些家伙的攻击范围之外。   但老是这样对峙着也不是办法,因为我们毕竟不能一辈子待在上面,而这些怪虫的耐力看起来相当的好,不停的在脚下游走,就像是一群秃鹫等待着猎物的死亡。   冷凝了水蒸气的关系,墙壁表面实在是太过湿滑,反倒是最先想到这个办法的胖子开始坚持不住了,眼见着就要从上面滑下来。   “胖子,坚持住!”我看得心都到了嗓子眼,暗中祈祷死胖子可千万别掉链子。   “啊!”   稍不留意,另外一边则先是出现了状况,一个小战子手上没有抓稳,整个人跟着滑了下来,慌乱间,他还要往上爬,可那些虫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一瞬间,便跳上了他的小腿。   脚部剧痛之下,他一次次的从墙壁上滑落,而对于这些瘟神一样的家伙,用手抓不得,甩也甩不掉,因为虫子数量的减少,对其身体的侵蚀要慢了不少,但这样反倒不如一下子死个痛快。   “救,救我啊!求求你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看他的反应,这种身体被一点一点蚕食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众人都一脸死灰,仿佛这就是自己待会儿的下场。   情急之下,我想下去救人,但那些虫子竟然像是分好了目标一样没有过去抢食,都很有纪律性的各自守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不要冲动,我觉得这些虫子很可能是根据猎物体内的轮回能来锁定的目标,你是尸血参的宿主,生命力远胜常人,如果下去了,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必死无疑!”李凌宇沉着声警告我说,“还有,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可是……”我咬得压根儿直响,心说怎么可以就这么看着他死掉?   另一边的胖子语气痛苦道:“小古啊,我也要坚持不住了,等会儿麻烦你给胖爷来个痛快的,也不枉咱们这些日子的交情。”   “你个死胖子,给我闭嘴!”我狠狠咒骂着。大脑里一片空白。   回想起大胜等人的死状,还有那个给我抬担架的小战士临死前向我求救的样子,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开始在心头蔓延起来。   “你们快跑!”我几乎是未经任何思考的跳了下去,然后用匕首划开了手臂,任凭鲜血流顺着袖口滴落。   果然如李凌宇推测的那样,此刻,所有的虫子就像是野狗见了骨头一样蜂拥而来。   “你干什么!”李凌宇气急败坏道。   “我的道路没有捷径可言,而且我一定会活着的!”说着,我已经施展轻功,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小古!”   “古有德!你个傻子!”曹凌歆要往这边追,却被李凌宇及时的拦住。   “我们在前面等你!”说着,他猛的把缠着几个弹夹的手枪丢给我。   只来得及看了一看,我就不得不去全神留意着这些远比僵尸群还要可怕的诡异飞虫;没有了投鼠忌器的顾虑,更没心思去管节约弹药,我可以说是肆意倾泻着火力。   虫群站得集中,几乎不用瞄准便能打碎几只,有的则是慌不择路的撞到了淡紫色的晶体假山上,拥有不同属性轮回能的那种事物发生接触,结果自然是前者承受不住强大的作用力而变成了碎片。   我心里一喜,想着要解决掉这些家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可就在这时,我的脚下突然一软,身子一歪,差点撞到了一边的紫色晶体。   完了……副作用竟然出现在这种时候!   我绝望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然而根本感受不到哪怕一丁点儿痛觉;不远处,虫子们排列而成的图案像是一张巨脸,丑陋而狰狞……      ☆、第102章 硅细胞、轮回能与暗物质   必死无疑!   这是出现在我脑中的唯一想法,事到如今,不可能再有任何的转机了,李凌宇他们鞭长莫及,师父她老人家还远在大半个华夏之外;一时间,我竟然有了一种解脱的轻松感——也许没了痛觉的话,死的时候会好受一些,狗日的老天爷,你可真是大方……   “你带着所长走!”正在心里苦笑着,突然一个很熟悉的嗓音从我耳边传来,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人往后面拖拽着我。   我猛得睁开眼睛,结果映入视野里的并不是那些夺人性命的诡异飞虫,而是一个脚步踉跄而又十分决绝的背影。   “混蛋!谁让你回来的!”辨认出了来人,我心口一堵,却因为身体虚弱,连骂人也没了力气。   “您别说了,这是老孙他自己的选择!”刚才负责送孙德水回去的那名护卫队员声泪俱下道。   眨眼便被虫群覆盖了全身的孙德水正因为剧痛而脸孔扭曲,我仔细去瞧,发现他正死死地咬着一根引线,连接到前胸口处,赫然是一排手榴弹。   虫群的吞噬之下很难保持意识清醒,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他的脖子一扭,然后成功地拉开了引线。   爆炸几乎是转瞬而至,我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嘴巴动了动,整个人便被爆炸卷起的冲击波卷了起来。   更糟的是,附近分布着的紫色晶体实在是太多,眼看着我就要直挺挺的撞上去。   “别让我和老孙白死了!”紧急关头,抓着我背带的护卫队员用力地一扯,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和那些晶体假山之间。   我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便被他用力推出老远,四肢瘫痪下,等我艰难的翻过身时,眼前只剩下了一捧正在消散的骨灰。   等一等   他叫什么?   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痛苦着,直到我撞得额头出了血,还是没能在脑海里找寻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都是因为我啊……”我哀嚎着着,同时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涌上心头,这里真的是太可怕了,天啊,这里果然是真正的地狱,我还能承受得起其他人的死亡吗?   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过了快十分钟,身体才逐渐恢复了知觉,挣扎着站起身,不远处,孙德水的残肢还和那些飞虫的碎片混杂在一起。   胖子他们还在等着我,时间有限,我只来得及收集起了一部分遗体,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掩盖起来   “你刚才是在说:‘你一定要成功吗?’,老实讲,我没那个信心,但我也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知道,你们的灵魂正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看着这一切……”我站在简陋的坟前,直言直语道。   飞虫的防御力和破坏力不成正比,经过刚才的爆炸,没有一只存活下来,我用飞刀挑起了一只稍微保存完好的,发现它的内部结构竟然极其的复杂。   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它的具体结构,只知道它们和中学课本书中某些分化后的细胞组织十分的类似,细胞核的部分是中空的,顺着破碎的边缘空隙,一股粘稠的透明液体正慢慢的滴落着,液体的温度很高,与冰冷的岩石地面接触时还会发出一阵嗤嗤声。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心说硅基生命的意识该不会就是由这些单细胞个体所承载的吧?   它们的本体如此,然后通过轮回能的作用操控者由那种遗迹碎片的材料构成的身体,而那头狮虎守卫之所以畏畏缩缩,正是因为体内藏有神经中枢。   这种生命形式实在是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不过我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样来看,也真是多亏了李凌宇的对策,不然任凭我们再怎么破坏那个骑士守卫,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于是我再次通过了玉璧中间的廊道,看到胖子他们就在洞口不远的位置,见我安全的回来,众人都非常兴奋。   “你大爷的,可担心死胖爷我了,对了,怎么甩掉它们的?”胖子好奇道。   我叹了口气:“是孙德水他们救了我,不过……”   我简单讲述了事情的过程,众人都听了唏嘘不已。   “你有一群优秀的队员。”连李凌宇也由衷的感慨道。   “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趁着说话的功夫儿,我已经注意到了众人身后的情景。   没有了那些用来承载运输轮回能的紫色水晶,一座灯塔一样的建筑竖立在空旷的甲板中央,上细下粗,通体均是和地面一样的灰白色岩石,离远看去显得古老而又破败。   在其顶端则安放着一颗直径足有十米的黑色球体,十分的醒目,细看之下,我发现那竟然是一团盛装在透明容器里的“黑色雾气”。   “我也不好确定,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的轮回能分布。”李凌宇皱着眉头道。   “哦?”我心里疑惑着,然后尝试着催动那种刚刚掌握的感知轮回能的方法,只过了几秒钟,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整架飞船通过晶体通道运输过来的轮回能最后都汇集到了两个地方,其一便是眼前的这个圆形透明容器,另外的一小部分则是在更远一些的位置。   令人诧异的是,那些输送到容器内的轮回能竟然在疯狂的消耗之中!   “这怎么可能?!”我失声叫道。   “喂,你怎么了?”曹凌歆担忧道。   “没,没事……”见其他人也都看着我,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一边小声的对李凌宇说,“太惊人了,这些轮回能好像是在压制着那团黑雾,它到底是什么?”   我是深知轮回能的强大,凭我的认知,实在是想象不出有什么工程可以具备如此巨大的功耗。   用了一万年的时间收集的地球上的大部分轮回能,按理说毁掉地球都是可能的吧?   “确实很不可思议,不过既然对方如此的不惜代价,就更加证明了它的重要性。”李凌宇沉声说道,“我想……对了,你听说过暗物质吗?”      ☆、第103章 不为人知的身份-生甲!   (上)   “暗物质?”我愣了愣,心说你个活了一千多岁的老家伙还真够潮的,“额,你还懂这个?”   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对于有关高新科学技术领域的一些名词,我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的。   印象中,这应该是在二十世纪中叶、那一无数科学巨匠们百家争鸣的时代被提出来的一种理论假设,学科上应该属于天体物理学的范畴,涉及到大量的数学运算,所以再具体一些,就超出我的能力之外了。   李凌宇摇了摇头,对我道:“没你想得那么神,我也是略知皮毛,不过,你那个发小不是很有一套的么?”   “对啊!”我拍了下大腿,心说他要是不提醒,我还真就给忘了,想着,忙把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花生揪出来问道,“小窦?你觉得这东西像是他说的?”   “老古啊,你这可真是为难我,话不夸张的讲,就是现在咱们把那瘫轮椅上的霍金请来,他也不敢下这个定论。”花生苦笑着说道,“因为“暗”根本就是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   “1915年,爱因斯坦根据他的相对论,对于宇宙的质量进行了估算,但结果却出人意料,那就是人类已知的所有物质仅仅占据了宇宙总质量的百分之四,这是十分荒诞的。”难得有了需要自己的时候,花生的谈兴很浓,“然后大约在过了二十年,荷兰与美国的科学家便提出了暗物质的理论,对它,我们不能用像对其它物质的固有观念去看待分析,它无法用人类现有的观测手段观察到,体积比电子和光子还要小,不带电荷,也不与电子发生干扰,不适用于万有引力定律,能够穿越电磁波和引力场,它们占据了宇宙密度的百分之二十六,而占绝大比重的,则是一种称为暗能量的物质……”   众人都听得云山雾绕,但李凌宇却一直很认真,让人看着非常的违和。   “对于什么是暗物质,科学家们有过多种推测,比如大质量恒星坍塌出来的黑洞、或者是在极端环境下产生奇异粒子等,当然,这些也都只是建立在理论层面;最重要的,关于它的性质,理论上应该是高压、低密度、低温……   注意!这些属性肯定非常的极端,我难以想象它们突破了那层能量屏障的包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所以,千万不能发生泄露。”花生也注意到了大家的表情,简明地做出了总结,挠着后脑勺尴尬的笑着。   见李凌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道:“喂,你有什么发现吗?”   “也不算是什么发现。”李凌宇眯起了眼睛,“光速对于宇宙而言,还是显得太慢了,这艘飞船肯定是像我们之前那样,通过空间跃迁的方式在太空中旅行;别忘了,我们仅仅在玉虚峰附近跨越了一小段距离,身体就会感到相当程度上的不适……”   “你是说黑洞?”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科普动画,“难道这些物质是在穿越虫洞的时候用来保护船体的?”   “也许吧,不然怎么能值得对方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李凌宇说完顿了顿,“现在队伍里算上你和我,也就只剩下十一个人了,接下来的一切会超出想象,从现在起,你要有些心里准备。”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快绕过去吧,这里聚集的轮回能虽多,但显然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听了花生的解释,众人的神经都不免紧绷了起来,看着那个巨大黑球的眼光也都变了;   高塔以及周围的空地占了船顶甲板很大的一部分面积,这让我们通过时倍受煎熬。好在对方也可能明白这里的重要和危险性,并没有设下威力巨大的陷阱机关。   冥冥中感受着轮回能聚集的方位,我在李凌宇的护卫下在前面带路。   一切的谜团和阴谋都将在此揭开,队伍中的气氛一下子压抑到了极点,就连胖子也收敛了呼吸声,一个个脚步沉重,每个人的心中所想不得而知。   还是那句话,能走到这里,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到了。”也许只是走过很短的一段路,可对我而言,等到李凌宇的这声提醒简直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我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双眼,引入我视野里的一切都和刚才脑海中的涌现出来的灰白轮廓一般无二……   众人的面前是一个半椭圆形的广场,并不规整,却十分自然的由一种半透明的无色岩石打造,而且质地不同于我们先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材料。   广场的面积不大,紧靠着船体的尾部,隐隐还能透过从各处散射而来的紫色光晕看到船体之外,甚至更远处的海上森林。   左右两侧,则是摆放着大量透明的圆柱形容器,在里面盛装着的奇怪气液流体不时会像液晶屏幕一样显示出各种环境背景的影像,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一些不知名的动物们奔跑的身影,当然,这其中就包括我们最熟悉的蛊狐。   “它们将从宇宙各处捕获来的生命当做宠物圈养,在那里,没有时间的流逝,只有你们难以想象的痛苦……”我突然想起蛊狐临死前和我说过的话,看来这些就是关押它们的牢笼了。   转回思绪,继续观察,沿着中间部分的台阶缓缓而上,是一个约有篮球场大小的平台,上面大量的轮回能竟是以一种固液混合态的形式容纳在一口浅潭之内,里面不时还会因为某种作用力而涌起不小的浪花。   “你看,就是那个……”李凌宇指着悬浮在浅潭正上方的一具透明棺椁,它的表面正流动着一股蓝色浓郁近黑的轮回能。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这里不说其他人,能够感知轮回能特性的我们两个都深知:   这股有些熟悉,却又透露着无尽邪恶怨念的轮回能绝对不是人类、或者说是地球上的生物所能具备的。   ***   这里必须分章了,抱歉……      ☆、第104章 不为人知的身份-生甲!   (中)   就在我们还在惊叹于眼前众多不可思议的景象时,狗子却是像丢了魂儿一样,木讷的往台阶上走去。   “喂,狗子,危险!”发现了他的奇怪举动,花生担忧的提醒道。   然后,我就看到李凌宇的袖口里射出了一道紫光,锋刃直指狗子所在的方向!难道他……   “不要!”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叫喊道,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更加出乎我的意料。   陡然间,一声被消音器过滤之后的枪响从我们的右前方传来,然后便是刺耳的金铁交错,以及子弹和飞刀之间摩擦出来的火花。   “蠢货,别站在那,大家快退后!”李凌宇喊了声呆立在原地的狗子,后一句则是转回头对着众人说的,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异常的慌张。   一下子我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李凌宇刚才是要救他,这让我不禁有些汗颜;另一方面,就是刚刚的枪击十分奇怪,以弓老人他们三个的手段,要想暗算我们的话,就算不是那根堪称神器的轩辕箭,用雷那家伙的火箭筒也要更好一些的吧?   生死时刻,没有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见一击不中,那头的枪手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这下众人的行动才和精神同步起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正当我们疯跑向两边的圆柱体容器,打算将其作为掩体时,落在后面的狗子突然惨叫了一声,在我回头的瞬间,正看到一抹血花在他的背后炸裂开来。   “狗哥!”随队仅剩的一名护卫队员要去拉他,可紧接着就被一枪打穿了小腿,然后又是瞄准要害的几枪,不甘的眼神中,这名坚持到最后的战士终究还是含恨而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吸引了足够多的火力,我们才得以安全的到达掩体后面。   “古大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狗子最后还是被李凌宇冒着危险救了回来,见他被打烂了胸腔还能说话,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惊恐,尤其是酒鬼王二,但也是仅此而已,作为一个老江湖,十分清楚现在并不是好奇这些的时候。   “没关系,你死不了的。”我狠狠捏了捏他的胳膊,一边用匕首在他的肌肉里挑出子弹。   “可是二胜他被……”狗子咬着牙,一行热泪从眼角两侧流下。   “我们都欠他的,而且你就更不能死了!”正说着话,我发现它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看来这小子命不该绝,想着,忙掏出了背包里剩下的所有补给品,“都交给我吧,吃完了就先睡一会儿,放心,哥一定带着你活着回去。”   ……   枪声在我们躲到那一片圆柱体容器之后便停止了,在我查看狗子伤情的同时,胖子已经照例扯开嗓子骂了起来:“狗日的!你个老不死的还有脸回来?等会胖爷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回去扒了你十八辈祖坟……”   “好了,不是他们。”李凌宇拍了下胖子的肩膀让他安静,“留着点力气,等下还有硬仗要打。”   我缓缓地站起身,短短的几息时间,我已经对这伙人的来头有了八九不离十的判断,于是提高嗓音道:“跟了这么久都不露面,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当缩头乌龟呢!”   过了有十几秒钟,终于有人答了话,听嗓音,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哈哈哈!古小子,一年不见,你可成长了不少啊,不愧是古剑棠的孙子!”   “什么!你……你还活着?”他刚一张口,我就觉得心口像是被锤子重击了一下。   这一点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个声音对我实在是太熟悉了;胖子也是一愣,哎呀了一声:“等一下,你是那个姓郭的老王八!”   “别激动,小胖子,你那张嘴太不干净,记住了,等下我会亲自割下你的舌头。”说着,就见广场一边的墙壁后面开始走出了一群手持清一色老式步枪的武装人员,人头攒动,略一估算,足足有五六十人,更加让人忍不住跳脚骂娘的是,他们的前头竟然还顶着一排防爆盾!   可以看出,这些人都训练有素,一直推进到离我们只有二十米的距离才停下,而为首之人,如胖子所言,正是在两界岛失踪的郭老头!   “我还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察觉到了我在跟踪你。”郭老头扯着标志性的破风箱嗓音桀笑着,“哦,曹领队也在,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哼,我真佩服你有这么厚的脸皮。”曹凌歆冷笑了声,“当年我们不计前嫌招你入所,没想到最后还是成了叛徒,真是本性难移,你对得起吴所长他们吗?”   “笑话,老夫本来就是负责卧底到你们研究所进行监视任务的。”郭老头一脸不屑道,“说起来,你爷爷那个老家伙实在该死,如果不是他,我又至于和你们这些小鬼们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的梦想终于要在今天得以实现!”   说到这里,郭老头的语气变得极度兴奋,像是一个神棍一样高举起双手!   对于己方成员的接连背叛,曹凌歆难掩心中的悲愤,单薄的身体隐隐颤抖起来:“好!好!你到底是谁的人?”   “想死个明白?可惜,我没那么心善。”郭老头生性谨慎,自然不肯多言,大笑着一挥手,身后的一半人马便开始逼近。   胖子伸出枪管爆射,无奈子弹最多只是在防爆盾牌的表面留下一个个浅坑。   通过容器表面倒映出来的图像,我们可以确认对方并没有装备重武器,这和我们先前的推测是吻合的,   但即便如此,高达二十几条大口径步枪的火力覆盖也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了的;武者到底不是刀枪不入的僵尸,气劲护体使用个一两次也就是极限了。   手榴弹已经被孙德水用光,双方的火力对比悬殊!被多种情绪左右着,我的大脑乱得厉害,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难道只能再一次消耗自己的轮回能作战?可以我现在的身体,怕是会死吧?   可不然呢?   我苦笑了一声,平复下心情,准备舍身赴死……      ☆、第105章 不为人知的身份—生甲!   (下)   “别急!”我好不容易酝酿好了情绪,刚要催动体内的轮回能,不想身边的李凌宇却突然拉了我一把。   “嗯?”我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一声高速飞行的物体与空气摩擦的尖锐呼啸,等等!这好像是……   “快卧倒!”不远处的郭老头大惊失色,同时一枚火箭弹已经在人群中炸裂开来,容器表面的倒影内人仰马翻,防暴盾牌被弹片打得乓乓作响;猝不及防,加之人员又站得太过密集,这一炮的杀伤效率实在是高得离谱。   “隐蔽!他们还有援兵!”对面存活下来的人一边后退一边气急败坏喊道。   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对啊,这不是?”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在我们左手边的容器后有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高声道:“小子,好久不见了啊?”   其实在听到RPG的击发声时,我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听弓老人的语气,他的身体状况似乎很好,这就奇怪了,他们是怎么避开的两个守卫?还有郭老头手下的那群人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的?   胖子的脾气直来直去,得知来人,直接破口大骂:“不见你爷爷的龟毛棒槌!有种给老子滚出来,看我一梭子爆了你丫的狗头!”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弓老人是在叫我,可出人意料的是,回话的人竟然是李凌宇!   “你们这是?”我愣了愣,按理说,先前他们两个是绝对没有见过面的,可听这对话的内容语气,显然两人是相互认识的,而且还很熟的样子。   谁知李凌宇接下来的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千年一别,没想到您还活着,老师。”   “我靠!老师?”胖子瞪大了一双牛眼,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小哥……你俩是一伙的?”   “胖子!不许乱说!”我呵斥了他一句,深吸了口气,小声问李凌宇道,“这个……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像我说的,长生组织的核心共有二十人。”李凌宇回答得倒很干脆,叹了口气说,“其实在你提起轩辕箭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果然,如今这个担心成为了现实,他就是我的老师,大祭司的两位护法之一——生甲!”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这怎么可能!长生不是只剩下你和长丙了么?”   情绪激动的缘故,我的嗓音极大,这时就听对面的弓老人桀桀笑道:“姓古的小鬼,你倒是了解的不少啊?   没错,当年我奉命在天南之地引出烛龙,激战中,我重伤濒死,要不是事先服用了长生丹,怕是真的见不到这个徒儿了。”   “原来如此,既然活着,那你为什么一直隐姓埋名?”李凌宇刚问到一半,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我知道了,其实你那时候就已经不打算再为大祭司效力,呵呵,亏得那老家伙还一直信任着你。”   “彼此罢了,不然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弓老人继续道,“帕古斯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凭什么要为这种人而死?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从我活着回到了陆地,才终于清醒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当然,你小子也不愧是我的徒弟,在最紧要的关头毁掉了西北部的地下据点,让那该死的家伙含恨而亡。”   李凌宇冷哼了一声:“不要搞错概念,我和你的初衷完全是两种情况……”   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关于李凌宇的过去,就连胖子和曹凌歆我也没有说得太详细,而像酒鬼王二这样的,完全就是睁眼瞎了。   酒鬼王二猛得灌了一口酒,一边听,一边嘴里念叨着:“长生丹……长生不老?怪不得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可笑啊,可笑……   我借着镜面的反射,看了眼另一头的郭老头等人,估计是被突如其来的炮击打懵了,“老王八”的萎缩本性又一次暴露了出来,即便仍然有着压倒性的人数优势,还是带着手下们退到远处。   我心里一安,这样倒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心说那位大人物还真是用人不力。   对于之前的疑问,按照弓老人所讲也能够解释得通了,作为天洞一族的高层,没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一切,加之这一千年来他不断混迹在各种势力之内,自然不会放弃对玉虚峰的探查,甚至很可能在四十年前也来过这里。   对话还在继续……   “哈哈哈哈!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命清高啊,不过你一定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吧?有了外星生命的力量,就能成为主宰一切的神明,帕古斯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哪里有我的成就高?”说到这里,弓老人,或者应该叫生甲的声调都随着精神的亢奋开始变得尖锐起来,   “可惜,我并不善于谋略,也知道除了神力之外的武力有时也不能解决问题,这才一直蛰伏;直到四十年前华夏出现了那一场变故,我作为龙影小组的一员介入其中,这才有了今天的机会,一切都归功于我七十年来一直待在这里。”   原本我的印象里一直沉默寡言的弓老人,显露出本性后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要讲,他得意道:“怎么样,现在你我是这世上唯一的同族了,还是师徒,只要我们联手,在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得住。”   见李凌宇许久没有回答,弓老人又道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别担心,你以为这些虾兵蟹将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四十年前的科技还是太落后了,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甚至宁可背负千古骂名,到头来不过成为了一个失败品而已,只要我们将那副躯体一分为二,他残存的魂魄就会瞬间消散,到时你我各占其一,共同成为支配一切的神明,这一切,你难道不期待么?”   不知不觉间,我的额头已经被雨水一样的冷汗挂满,不知是不是心理关系,李凌宇的神情在我看来十分的反常。   众人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第106章 101号!四十年运筹帷幄   “给我适可而止吧!你们真的以为能活着出去?”大概是受到了无视的缘故,郭老头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宵小鼠辈,听清楚了,得到外星神力的只能是那个男人!大家一起上,干掉他们!”   枪手们立刻喊杀着冲了过来,郭老头的手段暂且不提,这队人马也确实是训练有素,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四十几个人分成了多个小组分散开来,然后沿着不同的方向朝着我们这边突进。   “糟糕!他们又过来了!”花生急着喊道。   “都退后,子弹凑给我,拼了!”胖子向来是个行动主义者,大多数人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已经还上火了。   此时的情况十分危急,因为一旦被对方绕到了掩体两侧,可就真的成了瓮中捉鳖。   我心慌得厉害,推了下李凌宇,用一种十分消沉的语气说道:“不管你怎么选择,也得先解决这些家伙吧……”   李凌宇莫名的一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我,之前眼中的那种犹豫变成了另一种意味深长的感情。   “嗯!”他点了点头,然后提高声音向对面的弓老人喊道,“联手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我要看到你的诚意,先干掉这些鹰犬再说。”   “桀桀桀!你不觉得可笑吗?诚意是相互的,鬼知道你是不是在借用我们的力量来保护同伴?”弓老人冷笑着说道,“生乙,你很让我失望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神更是无情的,不能有妇人之仁。”   “唇亡齿寒,没有我们的力量,你们也活不下去。”李凌宇眉头紧皱着说。   看着他莫名流露出的焦急,我心里一安,同时也暗暗责怪着自己的多疑。   “你说的很对,所以就先让研究所的残党们去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然后再由我来支援你。”果然是“长生”组织一贯的狠辣作风,弓老人有蛰伏上千年的耐心,自然狡诈至极,“徒儿,现在就加入我们吧,这还可以作为你给出的诚意,以你的身手不会连这一点都办不到吧?”   “卑鄙!”曹凌歆咬着牙,在我旁边低声道,“怎么办?这样挡不住的啊,不然你和李小哥先……”   “别开玩笑,让我试一试。”我努力挤出自己认为最灿烂的笑容,一边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冷静。   “你要干什么?”李凌宇伸出手拦在我的身前,“绝对不行,你会死的!”   “放心吧,他们可比旱魃可差远了,就用脑袋也能玩死他。”我自信说道,然后扯开嗓子朝着郭老头那边喊话,“郭前辈,咱们能不能谈一谈?”   “小鬼,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耍滑头,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你还嫩着呢。”郭老头大笑着说。   “就不能看着咱们同生共死过的交情上?我保证会带着人马上离开,不对外界透露半句。”我声音急切道,“而且你这样对自己没有好处,他们是龙影的高手,小心成了螳螂捕蝉。”   这边正交涉着,胖子却在换弹夹的时候不小心被击中了肩膀,到底是根儿正苗红的土夫子,硬是忍着疼痛没有惨叫出来,花生要去捡他的枪,被我用眼神阻止了。   枪声一停,郭老头更加得意:“没子弹了吧?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只需要几分钟,你们就可以安心的死去了,这里可是世界上最好墓地了,老夫我够仁至义尽了吧?”   我故意装出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破着音喊道:“你个蠢货,老王八!以为有几条枪就了不起了?看着吧,我就在下面等着你!   ……   麦克阿瑟曾说:“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一切都仿佛命运的安排,就在我打算着万一失,败便拼命而为之际,郭老头的多疑再一次显露了出来:“等等,只要他们不全力反抗,就先对付那边的家伙。”   枪声一下子移到了远处,我们的压力骤减,弓老人叫骂着,然后就是接连的火箭筒爆炸,李凌宇欣慰地和我笑着说:“好样的,我没说错,你天生就是那种可以扭转局势的那个人。”   “嘿嘿,就是肚子里的坏水儿多了一点。”我挠着脑袋笑了笑,心里长舒了口气。   爷爷说过的这句话让被我一直印象深刻——与人斗,直攻其短!   在整个过程中,弓老人的和我们对话,郭老头起码听了有七八分,按照我的判断,他很多都是听不懂的。   未知和神秘感总是会让人下意识的正视对方,而弓老人的危险程度也当得起这般重视,毕竟雷的火箭筒是唯一能对他们的阵型造成威胁的攻击手段。   “古小子!你等着!”弓老人叫骂着,同时就听到枪手们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不看不知道,随着战局的进展,直到郭老头的一众手下们开始由盛转衰弱,最后溃败之时,我们才感到一阵的后怕。   他们三个人的火力实在强大,尤其是雷,除了一般的爆破弹,竟然还有垂泪瓦斯和燃烧弹,再由羽和弓老人在雾气中偷袭,转眼便成了一边倒的态势。   我们也自然不会闲着,留守增援的几个护卫被李凌宇的飞刀挑断了脚腕,郭老头到底是年纪大,尽是胖子就轻松制服了他。   “他奶奶的,你刚才不是牛得很吗?”胖子啐了口唾沫,扬手就要照着郭老头的胸口来一个黑虎掏心。。   我赶紧拦住他:“等等,你这一巴掌下去,打死了看怎么问话?”   枪战还在继续,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的上司已经被人抓住了,我蹲下来,用袖子擦了下老家伙嘴角的血迹,呵呵笑道:“风水轮流转,你啊,是真的不行,说吧,你效命于谁?”   “少废话,杀,杀了我。”郭老头被打得够呛,直勾勾的看着我,嘴里沙哑道。   见他一心求死,我也放弃了从他口中求证的打算:“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手上的硬茧不是用工兵铲来的,反倒是和所里的护卫队员们一样,你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吧?在101号的手下?”   “什么!你!”郭老头原本浑噩的双眼陡然瞪大,语气颤抖道,“你知道?”      ☆、第一百零七章 预知未来   “前辈,您未免太小看人了,这可让我很不高兴。”我撇了撇嘴,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私人客机在四十年前可是个稀罕物,或者说,那根本就是军方才能使用的交通工具,而当时的空军司令,或者说整个空军,又是任谁调遣的呢?”   郭老头顿时变得面如死灰,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好小子,难怪姓吴的会选中你当副手……”   “哦?你看过留给你的东西了?”李凌宇问我道。   “是的,其实直到我在深渊中的峡谷“升降梯”里见到那架飞机残骸的时候,才慢慢推想到的。”我点了点头说,之前因为各种突发情况,我竟然忘记和他讲了。   “有德,你们说的是?”曹凌歆还是一头的雾水,好奇问我道。   于是我便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从《毛选》上扯下来的、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的书页:“还记得那晚我们在军区医院里的分析么?其实这些数字根本不是什么电话号码之类的,而是讲的一个故事。”   “故事?”曹凌歆皱着眉头,“用数字表示页码行数,然后对应着文字?可这我们试过的啊……”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指的这个,因为那本书只是要向我们传达一个事件发生的大致时间段,或者说,是与此相关联的一类人,对吧?”   李凌宇肯定的说道:“嗯,既然这样,你一定是去过港岛了。”   “在去深圳找你之前,我就查到长丙余下的一些势力就在那附近活动,于是我故意让玉瓶流通到当地的社团组织手里,如果你碰巧发现了相关的蛛丝马迹,便有可能会同他们遭遇,这也算是对你的考核了……”   我听了满头的黑线,心说你这小小的考核可差点要了小爷的命……   “至于那一串数字中的“931”,再对应上四十年前,这会让人想到什么?”我继续解释着,“一九七一年九月三十一日……你明白了吧?”   曹凌歆的知识面广泛,一下领会了我的意思:“天啊,是那个叛逃的……”   “喂,小丫头,嘴巴放干净点,首长才不是叛逃!”郭老头挣扎着扭动脖子,恶狠狠地吼叫着。   这一行为惹得押着他的胖子大怒,后者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这才安静下来。   “101号是个出色的野心家,可他失败的是启用了你。”我冷笑着对郭老头说,“当年的雷达设备还很落后,资料中说明的飞机莫名改变了航线,实际上是中途转机,255号,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一架三叉戟应该是没有登记在册的。”   酒鬼王二身为龙影中人,自然很清楚那次事件的始末,绕是以他的经历,此时也被惊讶得失了态:“我**,他竟然还没有死!对啊……这样一来,路上碰到的那些武装人员就可以解释通了,对他来说,调动军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行了啊,有这功夫还不如快点儿来,把那棺材炸了咱们就万事大吉了。”一边的胖子急着说道。   曹凌歆白了他一眼:“你省省吧,就知道炸,现在还不知道暴力破除会不会有什么灾难性的后果,何况咱们连炸药也没有。”   “还想炸?经过我允许了么?”一声阴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大家都关注着幕后黑手身份的揭晓,并没人留意到枪声的停止,等循声回头,才看到弓老人一行三个正浑身浴血的走出尸堆。   “你……你们竟然……”见自己的部下们被砍瓜切菜一样消灭殆尽,郭老头终于颓然的瘫到在地,内心动摇之下,老态毕现。   “雷,真没想到,你掩饰得够好的。”我走到队伍前,对着右臂有些轻伤的雷冷声道,之前我还对他存着一些敬意,如今想起来,简直是一种讽刺。   “对不起了,古所长,义父对我恩重如山,就是现在干掉你,我也不会有一丝后悔的。”面具后的声音同样语气冷厉。   “靠!丫没有搞错吧?”胖子啐了口唾沫,举着枪骂道,“也不看自己是怎么个状态,你们也没什么弹药了,以为胖爷这边都是吃干饭的?”   “哦?不是么?”弓老人一脸不屑道,然后就见他闪电般的拉开弓,散发着阵阵威压的轩辕箭直指向我们这边。   “都不要动!生乙,你的感知能力可以预见未来了吧?”他的目光转向李凌宇,“有几秒?”   “只有两秒不到。”李凌宇坦然答道。   “很遗憾,我可以看到五秒。”弓老人冷笑着说,“脑海里,我能看到你们被我一箭灭杀的死状。”   我听得心惊胆战,李凌宇作为天洞一族,生来具有的超能力是强大的感知,这对他的飞刀术可以进行补助强化,并且在打斗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种感知能力竟然可以超脱三维空间的限制——做到预知未来!哪怕只有几秒钟,也是神迹一样的能力了。   难怪李凌宇刚才会阻止我催动轮回能,因为他已经可以预知到火箭弹会飞向人群了!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弓老人施展轩辕箭时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即便是速度强过我十几倍的犼兽也是难以脱逃,肉体凡胎,十几个人可能转眼就被干掉了。   而且他还是李凌宇的师父,同为长生组织的一员,个人武力不容小觑,甚至听他们的对话,他还能在感知能力上更胜李凌宇一筹。   面对威胁,李凌宇毫不示弱:“但我也能预见到,你会死在飞刀之下。”   “桀桀,可笑之极!”弓老人笑声不止,“生乙,你很了解我,你觉得我敢不敢射这一箭?你觉得我会没有应对飞刀的手段么?”   见他有些犹豫,弓老人继续咄咄逼人:“你不是以前的生乙了,我断定你不敢和我换命,所以,还挑断自己的筋脉,然后到我这边来;念及师徒情分,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李凌宇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整个地面猛得倾斜,胖子脚下不稳,一下子压在郭老头的身上……      ☆、第一百零八章 复活   胖子的体重实在太大了,郭老头打嗝一样地抽了一声,听着直让人担心会不会把肺从嘴里挤出来。   也正是在这个空挡,趁着弓老人准星偏离,李凌宇一息流转下,气势攀至顶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了上去,高手对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弓老人错失良机,再次张弓已然晚矣。   被破坏了大好局势,后者恼怒地吼叫了一声,下一瞬,两人便战在了一处,一时间,金铁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其频率之快,堪比一名程序员快速敲打的键盘。   在常人眼中,只有他们偶然角力时停顿下来的身影,而我也只能将招法路数看个大概,不由得暗暗心惊,本来还以为自己赶上了他,没想到李凌宇全力而为的战力根本就不是我能企及的。   那五柄神兵飞刀像是有着生命一样,在李凌宇的腕臂间如同小蛇般穿梭,这是对气劲掌握登峰造极的表现。   而弓老人则是以弓为刀剑,靠着感知能力的优势硬是用如此笨拙的武器挡住了李凌宇的刁钻攻势,甚至还隐隐占据着上风,不得不说,这老家伙之前藏得太深,轩辕弓后,那根龙筋打造的弓弦硬度骇人,竟然遇刀锋而不断。   这边,酒鬼王二则是带着徒弟阿福找上了雷、羽两人,相比起来,他们的战斗场面就显得很平庸了。   酒鬼王二的武力不逊于我,雷、羽联手之下仍旧处于下风,加之阿福从旁袭扰,更是令其苦不堪言,不得不说,阿福的出手非常的阴险狠辣,这与他痴傻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可谓人不可貌相。   地面的震动还在继续,胖子挣扎着站起来,担忧道:“我说小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和上次的宫殿一样要塌了吧?”   “别胡说!大家小心周围,被别甩下去。”我一边接过花生背上的狗子,一边指挥着众人退到甲板的空旷处。   那边的战斗胜负难分,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李凌宇的实力,不过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实在诡异,冥冥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愈发强烈起来。   “桀桀桀!古小子,你们完了!”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郭老头突然狂笑起来。   我暗道不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了,冲上前,提着他后边仅剩的头发把人拽了起来:“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郭老头的情绪几近癫狂:“哈哈哈哈!我说过了,你们死定了,死定了!醒来吧吾主!颠覆一切,净化这个世界!”   “你大爷的!”我心中的火气盛到极点,骂了句,用力给他甩到了地上,后者挣扎了几下,突然从袖子里滚出了一个微型手电一样的仪器。   郭老头下意识的慌了一下,颤抖地伸出手去捡,被用脚踩住,气劲加成之下,疼得他嗷嗷直叫:“啊!快给我放开,小心把你碎尸万段!”   胖子骂骂咧咧地把东西捡了起来,等离近了,我发现那像是一把锁头,上面还插着钥匙。   “哎他娘的,这是把他家自行车锁拆下来了?”胖子开着玩笑,而我却是如坠冰窟。   “坏了!”我冷汗直冒,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到手里一比,型号竟然惊人的和锁孔里的一模一样!   “这是……”曹凌歆说话的语调一变,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和那本红宝书一样,这钥匙也被藏在那玉瓶里,之前我还不清楚它的用途,可再集合上郭老头刚才的那些话,一切就不难想象了,“难道这是打开那棺椁的……”   “没,没错……呵呵……”重伤的郭老头声音孱弱道,“当年的钥匙一共有两把,其中之一已经丢失三十年了,害的我们一直担心,想不到在你这里;   可惜啊,你有了它又能如何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了,虽然吾主没有完全的熟悉那副身体,但是已经足够了,等消灭了你们这帮逆党,一切都可慢慢的来……”   “你们快看啊!”正在我冷汗直冒时,花生突然大叫了一声。   照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心里一凉,只见那具悬停在轮回能“池水”之上的棺椁突生异象,难道一切都晚了吗……   “古先生,不要放弃!”再遇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寂空比丘在我就要瘫坐下来的时候搀住了我,“我们还没有失败,可放弃抵抗的时候就是真的失败了啊!”   “失败……失败……不能……”我浑浑噩噩的听着,内心之中,某种不知名的意志力让我渐渐的清醒过来,“对,不能放弃!胖子?”   “在呢,你说怎么办吧?”胖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捡来了郭老头那些手下们的枪支,把枪往地上一丢,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咬牙切齿道。   “一定要阻止他!”我手心用力,开关立时被捏得铁皮外露,一块镌刻着符文的遗迹碎片连接着钥匙应声落下。   我弹出飞刀将其击碎,可那边的棺椁仍旧不为所动,表面流动着的大量深蓝色轮回能开始疯狂的涌入内部,随着密度的加大,一个人形渐渐显露出来。   “没办法了,干掉他!”无计可施下,我只能捡起了一杆步枪朝着棺椁顶部点射。   胖子他们也赶紧照做,枪声四起,可子弹却和泥牛入海一样,被周围的大量的轮回能无声的吞噬。   “孩子,这么欢迎我太不礼貌了……”突然,一阵像是用机器合成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传来。   “吾主?”刚才还穷凶极恶的郭老头,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紧接着痛哭流涕道,“老军长,您终于回来了!”   “做得很好,很出色,这些年辛苦你了。”那个声音继续说着,然后,我们就看到那个棺椁里横躺着的人影坐了起来。   被棺盖阻碍了行动,只是慢慢的用手一磕,子弹无法伤之分毫的坚硬棺体便寸寸龟裂,而在棺椁彻底碎裂的同时,一股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威压感扑面而来   胖子开枪的时候站得最近,威压袭来的同时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零九章 最后一剑   “胖哥!”花生大惊,刚迈出一步也跟着同样栽倒下去,我勉强地扶住他,同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何等强大的压迫感!我惊惧不已,试想要是换成一个胆子小的普通人,怕是会当场傻掉吧?   棺椁的碎片在空中悬停,而那由蓝色光影组成的人形物体也终于站了起来,只一眼,我就可以断定,这就是一万年前,那个来到地球的外星人!   它简直和玉瓶中梦境中的形象一模一样,然而不同的是,现在主导着这副具有毁灭力量身体的意识,属于当年这片华夏土地上的二号人物。   这时,李凌宇那边也察觉到了局势的突变,双方都默契的停下手。   “可恶!竟然被他抢先了一步!”弓老人眼见着自己的计划失败,怒不可遏,但从他收敛了杀气也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正压抑着抑制不住的恐惧。   “呵呵,现在还是想着该如何保命吧。”李凌宇冷笑着说道,“从现在起,你我暂时联手,没有异议吧?”   “这一点不用你说,不过,你觉得它是我们这些人可以对付的了的吗。”弓老人看了眼自己的曾经得意弟子,难得的露出了苦笑。   “这样无视我真的好么?”仅有一个大致人形的蓝影人,语气中有些愠怒,它的声音不大,可传入耳内却让人莫名的心慌。   估计是和我利用轮回能时得来的感知能力一样,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它尽收眼底。   “你们杀了我这么多的部下,可有想过他们的家里还有父母妻儿?背负正义之名,却又倒行逆施,真觉得自己很伟大么?”一边说着,就见它伸出单手,在虚空中做按压状,顿时我便感到身上仿佛施加了千斤重担一般,猝不及防,整个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石板坚硬,撞击之下,痛入骨髓。   曹凌歆和寂空比丘等人更加狼狈,尤其是胖子,短暂的晕厥过后没还来得及站起来,重力施加到全身,难受得他如杀猪一般惨嚎:“啊!饶……饶命……”   唯独郭老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只是受了胖子的黑手,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咳咳,区区蝼蚁,还在那大言不惭,现在该知道自己的有多么的渺小了吧?哈哈哈!”   “小郭,少说两句,你的身体可大不如当年了。”蓝影人伸手一抓,就见郭老头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凭空飘浮了起来,最后安稳的落到了广场的高台后面。   “现在是在位子上?算了,四十年不问世间事,中央都没几个当年的老人了吧?”蓝影人自言自语着,突然哦了一声,“想不到,俗世的武者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境界,肉体凡胎,我真的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投降的话,我倒是可以教你诀窍。”十分熟悉的嗓音,众人艰难的转回头,看到了惊人了一幕,那种不明力量的压迫下,李凌宇竟然步履平坦的走了上来,而在我的眼里,除了表面现象之外,他的周身还正萦绕着十几团缥缈的蓝色雾气。   “生乙,原来你还留着这么一手!”努力对抗着重压的弓老人神情颓然,“呵呵,可笑,可笑!我的好徒儿啊……”   “这些都是我多年以来结识的朋友们,他们死后,都自愿献出了自己的灵魂,不过,我不想让你再成为这其中之一了。”李凌宇在我身边走过时轻声说道。   只言片语,却如同声声响雷,我艰难的张开嘴:“等一下,你这样是以软击石!快回来!”   李凌宇却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你不知道,一千年有多么的漫长,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人……”   “朝代更迭,战火纷飞,太平盛世之下,总是少不了暗流涌动……不知在什么时候,或许是活得久了,再或是走的地方多了,我突然觉得这颗地球就像是自己的家,还有那个让我开始对大祭司产生了怀疑,总是不顾自己安危的江湖武者朔郎,那时起,我想,我也许找到我活着的意义了,我讨厌战争、讨厌自己的过去的那些行径,所以,我会不断扫清这世间的污浊,直到人类脱离了本性的束缚,或者是我生命到达尽头的那一天……”   少有的表露出自己感情的李凌宇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容是如此的发自内心:“别担心,死亡在我的眼里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了,就算战死,也够本儿了不是么?”   “混蛋!那你之前的说的那些怎么办?”我急着喊道,可他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脚步不停的走向前去,“我相信,即便我死了,你也可以做到。”   “还真是感人呢,我看,不如就此加入我的麾下如何,老夫当年指挥千军,杀人盈野,如今不想再多杀人了。”蓝影人说道。   “我并不了解你,也许你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粗鄙,可我依然不能让你得到这股力量。”李凌宇语气坚定。   “你以为真的可以打败我?”蓝影人终于暴怒的吼叫道,就见它的周身光芒大增,众人顿时便感到一阵窒息,是的,这并不是什么心理因素,而是它的能量诡异到可以压缩空气的地步,此时的空气竟如同液体一样粘稠,让人每呼吸一口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我并不认为,因为我不是为了打败别人而战,而是我有不能输的理由!”李凌宇大张双臂,身边浓度稀薄的轮回能开始由蓝转红,隐约中,我能看到一张张模糊的脸孔在虚空总消散,那些就是将灵魂托付给他的人吗?   “这次是最后的一剑了。”李凌宇一手负后,一手做出托举的动作,五柄孕育出刀灵的飞刀叮铃碰撞,既像是孩童一般嬉戏打闹,却又透露着一丝凄然。   轮回能裹挟着李凌宇千年修来的劲气,一柄比当年战胜长丙时还要巨大十倍的彩虹巨剑拔地而起!      ☆、第一百一十章 天堂、地狱、人间(上)   “如此,那便成全你。”劝降未果,对方也不再强求,只见蓝影人手举过头,同时它身后的“池水”中长出了千万根闪烁着红色光晕的能量丝线,伴随着轮回能的不断注入,周围悬浮着的无数棺椁碎片被引力牵拉,最后汇聚成了一面圆形的屏障。   “来吧,让我以看看你的凡人之躯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面对气势攀升至极致的李凌宇,蓝影人的语气十分轻松,或者说是带着一丝不屑,手臂一挥,表面武装着红色轮回能的屏障便缓缓镇压下来。   速度虽慢,可越是放在武道更为精进之人的眼里,就越是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强大威能,我毫不怀疑,此时就是换成一辆装甲坦克,也会被毫不留情的碾成铁饼。   李凌宇一语未发,轻闭双眼的一刻,彩虹巨剑有如心有灵犀般,直冲而去,刹那间,我看到剑身表面似是萦绕着雷霆,甚至连边缘处都有些模糊起来。   这是能量扭曲了空间?   没有用来给我用来感叹的时间,一盾一剑,一快一慢,当二者对撞之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更没有强大的冲击波,可我却感到耳内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同时心脏也跟着难受了起来,花生哀嚎着,痛苦之状难以言表。   到底是李凌宇全力而为的一击,僵持了有几秒钟,蓝影人放出的屏障开始寸寸龟裂,最后化作了一团更加破碎的晶体尘埃。   我心中一喜,然而蓝影人也只是略微的惊讶了一声,然后就见被它抽取出来的大量轮回能如同潮水一样,不断地涌入那些消散中的尘埃,后者再次被引力趋使,像是一滩烂泥一样黏在了巨剑的末尾。   十几人份的轮回能终究不能和外星科技千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库存相抗衡,起初势不可挡的彩虹巨剑渐渐的变成了强弩之末。   接连几声脆响,光影形态的彩虹巨剑消失不见,其中裹挟着的五柄飞刀也耗尽了刀灵,仅数折断。   李凌宇陡然睁眼,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惨白,就见他的身形一晃,一口鲜血压抑不住的喷了出来。   “小哥!你没事吧!”胖子大喊。   “凌宇大哥!”我下意识的跑了过去,刚迈出两步,这才惊讶的发现,那股强大的压迫力竟然没有了。   “不要去!闪开!”弓老人怒喝了一声,像是早有准备的一样张弓搭箭,轩辕弓也许是见到了久违的猎物,颤鸣不止。   “让你尝尝这个!”弓老人拉弓之后手臂无力的垂下,可杀犼兽的轩辕箭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刺眼的金色轨迹,而那蓝影人却像是发着呆一样,一动不动的浮在半空。   直到箭头即将刺入身体的前一秒,它才十分狼狈地用手格挡。   “刺啦”   隔了有几十米,我们可以清楚的听到类似油料沸腾的声音,而那蓝影人也是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哼叫。   我来到李凌宇的近前,发现他的前衣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咽了口唾沫,十分担忧地问他道:“喂,你怎么样?”   “可惜啊……”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先是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整个人便扑倒在我身上,我摇了摇他的肩膀,结果人已经昏迷了。   利用感知轮回能的方法,我惊讶的发现,他现在的生命力变得非常微弱,估计是在使出最后一招的时候也融进了自己的部分魂魄。   “还真是拼命啊。”我苦笑着,艰难的把他拖回人群。   这时,再看那被射中了手臂的蓝影人,围绕着它的伤口处,大量的轮回能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我心中恍然,怪不得弓老人可以用它射杀犼兽,原来轩辕箭会对轮回能产生这种效果,我突然想到了轮回能的本质,心说难道那些所谓的辟邪之物,会是轮回能的克星?   另一方面,也印证了郭老头之前的说法,101号还没有完全的适应这幅身体,在应对李凌宇的全力一击时,很可能出现了“短路”的状况;而李凌宇也想到了这一点,选择牺牲掉自己的底牌,而把最后希望寄托在弓老人这边。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想到的,不得不令人佩服;可对方所拥有的轮回能实在是太庞大了,随着被它抽调出来的轮回能盔甲被慢慢的损耗,本是金色的轩辕箭箭身开始变得越发暗淡。   “不好,这样怕还是伤害不到它的本体!”我心中骇然,急着对众人道,“趁现在,快来帮忙!”   能动的几个人都捡起了地上的枪支开始射击,雷更是打完了剩下的几颗穿甲弹,可那蓝影人竟然还能分出神来,大量泼洒的轮回能变成了无形的炮弹,不但拦截了我们的火力,更是把坚硬的石板地面打得千疮百孔。   “小心!快撤回去。”我冷汗直冒,大叫着让众人后退,这要是被击中了身体,肯定当场就粉身碎骨了。   “哪里跑!”蓝影人怒吼着,凭空一抓,掉队的花生直接像失去了重力一般被吸了过去。   “小窦!”我纵身一跃,想要把他拉下来,可紧接着我就发现,连我自己也受到了那种引力的作用,不管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可恶的小鬼,差点毁坏了我高贵的身体!”蓝影人怒吼着,拔出插在手臂上已经严重锈蚀的轩辕箭朝我们丢了过来。   身体悬在半空,避无可避!   胖子举枪射击,可情急之下,子弹都和箭体插肩而过。   “老古,别管我!”花生拽着我的衣服,疯一样的爬到我身前。   “你傻啊,你以为能替我挡得住!”我气得大骂,低头看了眼翻滚着轮回能的“水池”,心里一横,“小窦,死了可别怪我!”   说着,我取出了蓝褛飞刀,催动仅剩下的气劲弹向池底;李凌宇和我说过,刀灵也是由死者的魂魄孕养而成,理论上也是轮回能的一种。   被同类所吸引,里面大量的轮回能陡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我还没有来得及放开刀身后的细线,便和花生被一起拖拽进去。      ☆、第111章 天堂、地狱、人间(下)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有了几名护卫队员的前车之鉴,我十分的清楚,只需丁点儿的轮回能就能让肉体凡胎的人类灰飞烟灭,何况是这里?   意识几乎是在转瞬间丧失,却又转瞬之间恢复,这种感觉,就像是人在早晨介于睡眠和清醒之间的状态。   难道我已经被肉体毁灭了么,接下来,我的灵魂也要成为那家伙的力量之一?开什么玩笑!   也不知道在这种浑浑噩噩中挣扎了多长时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喂,老古,醒醒,醒醒,疼死我了。”   是花生的声音,等一下!他好像在拍我的脸?有脸的话,说明身体还在,不会吧,我还活着?   “啊!”我大叫了一声,咬着牙着坐起来,剧烈的动作撕裂了身上的伤口,让人又疼又喜。   “呃……老古,你傻了吧?”   “屁!老子才没有傻。”我笑骂了一句,但发现花生还躺在地上,定睛一看,不由得心里一沉,“天啊,你怎么……”   “早知道就该听你的减减肥了,身材窄上那么一点,估计就能躲开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皮!”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因为那根腐蚀之后的轩辕箭到底还是射中的花生的后背,“你感觉怎么样?娘的,这可怎么办!”   “我靠,你冷静一下,可别拔啊。”花生强装笑着,可看在眼里却让我更加的揪心,他可不是胖子那种大老粗,平时娇惯得都快赶上个娘们了,现在这么反常,怕是生出了求死之心。   而且他的伤势也确实棘手,不说弓老人在斩杀犼兽时有没有在上面残留下尸毒,光是上面的锈迹,凭我们现有的装备就够难处理的了。   “先别管我了,你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该不会穿越回来了吧。”花生猛咳了几声,语气虚弱道。   “什么穿越……”话刚说到一半我就愣住了,同时就觉得心底一阵毛骨悚然,这些货架、还有门口的破电脑……   他大爷的!这不是我的铺子么?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发现烟灰缸里还有我们临走前抽完的烟头……   “等一等,等一等,先让我想想。”我自言自语着,手颤抖着从里面捡了半截烟屁股抽了起来。   刚才我们掉入了盛满液态轮回能的池子,然后就到了这里,结合之前的经验,倒真可能是出现了空间的乱流,然后把我们传送到大半个华夏之外。   这样,虽然远离了那尊杀神,可李凌宇和胖子他们肯定难逃一死,还有我是不是该通知一下一号?让他派兵前去增援?   不行,一切都来不及了,而且他会不会信我的话还是个未知数,毕竟我们接触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脱离了人类的常识,要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麻烦怕是会更大。   “不行,先不能管这些……”我又想起了花生的伤势,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影响,忙拿起柜台里的座机话筒打120。   然而奇怪的是,听筒里的忙音响了许久,竟然无人接听!   怪事了,我交了几年的花费呀,以前确实也听说过有打120打不通的新闻,可那也是在边远地区,而不是这种省会城市!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努力平复着情绪,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日历,惊讶得发现,上面偌大的字体无论我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清!   难道是梦?或者是幻觉?可这眼前的一切还有伤口的疼痛实在是太真实了,除非是蛊狐制造出来的那一种,狗日的,是那老家伙在耍我们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从卧室里拿了些酒精下来给花生清洗伤口,轩辕箭被轮回能腐蚀,变得非常脆弱,可深入肉体的部分我就不敢再动了,估摸着位置,怕是离肺叶很近。   “没办法了,咱们马上去医院。”我让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又找了几根绳子固定着我的肩膀,十分艰难的把他背了起来。   “老古,先别急,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花生犹豫了一下和我道,“按理说,受了这种伤我就早该晕过去了;过了这么久,肯定排除了肾上腺素的影响,可我怎么感觉不是太疼啊?”   我皱了皱眉头:“不疼?别瞎说……”   “确实是……哎你看那……”花生说到一半,突然惊叫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老者,衣着是那种老式的中山装,袖口都有些洗白了。   我能隔着背上的椅子感觉到花生在发着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是人是鬼啊?”   我如临大敌,半蹲着身子抽出军靴匕首:“小窦,你说什么?他是什么人?”   是的,我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是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的熟悉,甚至眼前的这一幕画面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跟我来吧。”老人好像是用湖南方言说了一句,然后便闪身退出了店门。   “喂,你去哪?站住!”老人的脚步飞快,明明是只踏出了一步,可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几丈之外,缩地成寸!这不是传说中道祖的本领吗?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老人可以为我解答眼前的这些不可思议的状况,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前辈!等一下!”气劲耗光之后,我的身体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背着快三百斤的椅子和花生很是吃力。   “行行,慢点走年轻人,我等等你。”老者朗声笑了笑,然后停在原地,语气里还带着些孩童的顽皮劲儿。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谁知刚踏出了一步,耳边突然变得万籁寂静,人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于周围的变化,等我踏出了第二步时,耳边便重归喧嚣。   只是两侧的情景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过往的行人都穿着粗布麻衣,空气里也没有了城市下水道里的臭气,取而代之的,则是老家农村里的那种牛粪味,摆着杂货赝品的地摊换成了买糖葫芦的老大爷,各种字号的古董商铺或成了绸缎庄、或成了客栈酒楼,熙熙攘攘,一派祥和之像。   这里俨然是一副古代的街景!   “人在世间、可笑却不知,一步可登天、一步亦可入地狱。”老者说着同时转头,面容终于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      ☆、第112章 历史长街 行于脚下   我心中豁然,同时又有些难掩的哀伤,到底还是死了啊——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呢?或许二者本就没有分别吧。   “走,年轻人,先到我那里坐一坐。”建国之后,这位形象一直出现在华夏百姓日常生活中的老人朝我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继续向街头走去。   “主……前辈,现在外面……”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欲言又止道。   “是阳春那娃娃吧?这人啊,尘归尘、土归土了,还操得哪门子心?总结一下,这个小同志的野心大得很哩。”老人背着双手,自顾自地说着,“当年他那一家子事败而逃,虽说事后咱们把飞机打了下来,可却总是让我觉得不安,如今再看,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了,那一晚小曹和我汇报工作的时候,他可就在边上呢……”   能这么称呼曹老爷子的,也只有他了;我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心中的麻木,还是放下担子后的解脱,情绪平静得让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索性继续问道:“那您说,他到底是怀着什么目的?统治全球?还是……安逸享乐?”   “不知道,也许全都是吧,啧啧,也可能不全是;欲望是无限的,它会不断膨胀,尸山血海里走了无数着,谁知道他想些什么?嘿嘿,我们这帮老古董的眼界,可不是你们年轻人理解得了的。”说到这里,老人颇有些得意。   “从某些层面上讲,他和我是一类人,所以才一直拥护我的领导,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做出那件事。”老人呵呵笑着,如同唠着家长里短,“我第一次见阳春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个小小的营长,但我却丝毫没有小看他,因为从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果然,他屡立战功,最后成为了我的接班人。   可到底是一山不容二虎,既生瑜何生亮;这娃子的身体不好,我这幅身子骨儿又气人的硬朗,后来的那些几乎是注定的;   我承认他是个天才,打仗什么的,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可强出不少,可我是谁啊?就是神仙又能奈我何?”   正说着,突然阴沉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雷霆之中,似有仙人怒声呵斥:“凡夫俗子!安敢对天不敬?”   “凡夫俗子又怎样?你们这些一瓶子不满的天上仙人还不是被乖乖地抓来?最后怕是会落得个和凡夫俗子一样的下场,可笑,可笑啊。”老人不屑笑道,抬手一挥,当空的阴云急速消散,万钧雷霆似被某种外力拉扯一般,转瞬之间化为虚无,“滚吧,老夫可不想再和你们多费口舌。”   “你!”天边之人呼吸粗重,却是敢怒不敢言。   我看得呆了,花生更是忘了身上的伤势,语气夸张道:“我靠,这也太牛掰了……”   “哈哈,过奖,过奖了……”老人有些腼腆,转而朗声大笑着,“对了,这小胖子是你朋友?”   “正是。”我点头恭敬道。   “可惜呀,他胸口的箭伤非同一般,不只是会伤到肉身,连脱体的灵魂也不能幸免。”老人遗憾地摇了摇头,“小胖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呵呵,没事。”花生咧嘴笑着。   我心里一凉,咬着牙道:“前辈,就真没有办法了么?”   “唉。”他叹了口气,“年轻人,别看老头子刚才很威风的样子,可说到底,也还是个死人啊,逃不出这阴阳轮回,更跳不出宇宙的规则。”   见我还愣在原地,老人只好无奈地笑了笑:“拿你没办法。”   “忍着点。”他走上前,一手抵在箭头的尾端,就见一股蓝色的轮回能化成了一只手的形状,硬是将箭头拔了出来。   “等一下!不要碰。”他挡住我要去给花生捂伤口的手,“你要是碰到了,也会死的。”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把箭头丢到街边的水沟里,用手一捏离体的轮回能,硬是将其拧了下来:“这是另外一种人类还不了解的能量,存在于诸多辟邪的法器里;不久前,我遇到了一群从外面逃难来的年轻人,从他们的嘴里,我学来了一个词,叫“正能量”,我看就用它来命名比较贴切。”   老人兴致勃勃的解释着,完全不在乎自己刚刚失去了一条左臂:“一旦被这种“正能量”沾染,无论神识多么强大,仍会收到削弱,甚至会魂飞魄散;我这也只是为他暂时缓解了一下能量的蔓延,希望能多挺一阵吧。”   “咳咳……”花生咳出一口黑血,脸色好了不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毛,毛-爷爷,为了我,你都没了条手臂,这,这可让我怎么还啊。”   “还个球哦,剩一只就够用了。”老人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况且城里人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们来了,我也该彻底休息一下了。”   “嗯?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到时候在慢慢说。”   ……   老人继续在前面带着路,两旁的商贩不时会和老人打着招呼,看样子他在这条街上很受欢迎……   我好奇的打量着人群,这时有两个老人和我们插肩而过,其中之一腰扎玉带,头戴方巾,眉目迥然,可以想象在他年轻之时会有多么的风流倜傥。   另外一位则是两鬓斑白,一身素衣着身,眼神之中饱含沧桑,大有看破红尘之意。   二人携手同游,或论诗文歌赋、或论不知何时之时事,高谈阔论,言语间才气飞扬,引得街边商贩纷纷注目。   “呦!二位老夫子,楼上雅座请啊?”生意惨淡,蹲在门口的酒楼店小二笑脸相迎道。   “哈哈哈!杜兄今日所作“浮去连海岱,平野入青徐。”一句,较白之先文“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则更为视野宽广,佩服、佩服,先说好了,一会儿的酒钱由我来付。”   “那就受之不恭了,今日实属侥幸,李兄过谦了,兄之文才,可谓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早已和我不在同一个境界了……”   很快,又有一身高重瞳的壮汉追着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人从街角跑过:“刘季小儿!快还我西楚气运来……”   这条街上,没有一个人是装神弄鬼!   我收回视线,屏气凝神,继续前行……      ☆、第113章 中华五千年 六人一局棋   一路沿街而行,三人来到了最近的一面城墙之下,青石垒砌,高达数丈,放在古代,这已经是相当的恢弘壮观的规模了。   然而奇怪的是,城墙的甬道之上并没有士兵巡逻,就连周围的房屋也少有人出入。   “这个世界的人越来越少了,房屋也大多闲置,也就我们几个老家伙敢住在这。”老人进入了一间老旧的房屋,取下灶台上烧开的热水,熟练的泡着散茶。   “就当是解解渴吧,老头子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学会的这些,以前批文件忙,都让警卫员代劳了。”老人搬了把椅子,悠闲地靠在门外凉棚的立柱上喝着茶。   我慢慢的把花生放下来,刚蹲了一下就觉得小腿疼得要断掉一样。   “喂,老古,你悠着点。”   “滚蛋。”我捶了锤酸疼得直抽筋儿的小腿,艰难的站起来,“先看看你的伤口……”   我探着头凑近了些,发现从他背部透胸而过的箭孔周围并没有流血,事实上,我们能感觉到的身体、甚至是周围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化出来的事物,或者说,是人们灵魂包含着的意识想象出来的。   外表虽然完好,可在我那种感知能力的作用下,他体内的轮回能正以那伤口为中心,缓慢的消失着。   “混蛋,这下完了吧……”我抽了下鼻子,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靠,用不着你可怜我啊,就像你还活着似的。”花生也跟着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鬼,怎么去了那么久?”突然,有人从城墙顶上喊了一声,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绝对威严。   可接下来出乎我意料的是,答话的竟然是身边正在喝茶的老人:“带着伤员嘛,前辈勿要责怪。”   “耽误了时辰,你还有心思喝茶?快给朕上来。”那边的声音暴怒道。   自称为朕!难道是哪个皇帝?我愣了愣,然后就听到上面另一个语气和善些的声音劝他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这脾气应该收敛一下的。”   “哈哈哈!”之前那脾气火爆的声音大声笑道,“你这些天倒是和那孔老二学了不少东西,怎么样?这老儒生有没有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一定是,要知道,当年朕可是一把大火烧了他儒家无数的珍贵典籍,连带着徒子徒孙也屠了个遍。”   我和花生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震惊之色,光凭刚才的一句话,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好的,我们这就上来!”老人朝上面喊了一声,大口喝完剩下的茶水,站起身,来到我们边上。   “不用怕,这里可没有他的大秦铁骑,你要是看不惯啊,就上去揍他,我保证不拦着。”老人俯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忍俊不禁,同时又感到非常的荒诞,古往今来的这些大人物们,可真是够平易近人的……   “对了,这话可别说是我讲的。”老人轻咳了一声,然后脚后跟猛得一跺地,接着,我便感到周围出现了一股由轮回能产生的浮力,托举着我们直往墙头而去。   城墙之外,一片荒凉,到处都是由红色轮回能组成的气液混合态的流体,随着风势向四处不断地蔓延流淌。   我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老人为什么会说这个世界的人不多了,原来那些水池中的蓝色轮回能,就是这座孤城内坚守着的百姓,而我们也正是这其中的一员。   “哦?这就是我们要等的人吗?”刚才的那个声音十分不屑道。   我转过头,看到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矮脚方桌,上面是木纹腐蚀得厉害的一块棋盘,藤条编织的棋盒里,盛放着用卵石打磨额黑白棋子。   而在桌子的一头,则端坐着两个气势非凡的老者,刚刚说话的那位身披黑金五爪龙袍,身材魁梧,目大眉长,腰佩长剑,杀气凛然。   这股杀气不同于李凌宇因其武力之高,而是长年掌握生杀允夺,自然而然所养成的一种气度。   另外的一位衣衫则要原始许多,大部分都是用的兽皮缝制,外貌平奇,估计着身高,好像还不如我,可即便如此,和千古一帝并列而座也没有显得丝毫卑微,甚至在气势上还要稳压一头。   他抬头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花生,突然面露愧意:“这位后生,伤了你的,莫非是老夫当年所铸之箭?”   “嗯。”花生点了点头。   “对不起了,轩辕箭本是为了保护华夏大地所铸,谁曾想……”穿着兽皮衣物的老者低头致歉道。   “您不用自责,没有轩辕氏统一华夏,又怎么会有我们的今天?”花生惨然笑道,“而且轩辕箭也是误入了歹人之手……”   姓为轩辕的老人缓缓点头:“好,好!”   “都坐吧。”带我们登上城墙的老人搬来了另外三张座椅,几个人并排而坐,再加上对面的一张,共有六个。   “哎?前辈。”我疑惑道,“还有一个人没到?”   “他早就到了。”   “嗯,在哪?”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它的人影。   “别找了,你看不到,我们也看不到。”龙袍老者不耐烦地打断我,看了眼身边的轩辕黄帝,“怎么,开始么?”   “那就开始吧。”后者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盛着白子的棋盒凭空浮起,最后稳稳地落入手心。   而对面的座椅之上则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轮回能,黑色棋盒瞬间炸开,当中黑子颗颗浮起,直冲九霄。   我抬头仰望着天空,直到看不见了,才问向身边的老人:“这是?”   “当然是下棋了,这场对弈何时而起,因何而起,没有任何人知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每天,人类的阵营都会选出数人与这不明身份的棋手对弈;不要把这当成儿戏,每输一场,就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失去意识,在这之前,你我位置上的人一个姓刘、一个姓李,不过他们都随着百姓们而去了……”   我如遭雷击,嘴唇颤抖道:“那,我们赢过吗?”   “一局都没有!”老人摇了摇头,“这之前,每一次势均力敌,或是如何的优势明显,我们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告负,现在城里的人类已经所剩无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明白。”我紧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华夏历史五千年源远流长,而这,便是赌上它命运的一局对弈!      ☆、第114章 掌控命运 落子天元   两手叠放于膝,复姓轩辕的老者只是闭目静坐,众人头顶,破空之声越发巨大,一颗刚刚上浮而去的黑子,此时像是彗星一般霸道坠落,敲击棋盘之际,声若雷霆。   我的耳膜一阵刺痛,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抬头再看,只见城内城外之景尽数模糊,偌大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眼前的纵横十九道。   “落子。”   老者虽是轻声细语,却如同跨越千年的深邃钟声直入人心;棋盒中的卵石白子被气机所引,安稳的落入点位。   黑棋之势,刚猛霸道,一时之间,雷霆之声不绝;轩辕老者面色从容,沉着应对,白子飞落,如同瀑布之水冲刷坚石,柔中带刚,连绵不绝;棋盘之上黑白交错,转眼之间便已初具规模。   我看得入神,脑海之内,一副史诗般的画卷渐渐展开:   华夏大地,文明伊始,中原各部相互攻伐;有熊部族,附宝氏孕二十五月,生子轩辕,少而能言,年十五而无事不通,年二十而掌有熊之兵。   轩辕在位,播百谷草木,重生产,始制衣冠、建舟车、制音律、创医学,部族壮大,周边部族纷纷归附。   后炎帝神农败于蚩尤,北逃而求于轩辕,两大部族三年九仗,未分胜负;后决战逐鹿,由大将风后、力牧相辅,终胜之,中原一统!   泰山封禅,天现大蚯,遂以土德称王,土色为黄,故称黄帝。   ……   “人力终有穷尽时,老夫虽穷尽一生而开华夏文明之先河,然人口不丰,产力低下,制度未全,人心向私,而有后世之乱。”轩辕老者不知不觉间嘴角流血,语气之中遗憾难当。   开局五十步,输子一目半。   “莫要猖狂!”龙袍老者怒发冲冠,拔剑而起,当空劈落;雷霆声止,剑刃寸断,而那坠落的黑子也立时化为齑粉。   “这,这也行?”我小声道。   “别说话,仔细看!”穿着中山装的老人严肃说道。   龙袍老者,棋势风格迥然,只见他大袖长挥,黑白棋子当空对撞,九天云海,电闪雷鸣,壮观非常。   我屏息凝神,仿佛听到城中酒楼里的李姓文人饮酒赋诗:“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   光影流转,时代更迭,五百年春秋战国,华夏大地诸侯割据,战火重燃;秦王嬴政生于赵都邯郸,年十三而继王位,又九年亲理朝政;重用李斯、尉缭等,未到不惑而统一六国。   同是泰山之巅,已是千古一帝的龙袍老者登台封禅:   “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化身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神鬼共听之!”   长剑直天,台下臣子兵将高呼万岁,天上仙人有怒而不敢言……   中山装老者摇头苦笑:“嬴政统一六国,建立帝制,开创华夏千年未有之大一统;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如此功绩,当得千古一帝之名。   然其国土归一而人心未归,商鞅之制可邦建国,而难守国,焚书愚民,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晚年妄图长生,苛政虐民;其子更是庸弱无能,时运造化,二世而亡……”   “够了!要不换你试试?”龙袍老者甩袖起身愤然道。棋盘之上,行棋五十步后又多黑棋半子。   中山装老人走到棋盘之前,苦笑说道:“啧啧,还落后不少呢,年轻人,咱们得加把劲儿了。”   “嗯……前辈,您抽烟不?”我掏出兜里的黄鹤楼递了过去。   老人哈哈笑道:“好小子,知道我好这一口,当年过草地的时候,可全指着一杆烟袋才硬挺过来的。”   老人连点了三根放在嘴里,行棋之姿毫无花哨,竟是直接用手落子,看似朴素,可稍加留意便能发现,黑方的每次落子较之前要思考更长的时间。   “金角银边草肚皮、老夫倒是最擅长这避实就虚之技。”老人颇为得意道;龙袍老者却有些嗤之以鼻。   “前辈,此言差矣!历史在发展,制度也要改革,家天下的那一套早就是历史的糟粕了;只有顺应民心,天下百姓当家作主,才能让人类更近一步。”老者神采四溢道,“所以,我选择的这条道路才是华夏未来的必行之路……”   我瞪大双眼,看着黑白双子交替落下,老人单手负后,气度斐然,这是在那漫长而又黑暗的历史时期,在那艰难困苦的环境中磨练出的强大意志,纵是神仙又奈何?齐民之力可登天!   “可这样,就真的能胜了么?”被我搀扶着的花生小声担忧道。   我皱起眉头,下意识的紧握双拳,棋过一百五十手,无气之点十数余,胜负之关键,已然明朗。   白子如升龙,黑子如巨斧,凝为利刃,势欲斩龙。   “年轻人,此弈,便由你辈收官!”老人拿起棋盒,递到我和花生身前。   “这……”我有些犹豫,因为自己对围棋仅仅是略懂皮毛,放在这里,未免太过儿戏了。   谁知花生却一把给棋盒接了过来:“交给我吧。”   “小窦,你……”论棋艺,花生倒确实出色,但以他的心理素质……   “不对!我怎么能不相信他?”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拍着花生的肩膀鼓励道,“兄弟,一定要赢啊!”   “嗯,放心。”花生擦了擦头上的汗,狠掐了自己一下止住手抖,这才安稳的落子。   收官之战,即便优势明显,可失之毫厘也会满盘皆输;以至于花生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许久之后,棋盘之上再无落子之地。   “……老古,我输了……”花生身子一晃,吓得我赶紧扶他。   “唉……”中山装老人轻叹了一声,“人到底还是动物,个体的觉悟思想不能代表整个人类的进步;且不说金钱、美色、权力这些诱惑总是会动摇每个帝王的初心,民意无端的膨胀,披着粉饰外衣的精致利己者们,麻木不仁、目光短浅的而被蒙蔽者们,他们的存在是不会让人类踏上那一级台阶的。”   “当然了,我也是那其中之一,年老了,很多事情都想得不切实际;而那些后辈们,也多因欲望二字才和我的初衷渐行渐远……”老人继续说道。   “是啊,人与人不能互相理解,这条路也便是空谈了。”说着,我想起了穷凶极恶的徐王两家,想起了野心勃勃的生甲、长丙,还有为后辈开路的三阿公,可可西里的生活艰苦的救护队员……   “今天的世界,有的人很有权力,有的人很有财富、有的人很有知识、有的人很有名气。可他们普遍没有良知,因此,有权者鱼肉百姓、有钱者为富不仁、有知着助纣为虐、有名着麻木不仁,民众的思想深度不断提高,社会的戾气越发加重,长此以往,前辈还有先烈们的心血亦将化为泡影。”   老人听了惨然一笑:“这样一想,阳春的做法倒也不失为另一条可行的道路。”   “开什么玩笑!”花生突然挣扎着直起身子,“我们还没有输!”   “哎!你干什么!”龙袍老者惊叫了一声,接着就见花生紧贴着棋盘用力一扫,棋子滚落了一地。   “凭什么要受制于一张棋盘?这是谁做的规定?人类的命运是我们自己决定的!”花生仰天大喝道,“还有,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始终相信,人与人相互理解的那一天终会到来!”   他平举手臂,仅剩的一颗白子从指缝间无声落下。   最后一子,子落天元!      ☆、第115章 一声兄弟 一生兄弟   棋盘之上,纵横三百六十一处,此时只剩下天元一白子,对面的座椅四角微微震动,似乎是在抗议着花生破坏了规则。   当啷一声,龙袍老者抬脚一踹,直接将其踢翻在地:“哈哈哈哈!真是痛快,你这小鬼有血性!”   “这样,是算赢了么?”我愣在了当场。   “先等一下。”花生挥了挥手,沉声道,“黑棋共有一百八十一颗,所以还有一子!”   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果然一颗黑子正卷动着周围的气流镇压而下,风势之大,吹得头发一阵乱摆,然而黑棋落子的雷霆之声却久久没有传来。   定睛细瞧,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正与黑子相互排斥,僵持之下,棋盘寸寸碎裂,直到抵消了前者继续下落的势头,又被反弹回天空。   陡然间,天生异相,云海翻腾,在众人的头顶,一个巨大的漩涡逐渐形成,仿佛是要吞噬这方天地。   “这是……天啊!”我直接叫了出来,因为透过漩涡的中心,我竟然看到了外星飞船上的景象。   此时双方还在那个广场前对峙着,蓝影人断掉了整条左臂,身形扭曲,想来吃了不少苦头,曹凌歆则是被胖子搀扶着,情绪低沉,面容悲戚,显然之前有过强烈的感情波动。   “这就是你的队员们吗?”中山装老人看着外面世界的局势,自顾自地点着头,问我道。   “是的,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我急着问道。   “看来,你还有回去的机会。”复姓轩辕的老者眯起眼睛,“城外大面积封锁的轮回能出现了空隙,我们可以趁机将他的魂魄送回阳间。”   “嗯?这怎么可能!”龙袍老者惊讶非常,“那,需要我们怎么做?”   “哦?难道你自己就不想出去了?”轩辕老者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这位后辈,十分的诧异道。   “别说笑了,朕还不至于跟后代子孙们去抢这还阳的机会。”龙袍老人不屑说道,“况且这机会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   “老古,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原来这就是轮回能啊……”花生转头朝我笑着,随即就见他衣袖飘荡,身体慢慢化为了一团淡蓝色的光晕,“这些年多谢你和咱爹的照顾,还有芃野小师妹,回去要是见到她,你就说我终于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矫情什么,我,我们是兄弟嘛。”我瞪大着眼睛,生怕漏看了一眼,泪水不住的流下,我很清楚,这是他意识存在的最后时光,用自身的轮回能撕裂时空之后,结局便是魂飞魄散。   我没有去阻止他,因为这是他的道路。   ……   “我说……老古,你有梦想么?”   “我啊?早就戒了,哎你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就是想问问;我,估计也差不多了,对了,你想不想听听我的?”   “额,老实说不想,可看你现在这德行……讲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前面三个咱这辈子是不指望了,我就想着,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能为世界的和平出一份力,就可以满足了,怎么样,听着是不是很无聊?”   “无聊,无聊死了,不管怎么说,你得先把咱的铺子做大做强啊,不然下个月都揭不开锅了。”   “嘿嘿,兄弟可是行家,古董我在行啊……”   这是二十三岁那年,花生被学校劝退后,我们在铺子开张不久的一次对话,那一晚,自从父母车祸离世,便滴酒不沾的他喝得酩酊大醉。   ……   “再见了,老古,我们永远是兄弟……   ……娘,您说的对,有值得托付性命的人在,真的是一件太美好的事。”霎时间,蓝光消散,世间再无窦生华。   ……   粒子状态的轮回能不断地涌向漩涡中心,天地之间,一架若有若无的光影阶梯凭空浮现。   “年轻人,还有我们的一份。”以三位老人为首,城中的数万百姓也开始化作淡蓝色的轮回能,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体内。   “记住,这是整个五千年华夏的力量,跨越了历史轮回,跨越了恩怨隔阂,小子,你没理由输,一定要赢啊。”   冥府洞开,千万英魂化虹而入!   ……   “可恶,你们所有人都得死,死!”蓝影人暴怒不已,双眼陡然爆发出两道狼眼手电般的能量光柱,直射向对面的众人。   “快跑!”胖子大叫着,可腿脚已然不听使唤。   “死吧,死吧!”蓝影人猖狂大笑着。   “你得意的太早了。”   我的五感快速地恢复着,睁开眼时,发现身体竟然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之前的伤势也尽数恢复;心念微转,周围包裹着的液态轮回能便立时退散,整个人也好像摆脱了地心引力,浮空而起。   正赶上蓝影人出招伤人,我下意识地弹出袖中飞刀,武装着磅礴的轮回能,二者激烈对撞,两条光柱也瞬间消散。   “从现在起,正有亿万人和你并肩作战着,谢了,我的同胞们,我会让你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的。”我闭目抬头,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   死里逃生的众人呆立在当场,许久之后还是胖子先反应了过来:“我靠!你大爷的,可吓死胖爷了!”   “有德,你……你没死?”   “这种感觉,难道说……哈哈哈……”在我的印象中,李凌宇第一次大笑起来,“果然如阿三说的,你是天选之子!”   蓝影人后退数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冷笑了一声,“如你所见,我就是个普通人,是华夏的子孙,更是地球上亿万人类中的一员。”   “不可能,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操控如此数量的轮回能?”蓝影人语气狰狞,“刚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肉之躯确实不好操控轮回能,可你能使用的那些,不也是被洗去意识之后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魂魄最终沦为他人任意挥霍的燃料;可有一个例外,只要先人们心甘情愿,任何人都能使用阳属性的轮回能,同样,只要万众归心,即便强大如你,可不是不可战胜的!   顺便说一句,如此将生命当做儿戏,等待着你的结局,注定将是失败。”我厉声说道。   蓝影人沉默许久,突然笑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说得可真够漂亮的,可你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   说着,就见蓝影人硬是利用“水池”中的轮回能打造出了一条义肢,同时它的身体陡然间消失在原地,几乎是毫秒不到,便冲到我的跟前……      ☆、第116章 神体   “小心!”胖子惊呼道。   猝不及防之下,我下意识的抬手格挡,结果光是对方迎面而来的拳风就和撞在了汽车轮胎上的感觉一样,势大力沉,我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身体生生地在岩石地面上砸出了足有半尺深的大坑。   如果没有周身萦绕的轮回能附体,仅是这一下,就能把我摔成肉饼了。   “不要过来!”我喝止住要冲过来的其他人,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直冲到半空和蓝影人扭打在一处。   相互对撞的轮回能产生了剧烈的冲击波,一时间,整艘飞船摇摆不停;101号生前仅是指挥作战的军官,虽是名校毕业,但在格斗能力和技巧上也只是强过普通人,利用这一优势,在适应了轮回能的使用方式后,我竟然隐隐占据了上风。   “小古!这一拳打得好,揍他丫的!”胖子和其他人又躲回了圆柱体容器的后面,这家伙的胆子是真的大,硬是冒着四处飞溅的碎石子探出头观战,同时还在一边拍手叫好。   “臭小鬼,不要得意忘形。”蓝影人调转身体,我开始还以为它要逃跑,可紧接着就发现他冲向了平台之上的轮回能水池。   “不好!不能让他使用里面的能量!”李凌宇急着喊道,   我也深知自己轮回能的总量有限,如果对方硬是要以力破法,那么在我短时间无法干掉它的情况下,很可能会被慢慢耗死;想到这,当即以气劲为引,调用出一次可以最多使用的轮回能,武装在飞刀锋刃外朝其背后打去。   虽然无法像李凌宇的最后一击那样达到撕裂空间的程度,但我可以肯定,任何单纯由轮回能构成的屏障是不足以抵挡得了的。   “什么!它疯了吗!”我几乎被惊掉了下巴,因为蓝影人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就见它拼着被飞刀洞穿身体的代价,仍是奋不顾身的跳向池底。   顿时,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狠狠骂了句,拉着袖口中的细线收回飞刀,一边飞身追了上去。   水池中的轮回能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就在蓝影人跳下去的同时,里面便翻起了大量的气泡。   我正疑惑着,就见一只由红色的轮回能组成,大小如同门板一样的手掌突然从水池里伸了出来,速度奇快;我全力扭动着身体,险些被它抓到。   “臭小鬼,这一招是我留着未来对付外面各国的军队的,今天就先拿你练练手!”蓝影人的笑声从下面传来。   紧接着,我就看到池底的所有轮回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慢慢的覆盖在蓝影人的身体外围,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十几米高的红色巨人!面目威严,头戴王冠,手握长戟,仿若神话中的天兵天将。   “哈哈哈!,这就是神的最终形态!”蓝影人的身体渐渐缩小,失去的部分变成了一根根经络一样的细线分散在巨人的身体周围,想来后者的一举一动也由会他的心念控制。   “小鬼,让你见识一下神的力量吧。”   “你,你想干什么?”   “呵。”一声冷笑,看似笨重的红色巨人突然挥动长戟,附着在表面的轮回能化为了一道百米长虹,当空而去。   “这……”我冷汗直冒,赶紧分出一部分轮回能护在胖子几个人的周围。   仅仅一击,远处的一道围墙便被完全的毁坏了,甚至还波及到了之后数公里之外的海上森林;难道我们进来时的那个缺口也是这样来的?如此威能,真可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了。   “下一个就是你了。”巨人手中的长戟顺势上挑,气势虽然不如之前,但也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绝不能硬碰硬!明确了这一点,我便快速的在各个圆柱体容器间闪避,足以抵挡子弹甚至是火箭筒轰炸的容器外壳却在红色巨人的攻击之下显得不堪一击,内部空间在湮灭时产生的强大撕扯力更是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来呀,为什么和缩头乌龟一样,来战啊。”已经变身为红色巨人的蓝影人猖狂大笑着,见我一直避而不战,竟转而将矛头对向了胖子他们!   “卑鄙!”我骂了一声,终于在它长戟刺下的一刻挡在了众人身前。   “小古,别管我们,干掉它死了也值了。”胖子红着眼睛吼道。   “别废话,护住头!”   一声巨响,众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翻滚着飞上天,我的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古城内人口的灵魂数量终究只是水池中轮回能的一小部分,僵持了不到几秒,到底还是败了下来。   “胖子说得对,你本来就处于弱势,现在还要顾及我们,肯定是赢不了的。”李凌宇的身体素质好得离谱,如此严苛的环境之下竟仍保持着清醒。   “咳咳。”我吐出一口淤血,“你以为这些家伙凭什么认可我?如果我放弃你们,便会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别傻了,就是死我也不会后退一步!”   “除了大放厥词,你还会什么?软弱的人类!”红色巨人攻势不减,膝盖微曲便离地数丈,长戟指地,如同泰山压顶。   “糟糕,气劲用光了。”我心头一沉,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此危急的情况之下,人的精力根本不可能集中,唯一调用轮回能的方法便是用气劲为引,可我现在的身体却是体力透支的状态,真的是被害死了!   “小心!”明知无用,但我还是把李凌宇猛推了出去,急速刺下的长戟光是带起的劲风就割得人皮肤生疼,千钧一发,眼见着在场诸人就要命丧当场。   这时,一个身披僧衣的身影突然闪到我的身前,是寂空比丘!   “古先生,快带着大家退后!”他语气凝重的喊道,同时大袖一挥,一串佛珠迎着戟尖溢出的红色光晕对撞而去,刹时金光暴涨,一面锅盖一样的金色屏障罩在众人头顶。   “我靠,你还有后手?”胖子逃命的同时不忘大声质问。   “只能用一次,要是不留着,现在你已经死了!”寂空比丘吐字艰难,看样子是撑不了太久了。   “太弱了,太弱了,一次次需要其他人的力量活命,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成为神的我?为什么还不放弃?”红色巨人声若响雷,接着身形暴涨,转眼之间竟然变大了一倍。   金色屏障寸寸碎裂,好在最后还是偏离了长戟的方向,我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阵倾斜,整艘飞船竟被折成了两段。   “啊!”寂空比丘一声惨嚎,处在爆破的中心,两条小腿被强大的气流生生撕了下来,身体紧贴着地面滑出了十几米远,直到狠狠地撞在一个圆柱体容器上。      ☆、第117章 识海   “为什么,为什么!”眼见着杀神一般的红色巨人步步逼近,终于清楚了这一切始末的曹凌歆不甘心道,“你难道忘记当初自己在-党-旗下的誓言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   对方的回答语气冰冷,又饱含怒意,显然对曹凌歆的言论十分恼火:“说够了没有!你又懂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牺牲总是难以避免的,而且这又何尝不是你们自找的?我不想杀任何人,因为没有反抗就不会有牺牲,没有权欲更不会有反抗;说完了这句话,你以为自己很高尚了么?不,你们只是一群精致的利己者;   近百年的岁月流淌,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誓言,实现世界的永久和平,建立一个真正的理想乡是我一生的夙愿。”   “可华夏的今天明明就是你亲手造就的,现在又为什么非要毁掉它!”曹凌歆面色决然,拄着枪管一瘸一拐地朝着巨人迎面走去。   “笨蛋,快回来!”我急得大叫,想要起身却感到气海之内一阵翻腾,咬破了嘴唇,疼痛刺激下才没有晕厥过去。   “没有毁灭就没有新生,我们曾经的想法太幼稚了,寄希望于弱小的人类,简直是最愚蠢的决定。   自诞生以来,人类所经历的一切便是不断的繁衍、战争与衰落;没有任何人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因为他们太过弱小。   你懂得弱小的含义吗?它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是它纵容了罪恶的蔓延,更会因此在人的心里滋生出更深层次的罪恶。”   “你错了!人类的力量虽然弱小,却能在关键的时候相互拯救;团结一心,更是能和强过自身数倍的敌人战斗,怀揣希望,这才是真正的人类!   表面和平的世界会衍生出罪恶,可罪恶之乡同样可以在人类的心底孕育新的和平之火,只有人类不断探索而来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就在长戟再次落下之时,一直事不关己的酒鬼王二终于在最危急关头选择为我传送内力,有了这股外来的气劲,我又重新得以顺利地超控轮回能。   “还在死撑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没有我这个敌人,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又怎么会把力量借给你?”长戟周围红光暴涨,透支性的调用气海中的轮回能令我苦不堪言,看来变身之后,单凭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与之抗衡了。   “嗯,看来这一点你说的没错,所以就由我来背负这一切的黑暗与憎恨!有了外星科技还有轮回能的辅助,我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强的存在,我会建立一套完整的法律制度,同时镇压一切的邪恶与暴力,让人类文明真正步入新的时代。”   红色巨人周身外放着的轮回能如同熊熊烈焰,光晕流转的透明身体俨然开始有实体化的趋势,我已经是七窍流血,意识进入了半迷糊的状态,死亡随时都会在下一秒来临。   僵持之中,我突然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是那熟悉的淳朴嗓音。   是狗子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苏醒了……可即便恢复力惊人,也是有限度的啊……   “臭小子,快滚!”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嗡!突然一声悠远浩渺的古钟鸣响好似从历史的长河中传来,我头顶的压力锐减,同时大脑内像潮水一样涌入了无数的信息。   这!这竟然是101号的记忆!   估计是刚才硬吃下我一击飞刀的隐疾在它的全力而为下发作了,同时也让我经由轮回能的作用入侵到了他的识海内部。   “趁现在!”酒鬼王二大吼了一声,全力将一道劲气打入我的中丹田。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我的身体完全是在精神和毅力的支撑下行动,强咽回喉咙里的一口甜腥,体内剩余的全部轮回能被我以最原始的方式爆破开来,   红色巨人的身形本就出现了紊乱模糊,脱离了101号精神力的控制,未能做出及时的防御;就这样,两种不同属性的轮回能相互吞噬,高度足有三十米上下的红色巨人身体开始像烂泥一样塌陷散落……   “我输了吗?难道是我错了?”101号的声音在我心头响起。   不受控制的,一幅幅战争年代的画面开始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显现:炮火连天、飞机轰炸、尸山血海、孤苦伶仃的流浪儿,面目狰狞的入侵者,愤然反抗的有志青年……   现今的每个人都耳熟能详,却又仅仅是在书本、影视上了解过的那段历史,此时真实的展现在我的面前,不知不觉间,我的眼角已经不知是血还是泪。   ……   不同于自己很多出身穷苦的战友,101号生于地主家庭,生活条件优越,九岁入私塾,十三岁入中学,十六岁便成为那支队伍中的一员,思想进步,难能可贵。   后投笔从戎,成为黄埔四期学员,历史沉浮,时局变换,既有过败逃时的狼狈,也有过胜利时的喜悦,但101号没来有停止过对未来,世界与人类关系的思考。   二十三岁时,他已是一军之长,时逢倭寇入侵,内忧外患,101号运筹帷幄,指挥各大关键战役无数,其战术之卓绝,令敌闻风丧胆,后被誉为“常胜将军”……   画面流转,我心里突然一惊,因为我看到了狗子的身影!   不,应该说,那是101号身边的警卫之一,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年轻一些的孙师傅!   原来如此!   我惨然笑着,怪不得孙师傅会说狗子能在关键时刻帮我的大忙……   “首-长,这是我们老家特产的草药,对您怕风的毛病很管用的……”   “你啊,净是弄这些不务正业的活计,小心老子撤你的职。”老人面色严厉,可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的感觉。   “二狗子可是您的警卫员,领导的健康当然是他的本职工作了。”年轻一些的孙师傅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下不为例啊。”   ……   “怎么搞的,我说过多少遍!一定要仔细打扫战场,为什么还会有活口!”大捷之后的一条壕沟边,101号少见的暴怒着,身边则是躺着被残敌打中要害的二狗子。   “呵呵,没事,幸亏是打到我了,我还担心要是伤了您了可该怎么办。”小战士胸前的伤口鲜血如注,脸色越发惨白。   “傻小子,我们马上就要胜利了,你挺住了!”   “咳咳……首-长,这次,我怕是要抗命了,对不起……”年轻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二狗子,你看到了吗?”   “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老天爷,你给我个说法?”   “姓古的小子,你很不一般啊,你觉得人类可以等到那一天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很难,但我一直坚信着。”   “那就好……”   自诩为神,又何尝失去了人性?   是对是错,也许真的没有定论……   我脑海中属于101号的意识飞速的消逝着,显然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真正的尽头,   “林帅,一路走好。”我仰望天空,眼神之中无比的坚定。   ***   这章晦涩了点,大家能看懂吧?……      ☆、第118章 一曲短歌行 酒鬼名曹操   尘埃落定,地面上撒落的红色轮回能如同液氮一般飞速地消散着。   “小鬼,干得很漂亮啊。”酒鬼王二呵呵笑道。   “是啊,要是再加上你就更漂亮了。”我背对着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同时倒提起几次冒险积攒下来的气劲,反手打出了一记飞刀。   “当啷啷”,连续数声。刀刃对撞,蓝褛连断三柄袖箭,可等刺到他的护心镜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我口吐鲜血,直挺挺倒在地上,连续透支身体,如果不是仰仗着尸血参寄主的强悍体质,我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真是好险。”酒鬼王二擦着头上渗出的冷汗,一脸邪笑道。   以防万一,他抽出腰间的精铁软剑,砍了数下才切断了连接在蓝褛尾部的细线:“这下没辙了吧?不得不说,我们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这时,还能动的狗子、胖子还有曹凌歆三人横身挡在我的前面:“有德,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可能?就和你眼前所见到的一样,龙影的这帮家伙,真的没一个是好东西呀。”我苦笑着,声音虚弱道。   没有了蓝影人的威胁,狗蛋终于敢从神龛中现身,事到如今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它直接化为了原型,用参须为我修复着损坏的肌肉骨骼。   “随便好了,反正完全恢复之前,我一定会提前杀掉你。”酒鬼王二戏谑地说道,“介不介意讲讲,你是什么时候怀疑起的我?”   “不是你们小看了我,你是太自以为是罢了。”我冷笑着说,“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只是你隐藏的太深,而我们的力量又太过薄弱,还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这期间,我步步规划,可惜事情的变数太多,直到刚才为止,仍是苦无对策,可惜啊,刚才的拿一下到底还是被你挡了下来。”   “就只有这些?”酒鬼王二闲庭信步,绕过我们,走向蓝影人残缺的身体,“对了,还得多谢你替我除掉了心头大患,虽然弱了些,但也足够了,这份来自外星的力量就由老夫笑纳。”   “站住!那是我的!”断了一条胳膊的弓老人飞身扑杀上去,却被酒鬼王二一脚踹飞。   “省省吧,和自己的得意弟子大战了数百回合,最后更是逆转筋脉,强行开弓,你现在还剩下多少体力?就是还有一根轩辕箭,用一只手该怎么射?”酒鬼王二冷笑着说。   “雷,你还有一枚火箭弹吧,快!趁他没有得手。”弓老人挣扎着几次未能站起,气急败坏道。   “嗯,好。”   噗!   “什么!”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透体而过的刀刃,手握刀柄的,正是和他并肩而战了十几年的战友,“羽,为什么?”   “对不起,我……”后者出刀的胳膊颤抖着,声音抽泣,另一只手慢慢地摘下了面具,面具之后,是一张并不算漂亮的脸孔,“雷,我后悔了,我……”   “我不怪你,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使刀呢……”雷轻笑了一声,跪倒在地,气绝而亡。   “喂,再把他杀了我就把你父母的住址告诉你。”酒鬼王二指了指重伤的弓老人,语气冷漠道。   “不用了。”羽轻抚着雷嘴角的血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会使刀的啊……”   调转刀头,利刃入体;想来一定是命途多舛的两个人,此刻一同在血泊中相拥而亡……   “啧啧,真是扫兴。”酒鬼王二摇了摇头,转而继续对我道,“说啊,没有其他的了?”   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尽力争取着时间,于是投其所好地据实回答:“好吧,知道来之前我为什么要回一次老家么?还有,我估计即便不是死于雷的火箭筒,管康最后也会被你害死,因为他发现了龙岗山风水走势的异常。”   “哦?你们找到了?”   “没错;为了隐蔽,我们特意选在了午夜行动,人员也是阿豪那边找来的,我和胖子留在村里,其实是为了牵制你们的注意力;用了两天时间,我们终于发现了升龙符镇压着的那具棺椁,至于里面尸体的身份……”   胖子听到了一半,知晓事件整个过程的他不禁惊呼道:“我靠,那里面不会是101号的真身吧?小古,你丫怎么连我也瞒?”   “少废话,老子又没有见过真人,哪能想到这一茬!”我骂了声,结果疼得后背直抖,“我当时也只是判断,那具尸体的身份非同一般,直到我们见过了寂空小师傅,听他说起了老主持的事,还有那架客机,这才慢慢想到的。”   “只是,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我都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爷爷他们当年并没有无功而返,而你作为当年队伍中的一员,竟然对我隐瞒了相当重要的一环,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我继续道,   “老军头的死非常奇怪,严怀念虽然年轻,可医术却是从三阿公那里学来的,绝非中医馆的那些骗子;按他的说法,老军头的脉象十分平稳,即便精神疯癫,也实在和他后来的激烈反应相矛盾。”   酒鬼王二点了点头:“所以他是在装疯卖傻,他怕我会杀了他。”   “可你最后还是把他杀了。”我叹了口气道,“八门中的暗杀技巧,你可是倾囊授给了这个大徒弟,想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   酒鬼王二听了我的话,连连拍手:“好,好啊,我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像诸葛孔明那样能让我从心底里佩服的人已经不多见了;怎么样,替我杀了生甲,我便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句话是对着胖子说的,胖子哼哼唧唧了一阵,皱着眉头道:“老子凭什么信你?”   “哈哈哈哈!”酒鬼王二大笑着,“你们以为,吃了长生丹的就只有那几个人?活得最久的,就是长生的那几个余孽?错,大错特错了!”   我心里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见过诸葛孔明?”   “老实说,只是远远的见过两次,不过我可差点死在了他的计谋之下啊。”酒鬼王二抬起头,像是在回忆着过往,“小胖子,你不是自诩摸金校尉的传人么,我想,你一定知道摸金校尉的由来吧?这个称号可是我亲封的!还有曹小姐,咱们可是本家啊。”   “什么!你……”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今天了!”酒鬼王二长袖挥舞,竟然像我使用“古城内百姓们”的轮回能一样,将蓝影人的身体吸入丹田,我能感到,他的气海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膨胀扩大着,仿如真的大海一般浩荡充盈。   光晕闪烁,气势暴涨的酒鬼王二一步步登上高台,大张双臂,似乎要拥入这整座天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精神恍惚,头痛欲裂。同时竟然可以看到酒鬼王二脑中的场景,难道刚才和外星人身体的那种意识联系还没有消失么?   东汉江边,水寨巍峨,三百里水上连营宏伟壮阔,旌旗如林,灯火通明,哨记骑兵纵横穿行。   酒鬼王二头戴金冠,身披黑袍,端坐于正中巨型楼船之顶,威严无比,文物百官于下方并列而坐,鼓乐齐鸣,女侍翩翩起舞。   江风吹来,水浪拍岸,酒到微酣酒,酒鬼王二登上高台,横槊赋诗: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鬼王二沉浸其中,脑海之内尽是金戈铁马,纵横北方的过往岁月。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一曲唱罢,酒鬼王二解下腰间酒壶,大口痛饮。   酒鬼王二,实名曹操!      ☆、第119章 阿弥陀佛 金莲雨落   “曹孟德!?”弓老人恨得咬牙切齿,一口老血喷出好远。   “是啊,要说谁最了解你们天洞一族的祖地,除了在这里生活过的历代先人,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我,包括你们!”酒鬼王二(或者应该叫曹操)猖狂笑道,“你们听说过左慈吧?”   曹凌歆闻之骇然:“妖人左慈?”   “怎么,你知道这人?”胖子好奇问道。   曹凌歆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妖人左慈,传说是道祖之一太极仙翁葛玄的老师,寿134岁,死后登仙,因为得到过一本《遁甲天书》,法术莫测,曾在宴席间以松江鲈鱼戏弄曹操,后被追杀时隐入墙壁中逃脱。”   “原来如此,可是,你问做干什么?”对于三国的历史,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关于左慈这个人,历史上留下来的记载并不多,而且有很多神化的成分在里面,可听他的语气,这个人好像事关重大的样子。   “为什么?因为我当年实际上抓到了他,严刑逼供下,我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这才对外宣称是他逃脱了。”酒鬼王二大声说道,“左慈的祖父,年轻时曾经生活在西昆仑的一个神秘部族,没错,他就是你们天洞一族和俗世女子的后代。”   “难道……”我冷汗直冒,心说左慈能够隐身,事实上是天洞一族的那种超能力。   “后来,我派出了一支军队前去寻找那个神奇的部族所在,设立摸金校尉,一为补充军费,另外的一支,则是为了这一件事;终于,在我晚年的时候,手下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酒鬼王二像是艺术家展示着自己的作品一样,娓娓道来。   “然后你就得到了长生丹?”我沉声说道,有了他最后的补充,整件事的始末真想终于完全清楚了。   “是的,人口稀少的天洞一族无力面对我的大军,妥协之下,交出了半成品的长生丹以求和平。”他说到这里笑声癫狂,袖中暗器雨点一样的砸向弓老人。   后者的手脚四肢支离破碎,惨烈异常,却又求死不得,“所以说,我才是你们天洞一族真正的敌人!即便是自诩为神之子的你们,也要在我的武力下卑躬屈膝。”   “桀桀桀桀,秦始皇算什么,汉武帝算什么,他司马一族又算什么!我才是唯一长生不灭的帝王,我才是万岁!”他振臂高呼,随后人像疯一样飞下台阶,来到弓老人身前,“这下知道你天洞人为何要举族搬迁了吧?全是因为我!   长生丹被华佗加以改进,然而留下的副作用太大,我必须每日饮酒来镇压体内的疼痛。”   我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害死了神医华佗杀人灭口?”   酒鬼王二理所当然地答道:“正是。”   我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想必天洞一族内与长生丹有关的资料还有人员也被你一同毁灭了吧?后世大祭司帕古斯为何会异想天开的建立长生组织,怕是也有你推波助澜的功劳。”   “可恶!原来,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弓老人真是生命力顽强,奈何刚挣扎起身子就被酒鬼王二一脚踩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是的,为了寻求真正的长生,我进入江湖寻找天洞一族的踪迹,同时诈死将王位传给了公子曹丕,而七十二疑冢也是为了防止此事败露而设,毕竟我曹操的仇家遍布天下啊。”酒鬼王二说着朝我们这边招了招手,   “小胖子,既然你承认自己是摸金校尉,我便可以不计较之前的过节,快来杀了他,别忘了,你们的护卫队长可是被他害死的。”   “胖子,不要去!”见胖子真的提着步枪走了上去,我急忙阻止他道,“小心!宁要我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我。这句话可就是眼前这家伙说的!”   “明白,明白,跟个娘们似的。”胖子不耐烦地应着我,突然抬起枪一记点射。   酒鬼王二体表蓝光暴涨,竟是用轮回能打造了一副盔甲,他慢慢的抬起手臂,张开手掌,变了型的子弹掉落在地,发出了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让人异常绝望。   酒鬼王二则像是变态一样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哈哈哈哈,这果然是神的躯体,长生不老,天下无敌,两千年后,我曹操又将驰骋华夏!”   胖子还要再打,谁知刚一瞄准就被对方卷起的掌风弹飞而去,在地上滚出了七八米,人事不省。   “其实你说得没错,他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当然会被我杀掉。”酒鬼王二手中的软剑蓝光流动,普天之下,没有任何的神兵可以媲美它此时具有的破坏力。   曹凌歆和狗子要去救人,结果被那种束缚人行动的压迫力困在原地,动弹不得,酒鬼王二一边走近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轮回能盔甲:“原来是这么用的啊,小胖子,你记住,死在我的手上是莫大的荣誉!”   我急得够呛:“快起来啊,胖子!”   可他仍是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   突然一声佛音传来,杀气四溢的酒鬼王二驻足而停;我循声回头,发现双足被气流绞烂的寂空比丘竟然还活着。   他正盘腿而坐在一众枪手的尸体间,神态悲戚而又*:“古先生,请细细听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一部《金刚经》经由寂空比丘之口,响彻在这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原已是急火攻心的我,转瞬间心如止水,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倾听着他的念诵,更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和我没了关系……   全神贯注地咀嚼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经文同时,喜、怒、哀、惧、爱、恶、欲,各种情感开始毫无缘由地交替涌上我的心头。   “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诵经之声戛然而止,各种情欲也在我的心头消散无踪。   无喜、无悲,无我、无世界……   “阿弥陀佛。”我和寂空比丘同念一声,睁开眼时,一滴金色的眼泪掉落膝间,同时就见周天之外佛光普照,百万金莲如雨坠落。   寂空比丘血液流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双手合十,竟是朝我行下一礼:“佛祖在上!善哉善哉。”      ☆、第一百二十章 香消玉碎佳人绝   “什么!这,为什么会这样啊!”酒鬼王二不可思议地喊叫着,因为他身上的轮回能盔甲竟然在金莲雨的冲刷下极速腐蚀。   轩辕黄帝说过的,另外一种人类未知的而且专克轮回能的能量,难道就是它吗?   我艰难的用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爬到寂空比丘的跟前,发现他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是嘴角的笑容仍旧定格在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刻。   “佛祖?”我看着地面上仅仅洒落了几秒的金莲雨,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佛可真是个苦差事,也太难了啊。”   “可恶,不是这样的,不是!”承受着被剥离轮回能的巨大痛苦,酒鬼王二在地面上打着滚,身体弓成了虾状。   “哈哈哈哈!”被残忍蹂躏最后注定要被虐杀的弓老人仰天大笑,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他生生用下巴向前移动着身体,“真的是报应啊,报应!”   “你,你别过来!”酒鬼王二惊恐的嘶吼着,可惜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只能任人宰割;到了最后,更是变成了央求的语气,“我改变主意了,我会把力量分给你一半,到时候我们共同掌控这个世界怎么样?”   “像你这种不相信任何人,只为自己考虑的家伙,注定只有失败这一条路。”李凌宇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十分费力地丢了一把匕首到弓老人的身边。   “……谢了。”后者看着自己教导出来的得意弟子,眼神复杂道。   “不要,我求你,我求你!”相反,眼见徒弟阿福被曹凌歆拦住的酒鬼王二终于精神崩溃,苦苦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   “啊!”一声惨叫,弓老人嘴里叼着匕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扎入了酒鬼王二的心脏,精于算计,逆天而活两千年的乱世奸雄终于在今天画上了生命的休止符。   “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李凌宇来到弓老人的身边,沉着声说道。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生乙,你已经超过了师父,希望你能一直坚定自己的道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弓老人意外的语气平静,“你在可怜我?快滚吧,我也不过是死在自己的老家罢了……”   弓老人说着,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跟了自己漫长岁月的轩辕弓,眼神柔和道:“一千年了,只有你一直忠心于我,够了,够了……”   “永别了,老师。”李凌宇向自己的老师深深鞠了最后一躬。   “师父!”外表痴傻的阿福撕心裂肺的痛呼着,结果被曹凌歆抓足了惯用手,拧断了关节。   “那就都死吧!”本已经胜券在握,谁知曹凌歆刚一放松,就被阿福诡异的身法摆脱了自己的控制。   “他这是……不好!”我心头一沉,指着他跑得方向大喊道,“快去阻止他,他要去破坏暗物质的容器!”   然而等曹凌歆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阿福虽然重伤在身,却有着轻功的优势,几个腾挪便和后面的曹凌歆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我们都忽略了酒鬼王二这个大徒弟的威胁性,更没想到他的身上竟然还捆扎着一圈烈性炸药。   按说以这种程度的冲击力是不足以破坏轮回能构成的防护罩的,可如今加上了内部暗物质的双重作用就完全是两码事了;就见阿福的身体先是被炸得血肉横飞,随后那个盛装着暗物质的球体便陡然发生了大幅度的形变,而且完全没有停下来或是减弱的趋势。   “糟了,这些暗物质的中心一旦发生了偏移,以它们的密度根本不可能自己稳定下来。”李凌宇头一次语气绝望地说道。   “那,那要是泄露了,会,会发生什么?”我结巴着问他说。   “我也不清楚,可如此数量的暗物质,哪里是这个空间承受得了的?为今之计,只有让一个人驾驶着这架飞船离开地球,可我根本没力气了啊。”李凌宇颓然地坐在地上,让我也开始心灰意冷起来。   “没问题,驾驶室就是上面那个讲台一样的建筑吧?”曹凌歆指着高塔顶部突出在外的一个地方说道。   “你难道想……不行!”狗蛋的治疗速度虽然很快,但我依然只能艰难的步行,想要拦住体力尚足的曹凌歆根本就办不到。   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因为她就在站在眼前,那么近在咫尺,似乎伸手就可抓到;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即将失去最宝贵的一件东西:“不要啊,我怎么能让你去!”   “别难过,不管是时是活,我们都在一起,对吗?”曹凌歆惨然笑道。   “不,我们,我们应该可以走的。”李凌宇犹豫了一下,指向远处的天空。   一声鸟类的唳叫声传来,我抬头去看,发现整个天空都被一双巨大的翅膀遮蔽住;庄子有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这,难道是当初的……”我不敢置信地问李凌宇道。   “没错,佛教记载中,烛九阴的天敌便是大鹏鸟,想来当时的那头龙鲲一定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吃掉烛九阴,最后完成了进化。”李凌宇看了眼我们两个,叹了口气,“还有,我说能出去,是因为她在上面。”   “古有德!我在这呢,你们快来!”一阵熟悉的喊声接着传来。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李狸就坐在大鹏鸟的脊背上,想不到天洞一族的女族长一支,竟然可以凭借神识的强大有着操控万物生灵的能力!   曹凌歆依旧在笑,眼角却止不住的流下泪水:“真好啊……你们,快走吧……”   “不,我留下来陪……”   话刚说到一半,我就被李凌宇劈到了脖子,直觉得浑身酸软,差一点便晕了过去。   奈何以他这样的身手,此时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用蛮力试着打晕我:“即便你会恨我一辈子,我还是要这么做。”   “你个混蛋,快停下来……”我的眼前渐渐地被黑幕笼罩,失去意识前,只看到曹凌歆笑着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有……师兄,过去都是你一直站在我的前面,这次终于该轮到我了,虽然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年,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亲吻我额头的瞬间,同其姓名,那一股天生而来的芬芳渐渐的离我远去。   ……   后有史记载,公元二零一五年八月二十五日,华夏境内,昆仑山脉玉虚峰附近空域于北京时间下午15时突现异像,一巨大圆球状不明飞行物直冲入大气层而消失,其来历一时成谜;飞行器所放能量风暴波及范围广达十数公里,冰雪消融,山体岩石焦黑如炭;   后又有目击者称,一翅展可达百米的大型鸟类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事发空域,但因其内容太过离奇而又无实物证据,后被专家学者们认为是其惊吓过度所致。   ……   等我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离开格尔木的火车上,因为伤到了肺部,胖子不能坐飞机,整节车厢都被我们的人包了下来,一众伤员更是被集中起来精心护理。   进入雪山的几十人队伍,除了在场的我们,再加上提前撤离的严怀念两人,只活下来七个,这场持续了数千年的阴谋终于结束了,我们拯救了华夏,拯救了地球,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英雄。   但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下了火车,转入医院检查的三天里,我完全是靠着点滴维持的生命,除了盯着天花板发呆,便是挣扎在各种各样的噩梦中。   胖子当天就出院了,这家伙跟着我们趟了这么一趟浑水,不可谓不倒霉,但他每次都以普通人的身手活了下来,又不可谓不幸运。   听他讲,李凌宇没有和我们乘同一趟火车,更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只是托人向我转达了一句话,内容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这辈子永远都不会见他了吧?”我当时下意识的在心里想道,确实,这很符合他的性格,而且他也是时候歇一歇了。   李狸同样是幸运的,这让我起码没有对所有人食言,而她也从胖子嘴里知道了飞船上发生过的一切,刚一下火车便一个人回北京复命了。   我带着医生眼里足以致命的“严重”伤势出了院,等安排完所有人的后事时,已经是九月初了。   我坐在飞往北京的专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海发着呆,对面的是成熟了很多的狗子,才几天的光景,他已经熟悉了铺子里的一切事务。   “古大哥,你想曹姐姐了么,哦……对不起……”   “没事。”我咧开嘴笑了笑,从狗子的表情上推测,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假吧。   入秋了,一年前,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启了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时光,我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那也只是空谈罢了。   驻足停留在出站口前,看着着身边旅客忙碌穿梭着的身影,我深吸了一口气,生活本就是如此,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总有着神奇的故事发生……   ——   全剧终   ***   写下这章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两点,我喝了点酒,不知道自己的行文有没有什么错误,毕竟是写了两年的作品,想来结局总是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吧,完本感言和番外会在后面发,其实也没有多少~      ☆、几篇番外   这一章的内容会比较琐碎,大家以轻松的态度去看就好~   *****   一、大阅兵   2015年9月3日,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阅兵对于整个个华夏民族而言意义非凡,更是举世瞩目。   没人知道,就在这天的正午,一个脖子里还缠着绷带的年轻人,穿着身有些邋遢的西装登上了城楼。   “喂,你是什么人!”负责警戒的哨兵忠于职守,毕竟这里的每一位观众都对这个国家的稳定运作举足轻重。   “我啊?是那位请我来的。”年轻人指着驶离而去的红旗轿车道。   守卫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刚想从对讲机里叫人,就见队长神情紧张地带着一队人马跑了过来,没错,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可就在他准备施展出早已精熟于心的各项擒拿技能时,就听自己的头儿在对讲机里喊道:“小刘!别乱动!”   “嗯,我知道,一定要将事情的影响度降到最低。”说着,哨兵有意识的和年轻人拉开一个身位。   “降你个棒槌!”谁知队长却在对讲机里骂道,“这位先生是贵客,你丫给我注意着点!”   “啊?就一地痞流氓?”哨兵嘀咕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额……那个……”   “嘿嘿,对不住了啊,是我迷了路。”年轻人挠了挠头,从他身边走过。   这时哨兵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刚走出一步,更是脚底发软!   ……   “首-长,怎么,您精的神头不怎么好啊?”休息室里,年轻人看着直播回放,有些戏谑的调侃道。   “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啊,再加上你一来,我更是失眠了一晚。”   “额……您抬举我了,而且这次来也没什么,毕竟那片区域已经被完全毁掉了。”年轻人挠着头尴尬道。   “能阻止这样一场浩劫,你的贡献远超于我等,至此……”   “哎!停停停!”年轻人伸出一只手打断老人道,“奖励什么的就不用了,以后我就想过些安稳日子,零号研究所成了真的考古所,实在是不适合我,所以……”   “好吧……”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郑重的伸出手道,“同志,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年轻人有力的握了握老人的手掌,眼神坚定。   *****   二、小小   “老爷子,对不起,我,我没能把凌歆带回来!”曹老爷子的病床前,我跪在地上,嗓音沙哑地低吼道。   “你,你!”老人连举了几次手边的茶杯,到底还是没有丢出去,“唉……”   一时间,老人好像失去了最后一根精神稻草,眼泪不住的流下:“你说说你,这么难得任务都完成了,怎么就保不住一个小丫头,你呀,你真的……”   “爸,您振作点!”曹凌歆的父亲面容憔悴,轻轻拍了拍自家顶梁柱的肩膀,“小歆刚被授予了共和国卫士的称号,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说到这里,这个硬汉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肩膀更是因为生理作用而不停地发着抖。   “小古啊,起来吧,地上凉。”曹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铁血军人,缓了口气,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悲伤。   “不,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们……”   “其实,我知道这不怪你……罢了,罢了,你拿着这个。”   我抬起头,惊讶得发现,曹凌歆的父亲端过来一只看着很有年头的金属盒给我:“我们这孩子一辈子都没什么私人物件,我们翻遍了她的房间,就只找到了这个,我想,就给你保管吧。”   ……   古玩城德生轩的地下厂库里,我翻出了从罗布泊淘来的那个金属盒,和曹凌歆那一只对比,竟然是一对儿。   ……   “嗯,看样子像个好东西,你哪天带到研究所来,别自己拆,好东西氧化了可不好。”   ……   我想起曹凌歆当时说过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用蓝褛飞刀切断了锁具。   里面——一支熟悉鱼骨发簪,一只特制的音乐盒。   我打开开关,任由音乐在昏暗的地下室流淌: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   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小小的誓言还不稳   小小的泪水还在撑   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   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   歌词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我调低了音量,哭哭笑笑,不想让外面值班的狗子还有出国归来的张文他们听到。   ……   *****   三、华夏之影   “古爷爷,您今天给我讲僵尸的故事呗。”和他亲爷爷一个体型的小胖丫满脸期待地对我道。   “你一个女孩家,老听什么粽子!小心以后没人和你玩。”已是古稀之年的我躺在轮椅上,趁着近来少有的好天气出外晒着太阳。   “不嘛。不嘛,我就要听!”小胖丫嘟着嘴,天生就有胖子的那股无赖劲儿。   “那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古爷爷当年是怎么和僵尸之王旱魃战斗的。”我清了清嗓子,准备大书特书一番。   “哎?爷爷!”小胖丫拉着我的袖子,“小叔叔,您找谁?”   我抬起头,一下子楞在当场!   许久之后,我才擦了擦眼角的轻泪,笑着说:“回来了啊。”   “嗯。”那张一如当年的英俊脸孔无喜无悲,却比记忆中多了一丝生气,“你老了。”   “嘿嘿,哪能像小哥你啊。”我苦笑了一声,拍了拍干孙女的头说,“不能叫叔叔,起码也该叫爷爷,快,叫李爷爷。”   “不!人家也没比我大多少。”小姑娘梗着脖子,噘嘴抗议道。   “是你孙女?”李凌宇忍俊不禁地问我,同时从口袋里取了块口香糖递给她,“喏,送你的。”   “嗯!谢谢……额,谢谢小李叔叔!”小胖丫脸蛋儿一红,兴奋地跑到小伙伴们前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我靠,小哥你可真没良心。”胖子刚和公园里的一群老太太吹完牛,自己拄着根儿紫檀木的精致拐杖走过来,“这么壮实,肯定是胖爷的孙女儿了!”   “那……”李凌宇皱着眉头看向我。   “没事,托你们天洞人血统的福,李狸还和以前那么年轻,不过她身体也不好。”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就是,胖爷的孙女就是你小古同志的孙女,咱们的友谊经历过生死的考验,早已经比山高,比海深……”胖子语气夸张,引得附近的居民纷纷驻足观瞧。   “那你呢?”我问道,“这次还走吗?不然这就是咱们这辈子最后的一面了。”   李凌宇少有的平易近人道:“别说得这么沉重,我准备休息一阵子,真等到那一天再走。”   “够意思!”胖子竖了竖大拇哥,“但以胖爷的身子骨,这一阵子怕是够长的。”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李凌宇说着,眼光里露出了一丝暗淡。   “行了啊,这可不像你。”我猛拍了下他的后背,“也别嫌我管得多,俺们老哥俩归位了,你准备干什么啊?”   “还是老本行。”李凌宇呼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只盖着各种印章的信封,“一号的任命书已经交到我手上了,龙影的终身领袖,听起来还不错。”   “嗯,够牛气。”胖子点头附和道。   “是啊。”我看了一会儿,把信封还给他,“那就提前和你说一声辛苦了。”   “都打住啊。”我还想再说,却被胖子打断了,这货一把抱住我们两个人的脖子,两老一少,这种感觉相当的违和。   “这么些年不见了,咱们兄弟今晚一定不醉不归!”胖子哈哈笑道。   又是一个四十年后,又是一个秋日;   我的家里来了一位年轻人,屋子里格外的拥挤……      ☆、完本感言   现在是凌晨四点十分,对于作者这个明早还要做毕设的大四狗来说,可真够苦逼的……   好了,咱们书归正传!   断断续续,历时近两年的这本小说终于写完了——就在十分钟之前,其实这部分可以更具体一些的,但不能一气呵成总是让人觉得如鲠在喉,所以就继续写了。   日更万字,对我来说,这之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也证明了:一个人不逼自己,永远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厉害。   写结局的时候我喝了点酒,现在已经没有了醉意,但又困了~抱歉,我有些语无伦次,总之,想到哪就说道哪吧。   首先,我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知道,这篇感言也许只有你们可以看到,但我觉得值了。   这其中既有雪柳鸿影大哥(我估计是大哥啊……我们都喜欢校长的作品)每日不断的鲜花,还有问心、桐桐这两位妹子兼同行的打赏支持,当然还有贺兰这些离开17很久的前辈们以及迷朵、萧晨这些作者朋友,更有读者群里的几个热心小读者,在此衷心地祝愿你们学业有成!,   其次是一些给我提供思路的朋友们,很多建议都相当有用!   一百万字不上架,除了校长这种大神,其实网文界里没有几个人,这一点我还是比较骄傲的;当然,因为开头有些生涩,这对网文来说,注定不会大红大紫,但还是那句话,我写出了心中所想,读书之人,敢写,敢做,问心无愧,当得大风流~   剩下的就是关于小说内容了,用一句话概括,它饱含了我多年阅读和写作的过往经历,通俗一点:里面的角色,还有一些个性鲜明的语句,都有着其本来的原型,是这些小说或是漫画的作者前辈们铸就了我写下这本书的决心。   人物上大致就是这样:   古有德——吴邪+陈二狗+刘彦直++漩涡鸣人+一小部分《邪灵秘录》里的孙邈   李凌宇——张起灵+一小部分宇智波鼬+利威尔   胖子——盗笔、鬼吹灯里的王胖子   花生——温华+《仙凡变》里的王时雨   三阿公——《茅山后裔》里的马老道   曹凌歆——陆芷欣+曹蒹葭+妮可罗宾+花道常(这是后加上去的)   李狸——龙珠超未来篇的小舞+少年锦衣卫里的方雨亭   等等   关于整个故事;漏洞缺点明显;   很多坑填得都有些牵强,时间跨度大,冗长,细节描写过多,没有爽点,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要害,外加更新不稳定——今天我才找到一个专职写手的感觉,惭愧、惭愧。   这部书的结尾部分,我用一种晦涩的方式表达出了自己的一些人生感悟或者说是理想,我知道这很难,狡黠一些,便先在小说里YY一下。   至于下本书,说实在的,作者肯定会写下去的,但时间可能会过好久好久,因为我发现自己还很弱,对,是弱,在优秀写手的对比下,我只能算是三流写手。   最后,如果说我有一个愿望的话,那便是在这一百万字内,能有一句话触动你心。   此时此刻,完成了最后一轮敲击键盘;   书中的一个个人物仿佛活灵活现般出现在我的眼前,这种感觉,当真是最美好幸福的了~   再见,我的朋友们( ̄▽ ̄)/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